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女子之身,岂能与王爷一较高下….”苏棠婉言相拒。
伊拉塔以为苏棠怕了,从侍从手中夺过自己的金背大砍刀向她砍了过去,“那可由不得娘娘了!”
苏棠足尖轻点向后掠了几寸,伊拉塔的刀砍在了地上。
“呜呜….王爷您实在是,”苏棠矮身又躲过一击,一边嘤嘤哭着,一边握起粉拳打在伊拉塔腹部,“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
这一拳看着轻飘无力,但只有伊拉塔本人才知道,自己差点被打的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呕。”
伊拉塔手持砍刀打得大开大合,苏棠身形灵巧,穿梭在他的招式中,时不时瞅准机会对脸,胸等部位咣咣凿上两拳。
这幅场景真的有点像黄鹂斗狗熊,景昭看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在心中点评几句。
这女人怕不是在逗弄本王,伊拉塔一连挨了好几拳才反应过来,更是怒不可遏,手中的刀更是挥的虎虎生风。
一不留神还砍破了关着黑熊的木笼子。
这黑熊是狩猎时好不容易才生擒住的,得了自由后自是狂性大发,两只熊掌乱挥,吓得宫人四下奔跑,禁军连忙将景昭护在身后。
伊拉塔挥着刀冲上去,可惜和狗熊过了没两招就被拍翻在地,口中满是铁锈腥味。
就在所有人以为伊拉塔要命丧熊掌之下时,清叱声响了起来,“借枪一用!”
苏棠纵身一跃,脚尖挑起禁军手中的长枪,紧跟着一脚又至,踢中枪尾,长枪飞出,插在伊拉塔双腿之间。
在场的男子们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嘶。”
就连杜若珩都想起了进宫当日的场景。
苏棠落在枪身上借力跳上狗熊后脑,一手揪住它头上的皮毛,另一手拿着匕首,狠狠刺入狗熊眼眶!
狗熊吃痛浑身乱颤,想要将苏棠甩下来撕个粉碎。
苏棠一阵头晕眼花,嘴巴里也泛出血腥味,她牢牢揪着狗熊头毛,趁它力竭之际拔出匕首,一刀抹断了它的动脉。
一人多高的黑熊轰然倒了下来,苏棠最后一瞬间从熊身上跳了下来,身形微微一晃,明\忙上前扶住了她。
宫人看到黑熊气绝连忙上来收拾残局。
景昭顾不上其他人,径直来到苏棠身边,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一脸担忧地说道:“你没事吧?”
“没事。”苏棠刚摇了摇头,就感到胸口一阵翻涌,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来。
景昭见状脸色也是跟着一白,不顾反对将苏棠打横抱起,“太医!”
“娘娘只是受了些内伤,气血翻涌,好在并无大碍,”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段时间静养也就好了。”
景昭心疼地摸了摸苏棠的脸,“好好地逞能做什么,就算那伊拉塔真的死在熊掌之下,朕也有法子让戎狄无话可说。”
“臣妾自是相信陛下有这个能力,但终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苏棠拉住景昭的手晃了晃,“臣妾真的没事。”
“你啊,”景昭恨恨地点了点苏棠的额头,见她精神尚可,这才渐渐把心放了下来。
有了那惊险一幕,暂时谁也没有心情狩猎,于是景昭光明正大地在苏棠的帐篷里赖了一下午,直到晚膳的时候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餐桌上乌日娜还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景昭,引得其他皇亲国戚对两人频频张望,眼中都是玩为之色。
“朕脸上是有什么脏东西吗?”景昭被看的心中直发毛,悄悄问苏棠。
苏棠捏着景昭的脸仔细端详了半天,缓慢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伊拉塔端起酒杯对景昭开了口,“本王有件事想与陛下商议。”
苏棠眉毛一挑,直接告诉她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我家小妹自见到陛下后便情根深种,想要留在宫中服侍陛下,”伊拉塔宠溺地看了自己妹妹一眼,“还请陛下不要嫌弃。”
“这….怕是不太合适吧。”景昭飞快地看了苏棠一眼,干脆地拒绝道。
“倒是也没什么不合适的,”伊拉塔说到这里的时候,乌日娜娇羞地低下了头,“今日本王输了与皇后娘娘的比试,妹妹留在宫中也是听娘娘吩咐,如此也算是应了约定。”
哦,合着是在这里等我,苏棠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着绣鞋的脚尖。
嗯,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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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各显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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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乌日娜随戎狄使团到达京城,众人就已经意识到戎狄派她前来应有和亲之意,但谁也没想过和亲的对象竟然会是他们的皇帝陛下。
而且据可靠消息说皇上对皇后娘娘颇为情深,这一点从两人在帐□□度半日已经验证了真假,于是众人目光都偷偷看着景昭和苏棠,好奇他们会如何应对。
