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山河无恙——白酒一笑温【完结】
时间:2023-06-16 14:43:43

  “誓死效忠小陆大人!”
  眼下一群人举着拳头高声宣扬支持效忠她,陆明绯自然是无比感动与自豪,可隐隐作痛的肩膀又像个幽灵似的提醒她,该有所行动了。
  “绯姑娘你回来了?”
  吕溪宁站在一排药锅前扇风,抬眼看见陆明绯走进来,她脸色气色看着不太好。
  陆明绯捂着右肩肩头,“溪宁你那膏药还有吗?给我拿两贴。”
  吕溪宁赶紧过来扶着她坐下,看了看她有肩膀。
  “这是怎么了?绯姑娘你是不是又用这条胳膊做什么剧烈活动了?”
  “也没有,就拿长枪打了两个人,估计是有点扽住了。”
  吕溪宁担心的不知说什么好,“绯姑娘你这……你,你这条胳膊要好好将养休息,不好再去舞刀弄枪的了!”
  陆明绯满不在意的笑了一声,“怕什么,不是有你这个神医呢吗?”
  “绯姑娘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说句实话您别见怪,您这条右胳膊肩膀在哀雁山那一仗时让戎人的火铳给打了个对穿,现在好好休养,这条胳膊还有可能恢复过来。要是还舞刀弄剑让它不得喘息,恐怕以后……它就废了!别说拿枪,就是拿个水杯都费劲!”
  陆明绯摆摆手,“行了,我好着呢,别在这儿危言耸听,把药拿来,我还有事要做。”
  吕溪宁一咬牙拒绝她道:“绯姑娘,恕我不能给您拿这个药。”
  他态度十分坚决,弄得陆明绯也有点诧异,“你今儿是怎么了?要造反啊?”
  “当然不是,我是担心姑娘你,我今日,不仅不会把膏药给你,还要……”
  陆明绯笑容顿时收敛而去,“还要干什么?”
  吕溪宁本来是揪住他小辫子打算威胁她,一看她不笑马上害了怕,气势一下矮下去半截。
  “我……我想……我要!”
  “我要是不听你的,你就打算去告诉你的主子齐云开是不是?”
  吕溪宁瞠目结舌,“绯姑娘你……”
  “我?想问我我怎么会知道齐云开是你的主子?还想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
  她轻笑一声摇摇头,仰头把脑袋靠在椅背上,两条腿悠哉悠哉晃着。
  “早就知道了,我和齐云开相比,我冲动易怒,直来直去,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人从后面捅一刀,保不住自己,也连累身边的人。可齐云开不一样,心机深沉,手段高明,说句不好听的,只有他算计别人的份,没有别人算计他的可能。但凡有点脑子和眼力的,都知道他是个更靠谱的主子。更何况当年你和姜清安身立命的钱和地方都是他给安排的,你去投靠他为他做事,我一点都不奇怪。”
  吕溪宁发现自己遮遮掩掩的心思原来早就没有丝毫遗漏的曝晒在她眼前,干脆也不装了,镇定声音问她:“既然绯姑娘知道,为什么还坚持把我要过来?你难道不知道我在这里等于王爷把眼睛耳朵放在这里?”
