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巍和汉斯交谈完后,汉斯表示愿意帮忙寻找,于是他回到丁思月身边,“又多了一个人帮忙,我们要带什么东西你说,我去准备。”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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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一行人背着背包,跟着丁思月跨过公路上的围栏顺着一条羊肠小道往半山腰走。
“这里的山都光秃秃的。”董煦四下看了看。
“不仅光秃秃,风还很干,我吸几口空气,鼻腔好痛。”吴钊补充道。
的确,这四周山体与山体之间相隔稀疏,山脚与半山腰只有浅浅的草地,山顶才有一些树木。往回看是青葱翠绿的群山,目光向前放远,却又能看见远处的雪山,反而是这样一片区域在这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这个地方好特别啊,南山的山比较平缓,而北山几乎都是高耸的雪山,松川就像是南山群和北山群之间的缓冲带。”董心遥道。
“嗯,也可以像你这样说,罗库能有这么多自然风景,是靠着几千年内不断地大地震形成的,加上松川四面环山,由于两板块之间的挤压,也成为了地震多发带。”
汉斯听后,重新将丁思月打量一番,之后他心里生出了一些疑虑。
作者有话说:
赴山讲的更多的是世间冷暖,男女主角之间没有轰轰烈烈的爱情,只是守护与被守护的爱情,很纯粹的。要是想看感情戏多的可以等春澜潮生或者白夜蔷薇。
第36章
“阿妈!”丁思月用依山语唤道。之后高巍一行人也跟着喊道:“古吉阿妈!”
随后回音在山中此起彼伏的响起。
高巍一行人跟着丁思月翻过了一座小山, 这时的天色渐暗,董心遥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已经落到队伍后面了,她双手撑膝喘着气。
汉斯察觉到异样停下脚步回身, “还坚持的了吗?我去跟丁小姐……”
董心遥摇了摇手,“别去, 我还能行,我们是来帮忙找人的,我可不想因为我一个人拖累了大家。”说完她从包里拿出一瓶水打开喝了一口,然后继续往前走。
高巍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在黑夜里帮着丁思月寻人, 在无所获之后所有人在半山腰上集合暂时休息。
此刻已经凌晨三点了, 高巍就地生了一堆火,这时吴钊递来了一块压缩饼干, 他接过顺势坐在了身后的石头上,下一刻他的目光转向在不远处打电话的丁思月。
另一边董煦和汉斯刚把帐篷搭好,董心遥便累瘫在了帐篷中, 董煦眼里带着心疼将毛毯为她盖上, 顺手理了理她额前的碎发。
汉斯见此从帐篷里走了出去,就近找了一个石头坐下,之后他用牙咬住手电筒,急忙从背包里翻出一张地图,他戴上眼镜借着手电筒的光找到了当下所在的位置。就在这时他心里有了一个想法,他思忖片刻回头看向高巍和丁思月。
丁思月挂了电话后转身从黑夜里走了出来,第一时间她的目光看向了高巍,二人四目相对, 随后丁思月摇了摇头垂眸走到火边坐下。
寂静的深夜里, 几人的眼神递进别有一番意味, 都在无声的表达着内在欲望, 而火堆发出的噼啪声好似表达出了所有人内心无法说出的秘密。
大家都在等待天亮的时候,丁思月想起了波仁送她的书,于是她坐在帐篷里打着手电筒翻出了那本泛黄的经书,她翻开前几页,却在这时一张信封掉了出来。
她微愣随后将信封拆开,信上的内容是用依山语写的,她一排排看完之后眼眶竟然泛红。
这封信是写给古吉的,而写信之人却是扎布。原来扎布早已知道古吉是他的亲生母亲,对前世也有所记忆,甚至在石昭寺与她几次擦身而过都是他刻意安排的。
扎布什么都知道,但他仍选择以自己使命为重,在踏上前世修行的路前,他便决定将这本前世放在古吉家门口的经书借波仁之手重新交还给古吉,但却没想到落到了丁思月的手中。
这一刻,丁思月眼前浮现出幼年的古吉笑吟吟的将手里的糌粑放在中年的扎布前,在二人四目相对之后画面一转,年幼扎布在石昭寺与中年的古吉目光相对随即擦身而过。
转世轮回的宿命会让人觉得难以置信,但当发生在罗库这片土地上时,一切都将合情合理。万物有灵,被万物守护的土地是那样的静谧美好,带着神秘色彩。
丁思月拿出信封里的第二页,却怔住了。
信中最后一段写到:致丁小姐。
意思是这封信是写给丁思月的,也就是说那个“有缘人”指的是她自己,这让她十分费解。
这时高巍突然掀开了帐篷帘子,二人都略显尴尬,丁思月急忙收起信,只听他说道:“汉斯不见了。”
“怎么回事?”
