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下,牵住她的手往里走。
虞惜这才知道,原来他是真的不冷。
手像火炉一样滚烫,真热。
绕过庭院进入前厅,四周的空气就暖和起来。虞惜的目光投在角落的壁炉上,这种美式的木质壁炉其实在本地挺少见,但配上四周老美式的雕刻复古风格,又别有一番格调。
室内打着暖气,沈述将褪下的西装随意递给一个女侍,单手松了下领口,将领带扶正。
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很快就过来了,招呼七八个女侍者将玻璃保险陈列柜打开,又让人将一个个丝绒盒子拿过来。
虞惜坐在柜台前,看着一个个放到她面前的盒子,有些兴致缺缺。
她觉得戒指都差不多,无非是比大小。
她这样的俗人更是不懂欣赏,看不懂好坏。
尤其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这颗透明钻石,虽然瞧着很大,目测有十几克拉,光泽感极好,但好像也就是那样,没什么特别的。
“不喜欢裸钻?”沈述俯身撑在她身侧,偏过头问她。
沈述本就身高腿长,简单的俯身贴近,也将她完全笼罩在了阴影里。
他眼睛里是有笑意的,望着她笑,格外专注的神情。
好像眼睛里只有她一个人。
虞惜心跳得格外厉害,避开了他的目光,在手机上打字:[你挑吧,我不会挑。]
沈述说:“那成品的戒指呢?喜欢吗?”
一面打了个手势。
那经理会意,马上诚惶诚恐地让人换了一批上来。
这次的都是已经做好的戒指,粉钻、红钻、蓝钻……琳琅满目,切割都很完美,看不出丝毫瑕疵。
且每一颗都不下于15克拉,主钻流光溢彩,周边的碎钻也镶嵌得极为讲究,造型设计更是穷工极态,每一枚都绚丽夺目。
虞惜的目光停留在一枚粉钻戒指上,心微微跳了一下。
沈述发现她的目光,将戒指从盒子里托起,在掌心看了下:“喜欢这枚?”
经理很会察言观色,马上赔笑着解说:“这是刚刚从佳士得拍卖会上竞拍下来的珍品,主钻是罕见的18克拉整钻粉钻,是香港著名雕刻大师Mr.wang亲自操刀设计,这枚戒指当时拍出了……”
虞惜对这些没有兴趣,只是觉得这枚戒指挺好看的。
虽然她不懂钻石的整钻、光泽度、工艺切割什么的,但是,看中间这枚几乎透明的澄净度、比指甲盖还大的尺寸,她就知道这不便宜。
沈述接过她的手,将戒指替她戴上。
周边一片赞叹之声,称赞她长得好看,气质好,又称赞这枚戒指多称她的气质,云云云云。
虞惜全都没有听进去,用脚后跟想想也知道这都是恭维话。不过,这枚戒指确实很漂亮,她悄悄摸了摸,出门时还拿起来放在太阳底下看了看,心里蛮是喜悦。
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宝石。
不说价值,就说这华丽璀璨的外观,也足够吸人眼球了。
选戒指选了一整天,虞惜回去就倒在床上睡了。休息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她一咕噜爬起来,客厅里已经没有沈述的身影了。
他给她留了纸条:[公司有事,我先走了,晚上一起吃饭,我让谢浦来接你。]
沈述的字很好看,笔走游龙,端正清雅,笔画又大开大合得极为大气,几乎力透纸背。
观字如观人,可以看出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开始敲定联姻那会儿,她不太想要嫁给他,虞沉看出她的想法,难得耐心地把她叫出去走了一段路,跟她说了一些沈述的事情。
末了,虞沉跟她说,虽然是联姻,但沈述是他看好的人,她怎么说也是他女儿,他不至于坑她。
也不知道他和杨继兰说了什么,一开始非常反对的杨继兰,后来还是松了口,同意了这桩婚事。虽然她没有和她说过,虞惜大抵也知道,不是虞沉许了她什么好处就是答应帮周昊安排更好的工作。母亲是爱她的,但她更爱弟弟周昊,这是铁打的事实。
她到底是有些愧疚,那段时间都没有来虞家看她。
这更加坐实了虞惜心里的想法。
其实,她也不缺爱护,但从小到大,在面临选择时。
她似乎,从来都没有被坚定被选择过。
他们是爱她的,但她永远不是最重要的哪一个。
虞惜甩甩脑袋,不去乱想了。人不可以太贪心,其实她的日子已经很好了。
下午她一个人坐在沙发里看了会儿电视,快4点的时候,江初意给她发了几条消息,问她蜜月度得怎么样的。
虞惜说还没去,随手拍了两张钻戒的图发给了她。本意也不是为了炫耀,就是觉得这枚戒指特别好看,想跟她分享。
很快,江初意就回了她消息,一连串的问号都把她搞蒙了:
[我靠我靠?!‘赛纳斯的眼泪’!这是真的吗?!]
