婚后宠溺/合法心动——柚一只梨【完结】
时间:2023-06-08 14:38:13

  老太太没想到自己宠大的孙子做了那么多强迫人的事,当下就要出门去叫人。
  孟年眼睛看不见,拦不住。她心想,把人叫上来也好,把人叫上来,只要一听到叶存礼的声音,就算再多的感情牌都不能动摇她的意志。
  她等啊等,等来的却是叶奶奶在楼下昏倒的噩耗。
  “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楼下乱成一团,后来有医生来了,灿灿跑上来和我说,叶奶奶昏倒了。”
  “如果我没有说后面那些话,叶奶奶不至于生那么大的气,更不会病倒。”
  叶敛走至衣橱前,从里面那排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高级订制的衬衣西服中挑出一套,扔到床上。
  他站在床前,一手叉着腰,沉声:“不是你的错。”
  “很晚了,先休息吧。”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说完便没了下文。
  电话里孟年只对他说她回了东城,想和老太太谈退婚的事,然后老太太又因为她病倒。这中间一定还发生了什么,叶敛需要先弄清楚。
  挂了电话,叶敛穿戴整齐出门。电梯刚到一楼,刘婶便慌里慌张地跑了出来,手里还举着电话。
  刘婶脸色发白,“先生,老宅那边出事了。”
  叶敛嗯了声,问她:“接孟年走的那个女生,把她电话给我。”
  “……”
  夜空中繁星高悬,潮湿的蜿蜒山路上行驶着一辆黑色轿车。
  叶敛带着蓝牙耳机,听着电话那头战战兢兢谨慎恭敬的汇报:
  “大、大老板,是这样的,当时那帮男的正在庭院里说话,他们说话声音太大,别说是正好走到门口的老太太,就连在客厅坐着的我都听得清楚。”
  大概是没想到老太太那么快就又下楼,所以那群人议论起来才那么肆无忌惮。
  “都说什么了。”
  沈灿灿站在酒店房间落地窗边,神情犹豫,含糊道:“啊……就是说包包……咳,我是说,就是在讲孟年的坏话嘛,不提了,不提了。”
  拐入高速前,遇到最后一个红灯,叶敛慢慢踩下刹车。
  “提。”
  沈灿灿被这一声命令冻得耳根发麻,她闭了闭眼,回忆起当时的原话。
  “她一个瞎子怎么配得上你,快跟你奶奶说这事算了吧!”
  “她真一点都看不见了?唉,我都能想到以后圈子里怎么传你。”
  “你难道真打算让她进家门?别的不说,她是不是从来不给你碰?说不准她初夜早就不在了,怕露馅才一直拒绝你,人家对你用的就是欲擒故纵这一招。”
  然后叶奶奶颤颤巍巍地倒在门后,院子里的人惊慌失措,能跑的都跑了。
  沈灿灿越说越上头,“再复述一遍还是很气!要不是因为我不能给孟年惹祸,我真恨不得拎着菜刀冲出去砍了那帮傻――”
  沈灿灿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意识到连线的是谁后,猛地住口。
  她屏息听着那头,什么动静都没有,小心翼翼等了近十秒,她耐不住安静,硬着头皮开口:“大老板?”
  半晌,才听叶敛再出声,语气听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音色好像更加沉更哑了些。
  “她为什么回东城?”
  沈灿灿不知道好友和叶敛已经通过电话,于是连好友隐瞒的那些都一口气坦白出来。
  挂了电话,叶敛心情更差。
  大概是因为孟年隐瞒了叶存礼的诸多所作所为,他心里不平衡。
  理智提醒他,这绝不是她对那人的袒护,这多半只是她对自己的不信任、不亲近,所以才对他有所保留。
  可情感上,他难免被负面情绪左右。
  贪念助长,他意识到,这将是一个趁虚而入的绝佳机会。
  叶敛手指收紧,握紧方向盘,加快了回东城的车速。
  **
  老宅。
  孟年整夜没睡。
  客房她住过几回,依稀还记得开关的位置,她摸索着,磕磕绊绊,按亮了房里的灯。
  医生说她不能待在太亮的地方,可现在她急需要一些温暖。
  房中灯亮到天明,无一人来敲她的门。
  清晨6点,“盼盼”按时响起闹铃。震了半天,孟年回神,关掉。
  靠在床头坐了一夜,浑身的骨头都僵了。她伸展肢体,从床上爬下来。
  这里不比叶敛家里,她手机里没有地图,不方便到处跑,而且……她不好意思在那么多人面前使用AI的避障功能。
  从昨天出事到现在,她没有在众人面前再出现过,也没有一个人想起她来。
  她愧疚自责,不知如何面对叶家人,再加上她本就是不愿意麻烦别人的人,因此不说不闹,就静静等候。
  熬到早上,再不去问问情况就太不合适了。
  孟年不知道门的方向,只能拄着盲杖,四处摸。
  咚――
  脚磕到椅子腿,疼得她眼角生理性地分泌出眼泪。
  挨过那阵钻心的疼痛,她继续摸索。
  成功触碰到门把手时,孟年的额角已经蒙上一层薄汗。她心跳鼓动,深吸口气,按压开门。
  隔绝一夜的声音顷刻间笼罩了她,佣人匆匆忙忙从门前而过,目不斜视,都把她忽略得彻底。
  孟年知道原因。
  叶家人口不少,但居住在老宅却没几个。
