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一辈子成了老姑娘呆在自己身边,倒是会成为京城人中的笑话。
所以,眼下,他很需要将秦苏许配个良缘,同时得让自己真正需要撑起这份家业的儿子赶紧上来继位。
说出去谁信呢?有谁会不想当世子继承晋王的爵位呢?
所以见到了隋原年,原本还在跟自己贴心女儿说话的他,不禁眉头微锁。
“儿子见过父亲,长姐。”秦时道。
“哼,你倒是舍得回来了。”秦木连不禁冷哼了两声。
倒是被秦苏轻轻按住了手背,示意他沉住气。
“小弟,你从太重山回来。母亲的病可有好些?”秦苏问道。
秦苏想到自己母亲的病情,不禁也是感到担心。
从小她便知母亲得了病,知道什么事情都得靠自己去做,不敢给母亲带去太多的负担。
正是这样的一份心思,使她日后长大之后,变成事事都以他人感受为主,凡事都愿意多操份心。
这也导致了到现在,自己倒是成了自己父亲的左臂右膀,却硬生生地将自己的终生大事给耽误了。
一时她也说不清这到底算坏事还是好事。
b不过她也挺想的慨的开的。
凡事都是看因果的,顺其自然。没有寻到良配,但她也从手上掌管的这些事务中,寻找到了普通女子所寻找不到的成就感。
所以,对于自己小弟是否愿意来替她分担,她倒是不强求。
长姐如母这句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有时候她不禁想,自己在秦时和两个妹妹面前,自己就像他们的阿娘般,总得照顾他们的情绪和需求。
经常也是因为这样,而使她经常把自己给忘了。
但母亲的事情,她是尤为关心的。
“再寻不到血龙草,阿娘的病,恐怕撑不了多久。”秦时说出了事实。
虽然晋王府人都对这件事早就有了准备,但听到秦时那样说,不禁还是表现出了心伤。
“血龙草,当真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吗?”秦苏问道。
秦时摇摇头,“我已命人在西戎境内寻找。按理说若是那里有血龙草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给我,不过过了这么些天,却依然杳无音讯。”
秦木连捻了捻眉头,说道,“你刚从太重山回来,也是累了。急着叫你过来,我和阿苏是有一事要与你商量。此事,事关重大,你务必替为父办好。”
秦时挑了挑眉,很少听到自己父亲用这般口气与自己说话。甚至长姐也是一脸的严肃。
“您说说看。”
秦木连顿了顿道,“你也知道,咱们家族的势力正在朝中逐渐衰退。正所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年来为父苦心经营,其间也有不小是你三个姐姐的功劳。论起付出,你作为嫡子,当真辜负当年你祖父所托。”
秦时心中暗叹口气,又来训诫了。
他无心在朝堂与人相争,这是一早就跟父亲讲清楚的。
这些年来,他一直游历在外,一方面的确是为了母亲寻找血龙草。一方面是为了心中救他的那个白月光,另一方面,更是因为想躲着家族对他的施压。
直到现在,他已经成年,没有半点朝堂上的争权经验,父亲自然对他的期望,已经降到几乎为零。
世人都认为他不会再踏入仕途,所以对于他的戒心也好,奉承也罢。都不似其他世子那般热烈。
他倒也乐得清闲。
秦木连意味深长看着他道,“皇上对我们这边这个家族,已经不再似以前那般倚重。凡事有利有弊,看重的时候,自然是权势相伴,没看重的时候。虽然说权势在逐渐远去,但也未尝不是件好事。那就是起码反倒变得安全了。福祸相依就是这么个道理。”
秦时听到这里,对于父亲的意图似乎已经有了一些明了,“所以,父亲的意思是,您想要退下来?”
秦木连缕了捋胡子,道,“不愧是我的儿子。为父退下,自然就得有人继承我的爵位,这个人选,除了你,没有第二人。我知道你想说你没兴趣,不想掺和政事。你且听我说完,行不?”
秦时的确是第一反应就是想拒绝。长姐坐在高台上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稍安勿躁。
秦父又道,“你毕竟是嫡子,嫡子就该有嫡子的担当。你三个姐姐总不能一直替你担着事,你却独自一人逍遥快活吧。回归正传,此次是有一个转机,你若替为父办好,为父便此后再也不为难于你。”
秦时开口本想拒绝。
秦父接着道,“若是此时没有成功,你可想过隋原年一旦实权在握,整个大商会有何下场?别说是咱们一直与之抗衡的晋王府,就连皇上,或许都难逃此劫。”
见秦父亲说的这般郑重,秦时垂眸,不再似先前那般抗拒。
隋原年的心思,其实不用父亲说,他也看出了个一二。
此人天子不凡,运筹帷幄,是个奇才。
却也是个佞臣。
他就像一匹觊觎猎物的野兽,能一直蛰伏着。直到看准时机悄然下手,最终将猎物捕获到手。
就像陈宁,不就是他捕猎下的一个牺牲品么?
