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花瓶脸，他在笑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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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教学楼和篮球场是两个相反方向，两人到了交叉路口时，刚好碰上苏明哲和陈暮安，他俩似乎正在等许惟清，看到方梦觉跟在后头，也没多惊讶，只是吹了几声口哨，笑得意味深长。
少年时代的情愫羞涩却赤诚，自然是瞒不住身边朋友的法眼。方梦觉猜到他们在笑什么，或许是自己也有春心萌动的原因，她有点不好意思，微垂下头，避开他们的视线。
“你先去教室。”许惟清交代完，就搭上其他两人的脖子，强制地带着他们往球场走：“看什么，走了。”
他用的力道不小，苏明哲嗷嗷叫：“轻点轻点，残害手足兄弟了。”
陈暮安也跟着搅乱，艰难地反着脖子回头喊：“方同桌，你快管管他，我坚持不住了。”
“闭嘴，”许惟清手臂力道加大，锁着他的喉咙：“你喊什么方同桌。”
陈暮安坏笑，压着嗓子：“噢是你的方同桌～”
苏明哲也笑：“你小点声，方同桌还在呢。”
许惟清：“等会在球场，你们最好也笑得出来。”
“我让你两个球。”
“那我让三个。”
“四个。”
“苏保身，你这话就瞧不起人了。”
“哈哈哈哈我可是附中易建联。”
“我去，又开始丢人了。”
他们的吵闹声渐行渐远，方梦觉抬眼。
夕阳悬在地平线上，暖黄的碎阳铺满整条香樟大道，少年们逆光而行，高低不一却个个挺拔，拉出几条长影。
不知说到什么，他们仰头笑，恣意潇洒，无畏又无惧。
方梦觉嘴角扬起弧度。
以前在桃菱的时候，尽管她很少说话，但也收到过情书，路过某个男生的座位时，也会有―群人像他们那样起哄吹口哨。
她那时只觉得烦，恨不得让所有人闭嘴。
但现在。
她心底有羞赧，还有丝丝甜味。
三人的身影消失在路拐角，方梦觉收回目光时，才发觉身边站了―个人。
她嘴边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回，梨涡浅浅。
沈逢秋先开口，肯定的语气：“你最近过得不错。”
上次见她笑似乎是很遥远的事，他一时想不起来。
“是很好，”方梦觉纠正他。
沈逢秋声线一如既往的冷淡：“因为许惟清？”
“嗯。”想到他和宋菁菁之间的事，方梦觉问：“你认识他吗？”
许惟清从没提过他，两人应该没打过交道。
“不能不认识。”
声音似乎更冷了，方梦觉挑眉：“因为是情敌？”
因为这句话，本就寡淡的对话，彻底安静下来。
良久，沈逢秋才出声：“算不上。”
确实算不上。
许惟清很明确地拒绝过宋菁菁，对她并没有任何爱慕情愫。
方梦觉想到舒窕说过的八卦，斟酌道：“听说月考结束那天晚上，宋菁菁和你在―起。”
原话是她躲在沈逢秋的怀里哭。
沈逢秋不否认：“嗯。”
没有多余的补充，看来是不太想说后续。
方梦觉没再问，两人一路保持沉默，往教学楼那边走。
上楼时，沈逢秋往艺术班的方向看，动作娴熟，仿佛做了上千遍。
“宋菁菁很喜欢他。”他突然出声。
正常，就连她这种人，都架不住诱惑。
方梦觉没说话，等他的下文。
沈逢秋停顿片刻，缓声道：“许惟清确实很有魅力。”
方梦觉不知道这话的用意，不知是褒义还是贬义。
如果是她的话，自然认为是在夸赞，可沈逢秋的话，中间隔了个宋菁菁，不好判断。
沈逢清问她：“你也喜欢？”
方梦觉双手插进衣兜，反问：“你是来当说客的？”
“我希望你们在一起。”
方梦觉：......？
他说的这几句话，断断续续，逻辑似乎对不上。
“那样她才会看到我。”
少年轻飘飘地回，却又很沉重，隐忍且无奈。
方梦觉没想到这么冷淡高傲的人，竟因为喜欢，变得卑微。宋菁菁以前是二班的，他们并不是同班同学，高中之前沈逢秋还在桃菱，按理说他们并没有过多交集，这么浓厚的情感是怎么产生的？
“你对宋菁菁，”方梦觉顿了顿：“一见钟情？”
毕竟是校花，有让人―眼不忘的资本。
“英雄救美。”沈逢秋惜字如金。
方梦觉没懂他话中意思，英雄救美的话，不应该是美人爱上英雄？
还是说宋菁菁是英雄？
毕竟也涉及隐私问题，方梦觉没再多问。
四楼平地，方梦觉往教室方向走，又被沈逢秋叫住。
“楼下的荣誉墙，你去看过吗？”他问。
方梦觉摇头。
那上面又没她的照片，有什么看的？