高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叹了口气,“我们也不知道,你先出来吧,我们接下来商量一下对策。”
“好。”
当丁思月走出帐篷时天才微微亮,余下的几人都立在火堆旁。
“这样吧,”丁思月环顾了一下四周,“我们分头行动,谁要跟我去继续找我阿妈?”
“我。”高巍道。
丁思月听后目光转向他,随后点头应了个“嗯”字。
董煦:“那我们三个就去找汉斯。”
“好。”
一行人收拾完东西就开始分头行动。
这时在对面两座山之间露出了亮光,头顶深蓝色的天空渐渐变得灰白。高巍走在丁思月身侧为她挡开枯枝和枯草。
“你有没有觉得汉斯有点奇怪?”高巍突然开口问。
丁思月跨过脚下的石头,“你不觉得说这话有些迟了吗?”
正因为大家面对汉斯的出现都表现的很正常,所以有些话一直拖到事发后才说出来。
“先不管他来这里目的到底是什么,至少我们人都没事,东西也没有少,还是先把我阿妈找到吧。”
高巍赞同的点头。
二人穿过一棵棵枯木,下一秒都停住了脚,因为脚下没有路了,二人站在的地方是悬崖绝壁上,放远望去,对面的两座山十分的矮小与周围山群显得格格不入,在两座山前有一片开阔的土地,土地上全是灰白的巨石,杂草与碎花在巨石与巨石之间的夹缝中生存。
在不远处两山之间还有一个旗杆,鲜艳的红旗在旗杆上飘扬着。
瞧见那红旗丁思月蹙眉,嘴里脱口而出,“阿妈...”
“这里...是绪龙山?”
高巍的内心的直觉告诉了他这里一定是丁思月不愿提起的绪龙山断裂带。
丁思月呼出一口热气,嗓音变得沙哑,“阿妈一定在这里。”
因为阿妈每天除了来这里采集数据,还会准时升起国旗。
正当高巍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丁思月已经从侧边的小路往下走去。他见状连忙跟着她往下走。
“阿妈!阿妈!”丁思月从山上走下来,踩在巨石上朝着空旷的土地大喊。
忽然她感觉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只听身后人说:“我们去旗杆那边看看,万一在那边呢。”
“好。”
二人艰难地走在巨石之间的夹缝里,丁思月好心的对高巍提醒了一句,“小心蛇。”
“好。”
这时丁思月的脚卡进了缝隙里,加上走的急,她被向后拽,眼看着要倒,身后的高巍眼疾手快的拦腰接住了她。
高巍看了眼卡在石头缝里的脚,缓缓地将她抱在石头上坐下。
丁思月有些着急地动了动脚,迫切地想要挣脱出来,但是坚硬的石头刮蹭着她的脚踝,让她感觉十分疼,“好像卡的很紧。”
“你先别动,交给我。”高巍半蹲在地,从包里拿出小刀随后抬眼瞧着她,“之后我重新赔你一双靴子吧。”
“你......”
丁思月话还没说完,高巍就在丁思月的靴子上划了很长一道口子,然后将丁思月的脚从靴子里拿了出来。
“我没鞋子怎么走路?”
“我背你。”
他见丁思月犹豫再三,他便直接开口道:“别想那么多了,找阿妈要紧。”
“好吧。”
最终高巍背着丁思月继续前行。丁思月将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慌张的心渐渐地平静。
“这里是我最后的家。”
沉默了很久的丁思月开了口。
高巍轻微地侧头并未停下脚步,只是安静地听她往下说。
“我们脚下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有一个人死在这里。”丁思月也很有默契,继续往下说道。
以及那个她曾经喜欢的少年。
走了许久后终于离旗杆近了,高巍加快了脚步。二人走到旗杆时并无一人,高巍也明显有些体力不支,丁思月急忙让他把自己放下。
高巍坐在旗台上喝了一口水。丁思月在一旁焦急的低声说道:“阿妈还会去哪呢?”
这时头顶传来一声鹰啸,丁思月激动地站起身,“是邦托!”顿了顿又道,“那阿妈一定就在这附近。”
丁思月不顾自己未穿鞋子,转身往身后的枯树林跑去。
“小心把脚扎了。”高巍也急忙跟了上去。
“阿妈!你在哪?阿妈!”丁思月喊道。
“嘶!”脚底被尖锐的石头扎出了血,她咬着牙忍痛往前跳着走。
突然天空盘旋的苍鹰落在了离她不远的一棵枯树上。她顺着树往下看,发现了昏倒在地上的古吉。
“阿妈!”
