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破了嘴,饮食上不得不开始忌口。
叶敛下楼跟刘婶交代晚饭,孟年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生无可恋地捂住滚烫的脸。
“没脸见他,就让我永远瞎下去吧。”
*
晚饭前,王裕打了电话回来。
接过电话后,叶敛就离开了家。
他临走时万分抱歉地抱住她,轻吻她的额头,“有应酬,不能陪你吃晚饭。”
孟年还处于无法面对他的尴尬期,听到这个好消息,险些当着他的面松一口气。
好在,她硬生生憋住了。
她十分理解地点点头,按照常识,她知道自己应该说:“那你要少喝一些酒。”
男人显然很受用她难得的关怀,他认真道:“放心,没有人敢灌我酒。”
这话真的很霸总。
孟年又开始胡思乱想些不太健康的画面。
晚饭后,孟年坐在客厅,听了一个小时的清心咒。
效果很好,六根清净,她的脑子终于又是那个干净的脑子了。
而被她在脑内进行18.R同人创作的男主角,此刻正坐在酒店的包厢内,被人殷勤地奉承着。
“叶先生,我敬您一杯,感谢您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孙付嘉涨红了脸,兴奋地语无伦次。
“我真的没想到您会同意我的项目,听业内的消息说您连麦家那样的行业龙头都回绝了,您看上我这个小企业,真叫我不知怎么感激您才好。”
首位上,男人神情浅淡,手指捏着高脚杯,漫不经心地晃着酒液。
“叶先生是不喜欢这红酒吗?”孙付嘉眼神示意助理,让他再去挑一款更贵的酒。
王裕笑呵呵地抬手制止。
“孙总客气了,我们先生不喝酒。”他说,“什么酒都不喝,你就别破费了。”
孙付嘉诧异,“您是不喜欢酒吗?那我这安排得……您看我这不是招待不周了!”
心里腹诽,记得收集来的消息说叶家家主是喝酒的,叶先生和酒庄的老板来往很深,是多年的朋友,按理说应该是会收藏酒懂酒的人。
不知是不是看出他的疑惑,叶敛放下酒杯,视线垂落在自己的左手指间,随口道:“我太太临出门前嘱咐我少喝。”
孙付嘉一愣,震惊道:“您结婚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有!
想到家里的女孩,男人唇角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笑意。
“等她毕业,再举办婚礼。”
这几个字透露出大量信息,孙付嘉虽然不聪明,但也能品出几分味来。
叶家家主的夫人还在上学,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学。
“您太太……”
好奇心驱使,孙付嘉才开了个头,他助理就不小心打翻了酒杯。
孙付嘉恼怒地瞪他一眼,不合时宜的话题戛然而止。
孙付嘉转头对着助理说话,没瞧见上首位的男人那道冷冷的视线。
助理却一五一十瞧了个真切,他被那道狼一样的目光看得后背发凉,头皮麻木。
等他再想细看时,男人又收回了视线,眉间情绪很淡,转头若无其事和王裕低语,像是一切都是错觉。
助理捂着狂跳的心脏,连连道歉,找借口退出了包厢。
等助理收拾好身上的酒渍再回来时,包厢里多了两个人。
看清眼前情况,助理心不住往下沉。
孙付嘉好像喝多了,他不知道从哪叫来的两个学生妹,一个浓妆艳抹,一个清丽动人。
他自己搂着清丽动人的那个,推杯换盏,说说笑笑。
“叶总,给个面子嘛,嫂夫人说的是少喝点,也不是滴酒不沾啊。”
“您这种地位,怎么还怕老婆呢,那怎么能行?”
叶敛靠在座位里,懒洋洋地听着。
他身边,隔了一个位置,一个五官明艳的美人含羞带怯地举着酒杯,期待地看着他。
而他视若无睹。
“酒桌上怎么能少了美人呢,是吧?美酒美酒,说的就是美人和酒啊哈哈哈。”
“可惜啊,成年了,”合作谈妥,孙付嘉酒意上头,原形毕露,他抬手拍了拍怀中美人的脸蛋,往她脸上吹了吹气,“要是再小一些,那感觉……”
叶敛倏地看向他,眼底的犀利顷刻间锋芒毕露。
助理吓得屁滚尿流,哆哆嗦嗦地拉自家胡言乱语的老板,“孙总,孙总您喝多了,陆先生不让您在外面喝酒的……”
孙付嘉有一刻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已经空瓶的酒瓶,后知后觉,“是不能喝了。”
叶敛收回视线,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口灌了下去。
咚――
酒杯被重重放回桌上。
胸口的郁气激荡,他面色淡淡,瞧着愈发冷漠。
他身旁的女孩见他终于喝了酒,眼前一亮,拿起酒瓶又要给他倒酒。
男人却忽然抬手,手掌盖住了整个杯口。
他冷淡地抬眸,轻瞥。
一眼就将人钉在原地。
女孩面色煞白,紧张地咬住唇。
她受制于人,今天也是被迫来的。哪个都得罪不得,女生委屈地快要落泪、
叶敛无所谓地收回视线,扣着酒杯,往前一搁。
而后他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孙付嘉一脸懵,慌张起身,“叶先生,叶――”
顷刻间,房门打开,叶敛扬长而去。
王裕笑眯眯地走了过去,用力拍了拍孙付嘉肩膀,真心实意地感慨:“孙总,真是好福气啊。”
能把他家四哥气成这样,也是没谁了。
孙付嘉听到“福气”两个字就心动,“王总助的意思是?”