[你老公对你太好了吧!这枚粉钻可是上个月在佳士得最后一轮拍卖的压轴品,净度达到if级别,成交价2712万美元!你现在也是亿万富婆了啊!]
虞惜对金钱没有什么概念,第一时间是用百度换算一下,在看到后面一连串的0以后,也有些发愣。
她直觉这戒指不便宜,但没想过这么贵,卖了她都不值这个价……
她连忙把戴在手指上的戒指撸下来,珍而重之地放进盒子里。
万一擦坏了怎么办?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江初意不忘泼她一盆凉水:[你也别太感动了,他这种身份地位,送你这么贵重的戒指肯定还有别的考量。你想啊,要是婚宴上用不入流的戒指,他的脸面往哪儿搁?沈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这种大佬,讲究的就是一个排场。要是用一些不入流的戒指,没准明天八卦小报就要编排他抠门或者中恒快要破产了。]
[商业战略,懂不懂?没准他已经找好八百个营销号来造势了,就你,傻呆呆的,还真相信他是为了你。]
虞惜一想也是,这样猜符合常理,也符合沈述的一贯作风。
理智、沉稳,考虑到方方面面。
不过,这么一想,她心里又有一种微妙的失落。
江初意揭过了这个话题,又问她:[你们处得怎么样啊?]
虞惜:[就那样啊。]
江初意:[睡了吗?]
虞惜:……
久久没有等到她的回复,江初意确定了,发了一大串过来:[我就说嘛,男人,到嘴的肉怎么可能放过?你这么漂亮,身材又这么好,不睡白不睡。]
虞惜不太喜欢听这种话,但她说不清自己不喜欢在哪儿。乍一看,这似乎是实话。
但是――
其实她实在不明白沈述对她的情感。
他们是商业联姻,以前也没见过,没情感才是正常的。但是,要是真的没一点感情,他干嘛要跟她做这种事情。这种事,不是最亲密的人才能做的吗?
听了江初意的话,她才有种恍然的感觉。
她就好像是超市里买一送一的赠品,沈述要买的正品是和虞家的这段联姻,而她,就是那个赠品。
不讨厌,可已经到手的东西,不享用一下好像挺浪费的。
不睡白不睡……
江初意说话很难听,但是,好像是事实。
第10章 心酸
虞惜胸口有点闷,没了跟她聊天的兴趣,找了个借口就结束了谈话,去浴室洗了个澡。
快六点的时候,谢浦给她发了条短信,说来接她的车已经到楼下了。
虞惜怀着微妙的心情下了楼,由着他将她送到了沈述订好的酒店。
沈述定了总统套房,房间很大,住处、办公区域、会客区一应俱全,仅仅有条地安排在各个角落,东边配有露台,从阳台推门出去就是。
虞惜进门时都怔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定酒店。他们晚上不回去了吗?
沈述彼时坐在室内的实木办公桌上处理文件,听到声音搁了笔,松了松袖口朝她走来,声音低沉含笑:“来了?”
虞惜点了点头。
走到近前时,他很自然地替她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发丝,执起她的手,笑着问:“怎么不戴我给你挑的钻戒?”
虞惜在手机上打字:[太贵重了,我怕磕坏了,收起来了,不然到时候没办法用了。]
沈述觉得她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挺可爱的:“钻石怎么会磕坏?”
虞惜被他问得蒙了一下。
沈述不逗她了,伸手搂住她的腰肢。
她穿的是一件绸缎裙,外面套了件收腰大衣,哪怕大衣很厚,她的腰肢仍然细软不堪一握,他可以轻易掐住。
手里微微用力,她已经倒入他怀里,忙伸手攀住他的肩膀。
他身上有淡淡的松木香,还混着一点烟草味。
虞惜想,他刚刚可能抽烟了。
她早就发现了,沈述烟瘾很重,尤其是工作的时候。他没在她面前抽过,不过,她时常能闻到他身上那种很淡的烟草味,应该是抽完才回家的。
他可能以为自己掩藏得很好。
不过,他这人看着气质出众,沉雅而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得体,想不到居然是个老烟枪。
从外表上看,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不过她也能理解,他工作忙,压力大,时常一个人待着,可能需要一点排遣的方式。
他们去楼下的西餐厅吃饭。
照例是沈述替她点单,点一样,抬头看她,征询了她的意见后才会继续。
他点的都是她爱吃的,鹅肝、鳕鱼排、松塔……东西盛在盘子里,一件一件端上来。
他总是这样周到,有他在,虞惜好像什么都不用做,由着他安排就行。
可这样感觉也不太像夫妻,她真的更像是他买一送一的赠品……像对待小孩子一样敷衍着。可能她的脸蛋和身体还算对他的口味吧,所以也不吝惜给她笑脸。
虞惜心里有一点点挫败和憋闷。
“我一会儿要见一个很重要的合作伙伴。”快吃完饭时,他跟她解释,“晚上不回去了,怕你一个人害怕。”
虞惜微怔,看向他。
“等我一下,我晚上处理完事情就来陪你。”沈述说。
虞惜被他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了意,但还是点了点头。
沈述吃完饭就离开了,边走边披外套,手机举起对电话那头说着话。
“夫人,这边请。”谢浦微微抬手,准备送她。
虞惜跟着谢浦按来时的路返回了总统套房。
夜深了,她嫌灯光刺眼,只亮了一盏昏黄的壁灯,其余灯都关了。
落地窗外树影婆娑,月亮悄悄爬上了树梢,在阳台上落下淡而寂寥的清辉。风过,树叶沙沙作响。
虞惜坐得有些无聊,看了下表,都晚上10点多了。
她曲起膝盖,将脑袋埋到怀里。
他说晚上回来的……
是随口一说吧?
