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没多少心眼,非要装嫖.客。
许墨白笑了。
以为是嘲笑,明斓努努嘴巴:“我不是故意的。”
她背后是柔软的云,耳边几缕发丝迎风飘散,张扬又不安分地勾缠着他的侧脸,似是要勾进他的心里。
许墨白有点口感舌燥,喉咙发痒,他望进她清澈的眸子:“我没说你是故意的。”
“但你心里一定这么想的,你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流氓。”
许墨白又笑了:“你不是吗?”
“好啊你,我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流氓。”
明斓佯装恼怒,左手拉住卡扣,伞面单边塌陷,两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开始在空中螺旋下落,一刹冲上云霄又跌落,强烈失重感像在空中玩过山车。
许墨白心里一坠,身体仰面翻过,反而看到了另一幅美景。
盛夏炽热的阳光落满伞面,空气中肆意而过的气流穿透身体,他变得轻飘飘没了重量,像是灵魂飘在半空中,自由落地带来的快感甚至让他忘记了一切。
他被阳光三百六十度包裹,身侧再无任何黑暗、阴郁、痛苦侵袭而来。
世界温暖,大道光明。[1]
是真正的御风飞行,他无声笑起来。
尽管时间很短,他还是感受到温暖降临在他身上。
下降到某一高度时,明斓再次调整了滑翔伞角度,伞面被风吹盈饱满,平稳往山下降落点滑去。
因为是两个人,明斓个子比他矮很多,下降时没站稳,两人又滑出一段距离,越过了降落场,双双摔进一片茂密的薰衣草花海。
花香沁脾,火红色降落伞瞬间淹没了两人。
明斓出师不利,有点丢人,爬起来火急火燎去扒身上的伞具,一时找不到头,越弄越乱差点被线缠起来。
许墨白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侧身过来解开两人相连的绳扣,勾住绳子一条条捋顺,想把她解救出来:“我记得有人说她是专业的。”
明斓的脑袋还在伞面下,最后放弃了挣扎,坐在原地,脑袋埋在伞面下,声音变得闷闷的:“当然专业,我成功把你从天上带回来了。”
“然后把自己裹成粽子吗?”
“你好烦,谁能不碰到一点意外。”明斓嘟着唇娇嗔,屁股下茂密的薰衣草扎的她胳膊有点疼,许墨白拉开最后一根绳索 ,明斓终于从降落伞下探出头。
她深呼一口气:“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怎么都不害怕,就刚刚那一下螺旋下坠,我学了好久的,上次带茜茜过来都把她给吓哭了。”
许墨白低笑:“还……挺刺激的。”
收好伞具,他摘了护目镜站起来,朝她伸出手。
冷风吹过,明斓耳边碎发胡乱翻飞,她瘫坐在地上仰着头,看着面前的人笑得像个离经叛道的小狐狸。
看不出来啊。
还挺野性。
“下次敢不敢跟我去跳伞?”明斓搭着他的手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
许墨白:“跳伞你也有执照?”
明斓:“没有,有点难,跳伞和滑翔伞完全不一样,我都没敢尝试过。”
许墨白说:“可以去试试。”
明斓眼睛又亮晶晶了:“跳伞你也敢,说实话我还是有点害怕的,但你在我可能就敢跳了。”
两人离开的时候路过一条公路,听到旁边好像有几声微弱的叫声:“喵~”。
明斓竖起耳朵:“怎么好像有小猫咪。”
许墨白也停下来,在附近找了一会才发现一只小花猫躺在路边的破旧塑料袋里,他蹲下身解开袋子的封口。
“喵。”
小花猫虚弱的睁不开眼睛,浑身发着抖,前爪还被野兽啃的血肉模糊,看着可怜巴巴。
明斓心里不是滋味,想摸摸它又怕弄痛它,瞬间就心疼了起来:“小猫咪好可怜啊。”
许墨白没有带吃的,拧开一瓶矿泉水倒在手心喂它,动物感知敏锐,小花猫察觉到善意,歪歪扭扭支撑着身体过来舔舐他的手心。
“他会不会死?”
许墨白安慰她:“没事,估计是饿的,我们把它送宠物医院吧。”
“宠物医院也不能一直养它啊,我不会养猫,不然我就把它带走了。”
许墨白看着她,小姑娘皱着眉眼里包着泪,满脸的心疼,许墨白于心不忍了:“等它伤好了,我带回去养。”
“你会养?”
许墨白摇头:“没养过,但大白和小白都是我养大的,原理应该差不多,也算有经验。”
大白是他家萨摩耶,她知道。
“小白是什么?”