  陆明歪歪头,垂下眼扫了他一眼,“你这么和我说话还真是让我不习惯。不过你也别紧张。”
  她冲他笑了笑,“你只是为齐云开打探一点我的消息,又不是给别人当耳目,算得上什么要紧的事?而且你心里不是也挺向着的吗?不然我肩膀中弹的那一天,你就不用顾及我要瞒着齐云开,扭头直接告诉他了。”
  “王爷是真的很在乎你。”
  陆明绯眼神暗了暗,“我知道,但是我希望你能送佛送到西,我肩膀上这点小伤,就别告诉他了。他在漠北管着那么大的地方,又要在遥望着长安朝廷,为他自己和我与百官斡旋,他已经够累的了。你要真把他当成主子孝敬,最好报喜不报忧,尤其关于我,说点我身上发生的高兴的事,什么受伤了今天又摸到哪里游击战了或者跟谁发飙了,提都别提。”
  吕溪宁苦涩的看着她玩笑道:“高兴的事?您身上多久没有高兴的事了?绯姑娘……不对,小陆大人,不知道你发现了没有?你不像以前那样爱笑了。现在你就是笑,也是心事重重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轻松了。”
  “是啊,我知道。”
  陆明绯黯然神伤,轻声呢喃着,“所以你和姜清叫我绯姑娘,我也答应着,听见你们这样叫我,就好像十三四岁那会儿,父亲兄长都在,姐姐和齐云开时时刻刻在身边守着我,那会儿不知道什么叫愁,什么叫怕,感觉天塌下来都有人给我撑着,每天活的没心没肺的,不用瞻前顾后,看谁不服就干谁。现在可不行了,我成了挑大梁的,身后有西北的百姓、六万兄弟,还有弗离和你们,要考虑的事情和人这么多,怎么可能像以前一样轻松。”
  “绯姑娘,你可后悔了吗?要是跟着王爷回漠北,日子会比现在好过的多。”
  陆明绯凝眸望着外面即将落山的一轮血色残阳。
  “怎么一个两个都跟我重复这个问题?我怎么说啊,我不后悔。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不后悔。从前的绯姑娘和现在的小陆大人,都是我尽力活出的最好模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 那段治愈人心的时光
  “小姑姑。”
  陆明绯刚从吕溪宁那里回到自己营帐,坐在案后低头沉思,一声弱弱的呼叫声换回她思绪,抬眼一看,陆弗离站在门口探头小心翼翼的看她。
  “弗离你站那儿干吗?来,过来。”
  她冲他一招手,陆弗离嗖嗖跑过来一头撞进她怀里,闷声闷气的在她怀里说:“小姑姑,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陆明绯一下警觉起来,“陆弗离,你不会又把我小黑的头帘给剪成齐的了吧!”
  “哎呀不是这个!我说今天……在于叔叔面前,我是不是给你丢人了?”
  陆明绯啧啧一声,把他从怀里拽出来。
  “你小小的年纪怎么想的这么多?你给我丢什么人了?”
  陆弗离委屈巴巴,“就是……说让我当忠靖侯,我不想当,说我害怕,是不是很给你丢人?白瑞叔叔说了我们陆家人,嗯……那个词叫……骨铁……登登?”
  “铁骨铮铮。”陆明绯纠正他。
  “对,百瑞叔叔说的就是这个词,反正我们陆家人谁也不害怕,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可是我今天哭了,还有那么多人看见,我给我们陆家丢人了,大英雄可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掉眼泪。”
  陆明绯抚了抚他乱糟糟的头发感到一波愧疚涌上心头。
  “没有,你还这么小,该哭就哭,该笑就笑,没有丢人不丢人这一说。”
  “百瑞叔还说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尤其是陆家的男儿。”
  “乖,别听你百瑞叔瞎说。有泪不轻弹那回事等你长大了,要去面对人情世故了再说,现在一切都有小姑姑顶着,你只管天天开心,使劲的玩就行了。”
  陆弗离摇头,“不行,小姑姑,你每天都有好多事要忙,总是深夜了还要出去。虽然清姨瞒着我,但我知道,你是出去打坏人了。你这样又危险,又累,还要和小姑父分开,你太辛苦了,我不能只顾着自己高兴,我应该帮你干点活。”
  她爱怜的抚了抚他黝黑发亮的头发,语重心长道:“以前呢,小姑姑也是像你这么想,那会儿你祖父你父亲和你小姑父就这么告诉我,让我什么都别管。那时候我就像你一样,不大愿意。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啊,那时候是我活到现在最快乐的时光。即使像你说的,我很累很辛苦,要面对很对坏人和不好的事,心情特别糟糕。但是一想到从前那段日子,比如上课的时候和你小姑父、思书叔静芸姨传纸条,趁着下人不注意翻过凉亭栏杆去湖里溜冰,惹了祸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最后还有人给我收拾烂摊子。”
  回想起从前的日子她笑意盈盈,望着外面无边寂静黑夜上空的稀疏星点和一弯钩子似的月亮,“想起那些的时候的那些事,心里总能安宁不少。我想那就是你祖父和父亲,还有二叔父和三姑姑给我留下的宝藏。”
  “那以后我也带着小姑姑去玩,你就不用只想了,真正的去不是更好吗?”
