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家这别墅区管得真严,我跟保安小哥说就进来接个人他都不放我进,还要麻烦漂亮婶婶送年年出来。”红色跑车的主人嘴甜得很,“您刚刚开车那摆尾掉头可太帅了!!”
刘婶微深的肤色里透出丝丝红晕,笑得合不拢嘴,谦虚道:“我年轻时开过赛车,还有更帅的,刚刚那不值一提。”
“哇!那回头您教教我,我也想酷一回。”沈灿灿笑出梨涡,眼睛弯成月牙,“真是辛苦您了,我接年年去我那住一天,明天把人送回来。”
“好好,有时打我电话。”
沈灿灿替副驾上的孟年系好安全带,熟练地打着方向盘,朝自己的公寓开。
她艳羡地夸赞了刘婶几句,这才说起自己的事。
“这段时间手机被收,你知道的,他们项目组每次研发新产品前都要把组员关禁闭。”
跑车车窗半开,风吹动长发,孟年勾起发丝别至而后,笑道:“商业机密,可以理解。”
她侧了下头,隔着墨镜看向主驾,“不过作为实习生能进核心团队,灿灿还是这么厉害,不管什么事都是做得最好的那个。”
沈灿灿一向最受不住孟年的真诚夸夸,她嘴角的梨涡又若隐若现。扬了扬下巴,自豪道:“那当然,我是谁。”
“对了,我之前给你那款手机还好用吗?”
孟年点头,“很实用。”
沈灿灿道:“你知道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就是兴世智能,是谁的公司吧?”
孟年知道,沈灿灿说过,兴世智能的大老板是叶存礼的叔叔――叶敛还在国外上学时白手起家的创业公司。
兴世在创业初期就像一匹黑马,在极短的时间内强势地闯进风投圈各位大佬们的视线里。
投资不愁后,兴世的发展更加迅猛,短短几年,就成了业界数一数二的大厂。
在叶家的企业资金链断裂那段时间,是叶敛用自己打拼来的兴世将叶氏救回来,这才没叫这个延续了百年的家族没落下去。
兴世虽然挂在叶氏的名下,但实际上他们跟叶家没半毛钱关系。他们独立之外,说是一个公司,不如说由许多个研究项目组组成。
今年沈灿灿博士学位十拿九稳后,在兴世担任要职的师兄便对她递来橄榄枝。
沈灿灿通过了笔试和四轮面试,从上百位高学历竞争者中杀出重围,拿到了唯一一个实习机会,进入其中一个项目组。
她实习的部门主研究手机智能相关,和兴世的核心项目“通用人工智能”还差得远,不过她不气馁,只要好好做事、卷死同事,她相信自己可以步步高升。
有道是“今天多一份拼搏,明天多八个男模”,这就是沈博士的终极人生目标。
“我之前都没问你,这个样机给我你不用承担风险吧?这不算机密吗?”孟年怀里揣着手机,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拖累了闺蜜。
“这算什么机密,都是废弃样机。”沈灿灿笑她见外,解释道,“我师兄好歹是部门主管,他追我不得拿出点诚意来?不然我凭什么答应和他吃饭。”
孟年一惊,“你出卖色――”
“孟包包!说什么呢!”前方红灯,沈灿灿停稳车子,抬手拨了下自己那一头粉色长卷发,阳光下,新染的指甲熠熠发光,她嗤笑了声,“我这叫合理利用资源,懂不懂,那些男人愿意得很。”
孟年脸一红,恼怒道:“不许这么叫我!”
她小时候有婴儿肥,脸白白圆圆软软的,像个小包子。再加上外婆叫她“年宝”,沈灿灿那会就开玩笑说不如叫“年包”,孟年嫌这个称呼不好听,于是沈灿灿又改口叫她“包包”,谐音“宝宝”。
信号灯转绿,车子慢慢开起来。
沈灿灿知道孟年担心什么,她这个朋友从小最害怕亏欠别人。
她带着勾子的声音慢慢响起:“我从小到大向来都凭实力说话,就算被人知道我和师兄关系好又如何?我又没碍着谁的事,申请个废品走的也是正规程序,早跟特助报备过了,上面的人不通过申请,我也给不了你。”
“我从拿到实习offer,到通过考核进入项目组,这一路我全靠自己。师兄就算想给我行方便,大老板眼里也不揉沙子。你放心好了,我可是稀缺人才,宝贝着呢,只要我自己不犯错,谁也不能给我穿小鞋。”
孟年品了品这话,慢慢点头。
的确,沈灿灿作为没参加过中考高考、14岁就被南城大学少年班录取、如今22岁拿到数学专业博士学位的天才少女,放眼整个社会,都稀缺得很。
“灿灿,谢谢你。”
沈灿灿笑了声,应下。
又是一个红灯亮起,AI“盼盼”突然播报起天气,提醒傍晚时会有雷雨来袭。
沈灿灿偏头看了一眼,笑道:“师兄说可以根据使用者的情况进行个性化设计,我就找朋友加了晴雨提醒这一项,这个半成品都这么人性化,难以想象项目重启后能达到什么高度。”
“重启?”孟年愣了下,“你之前不是说项目暂停了吗?”