“不瞒陛下,我们来时父王曾嘱咐说两国交战多年,各有伤亡,再打下去也只会两败俱伤,让本王在大渝为乌日娜寻一良人,她嫁到大渝后两国就是亲家,自然就不用再打仗,这次连嫁妆都一并带来了。”
“可是我这妹妹是个有气性的,曾立下豪言壮士要嫁给天下第一的好男儿,放眼大渝,也只有陛下称得上天下第一这四个字了。”伊拉塔说着还摸了摸美美的秀发,一脸的不舍。
这么舍不得就带回戎狄,难道戎狄没有好男儿了不成,苏棠听了伊拉塔的话浑身不自在,心中转念一想,哦,好像是确实没有,否则也不能被顾家按着打了那么多年。
景昭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鼻子,“天下第一不敢当,朕不通武艺,此前出巡江南遇到危险,都靠皇后保护才逃了出来。”
下面登时就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戎狄皇室对景昭并不了解,只是觉得能让顾家军心服口服的帝王定然是同大渝先帝一般,是个文武双全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子,伊拉塔顿时觉得有些尴尬,脸上费力维持的表情有一瞬裂开。
“陛下过誉了,”苏棠作势推辞了一番,“都是臣妾该做的。”
两人这一唱一和,看到杜若珩和柳韵面带笑意,但是也有人就觉得有些刺眼了。
“哼,既然陛下看不上我,那我也没脸再回戎狄,”乌日娜实在是按捺不住,扔下这句话就挑了根柱子撞过去,不过她挑的柱子很是巧妙,就在景昭身侧不远处,只要景昭愿意,一伸手就能将她拦下来。
当然若是撞得轻一些,她也能名正言顺地倒在景昭怀中。
乌日娜打定主意闭着眼睛,就这么撞进了一人怀中,感觉到额头上绵软的触感,她心中一喜,连忙抬起头饱含情意地望了过去。
看到的却是正痛得喘不过气的苏棠,景昭则端坐在案前一动未动。
“咳咳,公主有话好好说,何必,何必这么大气性呢。”苏棠被撞得气血翻涌,差点又吐出来一口血,毫不夸张地说,乌日娜撞在她身上的瞬间,她似乎看到了逝世多年的太奶奶正冲她招手。
宫人们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来将愈发哭哭啼啼的乌日娜拉回席上,伊拉塔便替她擦眼泪边细声安慰,还时不时颇为不满地向苏棠看了几眼。
这戎狄人什么毛病,苏棠扶着胸口觉得他们实在是不知好歹,若非担心乌日娜死在大渝引发不必要的争端,她才不会救一个要抢自己夫君的女人。
“皇兄,最难消受美人恩,”一直没有说过话的景沅这个时候开了口,“既然六公主非你不嫁,倒不若就在后宫给她分个殿阁便罢了,左右后宫那么大,多一个人倒也不多。”
苏棠顺着声音望了过去,这次秋猎景沅虽然也在随行队伍之内,但他一反常态地没有跟在景昭身边,而是整日窝在营帐中不知做些什么,说起来今日还是她与景沅的第一次见面。
不过一个月未见,景沅竟然又回到了以前在宫中的模样,阴郁寡言,神情焦躁,之前南巡时的那个虽然有些别扭,但关键时刻依然会关心兄长的少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同时苏棠还注意到了站在景沅身后的人,一个是他的长史,另一个却是瞧着面生从未见过,只是从长史的恭敬之色不难推测此人应当就是他口中所谓的“先生”。
不过这种场合还将他带在身边,看来这位“先生”在景沅心目中的地位不低,苏棠将目光收了回来。
景昭这个时候心中也有了计较,他掀唇一笑,对伊拉塔说道:“乌日娜毕竟是公主之尊,嫁给朕做侧妃还是有些委屈了,不如让她先住在宫中,朕也替她看看,若有顶顶好的男儿就赐婚于他二人,皇子觉得如何?”
“那好吧....”伊拉塔是想让自己妹妹做皇妃的,但景昭死活不同意,他也不敢用强,只好先退了一步,“就请陛下多多费心了。”
乌日娜自幼就知道自己貌比天仙,因此觉得天下男子都应该拜倒在她的裙下以供挑选,没想到今天闹到这个地步景昭还是不愿意娶她,忍不住泪眼婆娑地看着景昭。
景昭实在是有些扛不住这灼灼目光,只好又向苏棠身边靠了靠。
乌日娜心中更是愤恨不已,将自己今日所受到的屈辱一股脑记在了苏棠头上。
接下来的几天乌日娜似乎是因为自觉丢尽颜面,索性窝在帐中甚少露面,直到秋猎结束。
伊拉塔这次来京一是为了表示戎狄的交好之意,二就是要把乌日娜嫁到大渝来,如今两件事都有了着落,他决定直接返回戎狄。
临行前乌日娜和伊拉塔兄妹之间依依不舍说了许久的话,久到众人启程回京时天都快黑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城门落锁前回到了宫中。
“还是家里的床舒服啊。”洗漱好的苏棠躺在自己柔软的大床上,眼睛一闭立刻睡得天昏地暗。
景昭来的时候看到苏棠睡得正是香甜,于是阻止了想要唤醒她的明\,脱了外裳后贴在床沿上将就了一宿。
第二日,苏棠醒来后才知道景昭来过,出言嗔道:“陛下来了你们怎么都不叫醒本宫。”
“是陛下不让打扰您的,”明\将一支羊脂玉簪插在苏棠脑后,端着铜镜让她看了看,“陛下走之前可说了,下朝后要来陪您用早膳的。”
苏棠本已经有些饿了,听了明\的话只好暂不用膳,只等景昭回来。
岂料这一等就等到了快正午,景昭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小谢子,你去看看陛下可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苏棠实在有些饥肠辘辘,让明\端了碗牛乳来,“若有事的话就不等了。”
“是。”小谢子领了命就要出门,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杜若珩气喘吁吁地进来了。
“娘娘万福,陛下命奴才来传话,说有事来不了了,让娘娘快快用膳,”杜若珩说着抹了一把脑袋上的汗,“莫要再等了。”
如今天已微凉,苏棠看着杜若珩一脑门的汗有些好奇,“可是什么事耽搁了?”
