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神探搞钱我们是认真的—— 陆南楼【完结+番外】
时间:2023-06-18 23:02:02

  “两件事儿。第一件,黄仵作的验尸结果出来了,那延庆观的大弟子还真是自然死亡,他一直患有消渴症,需要吃药维持。昨儿夜里,他的消渴症,又引发了真心痛,根本来不及救治啊。”钟大禀道。
  “《黄帝内经》曾描述过,真心痛,朝发夕死,夕发朝死。他既患病,一旦发作,就是扁鹊在世,也难以救他性命啊。至于消渴症,无法根治,维持此病的药极贵,这名大弟子恐怕是为了活下去,才收钱,将这神仙真人的干净地儿,卖与歹人作威作福。”许遵道。
  “大人...”桑云眼里发光,“我一直觉得七...张兄博学,没想到大人也不遑多让啊。”
  “咳...”许遵被她夸得面色一红,正襟危坐道:“我这大理寺卿,总不能输给他一个七品司直吧。”
  “是,不过,我以为出家之人都将生死置之度外呢,没想到这名大弟子为了活下去,竟出卖灵魂,他在牢狱之中横死,必定是神仙真人惩罚于他。”桑云感慨道。
  许遵愣了一愣,看向钟大,“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王国公府上的人来给咱们递消息,说二十多年前,是将婴孩放在一只篮子内,顺着国公府外的河流往下流去的。下流经过的,有一间寺庙,说是可以去那里问问。”钟大道。
  “然后呢?”许遵眯了眯眼睛,“你们是不是已经去过了,结果一无所获?”
  “哎呀。”钟大猛拍大腿,“公子果真料事如神。”
  桑云在一旁听着,转了转眼珠子,突然开口道:“王国公夫妇这么积极,似乎就是料定了咱们找不到人呢。”
  “你有何想法?”许遵转过头,看向她。
  过往的经验告诉自己,关键时刻,这丫头总能想到一些,别人想不到的点。
  “我觉得,照常理推断,大人擒住了他们的儿子,他们面子没了,还差点丢了里子,哪里会真心诚意地帮大人找人呐。王国公夫妇这样积极,一是做给官家看的,二是在诓骗大人。人肯定是找不着,这样拖下去,案子不了了之,又能将大人耍得团团转,以报大人擒子之仇。”桑云将自己的推断说出。
  “对啊,我觉得桑姑娘说得对啊。这对老狐狸,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嘛。咱们兄弟啊,昨儿一夜没睡,这会儿又在忙着找人,可不是让他们躲着看笑话了?”钟大道。
  许遵目光中透露出一丝精光与笑意,他看着桑云的脸,直把桑云看得撇过脸去,“还有呢?”
  “还有就是,就是...”桑云干脆豁出去,将所有的猜想全部道出,“我觉得他们没那么大胆子,在官家面前编谎话,双胞胎这件事一定是真的。只是,他们料定我们找不到人,要么是他们确定人已经死了。或者,人被他们藏起来了,我们根本找不着。”
  “大人,我们不如将计就计吧。”
  “如何将计就计?”许遵沉声问她。
  “散播消息,就说我们找着了。他们不知道咱们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想要揭穿咱们的谎言,他们自己要先暴露他们的谎言才行。”桑云说道。
  “此计不可。”许遵还未说话,钟大先开了口,“桑姑娘,这朝堂上的人啊,心思可都缜密着,你这样诈,是诈不出什么的,还会弄巧成拙。万一,他们让我们把人交出来,我们交谁出来呢?”
  桑云沉默,她承认,是自己想得不够周到。
  不过,许遵倒是很认可她的想法。
  “我认为可以一试。他们让咱们交人,咱们就从乱葬岗拉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来,就说此人遭人暗害。到时候祸水东引,你们猜,官家会信谁?”