许墨白抬头看她一眼:“小白是我妹妹。”
明斓:“……”
能养大还真是意外。
两人在山下找了一家宠物医院给小花猫做了清创,医生说猫咪太小了刚出生不久就被抛弃,最好留院观察几天,不然带回家容易养不活。
许墨白欣然同意。
回程路上明斓突然有点饿了,她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折腾一整天,我都饿了。”语气有些撒娇。
许墨白:“想吃什么?”
明斓想了想:“小龙虾。”
许墨白:“我知道一家店的小龙虾不错,要去吗?”
明斓眉眼弯弯:“好啊。”
两人结伴来到停车场,粉色机车又酷又炫,在一众黑色摩托车中自带光感特效,一眼就看见了。
明斓三两步走过去,钥匙在手中转了两圈被许墨白顺势接过去,他说:“换我载你?”
明斓小小地惊讶了一下:“你会骑摩托车?”
“高中时周末去送过外卖,偷偷学的证,很久没骑了。”他挑衅般问:“敢坐吗?”
明斓的字典里就没有“不敢”两个字:“小瞧人,天上的滑翔伞我都敢飞,摩托车有什么不敢坐的。”
许墨白笑了声,帮她戴上头盔,指尖按上暗格里的卡扣。
发动机点火,引擎轰鸣在山谷间,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事实证明她果然还是高估了自己,许墨白这人虽看着内敛,喜怒不形于色,她没想到,他骑摩托车居然这么、野。
风声呼啸着从耳边刮过,周遭景色迅速倒退成线,让拥有飞行执照的明斓都忍不住肾上腺狂飙,这比滑翔伞刺激啊!
她在风中呼啸:“许墨白,你居然飙车!”
“这算飙车吗?”许墨白回。
“160码还不叫飙车,再快你就起飞了!”
回应的是一声戏谑的浅笑。
山路寂静漆黑,摩托车前灯像暴雨前的闪电,快而短促一闪而过,明斓沸腾的小心脏根本停不下来,要知道以这种速度在山路狂飙,一米之隔就是深不见底的乱石悬崖,一出事就是大的,毫无生还可能。
她紧搂住他的腰贴在他背上,感受着他发力时的肌肉的硬度,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即使这么快了她还是能感受到他在不停在加速,明明很危险可心里又矛盾地觉得刺激,愉悦大过害怕。
到了市里,许墨白终于把车速降下来,原本的野性与疯狂全然不见,变得温和平稳。
最后拐到一条小巷,摩托车原地漂移半圈停下。
明斓一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散下来,脱力一般松开他,瘫在后座上,她现在后背真一身汗,这可比滑翔伞可怕多了。
许墨白熄火停车,接下头盔,转头瞧她,笑着问:“怎么样?”
明斓也不是第一次玩刺激项目,还是忍不住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还……挺刺激的。”
许墨白就当她是在夸奖了。
明斓捋着还没停歇的小心脏:“说实话,你是不是记恨我在空中拉的那一下卡扣。”
许墨白浅笑:“我不至于这么小气,下来了。”
“腿软下不来了,要抱抱。”
明斓颤巍巍抬起发软的胳膊,抿着唇看向他。
许墨白站在原地没动,阴影下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如深不见底的湖水。
这表情是要拒绝啊,明斓叹了口气:“开玩笑,我自己能下来。”
她这一只腿刚搭过来,许墨白忽然上前一步,高大的阴影彻底覆盖住她,俯身单臂穿过她的膝弯,把人打横抱起来。
“啊?”
身体腾空时她的心跳也像过山车般冲上云霄,明斓搂住他的肩惊呼出声。
公主抱啊!:
她今天真的刺激过头了。
小心脏是恢复不了正常频率了。
温热的呼吸扑在他耳侧,许墨白听到小姑娘在他耳边吞咽口水的声音。
第11章 月亮
夜已至深,南京路上的大排档还在营业,店里零零散散坐着几桌,大多是刚下班来吃夜宵。
许墨白抱着明斓从街头一路走到街尾,粘了不少周遭热烈的目光,明斓窝在他怀里,偷偷笑弯了唇角。
一直到店里,许墨白才放下她。
许墨白拿纸巾擦了几遍桌子,突然记起这边是大排档,环境混乱人员嘈杂。
明斓这样的大小姐肯定是从不来这的,他没有询问就把她带来这里会不会让她不自在。
对面的明斓倒是没有丝毫不适,正认认真真研究菜单,点了一大份招牌麻辣小龙虾,还记得他是不吃辣椒的,又补了份蒜香的,和几瓶冰镇啤酒。
看着很熟练的样子。
许墨白放下心来。
龙虾端上来之后还是热的,冒着腾腾热气,明斓馋的要流口水。
许墨白给她调了碟蘸料,推过去,又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虾。
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白净,手背压着淡淡青筋,他用拇指按住龙虾头下面的第二骨节,轻轻往上一推,接着一拽,虾肉从虾尾中完整剥出来了,摆放到一旁的空盘中。
明斓觉得这双手很适合做外科医生拿手术刀,她问道:“你大学学什么专业,有兴趣做医生吗?”
