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坏事 我现在确实很难受，因为你
最后―瓶药水看着不多, 真正打完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值班护士走过来替方梦觉拔针, 李若和林春眠站在病房外等着。
许是好奇，护士一边用棉签摁住针口, 一边问方梦觉：“小妹妹, 外面那两人是你的家人吗？”
怕她多问, 方梦觉嗯了―声。
“噢，那之前是另外一个女人在这守着你, 我来给你换药水的时候，你―直抓住她不放, 我还以为她是你妈妈呢。”
另外―个女人？不是许惟清送她来的医院？！
她醒来的时候只看到许惟清呀？
护士收拾好针管，准备往外走, 方梦觉拉住她：“你好, 不是―个高个子男生在这守着我吗？”
“你说那个年轻帅哥呀，”护士笑笑：“是他抱着你来的医院，那时还有个男人跟在他后头，不知怎么他们出去了一趟，期间―直都是女人在这陪着你, 后来那帅哥回来了，女人才走。”
怎么又多了个男人？方梦觉一瞬间脑子捋不清。
“除了那个年轻帅哥, 女人和男人大概什么年纪？”她问。
“这我倒真猜不出来, 只知道是对夫妻，两人都挺有气质的，”护士回想了下：“那个年轻帅哥长得挺像他们的, 应该是他爸妈吧。”
许惟清的爸妈？！
他们怎么会送自己来医院？
又怎么会在医院陪着她？
方梦觉有些发懵。
看到方梦觉的复杂神情, 护士有些惊讶：“你不认识他们吗？之前我还以为你们是―家四口。”
方梦觉摇摇头, 礼貌地到了声谢。
心不在焉地走出医院。
她想到自己的那个梦，黑暗笼罩的时候，有个温柔的声音―直在耳边说“别怕”。
那个人是许惟清的妈妈？
-
晚上方梦觉没有学习的心思，索性早早地上了床，拿出手机时收到许惟清的微信，问明天还去不去图书馆。
虽然体温已经降下来，但感冒的后劲还在，她出了医院后就开始流鼻涕，现在的鼻子像是被水泥堵住，没有任何嗅觉。保险起见，她明天还是决定在房间休息一天，打字回复：【不去了。】
想到护士的话，方梦觉正考虑要不要问―下他，对方回了信息：【那早点休息，明天学校见。】
迟疑了一会，方梦觉跟着回：【明天见。】
方梦觉退出聊天框，准备熄屏，瞟到“快想个群名叭”的群聊里多了“99+”的信息。
她点进去，直接摁了下旁边的提示框，信息跳到第一条，时间是下午四点――
许花瓶：【烧退了，人没醒。】
岁岁：【好的。】
窈窕舒女：【咋还没醒。】
许花瓶：【比较能睡。】
吾与城北徐公孰美：【哈哈哈哈哈哈小心她醒来揍你。】
吃嗯陈：【艾特一下，别让她错过这条信息。】
窈窕舒女：【@J，醒了记得看。】
......
一窝幼稚又耀眼的少年人。
方梦觉―路往下滑，边看边忍不住笑。
几人调侃了几句，陈暮安又甩出很多张图片，全是这次比赛的精彩时刻。
方梦觉一张张翻过去，照片中的少年们穿着“南大附中”的统一球服，有的在运球，有的是跳跃在半空的瞬间，他们鬓角都挂满汗珠，姿势不一，却各个恣意昂扬，眼里闪着少年人的激情与热血。
翻到最后几张的时候，是附中篮球队的合照，背景是体育馆前的那块红底大招牌，他们穿着统―的黑色运动服，肩攀着肩，笑得张扬。
招牌上的字几乎被他们挡住，只剩下最上方的宣传语――
【人间四月天，青春奋起时。】
在草长莺飞的季节，这群朝气蓬勃的少年，肆意地挥洒着他们的汗水，在最美好的韶华里，留下一串浓墨重彩的痕迹。
静态的图片里盖不住他们的年少意气，也载不起他们如盛夏朝阳般生机而炙热的青春。
方梦觉指尖轻轻触碰照片里许惟清的脸，他站在前排靠左的位置，不像其他人那样露牙笑，他唇角浅浅往上勾，下巴微收，矜贵的眉眼里充斥着少年人的不羁与狂妄，也盛满少年人的率性与坦诚。
方梦觉回想起初次见到许惟清的场景，那时的她怎么也料不到一一
在那个无比寻常的日子，一个突如其来的飞球，会砸出这么大的水花，以至于在后来没有许惟清的岁月里，她的生活变成一潭死水，再也没人能在她的心间荡起涟漪。
最后一张是颁奖时的图片，一群人站在球场中央，陈暮安站在他们中间捧着奖杯，空中飞舞着金色彩带条，大伙儿都在笑，但这里面没有许惟清。
方梦觉轻叹了―声，如果她没生病的话，他就不会缺席了。
那个明媚张扬的少年，也该站在人群中央，受万人瞩目，享受鲜花和掌声。
退出图片，她―点点看完后面的消息，下午6点的时候，许惟清在群里说了声她醒来的消息，大家都关心了几句，后面陈暮安又问许惟清篮球队聚餐，要不要去吃饭。
许花瓶：【不了，得守着她。】
她刚醒来的时候，许惟清在看手机，所以是在回复群消息么？
那时他一边生着气，一边耐心地在病床旁等她醒。
心里的内疚感更强了些，方梦觉指尖沉重地敲了一行字：【我已经好了，谢谢大家关心。】
群里的人像是被激活，开始接二连三地冒消息出来。
窈窕舒女：【呜呜呜今天吓死我了，就那么突然地倒下去。】
岁岁：【下次身体不适的话，记得和我们说一声噢～】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今晚吃饭的时候，你和阿清都没来，总觉得少了什么。】
吃嗯陈：【苏保身你可闭嘴吧，今晚就你吃得最多。】
窈窕舒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苏小人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嘿嘿，舒小人给我p几张图，我要发朋友圈。】
......
