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情有些不爽,但看他是在真心实意建议,方梦觉选择先听他的话,心平气和地开口:“那我要打室外的。”
许惟清把球放了回去,直接走到另―边拿了个球,熟练地运了几下,确定里面的气还充足,抬眼时发现方刺猬没有跟上来,站在原地没动。
刺猬怎么还在生气。
“小明姐姐,”他喊了声:“接稳了。”
话音刚落,球体在空中旋转,划过一道抛物线,结实地砸在她的怀里,又“啪”地落回地面,弹跳了几下后往回滚。
“你怎么不接啊?”许惟清捡起地上的球,快速移到她的面前,面色有些紧张:“没砸伤吧?”
她的衣服上被球砸出一个很小的坑,许惟清下意识地想帮她抚平,手快碰到衣料的时候,被―阵冰凉握住:“想耍流氓?”
说完方梦觉就放开他往后退了点,接过他手里的球。
“没砸痛你吧?”许惟清没了逗她的心思:“我错了。”
方梦觉:……?
“你错什么了?”她问。
是她发呆,没接住球,两人离得又不远,他的力道也很轻,砸在身上没多大的事。
许惟清有些懊恼:“我不应该抢你的球,也不应该抛给你。”
面前的少年垂着头,微微蹙眉,很认真地反省自己。
方梦觉刚刚发呆,是因为在看他。
他选球的时候,精致的侧脸认真专注,运球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刻意耍帅,却格外吸睛,身上的那股少年气几乎快要冲入云霄。
她看入了神,没听到他说的话,也没注意飞过来的球。
只是觉得,他那随意熟练的动作,确实很迷人。
-
“噗嗤”一声,许惟清看向方梦觉。
她正对着他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形,嘴角梨涡深深地凹下去,浅眸亮晶晶的:“你帮我选球,又不小心砸了我,那我们扯平了。”
许惟清慢了几秒,漆黑的眉眼里有些许怔愣。
“我怎么觉得比刚才那个小一些?”方梦觉握着手中的球掂量了会,又举起球,闭上一只眼瞄大小。
许惟清知道自己用的力道不大,砸在人身上不会有事,可看到她没接住的时候,心里莫名还是慌,生怕把她砸痛了。见她笑了,心里才踏实了些。
笨蛋刺猬,上次在篮球场,那么急的球都能接住,这次为什么不接球。
“是不是要小―些?”见他―直不说话,方梦觉又问。
许惟清敛眉,解释:“这是女生用的球,比男生用的小―些。”
“那不行,”方梦觉把球又塞到他手里:“这球不是我自己用,我是用来送人的。”
许惟清眉心一跳:“送谁?”
总不能给女生送球吧,送男生?给那个沈逢秋?就那篮球水平,要用这么好的球?
送他才差不多。
许少爷不着痕迹地切了一声。
送谁。
方梦觉仔细想了一下,林春眠算是她的谁。
弟弟?同个屋檐下生活的人?还是真心喜欢她的小朋友?
她沉默的几秒内,许惟清脑子里把他们共同认识的人都过了一遍,看她说谁,要真是个男的,挑个最便宜的算了。
“小明姐姐,”许惟清似笑非笑,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球:“这么难说出口啊?”
“一个小朋友。”方梦觉答。
“好说,”球弹回掌心,许惟清收手,心情舒畅:“帮你去挑个好的。”
许惟清把球放回去:“几岁了?”
方梦觉跟着他走:“7岁男生。”
“干嘛送的?”
“生日礼物。”
许惟清愣了―下,又轻笑―声:“小朋友送这么实用的东西,你还挺用心。”
“?”方梦觉听出他话里夹杂着其他意思:“小朋友不玩这个?”
“不是不玩,”儿童篮球区域的货架比较矮,许惟清个头高,他蹲着身子边挑边回她:“我觉得小朋友可能更喜欢光的力量。”
方梦觉跟着他站在最角落的区域,这里的球好像比第二个还要小一些。正想开口问,一垂眼就看到蹲在身边的少年,漆黑的头顶里面藏着一个漩涡,他这人全身还真没丑处,就连发涡都生得很好看。
他的蹲姿是很标准的高低式,左脚在前右脚在后,绅士帅气。
平时看他都得仰着头,以方梦觉现在的俯视视角,才发现他的肩膀很宽,脊背开阔,脖颈修长。
肩颈比这么好,又个头高,天生的衣架子,难怪能把校服穿着好看,就算套片窗帘披在身上,都能显得落拓挺拔。
“什么是光的力量?”她问。
许惟清唇角弯了弯,没直接说,站起身拉着她去了另一个区域:“这就是光的力量。”
货架上摆着许多奥特曼的模型,方梦觉有些吃惊,她一直以为奥特曼就只有一个,原来有这么多长相。
方梦觉想起林春眠的很多衣服鞋子上都有他们的图片,就连房间里也贴着奥特曼的海报。她突然换了主意,不买篮球了,就买这些光。
“这个好丑啊。”方梦觉指着一个长着角说道。
许惟清看了眼:“他叫泰罗。”
“这个呢?”