杜若珩似乎有些为难,但犹豫片刻还是说道:“今日刚下朝,乌日娜公主就在清思殿门口等着陛下了,非要陛下看她排的新舞,陛下实在是拗不过....这不得了空马上让奴才来传话,就怕您生气。”
原来是这样,苏棠想了想倒也没说什么,啜了一口牛乳,吩咐小谢子,“有劳公公,小谢子送一下。”
杜若珩见苏棠这样,倒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就急忙赶回了清思殿。
“这戎狄公主是什么意思,诚心气娘娘的吧?”明\愤愤地转了个圈,走到苏棠身边看着她,“娘娘,您都不生气吗?”
“气什么,这才刚开始本宫就生气,往后还有气生呢,”苏棠喝完牛乳觉得有些不够,又挥挥手,“去把早膳端出来,我们几个分着用了吧。”
明\见她这样,只好跺跺脚带着人去了小厨房。
不过还真的让苏棠说准了,接下来的几天乌日娜都变着花样地去堵景昭,今天弹琴,明天唱曲儿,后天跳舞,总之就是抓出一切机会接近他。
最后搅得景昭实在是没了法子,派人将顺仪郡王请进了宫中,两人同进同出,同寝同食,但凡乌日娜要见景昭,就必然会看到一旁的顺仪郡王。
嘿,这有个糟老头子在一旁看着,你想做什么都没了兴致不是?
要说景昭这一招确实是狠,虽然乌日娜时不时还会去清思殿,但比之前已经好了太多,他耳根子清净了不少。
只是景昭舒坦了,作为糟老头子的顺仪郡王却不舒坦了。
他已经小半个月没有回家了,也很久没见过自己的老妻了,再不放他回家,他可能连王府门朝哪开都不记得了!
此时凤仪宫中,明\也正对着苏棠回话,“郡王妃派人来问王爷今日是否回府。”
“陛下是怎么说的?”苏棠见景昭被乌日娜逼到这个份上,不禁好气又好笑。
“陛下说...还与老王爷有要事相商,怕是还得耽误几天。”明\将打听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继而有些担忧,“可王爷毕竟是有家室的人,陛下能扣着他一时,不能扣着他一世啊。”
是啊,苏棠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景昭这个法子虽好,却并不长久。
“毓秀阁那位莫宝林最近做什么呢?”她想了片刻问道。
“那莫宝林知道戎狄公主入宫后便开始调转矛头,天天在宫中诅咒她,倒是不再提娘娘了。”明\觉得这个莫宝林也是个让人头疼的主儿。
“这样,你明日去传旨,就说莫宝林禁足了这么久,也该放出来了。”苏棠手指敲了敲扶手,对明\吩咐道。
“娘娘?”明\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诧异地看着苏棠。
“乌日娜身为公主,本宫不好出面斥责她,那只好帮她找个对手,”苏棠挑起唇角,眼中厉色一闪而过,“这宫里有时候热闹些也好。”
明\虽然有些不明白,但还是依照苏棠的吩咐去传了旨,第二日,莫知初就被放出了毓秀阁。
莫知初一出来就去找了乌日娜。
因为乌日娜算是客居宫中,所以并未分配宫殿,只是在一处水阁中居住。
莫知初将乌日娜拦在水阁中好生羞辱了一番,两人为此差点还动手打了起来,好在宫人们及时将两人拉住。
莫知初和乌日娜不对付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甚至莫知初还收买了几个宫人盯着乌日娜,自此以后,有乌日娜的地方就有莫知初,两人只要见面必然是人声鼎沸,鸡飞狗跳。
不过有了莫知初在,乌日娜为了应付她费尽心力,再也没什么机会再去缠着景昭了。
这日景昭终于有机会再次来到了久违的凤仪宫。
“曦娘这一招围魏救赵实在是高明,就让她们两个人好好分说,”景昭闻着苏棠身上的木香,心中一片宁静,“朕可算是清净下来了。”
“这法子也只能解暂时之困,”苏棠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景昭,这段时日没见他看起来疲惫了不少,“陛下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召集世家子弟,”景昭拉住苏棠的手,坚定地说道:“尽快将这个公主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