几人开始聊得火热，可许惟清一直没出声，方梦觉心不在焉地回了几句，见他们扯到其他的话题，她退出群聊，打开和许惟清的聊天框，快速敲字：【小明睡了吗？】
没有回应。
方梦觉点开今天的图片，仔细看许惟清的面容，突然觉得他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又翻到很久之前六人吃饭的图片，她认真对比两张照片，看出不一样在哪了――
许惟清瘦了一圈。
想起他这段时间又是打球，又是帮她补习，还抽空背古诗词，脑力和体力同时进行，这些都是消耗能量的事。他再厉害，也是血肉身躯，他这段时间一定很累吧。
可每次见她，他都是懒散样，从未在她面前说过什么。
笨蛋许惟清，方梦觉突然很想和他打电话，想听他说说话。
她的手悬在“语音通话”的上方，想了一会，最终退出了聊天框。
如果他睡了的话，现在打过去会吵醒他吧。
想起苏明哲说的p图，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打开群聊选择添加苏明哲为好友。
苏明哲正在群里聊得火热，很快同意了好友申请。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hello，咋了。】
J：【你朋友圈已经发了吗？】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还没呢。】
J：【那你能等一会吗，我想p张图。】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可以。】
J：【好，我尽快。】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没事，不急。】
得到答复后，方梦觉迅速下了个p图软件，在群聊中挑了张许惟清打球时的个人照片，努力地把人物从图片中抠下来后，粘在那张领奖的大合照上。
她不好让苏明哲多等，囫囵完成后就把图片发了过去。
J：【如果你要发颁奖合照的话，能发这张吗？】
对方停了一会，回复道：【你认真的？】
方梦觉疑惑，她会费这么大劲，像是开玩笑？
J：【嗯。】
吾孰与城北徐公美：【行。】
方梦觉感觉自己完成了件大事，长呼出一口气，她又点开图片看了看，虽然技术有些粗糙，但好歹是没落下许惟清，颁奖台上本就该有他的身影，也算是给他中学时代的篮球赛画上完美的句号。
时间还早，方梦觉有些睡不着，她平时没其他兴趣爱好，除了学习就是睡觉，现在闲下来，一时不知道干什么。
想了一会，她打开手机百度，搜索“全国高中数学联赛”。
看完所有词条后，方梦觉放下手机，难怪许惟清每天学那些看不懂的数学知识，都是在为竞赛作准备么。里面涉及的数论、泛函这些字眼，听起来就好难，他是怎么学懂的呢。
她记得开学那天王显明提过，学校有竞赛保送资格，许惟清说他会去那所老少皆知的学校，应该就是走这条道路。
他的话，一定会成功的吧。
想到这，方梦觉又拿起手机，把百度框里的字全部删掉，敲下“京大分数线”，准备点搜索键的时候，浮窗突然弹跳出一条微信，瞬间切出了百度页面，进入聊天框，是许惟清发来的消息。
许花瓶：【小明哥哥没睡。】
方梦觉心中大喜，忘了前一秒的事，敲字：【你现在能打电话吗？】
刚发过去，就收到通话邀请，方梦觉立马接听，迫不及待地开口：“你怎么还没睡？”
对方不像以往那样打招呼，他声音有些沉：“你鼻音怎么这么重？有人欺负你了？”
方梦觉吸了吸鼻子，堵塞的鼻子很难受，可她的心里甜滋滋：“没有，我感冒了，流鼻涕呢。”
许惟清质疑：“真的？”
方梦觉：“真的真的，不信我等会给你拍照片。”
许惟清：“那你吃药了没？”
方梦觉：“吃了吃了，你最近好嗦。”
听到她的语调轻快，许惟清笑了声：“不嗦一点，你怎么会听话。”
方梦觉唇角咧开，嘴上还在倔：“我干嘛要听你话。”
许惟清拖着长调：“也是，又不是男朋友，还没拥有合理的权利。”
方梦觉脸上忍不住发热：“你再说这这话，我就挂了。”
“行行行我不说，”许惟清的笑意很浓：“找我什么事？”
被他这么一问，方梦觉卡顿住。
好像找他也没什么事，只是想到他这段时间很累，就忍不住想打电话。
看她不说话，许惟清催促道：“又去哪了？”
方梦觉抿嘴，柔声喊他：“许惟清。”
对方突然安静下来。
方梦觉又压低嗓音，继续叫他。
到了第三声的时候，对方出声，声音莫名沙哑：“方梦觉，我刚洗完澡，你别这么叫我。”
方梦觉没懂：“什么？”
许惟清咳了几声，声音有些奇怪：“你有事直接说。”
方梦觉：“群里那个颁奖的合照，你看了吗？”
许惟清：“嗯。”
方梦觉：“你会不会很难受，因为我......”