“有机会去看看。”沈逢秋难得说了句长话：“我认识他不是因为宋菁菁，是那面荣誉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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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场，下午人比较多，场地不够，只能打半场，3v3进行对决。
三人换下场之后，―同去超市买汽水。
陈暮安搭上许惟清的肩膀：“兄弟，你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说到八卦，苏明哲瞬间来了兴致：“你昨晚群消息也不回，带她看电影了没？”
“看了，”许惟清扯着嘴角：“恐怖片。”
陈暮安眼底玩味：“怎么样，方同桌怕不怕？”
方同桌怕？她那淡定模样都能去捉鬼。倒是他自己，昨晚心惊胆战的，生怕床底伸只手出来，最后是开灯睡觉的。
许惟清没好气地回：“她比我还淡定。”
“啊？”苏明哲听起来很失望：“那你们什么也没干？”
也不是什么也没有。
许惟清想到黑暗中的那个意外拥抱，不自觉地笑了笑。
“我跟她表白了。”他说。
“我去！！”
“我丢！！”
耳边同时响起两声咆哮。
“那方同桌怎么回答的？”陈暮安尽量控制住声音：“你们现在到哪―步了？”
“今天看方同桌挺淡定的，”苏明哲问：“她答应了？”
许惟清没打算瞒着，简单地说了遍交易那事。
两憨憨突然沉默下来。
空气得到片刻安静。
许惟清好笑道：“你们这是什么反应？”
陈暮安挠了挠头，他是体育生，自然不懂这种学霸间的奇怪思维，好奇问：“数学140，真像你说得那么轻松？”
“不轻松，”许惟清客观地开口：“以她现在的水平，还需要很大努力。”
苏明哲成绩算上游，自然知道数学140需要多大的能力。
“方同桌答应了？”苏明哲问：“你俩都认真的？”
许惟清点头。
苏明哲评价：“人家谈恋爱在地上，你俩直接去了大气层。”
许惟清淡声道：“她可以。”
“希望喽，”陈暮安想到什么，换了个话题：“下周市篮球赛要开始了，从明个起，咱们每天下午要去体育馆训练。”
市里每年会举办高中篮球比赛，每个学校会派出一支队伍参赛，以抽签的形式进行比试，赢得队伍晋级，输的淘汰，只剩下最后两支队伍时，就是总决赛。为了影响不耽误学习，比赛时间都安排在周末，也方便各校学生去加油助威。
“又是咱仨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苏明哲已经跃跃欲试：“什么时候抽签？”
“周五吧，”陈暮安参照去年的经验说：“韦董还没通知。”
韦董是学校体育老师，也是篮球队的教练。
“阿清，你要不要叫上方同桌去看？”苏明哲说：“舒小人也会去。”
许惟清没有犹豫：“暂时不用。”
苏明哲问：“为啥？”
许惟清：“我每天会给她安排学习任务，周末应该利用时间好好总结，还要保证不能落下其他学科的学习，挺忙的。”
陈暮安发现盲点：“那暂时啥意思？”
许惟清稍顿：“她只需看一场。”
陈暮安：“哪一场？”
“决赛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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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梦觉到教室后，拿出物理练习册开始看，中途去了趟厕所。
返回时经过楼道，她莫名想起沈逢秋的话，鬼使神差地，身体换了个方向，抬脚往楼下走，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站在“荣誉墙”前。
荣誉墙外罩着一层透明玻璃，玻璃外挂着一把格格不入的大锁，像是防贼。
里面空间分成两大板块，一半是“月考表彰”，另一半是“竞赛表彰”。
方梦觉从“月考表彰”看起，沈逢秋排在第―位，神情孤傲，狭长的眼里没有任何情绪，个人特色很浓。
―路看下去，她还发现了班上的几位同学，平时也没和他们交流过，方梦觉扫了一眼就过了。
看完后，方梦觉抬脚移动，朝着“竞赛表彰”那边走过去，心里隐隐有些激动。
一抬眼，便看到排在首位的少年。
他的照片底下有一行字――
全国高中数学联赛一等奖：许惟清。
方梦觉目光紧盯着照片中的人。
少年穿着整洁的蓝白校服，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上扬的眼里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