  “官家偏心自己的妹夫,但更在乎自己的江山,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随意杀人,他恐怕也就没那么在乎什么妹夫了吧。”
  “哎呀,公子英明!”钟大忙上前拍马屁。
  “是桑姑娘英明。”许遵转身,笑着望向桑云道。
第166章 滴骨验亲
  消息一旦传出,顿时流言纷纷。
  王国公夫妇很快便坐不住了,赶车到大理寺,要求面见这二十多年没有见上的儿子。
  这一切,都在许遵的意料之中。
  “老国公,国公夫人。”许遵拱手道,“令郎是犯罪嫌疑人,按照规矩,您两位不可见。”
  “许大人啊,规矩也是人定的。你看我一把年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只是看一眼,说上几句话,这也不可以吗?”王国公拄着拐杖,身子颤颤巍巍。
  “我对不住这孩子,许大人,我们年岁这么大,坐一趟车也不容易,权当你可怜可怜我们夫妇,就通融一下吧。”国公夫人抓住许遵的胳膊,眼见就要落下泪来。
  窗户外。
  钟大、桑云和张七巧几人,正扒在那儿偷看。
  “欸,这对老狐狸真能演,不过咱们许大人也不差哈。”桑云悄声道。
  “为了公子这出戏,我可是受大罪了。这乱葬岗上的坟,也是坟。大家都讲究一个入土为安,我挖了好几个坟,才找到那么一具看起来和驸马爷身形差不多的。这时,天空劈下一道闷雷,我快被吓死了。”钟大捂着胸口,心有余悸。
  桑云调侃他:“没想到咱们英勇的钟大哥,居然怕这些。”
  张七巧在一旁低声安抚钟大道:“春日里下闷雷,是自然现象,钟大哥你别怕。”
  再看屋内。
  无论国公夫妇如何与许遵周旋,许遵偏偏软硬不吃。最后,国公夫妇闹了个没脸儿,只得悻悻离去。
  一群人聚在一处,还在讨论着这招引蛇出洞特别奏效。只是,刚过了半天,大内就传来消息,命许遵携罪犯入宫面圣。
  “来得好快!”桑云道。
  张七巧看了看这天儿,马上快到掌灯的时候,又要下雨,官家怎么这时候传旨?片刻都等不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公子,咱们按照原计划行事么?”钟大问。
  许遵站在廊下,负手看天,低声道:“按原计划行事。”
  “是。”钟大应声离开。
  天空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一阵阵闷雷响。轰鸣声刚消退,紧接着一道巨大的闪电划破天空,许遵的身影,被映在大内的红墙上,其身后还跟着一众大理寺官吏与捕快,正抬着一具棺材入宫,惹得宫人频频驻足观看。
  棺材是一定不能入宫殿的,便只得摆在了廊下。
  大殿之上,许遵和王国公夫妇再度相见。
  “许卿,听说你已经找到了王国公夫妇遗失的孩子,那孩子现在何处?”官家问道。
  官家用的词是「遗失的孩子」,而非「嫌犯」,许遵心下大约明白了几分。
  “就在殿外。”许遵指着廊下的棺木,再拱手而道:“臣的人马昨儿刚顺着国公提供的线索,在一户农家找着了人。结果,国公夫妇来了大理寺一趟,不到四个时辰,人就死了。臣在想,这起案子怕是没那么简单。若此人就是幕后主凶,怎么会被人杀害灭口?”
  还未等国公夫妇开口,许遵便躬身而道:“请官家治臣渎职之罪。”
  张七巧站在许遵身后,作为唯一一个有资格随许遵入殿之人,她内心无时无刻不在感慨天家威严,以及官场凶险。
  许大人在她心中,已是初心不改的好官,也免不了与旁人勾心斗角。
  张七巧想着,就算自己真是男儿身,入了庙堂,怕是也待不长久。
  官家看了许遵几眼,问道:“他是怎么死的?可曾验过尸?”