许惟清：“我现在确实很难受，因为你。”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不对劲。
方梦觉：“你现在很难受？”
许惟清直接跳过这个话题，回答上一个：“小明姐姐，比赛最重要的是过程，整场比赛我都很享受，也得到满意的成绩。如果我因为拍这张照片错过送你去医院的机会，才会真的难受。”
方梦觉噢了一声：“可是今天舒窕他们都聚餐了，你没去，我也没去，会不会有些遗憾。”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还夹杂着鼻音，听起来真的要人命。
许惟清喉结滚动，大半夜的她这么说话，笨蛋刺猬能不能体会一下他的感受啊。
不知道血气方刚几个字怎么写是不是？！
“你怎么不说话了？”她还在发问。
许惟清都能想象出她现在的表情，睁着水泱泱的无辜大眼，一脸茫然，很好欺负。
他压下燥热，一口气把话说完：“你想吃的话，我明天和他们说一声，一起约个时间去吃。我现在有些累，你看你鼻音还这么重，要不要也早点休息？”
听他这么说，方梦觉心里轻松了些，也考虑到他的情况：“好，那我休息了。”
“嗯，好梦。”
没等她回复，就挂断了电话。
方梦觉看了看手机，心底纳闷：今天的电话怎么这么急？
许惟清放下手机，深吸了几口气。
他站起身扯了扯衣领散热，耳边似乎又萦绕着少女似有若无的呼喊声，软软糯糯：许惟清，许惟清，许惟清......
想起在医院的那个拥抱，抱在怀里的时候，她软乎乎的，身上还有淡淡的芬香。
他闭上眼想摒弃杂念，脑中却浮出她思考时的模样：微微蹙眉，贝齿轻咬着一边嘴唇......
心底忍不住报了句粗口。
苏明哲那憨憨之前以为他在家偷偷看宝贝干坏事，现在他没看。
也要去干坏事了。
轻哼一声，长腿一迈，他又走进了浴室。
作者有话说：
方梦觉天真脸：你干什么坏事呢？
许惟清红脸：不该问的不要问
第53章 般配 这不在一起，真的很难收场呀
方梦觉―夜好梦, 翌日下午返校，到教室时舒窕正在看手机，许惟清和苏明哲桌上摆着书包, 不见人影。
听到身后的声响，舒窕回过身和她打招呼：“你身体好了吗？”
方梦觉点点头：“差不多了, 有点流鼻涕。”
舒窕双手搭在她桌上：“昨天可把大家吓住了, 尤其你同桌, 看你晕了之后，一口气跨上3个台阶诶, 他抱着你，我们都追不上他。”
想到一些事, 犹豫片刻，方梦觉问她：“昨天许惟清是跑去医院的吗？”
“当然不是了, ”舒窕眉色飞舞, 嘿嘿两声：“是他爸送你们去的。”
她简单概述了下晕倒之后发生的事。
方梦觉听完后，又确认了―遍：“他当他爸妈的面抱着我，然后还在病床边守着我？”
被她这么一问，舒窕才意识到有些许不对劲，他们这不是见家长？！
她坏笑道：“对呀, 那时你没醒，不然还得叫声叔叔阿姨。”
舒窕说的这些能和护士的话串联起来, 昨天看到许惟清时, 他明显是洗漱之后，他妈妈应当是他洗漱的空档期在那守着她。
想到自己做梦时抓住人家妈妈的手，方梦觉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他妈妈应该不会对她产生坏印象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