谈起工作相关,沈灿灿明显就兴奋起来。
“我给你的这个手机据说是大boss团队做的,几年前停了,最近我听师兄说项目又重启了。”沈灿灿激动道,“大boss的想法我猜不出,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能赚钱的项目,它的用户终究还是少数人。”
“我觉得大老板是有情怀的,昨天我听他们传小道消息,说今年兴世计划研发一些面向残障人士的智能家居,这根本就不赚钱,这是做慈善。”
沈灿灿显然是崇拜叶敛的,夸起来都不重样。孟年新奇地听着这些她不了解的事,听得很认真。
直到车进入到公寓楼的地下停车场,一通来自东城的电话打断了沈灿灿热闹的科普。
沈灿灿听着AI播报的名字,怔愣一瞬,“江荔?那不是你室友吗?”
孟年眉心微皱,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上回江荔给她打电话,告的是叶存礼私自拿走她个人物品的状。这回――
孟年稳了稳心神,接通。
这回电话那头没有再传来哭声,取而代之的,是江荔忍无可忍的怒吼声:
“孟孟,学校这边出事了,叶存礼那个混蛋把订婚邀请函发到咱们班群里了!”
孟年浅色的瞳孔骤然一缩,慌乱感袭来,心猛地坠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顾老二:合约恋爱,也行(摸下巴
叶敛:你死。
――
第13章 叶敛陡然生出一股冲动。(入v通知)
孟年大脑嗡嗡的,一片空白,勉强能听清江荔的骂声。
“咱们班那个一直舔叶存礼的副班不知道哪根筋搭错,把叶存礼拉进群,然后叶存礼就开始给大家发请帖说计划在你生日那天订婚,欢迎大家去。”江荔烦躁地连骂了几句神经病,愤愤道,“群里有人看热闹,把这事转手就发校园论坛,现在好多人都看到了!”
孟年气得浑身发抖,险些握不住手机。
情绪猛地推到一个极值,孟年只觉得满心都被愤怒填满,手指都是麻的。
她连吸了好几次气,才颤着声音,“他没有告诉我。”
叶存礼再一次不经过她的同意,做了她深恶痛绝的事情。
沈灿灿发现孟年情绪不对劲,忙抢过电话,和江荔说了几句。挂断电话后,沈灿灿抱住孟年,担忧不已。
孟年靠在温暖的怀抱里,愤怒得想哭。
“我和他,说了分手……那天很不愉快,我没忍住骂他是废物,”她断断续续的说,“一定是因为这样,他从小被宠着,没听过这种话,我惹急了他,他就要破釜沉舟。”
“他太了解我了,灿灿,你说我的性格是不是特别好被人拿捏啊?我是不是很好欺负?不然为什么叶存礼总是有办法困住我呢?”
孟年承认自己顾虑太多,她是不折不扣的胆小鬼。她太在意身边唯一的亲人,也太看重别人对自己的好,所以总是在面临选择的时候,束手无策,任人摆布。
沈灿灿心疼得不行,“他只是擅长道德绑架你,是卑鄙小人。”
沈灿灿觉得孟年道德感太高,才会总勉强自己,成全别人。
停车场不是说话的地方,沈灿灿要替她解开安全带,带她上去。
孟年却突然按住沈灿灿的手,像是刚从睡梦中醒来一样,眼睛里映出除怒火之外的东西。
她想起来叶敛对她说的那句话。
忽然就有了力量。
她按着沈灿灿的手,沉默地望着某处。
良久,抬头望向前方,道:“我要回东城,回叶家,和他们说清楚。”
她的语气依旧是那么轻软,可却比以往多了几分易于忽略的坚决。
沈灿灿意外不已,注视她良久,终于反应过来:好友眼中的那束光,大概叫做蜕变。
人被逼急到一定份上,总会被迫成长,变得坚强起来。
沈灿灿义无反顾地发动车子,导航东城叶家老宅。
她们什么行李都没拿,直接出发回东城。
长这么大,孟年是第一次没给自己留后路。她顾不上给外婆的交代,也顾不得去想叶奶奶的反应,她只想及时止损,终止这一年来可笑的一切。
她做事向来瞻前顾后,想得太多,因此忽略自己内心的声音许久。
叶叔叔教她大步向前,告诉她不要轻易妥协。
她成年了,早该学会这些。
**
南城某酒吧,私人包房内。
顾恒之伏在桌上,认认真真看着合同。他对面的男人手撑着头,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半杯威士忌。
顾恒之脚不沾地忙了一天,此时才有功夫闲聊两句。
“四哥好不容易回南城,什么时候一起聚聚?顾槐一直念叨你,想你快回来给她撑腰。”
顾恒之垂着眼睫,视线快速地扫过一行行墨字,笑了声:“她太天真,竟然以为你这个表哥好说话。”
他也不在意叶敛是否给回应,他知道叶敛在听。
继续又道:“我大哥今年拿了个最佳男主的奖,得奖那部电影里和大哥搭档的那个男二,顾槐看上了,她现在嚷嚷着也要跟着进娱乐圈,你说说她,才17岁学也不好好上,天天只想追星,把大伯气坏了。”
大伯家前有勇闯演艺圈的大儿子,小女儿也打算有样学样。
“大伯跑来跟我倒苦水,让我说说她。讲道理,顾家我说话算数吗?我虽然管着整个家族企业,可就是个吃苦受累的打工人,家里大事还不是得听爷爷奶奶的。”
顾恒之抽空抬头,睨了对面人一眼,不免有些酸。
他嘟囔:“我跟你可不一样,你是叶家的顶梁柱,说一不二威严深重。我只是顾家的螺丝钉,是被迫走在那群咸鱼前面的壮丁。”
说起家里不省心的女孩,顾恒之深有感触,这叫他一下子想起白天见过的那个女孩。
同样是妹妹,白天在叶敛家里见到的那个妹妹看着就比顾槐聪明乖巧多了。
主要是眼光好。
顾恒之如此想着,嘴角不自觉流露出笑意,“四哥,住在你家那个小姑娘叫什么?”