王裕意味深长:“明天来公司签合同吧。”
无视了孙付嘉欣喜若狂的表情,他甩了甩手,也推门出来。
走到酒楼门口,王裕看到了夜色里的人。
叶敛指间夹着一只烟,没抽,就点着。
他靠着柱子,在阖目思索。
王裕为难地看了一眼跟着他出来的女大学生。
“先生,她……”
“打辆车,送走。”
混在烟气中嗓音在黑暗里更显沙哑危险。
王裕送走了对他感激不尽的女生,走回到男人身边。
他没忍住,也点了根烟。
深深吸了一口,他单手叉着腰,低骂了声。
王裕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语气难得发狠:“四哥,忍不住的话也可以不用再忍。”
真是恶心的人渣,癖好变//态的畜生!
他一个外人都听不下去,更何况是把人放在心上的叶敛。
“没事。”叶敛按灭了烟,抬手看眼腕表,扯唇笑笑,“都记在账上了。”
他们走后,沈灿灿捂着嘴,鬼鬼祟祟地从酒楼里走了出来。
可恶!
竟然和别的女孩一起吃饭!
那女孩那么好看,那么年轻青涩,一看就不是生意场上的合作商!
也不知今晚这一次饭局和人报备了没有。
按照协议,应该是要报备的。
她姐妹不能吃亏,不能受委屈。
望着消失在夜色里的迈巴赫,沈灿灿一脸沉重,拨通了打给孟年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王裕眼里的饭局:刀光剑影,血肉模糊
灿灿眼里的饭局: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一闻就没我的贵(bushi
误会不会有哒,虽然我们叶叔叔巴不得年宝学会吃醋
第35章 “她不爱我。”
――“姐妹, 我刚刚看到你老公了。”
――“他晚上在和一个年轻的女孩一起吃饭,你知道吗?”
孟年捏着手机,抱膝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口,说不清自己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
叶敛出门前和她报备了是应酬, 所以她听到沈灿灿的电话时, 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对象是男还是女,好像都没多大的区别。
但不知为什么, 在听到沈灿灿说那女孩看着像个女大学生, 很年轻很漂亮时, 她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的感觉。
但也就只有一点点,只要不继续执着地想这一点, 很快那阵情绪就过去了。
孟年不由得想起小时候, 妈妈抑郁症最严重的那段时间,生父每每应酬回家, 不管多晚, 妈妈都会等他。
孟年那是就躲在自己的房间,听着客厅里传来的吵架声, 她都会觉得很疲惫。
原本是那么相爱的人, 这一路走着走着,也不能摆脱掉“猜忌”的影响,最终归为消亡的结局。
孟年不喜欢这样,她对人性没有任何把握,她向来对“爱”这个字持悲观怀疑的态度,但要说背叛……她相信叶敛不会那样对她, 起码现在不会。
就算他以后反悔, 那也有协议能保护她留有最后一丝体面。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以后分开时的退路, 不会担心会重蹈覆辙。
这就是签了婚前协议才有的底气。
很感谢叶敛能够理解并尊重这一点, 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叶敛推门进来时,客厅没有开灯。
落地窗前倒影着斑驳月光,浅薄的光亮如一层轻纱,笼罩在那道娇小的身影上。
男人唇角微弯,换了鞋,阔步走近。
他没有开灯,朝着黑暗中唯一的光亮而去。
直到他走到了女孩的面前,她才慢了一拍,呆呆地抬起头。
“诶,你这么早就回来啦。”
她也才在这里坐了不久呢。
叶敛嗓音里噙着化不开的笑,尾音扬起,透着股满足与愉悦,他问:“在等我?”