  老大一家因为当年做错事,过后害怕叶敛打压为难,于是主动地搬离老宅,这些年只有逢年过节时才会回来。
  叶敛排行老四,常年在国外忙事业,他上头还有个姐姐,听叶存礼说是位个性十分鲜明、拿过很多大奖的自由摄影师,终年漂泊在外,也不爱回来。
  只有老二一家居住在此,陪伴老太太左右。
  叶存礼的妈妈是四合院内排位第二的主人,她不喜欢孟年。老太太不在时,她连敷衍都懒得。
  老太太年纪大,家里琐事都是杨诗兰在管,佣人看得是杨诗兰的脸色,自然不会对孟年多热情,加上前一天老太太昏倒,今天这宅子里所有的人更不待见她。
  这里没有人会像刘婶一样对着她温柔说话,他们不把她赶出去就不错了。
  孟年做足心理准备,慢慢从房中挪了出去。
  这里的环境对于失明的她来说算得上陌生,这里没人会帮她把地图导入手机,没人会体贴地安排便于她出行的住所。
  孟年手扶着墙,脸上出现一丝迷茫。
  这样一算,她欠叶敛的人情好像要更多一些。
  她以前觉得叶奶奶待她已经足够好,会叫人买衣服给她穿,会隔三差五就邀她来家里做客吃饭,会让家里的保姆给她送吃的去学校。
  叶敛所做的,好像又和别人都不一样。
  他做事总是很安静,低调,看似不起眼不经意,润物细无声。
  唯有刻意去想时,才能稍微品出味道。
  孟年垂下眼睛,将感激暗暗藏在心底。
  她慢慢迈开步子,顺着墙边往前走。她记得……好像要再绕过两间房才能到达楼梯口。
  嘭――
  咣啷啷!
  隔壁房间保姆端着水盆走出,走路没往旁边看,腿直接踢到孟年的盲杖,绊了一跤。
  咕噜噜――
  盲杖脱手。
  孟年被保姆的大力震得手麻,她捂着虎口,呆愣在原地。
  保姆手里的盆脱手扔了出去,勉强稳住身体,看着一地狼藉,一肚子火想要骂上一句,扭头见是孟年,最终还是没敢,只不满地小声嘟囔了句:“真是瞎。”
  有人闻声前来,帮着一起清扫现场,路过孟年时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撞她一下。
  佣人一边收拾一边阴阳怪气地抱怨。
  孟年被人挤到边上,茫然无措地听着OO@@的动静。
  很快,地板被擦干净,几个人陆续走了。
  有人离开时正好把盲杖踢到孟年脚边,她弯下腰,捡起。
  孟年握紧盲杖,犹豫半晌,最终还是不再往外伸。
  只轻轻点着脚下前方不远的地方,避免再干扰到别人。
  她行进的速度变得更慢,十多分钟后,才艰难地找到楼梯。
  期间又有人从她身边来来回回快速走过,声音来了又走。
  孟年始终一个人安静地走着自己的路。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的各种声音渐渐远去,到了佣人们去管家处听每日早会的时间。
  终于摸到楼梯扶手,孟年松了口气。她将手搭在上面,顺着楼梯慢慢下行。
  刚刚保姆打翻的是一盆沾了清洁液的水,水自客房泼洒出去,流得很远。保姆只清洁了走廊,楼梯上有一点脏污,还没来得及擦拭。
  孟年看不见。
  她踩下的第一层台阶,脚就落在污水上,即便她再小心,也还是不设防地滑了一脚。
  身子往后栽去,这次没有人再护着她,她重重坐到地上。
  手因为下意识撑地,抵挡了大部分力,但盲杖松得不及时,掌心被硌得通红一片,手腕好像也扭了一下。
  她瞬间便感受到手腕和掌心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墨镜从鼻梁上滑落,不知摔去了哪里。
  孟年抿着唇,狼狈地坐在楼梯口。
  她垂下脑袋,长发遮挡住半边脸颊,五指缓缓合拢,将掌心伤处藏起,贴上胸口。
  没多久,身后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
  孟年往边上缩了缩,给别人让出路来。
  是谁都不要紧,也不用担心丢脸,因为没人会在意她在做什么。
  正在她以为会有人经过时,脚步声突然停在她身后。
  而后有浅淡的熟悉的味道缓缓拥了上来。
  孟年的心脏倏地漏掉一拍。
  来人刻意压制的轻叹从头顶落下,他在她身边蹲下。
  熟悉的冷静音色响起――
  他说:“别动。”
  后脑被一只温暖的手掌轻轻贴了一下又离开,两边的额角同时抵上来一个微凉的东西。
  男人两指捏着墨镜腿,轻轻地,慢慢地,推回。
  他很小心,没有伤到她。
  孟年眼眶一酸,鼻间窜上一股涩意。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不在意的,她的心情原本很平静。
  可一听到这个声音,原本安宁的心潮里被投进一颗石子,涟漪泛起,再难自欺欺人。
  她明明就很委屈。
  墨镜遮挡住大半脸庞,她肩膀一塌,绷紧的神经松散下来。
  终于肆无忌惮地润红了眼角。
  叶敛的视线从她绷紧的唇角上一扫而过,落在她藏于身后的紧攥的左手上。
  他什么都没说,手掌握住她的另一只手臂,稳稳地把人拉起来,又把捡到的盲杖塞进手中。
  “知道了知道了,这两天我不出去行了吧,什么叫狐朋狗友,他们只是向着我说话,又不知道奶奶在后头听着,不是故意的。”
  “爸你别骂我,我都听到广播催你登机了,拜拜拜拜!”