叶敛慢慢抬眸。
酒劲上头,醉意烘得他眼底微热。
顾恒之一边看合同,一边把白天的事一五一十转述。
他原本是想从叶敛这里了解更多关于那姑娘的事情,不过也没抱希望叶敛能说出什么,毕竟叶敛人快三十,从没正眼看过哪个女人,这些事他根本不关心。
顾恒之打算今晚忙完,明天再去叶敛家看看那姑娘,今天见面匆忙,都没来得及详谈。
他想好了,可以试试。既然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那他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首先应该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
叶家那边他可以亲自去叶家老宅帮她料理干净,至于他自己这边的麻烦,先不急。
顾恒之心有成算,大笔一挥,在末尾签好自己的名字,嘴角噙着笑意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铺满冷意的黑眸。
他的心脏一颤,差点吓出病来。缓了缓,后怕道:“你这么凶做什么?”
顾恒之这才意识到一个他一直忽略的问题。
那姑娘的计划是摆脱掉叶家的婚约,可这不就是明摆着打叶敛的脸吗?契约还未成,他倒是先把人家小姑娘给卖了。
顾恒之懊恼,“算了当我没说,你别往心里去。”
他悄悄觑着,见男人神情不悦,犹疑道:“你该不会是觉得那女孩背叛你侄子吧?”
顾恒之话音刚落,叶敛的眸色深了深。
他冷冷的目光凝在顾恒之身上,声线压低,“没有背叛。”
顾恒之愣住。
“只是口头协议,还不作数。”
顾恒之没反应过来,男人蓦地起身,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手搭在门把手上,又回头,沉声:“她的提议,还轮不到你考虑。”
哐当――
叶敛离开。
半晌,顾恒之才回过味来。他抚掌咧着嘴品了半天,又龇牙,“他一个做叔叔的,这都敢想。”
顾恒之只是想拆人姻缘,助人恢复自由。
而叶敛想的,却是如何从自己晚辈那里夺妻。
**
叶敛回到家中时,已经过了晚上11点。
院子里没人,想来人应该是在自己房间。
他由玄关而入,刚要乘室内电梯上楼,突然被刘婶叫住。
刘婶说孟年被朋友接走,今晚不回来住。她详细描述了孟年朋友的长相,言语里对对方放心极了。
叶敛有些意外人不在家,沉默两秒,点了下头。
电梯门打开,他不放心地转头问了句:“她的眼睛……”
刘婶说:“孟小姐要吃的药我都给她放在包里了,跟她朋友说过,还给她带了一副备用的墨镜,也给她朋友留了我的手机号,您放心吧。”
叶敛嗯了声,迈进电梯,抬手按了楼层。
傍晚的雷雨一直持续到现在都没停,空气里潮气沉重闷热,衬衣严丝合缝贴在身上,像是浸满了水一样压得人喘不过气。
叶敛略微烦躁地将领带扯下,解开衬衣最上面一颗扣子,敞开领口。
到了三楼,经过主卧时顿了一步,他偏头望向房门大敞但却黑漆漆的房间,黑眸中闪过一丝暗芒。
停留数秒,才回了书房。
半个小时后,叶敛擦着湿发,只下半身裹了一条灰色浴巾从浴室走出。
走到床边,一眼就看到了不断震动的手机。
亮起的屏幕上,赫然是孟年的名字。
男人眸光瞬时晦暗下去。
他两步走近,将手机捞进掌心,同时接通电话,一秒都没犹豫。
接通前那一秒他脑中闪过许多念头,比如她为什么会给他打电话,她现在在朋友家做什么呢为什么这么晚了还没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