  陆明绯摇摇头,“那就不一样了,有些岁月过去就是过去了,及时后来照着它复原,弄得一模一样,也再不复从前的感觉了。所以我一定要让你现在玩的开心,就现在。”
  “我天天都挺高兴的,小姑姑你给我的宝藏我都收好了,够我用了。”
  陆弗离张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下定很大决心的似的挺起胸脯道:“小姑姑,你让我当忠靖侯吧。”
  陆明绯顿了顿,心事又重了一重。
  “这事你别管,今天太晚了,你先回去睡觉。来人。”
  她帐外一个亲兵走进来,陆明绯把陆弗离交给他,“你把弗离送到姜清姑娘那边,让她帮他擦洗擦洗干净睡觉。”
  “是。”
  陆弗离走后,陆明绯又陷进了他来之前的沉思,一个人孤身坐在幽暗烛光中。外面静悄悄的,西北荒芜,夜深人睡去的时候连树叶摇晃和虫叫声都听不到,只偶尔有风起,吹过一点风沙,静的出奇,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从前她是那么爱热闹的人,然而现在却强迫自己适应了这样的孤单冷清。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像今天这样独自坐在这里,埋头在案牍前处理公文,行行叠叠的文字充斥的头昏脑胀时,才会允许自己抬头来看看外面弯弯的月亮。
  看见月亮她又总会想到那句诗: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同在一片月光下,不知道她在乎的那些人,他们在干什么,是愁,是乐,还是和她一样,心上压着万斤重担。
  该去长安走一遭了。她心里想。
  按规矩来说,地方官应该三个月进京述职一次,像陆明绯这样离的特别地方事还多的,可以宽限为六个月一次,算起时间来,她也应该去长安走一趟。
  眼下西北与戎族人还有点小摩擦,戎人不时派小部队过来骚扰边境,陆明绯也会不定时带着人捡着势单力薄的戎人部落吊着打。但总体来说局势还算稳定,她可以暂时从西北脱开身。
  收拾东西走之前,她把百瑞和老孟叫来,站他俩面前仔仔细细的上下端详,百瑞和老孟被她看的不自在,问她在看什么。
  陆明绯回答说:“看你俩挺好,往一块儿站挺相配的。”
  百瑞和老孟互相嫌弃,“啥啊!我和老孟相配?小陆大人你可别忘了你说等把戎人全都灭了就给我找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的!”
  老孟捶了他一拳头,“把你美的!你以为我愿意跟你搭对咋的?小陆大人这么说必有她的道理,好好听着吧你!”
  陆明绯笑了笑,老孟和百瑞看见她脸上露出那种欣慰甚至有点慈祥的笑容感觉到心里扭着个的别扭。
  “小陆大人,你这是咋了?感觉好像自打那个什么狗屁于大人过来后,你就有点不太对劲儿。”
  陆明绯正色道:“没事少打听我闲事,今天叫你们过来是有两句话叮嘱。”
第二百二十章 再回长安
  百瑞和老孟见她严肃起来也跟着正经道:“小陆大人你说。”
  陆明绯看着眼前两人慢言道:“你们两个都是我最信任也是我身边最得力的人。我现在要去一趟长安,短则一个月长则两三个月,西北一切军务事宜,都要交给你们连个处理。老孟心眼多,百瑞胆子大,不管大事小事,你们两个都要在一起好好商量,然后才能行事,懂吗?”