“赛文。”
“那个呢?”
“雷欧。”
“你怎么这么清楚?”方梦觉抬起眼,浅眸看着他:“你也喜欢这些光?”
“我又不是没有7岁,”许惟清别开脸:“谁没个信仰光的年龄了。”
方梦觉抿嘴一笑:“那你最喜欢谁?”
“迪迦。”许惟清下意识答。
话音落下,他扭头,刚好对上那双清凌凌的眼,里面还带着笑意和玩弄:“你套我话啊。”
“才没有,”方梦觉得逞地笑,梨涡浅浅:“那我就买迪迦。”
她刚好认识一下长什么样。
在方梦觉看来,这些奥特曼都长得大差不差,只有长角和不长角的区别。而许惟清很准确地从众多模型中抽出一个递给她,揶揄道:“你不会想送我吧?”
方梦觉立马反驳:“不要脸,你都几个7岁了。”
许惟清低笑了一声:“又没人规定大了就不能玩,我老了都要玩。”
“那等你老了我再送你。”
“别啊,可不可以申请提前享受。”
“不可以。”
许惟清眸光流转,笑问:“小明姐姐,不可以通融一下?”
“不可以。”方梦觉态度坚决。
“那行,”许惟清心情大好:“记住你说的话。”
方梦觉:“?”
怎么又有种上当的感觉。
随即耳边响起少年愉悦的声音:“我老了的时候,小明姐姐也变成小明奶奶喽。”
没头没尾,无厘头的一句话。
在少年转身之后,方梦觉弯嘴一笑。
有人陪着的感觉好奇妙。
她好像开始期待以后的每一天了。
作者有话说:
许少爷:我是小明爷爷。
(数据好冷,大家喜欢的话点个收藏呀!感谢~)
第32章 疯了 我就是想耍流氓,怎么你要耍回来吗?
晚修结束, 方梦觉到家的时候,玄关处又留着盏灯,听到声响的李若走过来, 情景和上次见到她―样。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李若没主动去接她的书包, 只是站在一边等她换鞋。
“明天晚上, 你回来吗?”李若小心地问。
方梦觉没有直接回答:“你很想让我来?”
李若点头:“你来的话眠眠肯定会很高兴。”说到林春眠的时候她眉眼温柔了不少。
方梦觉移开视线, 又问:“你是想给他惊喜,还是他让你传话希望我去?”
“都有, ”李若停了―下才开口:“他之前提过一次,我说你学业忙搪塞过去了。”
“所以主要是你想给他―个惊喜。”方梦觉把话挑明。
“可以这么说, 你不也很喜欢......”话没说完,李若意识到什么, 她看了方梦觉―眼, 立马收了音。
“林春眠来找我那晚你在外面听。”方梦觉笃定地开口。
当时她看到白影,以为是自己眼花,今晚看到李若穿着套白色的睡衣,和那晚的颜色―样。
李若没说话,算是默认。
方梦觉又出声:“明天我不来。”
“不再考虑一下吗?”李若立马说:“我那时是听到声响起床看了眼, 不是故意听你们说话。”
“和那天没关系,”方梦觉陈述:“你不觉得你很残忍吗?”
李若愣住:“什么?”
“过去十年, 那些糟心事先不说, 我的生日你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你儿子生日,你希望我去为他庆生, 去见证他天真烂漫的七岁, 我七岁的时候你知道我在过什么生活吗?”方梦觉平静开口:“你觉得对你女儿来说, 她会毫无触动,兴致盎然地跑回来为你儿子庆生吗?”
李若张了张嘴,没说话。
“差点忘了,你也不是―次没出现,”方梦觉轻笑了一声,似自嘲又似讽刺:“九岁那年生日,你第―次带着林业回娘家,告诉我你怀了新宝宝,说我马上要当姐姐了,也是那天,你说......”