她都不知道自己等了这么久,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倒没有多么生气,就是有点莫名的失意。
想起沈述温柔深沉的笑容,宽厚包容的眼神,那真是有种她是全世界的感觉。可惜,事实上就是他压根没把她放心上,说回来也不过是随口一句的戏言。不过也对,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把她放在心上?
虞惜不等他了,自己换了睡衣,抱着枕头陷入了梦乡。
夜半的时候沈述才回来,开门时,脚步放得很轻。
虞惜已经睡着了,睡袍遮不住她纤长白皙的双腿,小腿一大半都露在外面,被子也拖曳到了地上。
他的脚步放得更轻,高大的阴影逐渐移动,在床边停下,一瞬将她笼罩其中。
虞惜皱了皱眉,似乎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昏暗,像是被魇住了,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
似乎是没有安全感,她怀里还紧紧抱着另一个枕头。
这件藕白色的睡袍很短,因为她翻身的动作,细白的吊带已经滑到一边,露出一大片雪白滑腻的肌肤,惹人无限遐思。
虞惜脸蛋清纯,身材却极为惹火。
沈述在床边停顿了会儿,竟脱下的外套放到一边,解开了领带。
他喝了点酒,但远远达不到有醉意的地步,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室内的暖气温度过高,他体内像是被点了一簇火。
他在床边坐下,深吸一口气,闭眼拧了拧眉心。
平复了一下心境后,他回身将虞惜抱入怀里。
因为瞬间的失重,女孩下意识攀住他的肩膀,不安地在他怀里扭动了一下,找了个舒适的姿势。
“虞惜。”沈述柔声问她,轻拍她的手臂。
虞惜半梦半醒,眼皮沉得不行。
“不好意思,晚上在谈一个很重要的case,回来晚了。”沈述解释,久久没有回应,回头一看,她已经沉沉睡去了。
他失笑,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
牛奶一样白的肌肤,更衬得唇色水润,他心里微动,动作更快一步,已经低头吻住她。
他轻柔地将她含入,却遭到了细微的抵抗。
她似乎是真的太困了,难受地呜咽着,似乎很烦这个打扰她睡觉的人,小手拍打他的肩膀。
可这点儿力道压根微不足道,也不可能真的推开他,沈述仍是半抱着她,没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他撬开她的牙关,沿着唇缝吻她,逐渐加深这个让他有些意乱情迷的吻。
只是,她似乎不太配合,眼眸迷蒙地开启一半,又沉沉地合上了。她发出一些呜咽之声,声音已经带了几分哭腔,似是求饶,像是在说她真的很困,想睡觉。
她可以隐约闻到他身上的酒气,虽然沈述很克制,但每次喝了酒都会比平时冲动一点。
可她今天实在是太困了,心里也生出些委屈。
感觉到她真的很抗拒,沈述松开她,看着她迷蒙的小脸,心里软了几分,嘴里却道:“放过你也行,亲亲你老公。”
虞惜本来都快睡着了,听到这句话,垂死病中惊坐起般撑开了眼帘。
她表情无辜,还有几分不可思议,似乎是想不到怎么会有这样过分的人,这种时候还要欺负人。
沈述眼中笑意深沉,终是什么都没说,放过了她。
他将她搁到被窝里,细心地替她掖好被子。甫一得到自由,虞惜就沉沉地阖上了双眼。
沈述坐在旁边静静看了她会儿,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起身脱掉衣服去了洗手间。
……
这一觉虞惜睡得挺沉的,第二天起来时,身边已经没了沈述的身影。
快9点的时候,谢浦过来接送她:“沈先生出国了,让我送您回去,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是要自己去吃呢,还是让人送到房间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