孟年点了下头,又想起现在灯关着,他可能看不清,于是她软软地“嗯”了声。
“开灯吧。”她说。
叶敛在她身边落座,抬手揉揉她脑袋,“不开了,你眼睛不能见强光。”
大晚上她坐在这里,想来也没把墨镜带在身边。
“能看清你就够了。”他说。
孟年时常听不懂他的话中深意,单纯却也迟钝。
她鼻子很灵,男人身上的酒味已经盖过了他衣服上微弱的男香,她皱着鼻子闻了闻:“你喝酒啦?”
“很难闻吗?抱歉。”
“没关系啦,只是少喝一点对身体好。”
男人哑着嗓子,仰靠进沙发里,手腕搭在眼睛上,徐徐道:“晚上遇到了让人不太开心的人,不喝的话,控制不住脾气。”
孟年诧异地张了张唇,头转向发声处:“是那个年轻的女孩子惹你生气了吗?她做了什么?”
在她心里,叶敛一向是个绅士又温柔的人,除开叶存礼胡闹他忍不住动手的那一晚,她几乎没见过他发火。
叶敛挑眉,唇角的笑意慢慢加深。
“哦?你知道是谁和我一起吃饭?”
孟年诚实摇头,“我不知道,灿灿说看到你了。”
话才一出口,她就后悔。
这么说好像在质问他怀疑他似的。
有那么一瞬间,孟年好像又看到了歇斯底里的母亲。
“我没有别的意思……”她懊恼道。
叶敛在心里记下给沈灿灿加薪的事,笑道:“所以你的朋友跟你告状,说我和别的女孩约会,是吗?”
孟年抿唇,心虚地别过头去,“她没这么说,你别冤枉她。”
“好,那我不冤枉她,我就问你。”
原本顾忌着喝了酒没靠近她,可眼下却很难再忍住想亲近她的冲动。
男人的后背离开沙发,往她身侧挨了挨,肩膀碰着肩膀,规整的衬衣碰着女孩的短袖长裙。
他歪着头,抿唇低笑:“你这是,查岗?”
孟年慌乱反驳:“我没有,只是好奇。”
她不敢去想接下来事情会如何发展。
她只记得小时候妈妈查生父的岗,换来的永远都是无休止的争吵。
她开始恐慌无措,恨自己为什么要主动提这件事。
装聋作哑就好了啊,什么都不说,就当没有接过电话,那么今晚一定平安无事。
孟年眼睛看不见,她要是看到男人此刻的表情,一定会发现自己的担忧是在杞人忧天。
难得她主动关心他的事,叶敛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把头朝她倾了倾,脑袋和她的相碰。
嗓音温柔徐缓,主动交代:“原本是和一个讨厌的男人在吃饭,但他后来叫来了两个女生,你放心,两个我一句话都没说。”
孟年身子一僵。
“我没有接她们的敬酒,没有多看一眼,你千万别冤枉了我。”
孟年的慌乱渐渐被窘迫取代,她难为情地往一边躲,身后突然环上来一只手臂。男人将她揽进怀里,抱得很紧,她挣脱不得。
他把脸埋进她发丝里,手臂箍着人,继续道:
“不过最后有个女生追出来,我知道她也不是故意来烦我,她只是不想留在那个龙潭虎穴,想自救而已,所以我还是帮了她。”
叶敛酒量不错,他只喝了一杯酒,可此刻闻着她的味道,想起她在吃醋,竟也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他靠在她肩上,“我想你不会喜欢自己的丈夫是冷血无情的人,所以就让王裕帮她叫了车。”
“王裕说我比从前变了很多,从前是一个对别人――或者说对女孩子有些刻薄的人,不如这次绅士,但我的变化其实是因为你。”
孟年感受着颈后灼热的呼吸,从耳根开始升温,脊柱一节一节有了酥麻的感觉,她磕磕绊绊:“因为我什么?”
“我就希望,你在外面能少遇到些坏人。”他阖着双目,带着酒后的迷蒙,喃喃,“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从我做起,从每一件小事做起……”
想着她如果在外面遇到困难,能多遇到点好心人就好。
就当是给她积德。
“老师说得对,人得有自己的信仰才行。”
小道士算得好,算准了他的缘分就在那天,从那一刻开始,他也不得不信命。
孟年开始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她只能感觉到喷洒在自己脸侧的呼吸愈发烧灼。
“叶先生你喝多了。”
叶敛伏在她背后,低低地笑。
孟年甩不开人,忧愁地叹了声,不得不说实话:
“其实我是想起我父母的事,所以才多嘴问了一句。”
“你别误会,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就算你接了那两个女孩子的酒,我也没关系的,我知道你们肯定没什么,这都是必要的应酬,我理解。”
颈后的呼吸声慢了下来,搂着她慢慢晃动的人渐渐地也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