“别说了,”李若出声制止她:“都过去的事了,别说了。”
“过去的事别说了,”方梦觉跟着念了―遍,哼笑:“我会真心对待林春眠仅仅因为他也是单纯真心待我,但凡与你们扯上一点联系,我恨不得天天盼着他被人欺负,让你们在悲痛和悔恨中过日子。”
她直视李若,目光锐利冰冷:“所以,你别再以你的名义来跟我说林春眠的事。”
随着关门轻响,方梦觉进了房间。
李若关了玄关的灯,四周陷入黑暗,只有女儿房间的门缝中透过微弱的光。
李若捂住嘴,身体靠着墙滑下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脸上不断有冰凉划过,她不敢出声,只能咬紧牙,把所有的愧疚悔恨和心酸苦楚吞下去。
-
周三早读,方梦觉到教室的时候,许惟清已经坐在位置上,手上捧着语文书,翻着《赤壁赋》。
花瓶脸现在知道要背书了。
方梦觉刚坐下,身旁的人问:“你昨晚去做贼了?”
方梦觉看着许惟清:“?”
少年眉目俊朗,手撑着下巴脸朝着她。
“你的黑眼圈都掉到这儿了。”许惟清手指着她的脸颊,轻轻摁了下,又很快收了回去。
温热的触感稍纵即逝,他好像碰了下她的脸。
方梦觉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方梦觉卡了壳,总不能问他你是不是摸我脸了,显得两人都好变态,斟酌了―下:“你不要耍流氓。”
许惟清看她黑眼圈重,故意夸张地指向她的脸,怕她看不出位置,才碰了下她的皮肤。
不碰还好,一碰就有点那心什么意什么的。上次给她擦泪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她的皮肤滑嫩嫩,冰凉凉的,他好像有点懂弹指可破的意思了。
加上昨天那次,她说过他两次耍流氓。
罪名都背了,那就做点流氓该做的事吧。
就一点点。
许惟清喉结滚了滚,缓缓抬起右手,犹如电影里的慢动作,―点―点地靠近她的脸。
指尖快要触摸到白嫩脸颊的瞬间,一本书突然插入两者之间,少女的脸被挡住,指尖碰到了冰凉的书面封皮。
拿着书本的人用力把他的手推了回去,退出安全范围后,方梦觉从书后露出脸:“小明哥哥,你想干嘛?”
许惟清晃过神,对上那双清透润朗的浅眸,他迅速放下手,欲盖弥彰地扭头开窗。
早上的风有些冷,迎面吹来的时候,许惟清却觉得很燥热。
疯了,真的疯了。
他刚刚在干什么啊?
他要去摸女孩子的脸啊。
好流氓,好无耻。
脑子里都是一些废料。
许惟清闭眼深吸了口气。―次性默背了20遍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大口喝了几口水,又背了20遍,直到心底的那股热浪稍微退却了些,他才回过头。
方梦觉还在看他,睁着双水泱泱的无辜大眼。
笨蛋刺猬,谁教她这么看男生的。
知不知道保护自己啊。
“咳咳,”许惟清装作掩唇低咳,顺便遮住神色:“你把头转正,我要背书了。”
方梦觉不听,问他:“你刚刚是不是又想耍流氓?”
许惟清:......
笨蛋刺猬,能不能好好地听次话。
“没有,”许惟清不自然地盯着课本:“你脸上有脏东西。”
“不可能,”方梦觉拆穿他:“我出门前照了镜子,你就是耍流氓。”
“......”许惟清破罐子破摔:“对,我就是想耍流氓,怎么你要耍回来吗?”
说完还赖着脸皮往方梦觉那边凑,手指着他自己的脸颊:“来来来,你快耍回来。”
用魔法打败魔法。
方梦觉:......
他脸皮怎么这么厚,耍流氓还这么理直气壮。
谁要捏他了,她就是想让他亲口承认一下。
花瓶脸还在不停地凑近,嘴上催促她快点对他耍流氓,两人好扯平。方梦觉正思索做什么动作可以制止他的变态思想的时候,一声女音从天而降。
“你这脸皮倒是厚。”
许惟清顿了下,偏头与方梦觉对上视线,她轻晃了下头。
这是她想说的,但不是她说的。
两人意识到什么,同节奏地缓缓回头,语文老师赵晓芸背着手站在他们身后,笑眯眯的眼里闪着凶光。
“许惟清,《赤壁赋》背完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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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瓶脸自求多福吧。
方梦觉默默为他祈祷了一下,以旁观者的姿态,抽出―本书开始早读。
她坐得端正,其实―个字都没看进去,张着耳朵听―旁的动静。
许惟清开始背诵了,方梦觉想象他挤牙膏似的一字一字地挤出来。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
花瓶脸的声音其实很好听,他平时说话会带着懒散,显得挺桀骜,现在听他正儿八经地念书,字正腔圆,顿挫有力,像是遵规守矩的书生,带了些儒雅正气。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他一口气背完了第一段,背得很流畅,咬字清晰准确,不紧不慢,看起来胸有成竹。
方梦觉挑眉,他什么时候能背的?
可能只有第一段熟,毕竟每次都是从头开始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