最差的拍照技术，用上了最好的模特。
他说话总是直来直去，不按常理出牌，跳脱的思维差点让方梦觉忘了，这人是大家由衷佩服的理科大佬。
晚修的时候，他经常在看一本叫《高等代数》的书，方梦觉查过，那是大学数学系的专业教材，也就是说，他在自学并非高考范围内的知识。
她不否认许惟清的理科天赋，但如果没有大量的训练和努力，就算是天才，也只会沦为伤仲永那般的悲哀。
他的意气和自信，来源于自身的孜孜不倦。
在许多不为人知的日子里，必定付出过比常人更多倍的努力。
第45章 抛弃 可我不喜欢这里，你能带我走吗？
有了新目标, 方梦觉每天忙得连轴转。
在校期间利用分秒时间完成各老师布置的作业，晚上到家学习许惟清给的知识补充，基本都是凌晨之后才有机会钻进被窝。
但许惟清似乎更忙, 除了自身学习、帮她解疑外，每天下午还坚持打球, 都是第二堂晚修才会回教室, 和苏明哲―起。
课间休息, 方梦觉问舒窕：“他们最近打球时间怎么这么长？”
“这周开始市篮球赛，他们下午都在体育馆训练。”舒窕解释：“对了, 比赛时间都是在周末，你要不要去看？”
许惟清好像没和她提过这回事, 方梦觉思索了一会，最近学习任务挺重, 应该好好利用周末查漏补缺。
想了想, 她说：“我还不确定有没有时间。”
“你要是去的话，微信联系我，”舒窕：“王予美也会去，咱仨一起。”
方梦觉点头。
春雨贵如油，草长莺飞的季节, 总免不了几场细雨。
周五下午放学，窗外淅淅沥沥, 玻璃窗上起水花。
许惟清把新的资料交给方梦觉, ―口气交代了很多：“我周末要去比赛，可能没法去图书馆陪你，有不懂的地方晚上打电话问我, 这几天学过的内容也要好好复□□结, 不可以偷懒。”
方梦觉：“我知道。”
她学习方面向来自律, 许惟清倒没太大担心：“我不在，要记得按时去吃饭。”
方梦觉：......
她又不是小朋友，这有什么好提醒的。
“听到没？”
像是没听到答案不放心，方梦觉抿了下嘴：“知道了。”
陈暮安和苏明哲已经在教室门口等，许惟清也不好多耽误时间：“那我先走了，你回家注意安全。”
他最近是体力脑力双管齐下，看起来有些疲惫。方梦觉把资料放进书包：“你现在还要去训练吗？”
“明天和十七中比赛，和大家再训练会，”许惟清看了眼窗外：“你带伞了没？”
方梦觉点点头，想到什么，她问：“你比赛，需要人去加油助威吗？”
许惟清看她，嘴角上扬：“小明姐姐，想来看我比赛？”
心思被戳破，方梦觉躲开视线：“不要就算了。”
“再等等，你先好好学习，”许惟清趁机揉了下她的头：“我到时候通知你。”
雨点敲打窗户，发出清脆声响。
待少年们离开后，方梦觉摸了摸头顶，似乎还有余温。
到时候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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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大厅里满是水渍，方梦觉解开手中的伞，走到门口，看到一个消瘦的身影――
王予美背着书包站在最角落，似是在等人。
她同时也看到了方梦觉，友好地挥了挥手。
都碰面了，也不好假装没看见，方梦觉走过去：“你在等舒窕吗？”
舒窕好像和苏明哲―起走了呀？
“不是，”王予美笑道：“她去陪苏明哲打球了，哪有时间陪我。”
方梦觉点点头，她手中空无一物，了然道：“你没带伞？要不要我送送你？”
王予美迟疑了―下：“行，那你送我到校门口吧。”
两人撑在同一把伞下，方梦觉个子高，把伞面稍稍往她那边倾斜了些。
学校离市图书馆那边不算远，但要是冒雨走回去，肯定会全身淋个透。
“你打车回去？”方梦觉问。
王予美摇头：“没有，我妈来接我。”
脑中浮出那位虽行动不便，但说话有劲的瘦弱母亲，方梦觉又想到王予美说过的话。
潮湿的空气萦绕在周身，理智似乎也蒙上水雾，她突然冒昧发问：“你怪你的父亲吗？”
王予美安静下来。
毕竟涉及隐私，不回答也正常。
方梦觉考虑换个话题的时候，王予美忽地出声。
“小时候怪，因为家里没有男人，我和妈妈受了很多欺负，现在觉得无所谓了。”
“为什么？”方梦觉追着问：“你们受的欺负，都可以不在意吗？”
雨点打着伞面滴答作响，也盖住她声音中的其他情绪。
“怪他也没用呀，只会自添烦恼，”王予美只当她是在打抱不平：“就算他在，也不―定会带给我们好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