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别塔——白鸟一双【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08 14:39:57

  于是秦牧黏在顾絮影身边的时间,被无限拉长着。
  他大多数时间都会很安静,可只要顾絮影有些不舒服的神情, 他总能第一时间走过来, 低声询问她,安抚下她所有的情绪。
  随着月份越来越大,顾絮影发觉, 就连家里的小狗云朵, 都比从前要懂事了。
  以往的云朵最是调皮, 热爱拆家, 可这几个月里, 云朵更爱温驯地卧在她的身旁。
  或许会贴近她,却不敢再用爪子和身体扑她,好像云朵真的知道, 她的腹中有一个需要呵护的孩子。
  怀孕六个月时, 姚霜琴已经给顾絮影备下了很多宝宝出生要用的东西。
  到了买衣服的那天,顾絮影很是执着地要跟妈妈一起去。
  秦牧有些担心, 却也推不开早已定下时间的董事会, 于是只能在顾絮影晚上回家后, 轻轻抱住她, 把她拽进已被他暖热了的被子里。
  “身上好凉。”秦牧道, “我帮你暖暖。”
  “我都回家多久啦……”顾絮影笑着道,“哪里凉了。”
  可秦牧却不愿松手,顺势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沉:“絮絮,我好想你。”
  他的拥抱太过轻柔,始终带着小心翼翼。
  这几个月里,他好像也在提前学习着该怎样做一个好父亲,看了很多育儿的书,和顾絮影一起为孩子布置婴儿房。
  渴望靠近顾絮影,是他一直以来的本能。
  但怕伤了顾絮影与孩子,一切的亲近都保持着距离,就如他此刻的吻,轻柔地如同一片羽毛。
  怀孕38周时,顾絮影住进了医院待产。
  在秦牧的安排下,医院病房的环境与家中其实差别不大。
  顾絮影最初还会紧张,可到了后来,她渐渐适应了在病房里的生活。
  她最亲近的人都在这里陪着她,妈妈会换着花样给她做小时候最爱吃的东西,秦牧则帮她处理好医院的一切事,每天和医生、护士沟通。
  但真正到了生产那天,才知道一切的提前准备都无法缓解那份生产的紧张。
  秦牧待在产房内陪产,看着顾絮影在手术台上紧张。
  剖腹产半身麻醉,其实整个生产过程都比想象中要短,可她依然怕得不敢睁眼睛。
  顾絮影隐约能感觉到被拉扯的感觉,半个多小时后,她便听到了小婴儿啼哭的声音。
  有护士抱着婴儿,与她贴了贴脸颊,那触感很软。
  顾絮影只匆匆看了一眼,宝宝就被抱去称重、清洗,然后换上衣服。
  宝宝提前被送出手术室,而她还要进行刀口缝合。
  她听到护士笑着说,她的宝宝是个很漂亮的女孩。
  她的眼神一直在找秦牧,秦牧几乎是下一秒,便握住了她的手。
  这时她才发现,秦牧好像哭了。
  他的那双桃花眼,眼眶原来也会红得那样厉害。
  他的手也跟着发抖,就像他颤动的唇一样。
  顾絮影只听到他一直在反复念着她的名字:“絮絮,絮絮……”
  或许是累了,顾絮影陷入了昏睡。
  等她再次醒来时,她已经回到了病房的床上。
  宝宝也已经被抱了过来。
  顾絮影一贯喜欢追根究底,有了力气动后,就拉着秦牧问:“秦牧,你刚才为什么哭了?”