  “是被利器刺穿肺部,一击毙命。另外,歹人还将他面部刮花,好叫人辨识不出,臣想着,可能是想诬陷臣,随意拿了一具尸体来糊弄官家。”许遵回道。
  这具尸体的身量、年岁都与王诜相似。甚至于,他的牙齿磨损程度很轻,可以判定为这些年里,他并未吃什么苦,这样就能同五行杀人案攀上关系了。毕竟,能织这么大一张网杀害朝廷官员的人,一定不可能是什么穷苦之人。再者,这具尸体被拉回来时,确实面容被毁。许遵当时就想好了说辞。
  好话歹话都被许遵说了,王国公夫妇顿时哑口无言。
  但王国公毕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狐狸。待官家目光投向自己之时,他忽而拱手道:“官家,正如同许大人所说,此案颇为蹊跷,定要将歹人绳之于法不可,不过据说大理寺守卫森严,怎么能让歹人混入杀人呢?”
  许遵见他已经钻入圈套,微微笑道:“这就要问王国公了。”
  “胡说!”王国公气得吹起胡子,“你是在暗指我叫人杀了他?我会杀自己的亲生孩子?”
  “这可不好说。毕竟,王国公当年既能丢了自己的孩子。如今,杀害一个同自己没什么感情的孩子,去保另一个孩子,也不是不无可能啊。”许遵道。
  “老头子啊,你就不要说了。我们哪有许大人巧言善辩呐,还是出去看看那可怜的孩子吧。”国公夫人拉了国公一把。
  两人相视,在官家的允准下,互相搀扶着,走出殿外。
  棺材打开,一股难闻的气息,顿时弥漫在空气中。
  “儿啊,我可怜的儿啊。”国公夫人扑上前去,嘴上哭喊得大声,眼角却未见一滴泪。
  “不对,这不是我儿。”她哭着哭着,面向殿内,大声道:“官家,这不是我儿!许大人他,他糊弄人呐!”
  许遵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喊出这句话后,才脱口道:“国公夫人只是看了一眼,就认为此人不是驸马爷的同胞兄弟?何以得出此结论?”
  “当年,我舍不得我的孩子,便咬下他手上一块皮肉,想着做下一块印记,或许这辈子还能相见。可是,这具尸体的双手完好如初,根本没有疤痕。”国公夫人喊道。
  许遵心下一沉,不过很快,他就淡定如初,只见他目光如炬,盯着国公夫人道:“你撒谎,驸马爷的同胞兄弟身上,根本没有印记。”
  国公夫人被他如此肯定的一句唬住,竟忘了哭喊。
  这时,国公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官家,血脉不可混淆,臣恳请——滴骨验亲。”
第167章 我要去击登闻鼓
  桑云混在一堆捕快中,瞧着殿前一幕,越瞧越觉得不对劲儿。
  她悄悄移到钟大身边问:“国公夫妇是不是疯了?怎么还咬住不放了呢?滴什么血,验什么亲呐?”
  钟大也慌了神,压低声音,焦急道:“不知道啊。”
  张七巧眼见不好,上前一步,想要扭转乾坤,制止这件事的发生,但官家先一步应了国公的话,“好哇,那就滴骨验亲,朕只是听闻过,还从未见过呢。”
  许遵定了定神,拱手道:“还请官家允准大理寺仵作...”
  国公直接打断道:“不必劳烦许大人的人了,滴骨验亲的道理很简单。我刺破手指,滴血到棺材内的尸骨上,若能融,他便是我的儿子。若是不能,那便不是。”
  说完,他冲一边宫人道:“取针来!”