丁思月顾不得自己急忙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因为她自己力薄扶了几次也不能扶正,直到高巍过来打了把手才将古吉扶正。
心细的高巍发现了地上有一个铁盒子,他拿起来递给丁思月,“你看看。”
丁思月接过铁盒,打开之后她鼻头一酸,在铁盒里有铜钱手链,还有耳饰等等。这些都是丁思月小时候的东西,她记得以前每次回城里上学,都会留一个自己贴身的东西给古吉作为纪念。
但她哪又知道曾经的古吉走遍一座又一座山,将她的东西埋下,一次又一次跪地祈求山神保她平安顺遂。
如今古吉年老,很多事情都淡出了她的脑中,她只知道记忆里来过这里,却不知道她是在找回缺失的记忆。
“我先通知其他人。”高巍说着便去一旁打电话。
另一边,丁思月紧紧攥住古吉的手,她咬紧唇,轻声道:“放心吧阿妈,这次回来我不会再离开了。”
“电话拨不出去。”高巍一边说着一边就地取材找了枯木,然后生了火。
“你们现在这,我出去找信号。”
“等等。”丁思月叫住他,“你别贸然出去,这里很容易迷路的,这附近有基站,那里有信号,一会儿我自己去吧。”
“好。”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
第37章
丁思月休息了一会儿, 穿上了高巍的鞋子,虽然不合脚,但能走。然后她接过高巍给的木棍。
“路上小心。”眼见的出高巍一脸担忧。
“放心吧, 这里我比你熟。照顾好我阿妈。”丁思月说完便往前走。
她极力寻找着脑海里那个基站的位置,她一瘸一拐的走着, 终于在走了大半个小时找到了基站。
在看见基站那刻,她露出了笑,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吴天林的电话。
“喂,我是丁思月, 现在已经找到了我阿妈, 但是需要救援,我们在绪龙山后山。”
电话那头也是相当的激动, “好,我马上带人来。”
丁思月挂了电话之后,刚准备往回走, 却听到微弱的哀嚎声。她顺着哀嚎声, 发现了一个中年男人躺在枯树叶里。
她走过去,定惊一看,“汉斯?”
汉斯的额角B出了血,他神志模糊,嘴里念念有词。丁思月蹲在他身侧,刚准备拍他的时候,却瞧见了他手里攥着的照片。
她拿起照片那刻,心头一怔。再一看右下角的日期, 正是绪龙山大地震后的第十天。
他为什么会在现场?难道......
丁思月难以置信地看向汉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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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下了一阵雨, 如今出了太阳, 邦托也停在屋檐上梳理羽毛。
董煦坐在门坎上, 嘴里叼着一个狗尾巴草,回头向屋内看去,“都一天了,怎么还没醒?”
董心遥用膝盖顶了一下董煦,“你就别说话了。”
吴钊没有说什么,低头将凉温的开水倒进杯中,随后走进了屋内。
汉斯躺在简易木床上,额头被纱布缠了一圈,伤口还在隐隐B血。而古吉则躺在丁思月怀中,高巍在一旁守着他们。
“给古吉阿妈喂点水吧。”吴钊递给丁思月。
“好。”丁思月接过水杯,然后在高巍的协助下,终于喂了点水给古吉。
“去给汉斯也喂点吧。”丁思月道。
“嗯。”吴钊转身去了汉斯那。
“咳咳...”
“阿妈!”
古吉缓缓睁开了双眼,在看清眼前人后轻唤:“阿月古。”
“我在,阿妈,我一直都在。”丁思月鼻头一酸,眼眶湿润。
古吉指着桌上的小匣子,用依山语道:“那里面装的都是阿月古小时候留给我的,我一定要找到。”
“好,好,”泪水顺着丁思月的眼角滑落,“我陪你找。”
古吉着喘气,用依山语说道:“我看见了我的孩子们......”
“别说了阿妈,你再睡会儿吧。”
古吉疲倦地点了点头。丁思月轻轻地将古吉放在床上,为她盖好了被子。之后,她快速地抹掉了眼泪。
“都出去吧。”丁思月说完,便起身走出了屋内。
门口坐着的二人见丁思月他们都出来了,于是纷纷起身围了过去。
“我还有件事要去做。就麻烦你们替我守一下我阿妈。”
“好。”吴钊道。
丁思月转身走向栓在木桩上的两匹红马。
“不是吧,她会骑马?”董煦双目睁大。
“思月姐真的好帅!”董心遥激动道。
丁思月牵出一匹红马,然后脚踩马镫猛地翻上马背。
那一刻,高巍脑海中浮现出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女。
“这就是二姐故事里的红衣少女吧。”吴钊走到高巍身旁轻叹道。
这也是高巍对丁思月心动的原因之一。
丁思月扯紧缰绳,双脚轻蹬了一下马肚,马头向上仰了一下,而后带着她奔向远处。
大伙为了等丁思月归来,便在院子里生了一团火。
董心遥看着屋檐上的邦托,“这个是古吉阿妈养的吗?第一次看见养鹰的,真的好帅!”
“是挺帅的。”董煦回了一句,话风一转,“阿巍我们不会要等汉斯醒了再走吧?”
高巍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