  叶存礼烦躁的声音骤然响彻一楼大厅。
  楼梯上,叶敛默不作声后退了几步,在女孩身后站住。
  咚咚咚――
  叶存礼闷头跑上楼梯。
  “我靠――”叶存礼差点滑倒,看到这一滩那一片的脏水,瞪眼恼道,“这谁干的!做事这么不――”
  他少爷脾气发作到一半,一抬头看到楼梯口的两人,大惊失色。
  “小叔!您回来了!”
  叶存礼三两步跨上几层楼梯,冲到近前。
  上次两人隔着车窗,叶存礼没觉得有什么。这回离得近了,才发现自己即便又长高了些,也还是需要抬头去看。
  叶存礼不敢靠得太近,他忌惮地望向男人,讪讪:“小叔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我。”
  叶存礼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额头开始冒汗,他磕磕巴巴:“没没!我是说,您是听说奶奶生病了才……”
  说着,目光往孟年身上瞟了一眼。
  叶敛身体没怎么动,只眼睛垂下,压迫感一下子笼罩下来,俯视着自己的亲侄子,冷淡:“听说老太太被人气着,我回来看看。”
  叶存礼哽住,不敢接话。他尴尬地转头看向孟年,见对方傻愣愣地杵在楼梯口,眉头微皱。
  其实昨天那事主要责任还是在孟年身上,她如果不来找老太太,他那帮朋友也不会替他抱不平说那些话。
  说得是有些过分,可也有情可原,毕竟孟年对他确实不用心,别人也只是说出实话而已。
  从昨天到现在,跟他关系最近的朋友说的那句令他十分在意,叶存礼压抑着怒火想,她的初次到底还在不在。
  心里存了怨气和猜忌,再开口时,语气硬邦邦:“你站在这干什么?”
  “不介绍下?”
  头顶突然落下男人淡漠的嗓音,叶存礼倏地看过去。
  只见到男人的视线随意落在楼梯上,并不看谁,他面上的疏离也十分明显,仿佛只是随口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叶存礼小心道:“这是孟年。”
  男人恍然,“哦,借住在我家。”
  叶存礼干笑:“对,是她。”
  他祈祷小叔别在孟年面前发火,毕竟就算他现在对孟年不满,他也从未改变过想和她一直走下去的心。
  他好面子,终究不愿意让孟年看到自己被训斥的一幕。
  好在叶敛足够绅士,并没有当着外人斥责自家小辈。
  叔侄俩一来一回,暗潮涌动。
  孟年把头压低,头发往前挡了挡,遮住微微发红的耳朵,心里由衷地为叶敛的演技鼓掌。
  叶存礼受不住落在自己身上那道若有似无的审视,他清了清嗓子,上前一步,挡在那二人中间,伸手拉了一把孟年的胳膊。
  大概是看她右手握着盲杖,于是就拽了她放在身后的那只左手。
  动作稍微有些粗鲁,扯得孟年疼了一下。
  叶存礼没发现她受伤,略低头,压低声音:“这是我小叔叔,我从前跟你提过多次,你也随我一起称呼叔叔就行,快问好。”
  他说完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喊了一声“小叔”,用力扯了一下女孩的手臂,拉着她一起面对站在高处的男人。
  孟年挣脱开叶存礼的手,手臂动作轻微地在衣服上嫌弃地蹭了蹭。
  她抬头,试图寻找问候的目标。
  叶敛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唇角微微上扬,“嗯?”
  才一出声,孟年便把头偏向正确的方向,隔着墨镜与他对上。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像默契一般,同时想到那个雨夜,在阳台门旁边的对话。
  ――“往后不必再随着叶存礼那样称呼我。”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