  百瑞信誓旦旦,拍着胸脯保证:“明白明白,才两三个月,小陆大人你就放心走吧,西北这边有我们呢。”
  老孟不慎同意他这个说法,十分嫌弃的撇他一眼。
  “你个愣头青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放心走啊?这话能这么说吗?你自己听听,这吉利吗?”
  “那你说怎么说?”
  “那应该叫放心的去……”
  “合着放心走不吉利,您这放心去就吉利了。”
  “得了。”陆明绯抱着胳膊瞅着他俩争来争去也没争论出关于她要上路的吉利说法,出声制止后又涩涩笑笑。
  “别争那没用的,吉不吉利的,人的命数摆在那儿,该死就得死。我要是哪天死了,难不成还好好怪你们没说吉祥话?”
  老孟脸色一下难看了,“小陆大人话可不能这么说啊!”
  “没什么可忌讳的,这都早晚的事。更何况我天天战场上舔血,身后有那么多心眼子比马蜂窝还多的人算计着怎么害我,我要是哪天突然死了,那可太正常了。到时候你们两个不许乱,要替我挑起咱们西北的大梁。所以我要你们两个人遇事多商量,百瑞学老孟算计权衡,老孟学百瑞果敢有魄力,你们两个只要配合的够好,能顶十个我。”
  即便粗糙如百瑞也察觉现在的空气中蔓延着心塞愁苦,她所显现出来的悲观与从前他认识的那个「陆飞」相差甚远,让他心里也跟着感觉堵得慌。
  他干笑一声,“你这越说越离谱了,我们不是陆家人,怎么可能指挥的来明光铁骑,还是得你啊。你……一定得好好保重自己啊……”
  陆明绯笑笑,“我叫你们来是听我叮嘱,现在倒反过来成了你们嘱咐我了。”
  老孟忧心和声对她道:“在外面你是小陆大人,我们听你的。但在人后,你也是陆侯爷的女儿,还是和我们一起摸盘滚打过来的陆飞。说句僭越的话,我这把年纪,看你就像看闺女一样……说实话,眼睁睁看着你从刚一百八十四营时候,那么生龙活虎的,到现在少言寡语,天天眉头都拧着,真的……”
  他没接着往下说,重重叹息一声,饱含着太多无奈心酸。
  稍稍一会儿的沉默过后,陆明绯打起精神,两个嘴角努力向上扬了扬。
  “我今天说的话你们都记住了吧?”
  “记住了。”
  “好,千万别让我失望。”
  把军营里的事都交代完之后,她又给齐云开写了封信,一切都安妥了之后,她才动身从西北前往长安。
  她这一趟出来轻装上阵,只带了两个亲兵日夜兼程也就不到八天到抵达长安。
  还没进入长安城门,就看见城门口有许多御林军和宫人在等候迎接,排场声势浩大。她远远看见的时候就在心里祈祷这不是来迎接她的,结果怕什么来什么,走近一看,那就是来迎接她的。
  打头的是那她一看见就想给他俩大耳刮子的李鸿,这人长得样子长的刁,眉毛稀疏混浊的三角眼,嘴唇薄且拉的长,看着就让人生厌。
  等他一开口说话的时候,陆明绯对此人的忍耐限度已经到了极点。
  李鸿上来就是,“许久不见了陆小姐,你一向可好啊?”
  陆明绯强行忍住脱口而出呛他脏话,冷淡的回答:“好得很。大白天的,李大人不在朝廷上建言献策,倒是亲自带着人跑到城外来迎接我,不知道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李大人你自己的意思?要是李大人自己想来,我可真是受宠若惊。”
  “陆小姐此言差矣,你与我那不成器的外甥朱华年纪相仿,本官看你就像看自己女儿一般,父亲出来迎接女儿回家,那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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