  “我……”秦牧低头看着她,手指拨弄整理着她的头发,“我有点害怕。”
  “你怕什么呀?”顾絮影笑。
  秦牧有点答不出来。
  顾絮影去医院检查很频繁,各项检查都十分正常,她和宝宝都很健康。
  至于剖腹产的医生、麻醉师,也都是主任医师,专业技术上可称精湛。
  可秦牧还是害怕。
  怕顾絮影有任何不可预知的意外。
  于是再短的时间,他也会觉得焦灼难熬。
  直到母女平安,出生的女儿的啼哭,将新生的喜悦氛围带至他身旁。
  而顾絮影那边,已经被抱进过来的孩子吸引去了注意力。
  她第一次细细端详女儿的样子,她们其实已经“相处”了九个多月,一条脐带将她们连通。
  “秦牧,宝宝的眼里有星星……”
  顾絮影握着秦牧的手道。
  从前的她只觉得这种形容有点俗气和虚假,可今天的她真的从一个婴儿的眼里看到了闪烁的星辰。
  一个新的小生命从她的身体里诞生,她的手那样小那样软,粉扑扑的,可出生时的啼哭却很有力洪亮。
  一切都表明,她健康而又强壮。
  “秦牧,宝宝的小名就叫星星好不好?”顾絮影的手轻轻搭在女儿的手上。
  “我们的星星宝贝。”
  秦牧同她一样,慢慢把手搭在了顾絮影与女儿的手上。
  他们是小小的一家三口,而顾絮影的妈妈正安静地望着他们笑。
  *
  在姥姥的指导下,这对新手爸妈拥有了很多带娃的第一次。
  或许保护女儿的柔软,陪她成长已经成为了顾絮影与秦牧的本能。
  第一次抱住女儿柔软的小身体,第一次以舒适的姿势为女儿哺乳,第一次拿着温度计冲奶粉,手慢脚乱。
  也是第一次彻夜睡不着,给女儿换纸尿裤。第一次去逗女儿笑,哄住哭闹的女儿……
  一日一夜,日子这样过去,他们见证着女儿的每一次成长,看着她一点点长高,学会了爬,学会了走路,学会了说话,甚至开始懂得和小狗云朵一起玩儿。
  因为天生色弱,云朵最喜欢黄色的胡萝卜玩具。
  而和星星在一起玩儿时,云朵总会让着星星,喜欢把最爱的胡萝卜玩具也拖到星星的身边。
  到了四五岁时,星星最喜欢穿着青绿色的小裙子,歪头朝人卖萌。
  除去父母和姥姥,年幼的星星还和叔叔秦泽很熟。
  秦泽花了好几年的时间,才逐渐适应了自己在星星面前,作为“长辈”的身份。
  在顾絮影与秦牧两人都忙碌的时候,散漫的秦泽会成为星星临时的照看者,陪星星玩耍。
  星星的眼睛有点桃花眼,随了爸爸,而鼻子则是随了妈妈,很小巧精致。
  接触到蜡笔后,星星就表现出对画画的特别的热爱,正如此刻,把白纸逐渐画为五颜六色。
  “爸爸妈妈,你们看!好看吗?”
  她奶声奶气地给秦牧与顾絮影展示着她手里的画。
  “星星是画画天才。”秦牧评价。
  “星星的色彩用得真好,真漂亮。”顾絮影夸奖。
  得到他们的称赞后,星星又转向正在玩手机的秦泽。
  “叔叔,要不要看看星星的画?”星星扬着骄傲脸。
  秦泽听到他那哥哥与嫂子几乎没什么“底线”地夸奖这小侄女,不禁也起了好奇,仔细端详起这幅画。
  星星在白纸上画了一道彩虹。
  在彩虹上方不远,有着一弯月牙。
  而在彩虹下,站着四个人。
  “哟嚯,月亮下出彩虹了?”秦泽抬眉。
  “不行吗?”星星疑惑。
  “当然是……”
  秦泽正要详细吐槽,就听到了秦牧的咳嗽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那记警告意味的眼神。
  “……可以。”秦泽妥协。
  “这样就是很好看啊。”星星得意地摆弄着她的画。
  她好像有意要在秦泽面前晃悠,引秦泽主动问起彩虹下面的人。
  秦泽皱着眉,终究还是无法忽视掉那份期待,装作好奇般提问:“那彩虹下面的人都是谁呢?”
  “这是星星!”星星指着画上最矮最小的那个穿着青绿色裙子的小女孩。
  “这是爸爸妈妈。”星星的手指点了点,原来在星星一左一右站着的是顾絮影和秦牧。
  “那这个呢?”秦泽看着那个单站着的人,是真的有点好奇了,“是我吗?可我为什么也穿着裙子,扎着马尾?”
  “当然不是你呀!”星星认真纠正,“这是姥姥。”
  “那我呢?”秦泽问。
  “叔叔在……”星星笑着指了指最高处,“叔叔在月亮上。”
  “啊?”秦泽一愣,“我在月亮上干什么?”
  “去月亮上找嫦娥仙子,漂亮的仙子是叔叔的女朋友。”星星笑盈盈地看着秦泽。
  秦泽早就习惯了小星星的天马行空,没想到小家伙还会操心着他,也“感谢”起她的好意:“谢谢你给我安排世上最漂亮的女孩做女朋友。”
  “不是最漂亮,是第二漂亮哦。”星星煞有其事。
  “那第一漂亮是……”秦泽说了一半,就想起什么,果然看到星星的眼神落在顾絮影那边。
  “还用问吗?世上第一漂亮的是我妈妈,第一帅气的是我爸爸呀。”
  星星说得很坚定,仿佛这句话是真理。
  话音一落,好像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难道你不同意吗?”星星小声问道。
  秦泽哭笑不得,此刻也突然有意想要逗她,便同她偷偷商量:“星星,第一帅气的名次能不能给我?你爸爸第二帅气?”
  “为什么?”星星认真评价,“你又没有我爸爸长得好看。”
  秦泽脸一黑:“但我比你爸年轻!我个人觉得我比他帅多了!”