一想到陈宁,他心口微微泛起隐痛,若是早些时候,他能早些遇到她。或许两人的结局,是不是会有所改变。
淡淡地,他忽然道,“父亲想要我做何事?”
第72章 走神
听到秦时居然没再似先前那般抗拒,秦父有些讶异,接着便是连点了几次头,“你也知道,现在整个朝堂,几乎是被隋原年控制着。现在皇上事事都会参考他的建议。有时候我明明看得出皇上并非心许于他的意思,却最终也是同意了他的想法。”
“我就想着,皇上一向圣明和多疑。岂会不知这种情况下再任由发展下去,整个大商朝堂会面临什么后果。”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皇上其实是故意而为之?”秦时道。
“或许是有这么一层动机在里面。但终究也是我自己的一个分析,并无法坐实。直到这两日我听说皇上决定要任命隋原年到江南去赈灾,我便又觉得或许这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
“父亲,这有些说不通。皇上若是不相信隋原年,便撤他的权也就罢了,何需如此大动干戈?”秦苏凝眉。
“隋原年羽翼已经丰满,这时候动他,必定会伤筋动骨,或许,这也是皇上的顾及吧。”
“父亲要我做何事?”秦时问道。
“莫急,且听我告诉你们听。”
“隋原年那十万兵权自从从本王手中夺走之后,其实一直并未驯化得顺利。毕竟陈家军先前是效力陈仰光的。陈仰光一死,军心愤怒,没有早饭已经是万幸。偏偏还是隋原年接管了这兵权。”
“后来根据探子的来报,说是隋原年费了不少心思,一直住在兵营里,与那些士兵同吃同住,并且亲自带领练兵,这才堪堪将这十万兵权给保了下来。”
“我想之前皇上那样轻易就答应将十万人马给他,也是没料到他会有这手段,终究是驯服了陈家军。只是君无戏言,皇上既然之气那都答应给他十万兵权,自然就不能十言。只能说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现在皇上不知从那得到高人指点,想要颇具重新收回自己的东西。所以这才有了隋原年得去江南赈灾的事情。”
听到这里,姐弟二人心口了然。
这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隋原年此去江南赈灾,实际上汹涌暗流。其间牵涉到的角逐和较量,已经悄然正在发生。
“如今横摆在隋原年眼前最棘手的一个问题,自然是他这么一走,或许会有好些时日不在京城。兵符交与谁,都是个难题。”
“所以,父亲是要我也去争得这个兵符?”
秦父敛了敛心神,“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晋王府或许会成为下一个陈氏一族。时儿,你可得想好了。若是没有绝对的意愿,为父也不强求你去做。”
这是以退为进的激将法,秦木连知道这么说,比强迫说道,“所以,你必须要听我的。”强。
秦时最终点了点头。
兵符之事,或许能换晋王府十年内的平安。
所以不妨值得他为此之行,去争一争这份平安。
手指稍稍握得有些发紧。
他淡淡道,“儿子尽力一试。”
没想到就这么成了。
要是放在以往,叫他半点什么实事你,那都是雷打不动的。
只有秦苏看出了点端宁,带秦父离开书房后,她很贴心地留了下来/
“不用担心。此时是他势力最脆弱的时候,今天不除掉,他日他便是个祸患。”
秦时点了点头,“儿子听明白了,回头就去翻阅书籍补一补。”
果然,在第二日朝堂上,隋炎表便宣告了隋原年将代表整个去江南赈灾。
圣旨都是早早念好的,一早领着去各处发放便好了。
隋年表同时还任命了两个文官去给他出谋划策。
“此次任务,一路上代表皇家,不可对街上百姓加以苛责。”
“是。”隋原年却是思绪已经飘向了某处,他想到这两日或许就要出发,应该为陈宁做点什么。
直到皇上在朝堂上喊道:“此事,应王如何看?”