  其速度之快,根本不给许遵反应的时间。许遵慢慢回味过来,这对老狐狸,早料定棺内之人不是王诜的双胞兄弟,他们不叫事情早早结束,还要掺上一脚,这是要报复自己。或者说,要致自己于万劫不复之地。
  只有这样,才能给朝堂上的人都提个醒儿,谁敢再管这件事,下场就同他许遵一样。
  转眼工夫,针已取来。
  王国公直接刺破自己食指,将血滴入棺中。
  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甚至是龙椅上的官家,都走下台阶,往前探了好几步。
  “怎么可能!”眼见血直接融入白骨之中,国公惊诧地倒退一步,一旁宫人忙扶住他。
  许遵亦诧异不已,这...怎么可能呢?
  难道世上竟有如此巧合,钟大他们在乱葬岗随意翻找,就找着了国公当年丢弃的儿子?
  “这绝对不可能!”站稳后,国公再次刺破自己手指,可是效果还是和刚刚一模一样。
  他丢掉针,身子一软,瘫坐在地上。
  一旁宫人忙入殿禀报:“回官家!血融进去了,血融进去了!”
  官家面上闪过一丝微微的错愕,随后回到龙椅上,“融进去了?那便好。”
  国公夫人又扑了上去,“儿啊,没想到真的是你啊!”
  许遵站在一边,仍觉得一切不可思议,真是天助他也?
  “不对!不对!这不是我儿!这怎么,怎么...”国公夫人憋红了脸,与国公对视一眼,方才喊出口:“这怎么是个太监啊!”
  什么?所有人都愣住了。
  官家从龙椅上再次站起,几步欲走出殿外,指着棺材道:“里面躺着的,是个,是个太监?”
  “是,妾身,妾身,刚刚不小心碰到了。”国公夫人觉得此事难以启齿,但还是说出了原因。
  国公忙将手探进棺材,随后跪地拱手道:“禀官家,此具尸体确实是个太监,他不可能是我儿啊!一定,一定是许大人动了什么手脚!”
  官家一拍龙椅扶手,“大理寺卿许遵,欺君罔上,即刻褪去其官服,押入皇城司狱,听候发落!”
  “官家英明!”国公伏地道。
  张七巧上前一步,想要开口为许遵求情,却被身后的宫人拉了拉衣袖,宫人朝她摇摇头,用嘴唇比出「公主」二字。
  对!公主!她还可以去求公主!
  殿外。
  桑云听到棺材内的尸体,居然是一个太监时,整个人惊讶地说不出话,又听到官家对许遵的发落,立刻醒过神来,欲上前替他说话。
  钟大忙拉住她,“桑姑娘!”
  “大人是冤枉的,他奋力查案,怎么还能落个这样的下场,不行,我要去跟官家说。”桑云很是着急,手臂却被钟大死死拉住。
  “桑姑娘!这里是皇宫!你是什么身份?上头的又都是什么身份?你这样帮不了大人,会害了大人,更害了你自己。不如回去,告知夫人,从长计议。”钟大虽是下人,又性格鲁莽,却自幼跟着许遵在伯爵府长大,算是见过一些市面,这时候远比桑云沉得住气。
  桑云大脑清醒了一些,但眼见许遵被宫人脱去官服,带出大殿,心中大片的焦急被难过取代。
  在她心中,许大人高冠博带,是那样风度翩翩的人,如今却像囚犯一般被对待。
  许遵纵然受此大辱,也挺直腰背,如深潭微澜。
  被带离宫殿,人群中,他一眼看到桑云。
  细长的眉眼,眼梢微微向鬓角挑去,微微一笑间,便是流光潋滟。
  一行人出了宫门,钟大带桑云去伯爵府寻夫人商量计策,而张七巧则刻不容缓地去搬救兵。
  府上。
  纪氏听闻了宫内发生的一切,微微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却终究是没端稳,茶水微微洒出一些来。
  钟大忙上前接住。
  “他自幼刻苦读书,这是好事。我原本希望他当个寻常的文官便好,既能光宗耀祖,又不会惹上什么糟心事,就算卷入什么风波中,最差就是个贬官。但他偏偏要去查案,当什么大理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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