  星星沉默两秒,扭头便朝着秦牧喊:“爸爸,叔叔说你老了。”
  “哦,知道了,宝贝女儿。”本就早已迈入三十的秦牧面不改色。
  那种淡然,让秦泽以为自家兄长真的放过了他。
  然而三分钟后,秦牧状似不经意地开口。
  “秦泽,有七八个相亲邀请,我觉得你会有兴趣,已经替你做主,帮你答应赴约了。”
  秦牧几乎一字一顿,好一副记仇的模样:“毕竟我老了,也可以担得起长兄如父。”
  秦泽一听便傻了,可怕的家族相亲每次都需要正襟危坐,让他觉得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烤,这还连续见七八个,果真是来自兄长的报复。
  他连忙转向秦牧最大的软肋,求救般看着顾絮影。
  顾絮影却拍了拍手,笑得比秦牧还灿烂:“太好了,其实我这边也有几个人想介绍。”
  秦泽顿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暗道顾絮影果然是个毫无条件就站在秦牧那边的。
  再看星星,正幸灾乐祸地看着他笑,真是人小鬼大。
  在和煦的阳光里,秦宅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小小的星星,正在爱里悄悄长大。
  作者有话说:
  贴贴团宠星星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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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 秦泽视角
  ◎光束◎
  秦泽记得,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自己就是其他小孩口中的那个“野孩子”。
  不过是小学生的年纪,一群孩子却也能有着近乎天然的恶意, 故意起哄般问着秦泽家里的私事。
  “你的爸爸呢?父亲节的活动也看不到人。”
  “哈哈, 我妈说他是没有爸爸的野孩子。”
  “嗯, 我爸死了。”面对他们的起哄, 秦泽随口咧咧。
  因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亲这一号人物,秦泽对母亲口中那位“早死”的父亲,没什么感觉, 更没有尊重。
  如果一定要说得再详细点, 那便是,他压根不知道拥有父亲是怎样一种体验。
  既然从未体验过,那么也就无从产生情绪。
  在秦泽的世界里, 他就该是与自己的母亲相依为命的。
  就像他本来的姓, 在足足二十年的岁月里, 他随母亲姓张。
  他该叫张泽。
  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 一定不算糟。
  不知为什么, 他们的经济条件从来都和普通的单亲家庭扯不上关系。
  他的母亲不用工作,但他们依然能够衣食无忧,甚至于条件优渥。
  他们没有住在别墅或者其他豪宅里, 但他似乎从很小的时候, 就能够享受到旁人一辈子都买不了的奢侈品,只要他开口要。
  母亲对于花钱这件事, 从来都不会珍惜, 就好像这钱不是她的, 以至于小时候的秦泽忍不住问起母亲。
  每当这时, 张婉凝都会搬出他那“早死”的父亲, 说这是他父亲给他留下的财产。
  每当这时,秦泽都会觉得,这笔父亲留的财产,就像是《天书奇谭》里花不完的聚宝盆。
  于是又想想,有个“早死”的父亲,也没什么不好。
  被母亲独自抚养长大,也确实还不错。
  除了母亲的堂弟偶尔出现时。
  印象之中,这位堂舅每次上门,都带着一身酒气。
  他不习惯脱鞋,带着泥的脏皮鞋一点点把地板蹭黑。
  堂舅点一支烟,就能抽一个下午,一直抽到傍晚他放学。
  秦泽每次都皱着眉从堂舅身侧路过,然后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可外面的声音还是会蹿进来。
  “姐,再给我搞点钱。”
  堂舅要钱的声音总是很小,扭扭捏捏,可如果母亲对此不耐烦,斥骂他几句,他一定会开始抬高声音,有意压过母亲的声音。
  “怎么了?我又不常来,你那么有钱,再说了,就算没钱也能找他要!当年如果不是我教你,你有再大的能耐,能认识他?”
  “面前摆着摇钱树,还不知道怎么赚,不是傻子就是瞎啊……”
  堂舅似乎说了很多,但秦泽只听到了开头,后来的都被母亲有意抬高的声音盖住了。
  秦泽脑子里转悠的,也就只剩了句“你那么有钱”。
  母亲确实有钱,秦泽深信不疑。
  高中毕业后,他的成绩那样差,母亲依然把他送出了国,在一所很棒的名校上大学。
  秦泽不用想都知道,是他母亲捐了楼,他才进的。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秦泽开始觉得母亲的钱财有点多到离谱了。
  但小小的试探与询问,都被母亲遮掩过去。
  因为英语不好,又来了英国留学,秦泽一开始就四处磕磕绊绊。
  进了校园后,秦泽连教学楼都找不到方向,又不好意思问路,只好在一棵松树下打转。
  成功错过上课时间后,秦泽彻底放飞自我,索性坐在了松树边的草地上,看着一只小松鼠从松树上飞快地跑下去。
  他看得入神,好半天后,才发觉松树的不远处多了一个人,也在看着松鼠。
  也是亚洲面孔,身材挺拔,个子约莫比他高出半个头。
  明明是第一次见到,秦泽却觉得这个人他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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