许墨白看她一眼:“医生?”
“对啊,”明斓炫耀似的拿他剥好的虾肉蘸料扔进嘴里,她说:“你有一双这么灵活又好看的手,不当外科医生多可惜。”
许墨白低眸没说话,半晌他突然道:“医生太久了。”
明斓当时并没有理解他说的久是什么意思,直到日后回忆起,她才明白他说的是时间,医学至少十年,考虑时间成本和回报效益,这对他而言并不是最优解。
许墨白一直在给她剥虾,他都没吃多少,两大盘龙虾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
明斓催他:“你也吃啊,你这样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许墨白笑着点头。
上次在他家他也这样,一直在帮忙剥蟹腿,自己都没吃多少,他确实挺会照顾人,也不知道他以前和李菁菁吃饭,是不是也这样照顾她。
想到这里明斓有点不舒服,她喝了口啤酒:“其实我还挺羡慕李菁菁的。”
许墨白手下动作一顿,对这个名字本能反感地蹙了下眉。
许墨白眸色沉下来:“羡慕她什么?”
“羡慕她比我早认识你这么多年啊,你们高中一定有很多我不知道的故事。”明斓嘟嘟嘴吧:“贴吧还有你们的同人文,以后你们是不是会在一起啊?”
许墨白下颚敛紧,沉默着没有说话。
半晌他才说:“不会。”
明斓“哦”了声:“你反正拒绝不了她。”
“李菁菁对我有恩,有些事我确实拒绝不了他,但不代表她能强迫我的意愿。”
明斓没说话,看上去焉焉的,没什么精神,许墨白又说:“我的初中是在山里读的,那边的教育水平和城里完全不一样,所以高一时成绩很差,只能比别人更努力,晚上学习到两点,周六日还要去打工,我和她没有你想的那么多故事。”
明斓身边都是些纨绔子弟,高中在国际部也是吃喝玩乐,毕业后出国水个证再回家继承家业。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普通孩子在高中需要多少的努力才能有现在的成绩。
明斓脱了手套,笔直地坐着,突然郑重的跟他说:“许墨白,你放心,你的努力不会白费,未来一定会前程似锦的,再也没有人能道德绑架你了。”
这是……画饼?
许墨白轻笑了下,道了声谢谢。
明斓又开了罐啤酒,只不过这次她还没来得及喝,那罐酒被那双她刚刚夸过的手拦下。
“干嘛呀。”明斓。
“你不能再喝了。”许墨白说,她已经喝了两罐了,再喝下去会醉的。
“那你喝。”明斓单手托腮,眸子闪着亮晶晶的小星星,她还没见过他喝酒呢,也不知道喝醉了什么样,会撒酒疯吗,还是会说胡话。
许墨白看着那罐啤酒,依然是淡漠安静的模样,最后仰头一饮而尽。
明斓笑意更浓,不过许墨白一罐啤酒下肚一点事都没有,只是他皮肤白,衬得耳廓有些泛红,还很清醒的样子。
明斓伸手叫服务员:“再来两罐冰镇啤酒。”
明斓自认为酒量还好,她只是忽然想看他喝醉的样子,她笑了笑:“要不要和我玩个游戏?行酒令你会吗?”
不等许墨白,明斓替他说了:“你这种乖乖好学生肯定不会,石头剪刀布,这个肯定会吧,输得人喝酒怎么样?”明斓把两人面前的玻璃杯倒满。
许墨白摇头说不行,明斓又加了份筹码:“这样吧,石头剪刀布,输得人回答赢得人一个问题,答不上来的喝酒。”
许墨白眉头轻蹙,明斓见他犹豫,又不高兴了:“难道你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秘密?不会是有暗恋多年求而不得的白月光吧。”
“……”许墨白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没有。”
“没有你怕什么?”明斓兴致正浓,又扣开两罐啤酒,攥着粉拳伸到他面前:“来,石头剪刀布……”
许墨白只能硬着头皮陪她,第一轮是明斓赢了,她想了想问道:“你有喜欢的人吗?”
许墨白愣了下,他没吭声,默了会,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明斓看着他:“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许墨白垂着眸:“你说的,不想回答可以喝酒。”
明斓撇嘴:“行吧,再来。”
早晚把他灌醉什么都吐出来。
第二轮明斓输了,她“啊”的一嗓子,往椅背一椅,撇着嘴:“你问吧。”
许墨白却说:“我没有想问的。”
明斓:“随便什么都行,你不可能对我一点都不好奇吧。”
许墨白并不想为难她,也不想让她喝酒,于是问了个无伤大雅的问题:“你的血型是什么”
“……”
就这样?
明斓:“AB。”
许墨白了然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