隋原年这才晃过了心神,因为失神,他并未听到具体是何事,便推搪道,“陛下所言,甚有道理。”
隋炎表眼神闪过一丝不解,良久后,才道,“既然应王也同意此事,那便好办。一切按照晋王爱卿的意思,让秦世子继承晋王的爵位即可。”
隋原年这才醒悟了过来,对自己的出神感到懊恼。
君无戏言,如果再说些什么,就显得多余了。
他眼神游离到了与他站对立面的晋王身上。
d对上的,是人家欣喜和赞同的目光。
晋王本以为让自己继承自己的爵位,隋原年会是反对最激烈的人。
没想到他想到没想就同意了。
这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也不知他是否还有别的用心。
不过,到手的鸭子岂有让他跑了的道理。
d当即便下跪谢了恩准。
z这样一来,便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而隋原年见晋王那般痛快的神色,只能捻了捻眉心,当真是美人误事。
他这般自控力之人,也会有因女人误事的时候,当真是不应该。
不过,话说回来,晋王的儿子继承他的爵位。
晋王的儿子是谁?
想起来了,那日去晋王府贺寿,一直盯着阿宁不放的那个男子,便是秦世子。
后来他居然还将阿宁带到了一片樱花树下。
虽说他口口声声说的是偶遇,但他看得出两人并非第一次见面。
会不会是有什么因缘际会是他所不知道的?
这个秦世子,是应该好好调查一番的。
下了早朝后,晋王便尾随在隋原年身后。
眉眼弯弯道,“承蒙应王抬举,我儿以后在朝堂上,就请应王多多照应。”
隋原年见他嘴角有掩饰不下的笑意,只是冷冷说道,“晋王父子能为朝廷贡献,也是大商之福,本王岂有干扰的道理。只是秦世子毕竟涉政未深,日后若是独挑大梁,是否有些力不足?”
晋王自然也是拎得清之人,没有与他再逞能下去的意思,只要目的达到了,便是好事。“自然是难独挑大梁,日后,还请应王多多担待才是。”
两人便自相告了辞。
刚一转身,两人发自心口都道了句,“老狐狸。”
第73章 匆匆
隋原年急匆匆回到应王府。
刚走到回廊,便见龚凌兰向他迎面走来。
盈盈摇步中,如果细看的话,分明已经见她步履之间有了一丝错乱。
她是长期受到宫中老嬷嬷专门调教规矩出来的,会出现如此的错误,原本是很不应该的。
但此时她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已经在回廊处,等了他许久。
为的就是能在他下朝回府的这个点,遇他。
在他接连几次对她的冷落和漠视之后,龚凌兰终究是再也无法坐视不理。
原本的骄傲也好,矜持也罢,都被她此时通通抛出了脑后。
原因无她,因为她听说皇上居然任命他去江南赈灾。
这样重大的消息,不是他亲口来告诉她的。
而是宫中一名太监今日送来皇后娘娘赏赐的面料,顺口向她提起的。
若不是有这公公的告知,她都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知晓这个消息。
难道是他启程离开的时候吗?
一想到这个,她当真是怒火中烧。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隋原年为何现在就这般冷落于她?
而原本陈宁都已经几乎是被她踢出了局外,为何他现在却愿意总往她的知春苑跑?
他当真是已经不要她了吗?
一想到这个,她自然是不甘心的。
即便是公主身份,她也顾不上了尊贵。
见到了他,隋原年有些惊讶,但眼里明显并无惊喜。
“王爷...”她轻咬着唇,主动唤了他一声。
“哦,是兰心,你怎么在这?回廊风大,小心着凉。”他淡淡说着,见她脸颊有明显的苍白,不禁有些惊讶,“怎么瘦了?”
他这么一说,龚凌兰立即眼眶发了红。
此时何嬷嬷上前替她说道,“王爷,公主这几日一顿饭根本就没吃几口,任凭奴卑怎么劝都没用。自然是肉眼可见的瘦下去,当真是看了让奴婢心疼呐,原本身体就较弱,再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呜呜...”掩面而泣道。
“为何会吃不下饭?叫大夫了吗?”隋原年问道。
这句话有如风一般清淡,龚凌兰心中冷笑,我会吃不下饭,难道你还不知道为什么吗?
何嬷嬷被他这么一问,也是有些哑然,王爷真不知公主为何吃不下饭吗?
“大夫来瞧过了,说是心情郁结而致。”
“心情郁结?”隋原年捻了捻眉心,他有些不耐烦,想现在赶过去见陈宁。
但龚凌兰这边,又不得不打发。
好在她也只是想过这个罢了,不过当真是个笑话。也不知道是谁气了这么个端倪,当真是可笑之际。虽然说隋原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但终究还是不肯的。
也就是说,无论如何,都不肯为这个而做牺牲。
都不知那个人性那个,我那个。当是给废物。
学个东西都这么久,学个东西怎么学都学不会呢。
好在也是个时间问题,如果说任凭你怎么处理都无法表达。那就是你的问题。
我不会再给替你放弃任何东西了。
陈宁也是觉得这样的道理当真是谁也搞不清楚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