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陵王妃在她的印象中一直是个愚钝的妇人,怎么如此心灵手巧?
王府的人都知道陵王妃被陵王殿下禁足了,这个女人却一刻也没闲住,不出半个月,已经用她那些新奇玩意收买了王府所有人少爷小姐们,只要她一出现,孩子们都欣喜若狂。
高夫人看在眼中,心里多少有些不舒坦的。
这陵王妃是王府的主母,她不敢说什么,于是拿这事跟自个夫君抱怨了几句。
岂料她夫君却来一句:“这有什么,人家也是出于好心,想让孩子们高兴高兴,大嫂人不错的,你平日也可以与她多亲近亲近。”
她记得以前陵王府还是晟王府时,她夫君是相当看不惯这位主母的,还曾让自己少跟其往来,怎么突然就改变了态度?
高夫人心中疑团重重,但她一直是以夫为天的女人,夫君说的话她还是记在了心中。
今天,儿子散学一回来,茶水都没来得及进就又跑去玩了,她寻到了孩子们玩乐的地方,见陵王妃与她那刚出月子的小姑子还有王府的其他两位女眷围坐在庭院喝茶聊天。
高夫人向来不是爱凑热闹的人,换着往日她肯定权当没看见,转身就走了,可此刻想起夫君的话。
犹豫了片刻,举步上前与这几人套起了近乎。
她与她那小姑子关系不错,这陵王妃也是健谈的人,不多时,几个人就围绕身上的那些个行头聊了开来……
正聊到城西新开的一家金银玉器铺里头的款式新颖精致,就见几个正在玩耍的孩子争抢了起来。
高香凝扭头冲着孩子们喊道:“爱琴,娘都看到你玩了好几遍了,你不能那么霸道的,给哥哥们玩一下呗。”
自从生了娃后,她嗓门也变大了。
“我不要……”小爱琴不依地回道。
“说好了一人玩一次的,你都玩了三回了。”见爱琴耍起了赖,宝基可不惯着她,伸手就去抢。
爱琴不依,宝基举手就敲了一下她的头。
平日里其他哥哥们都宠着爱琴,就是这与她同个爹娘生的哥哥对她下手最狠。
爱琴也不相让,两人一下子扭打在一块。
高香凝见状,连忙把怀里的襁褓放在许卫秋的怀里,与奶娘一同过去劝架。
高夫人见状,连连摇头:“这宝基真是的,自家妹妹,一点也不谦让。”
许卫秋听了轻轻一笑:“他也不外是一个五岁不到的小孩子,心性都没定呢,不能因为他是哥哥就一味地要求他谦让。”
高夫人对她的话却不敢苟同:“本来嘛,爱琴比他小两岁,做哥哥的让着点妹妹怎么了,是香凝平日太惯这个儿子了。”
许卫秋闻言,笑了笑,没再反驳。
高夫人察觉到自己语气过激了,有点不好意思,她扭头看着香凝在教育孩子,看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好像少了一个。
“咦……怎么没见世子爷?”
许卫秋正欲开口,后方传来高季镜的声音:“小世子功课没完成,正在被陵王殿下责罚呢。”
高夫人扭头一见是自己的夫君来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许卫秋被责罚两个字吓到了,不由得追问道:“罚他什么了?”
高季镜一勾唇,说道:“罚什么,夫人可以自个问问殿下。”说话间,他一侧身,但见他的后方,陵王正昂首阔步走来。
许卫秋脸色随之一变,站了起来。
坐着的众女眷见陵王到来,纷纷起身施礼,许卫秋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赵彦冲着众人点点头:“大家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欢呢?”说话间,他目光停在了自己那绷着脸的妻子。
两人方对视,许卫秋就别开了脸,她没有回答,只冷冷对着众人说道:“各位,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说罢,转身就离开了。
赵彦皱了皱……这女人,见到自己扭头就走,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见他脸色不佳,在场其他女眷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高夫人也没想到陵王妃会当众不给陵王面子,她一脸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夫君,赶紧接话道:
“回殿下的话,我们几个就聊一聊孩子。正说着世子爷被你责罚的事呢。”
赵彦点点头,目光望着女人离开的方向,却也不知是听得进去听不进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耍酒疯来了
赵彦与几个好友喝了点小酒,听了几支小曲,直到入了夜方回王府。
见他往左边走去,身边侍候的人以为他喝多了,连忙提醒道:“殿下,那边是王妃娘娘的寝居。”
赵彦闻言,回头甩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后继续走他的道。
侍从不敢怠慢,连忙举着灯笼跟在他身旁,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了主母的寝居外,侍从见这门前冷落,不由得一脸疑惑:
“这,怎么外头一个值夜的人都没有。”说罢就伸长脖颈欲冲着里头喊,话还未出口,就被赵彦阻止了。
“这儿没你的事了,回去吧……”
侍从哪敢,躬着身子说道:“殿下,都这个时辰了,王妃娘娘恐已睡下了。”
“让你回去就回去,哪那么多废话。”说罢,就举步往里走去。
侍从被他训了一句,不敢再跟,又不敢当真离去,只得乖乖地杵在了原地候着。
赵彦来到寝房外,没有一丝的犹豫伸手就推门。
然而,门却纹丝不动,他疑惑地又推了一下,这才确认这门已经从里头给上了闩。
千算万算,没算到她会给自己吃闭门羹。
赵彦拧了拧眉,耐着性子敲了敲门:“夫人,开一下门。”
里头没有回应。
这女人生他的气,躲着自己,赵彦是知道的,他也给足了时间让她调整心态。
然大半个月过去了,她依然跟自己赌气,昨儿个还当众给自己甩面子,丝毫不留夫妻情面。
他今晚得好好教育一下她,让她知道做他赵彦的妻子,本应如何?
想到这,他敲门的力度又加了两成,如此大的动静,里头的人怎么也该醒了,然而,就是没有回应。
赵彦的脸沉了下来:“赵福,开门。”这一声赵福,已经暗藏着愠色。
里头的人却依旧充耳不闻,看来是跟他较上劲了。
赵彦站在那里,望着紧闭的房门,铁青着脸转身离开了。
躺在被褥里的许卫秋听到门外的脚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其实他刚敲门的时候自己已经醒了,但就是不想开门。
她觉得自己没错,她有着21世纪的灵魂,认为女姓就应该自强自立。
而这个男人身处这样的年代,则认为女人是依附男人的存在。
她知道他同样也没有错,只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
她不想见他不是想逃避,只是两人一旦吵起来肯定会争峙不下,一旦扯破了脸面就不好看了。
被他这一闹,她睡意全无,掀开被褥下了榻,地面铺了一张狐毛皮,她赤着足走到烛台前。
拿起火折子刚点亮桌子上的烛台,一阵风吹了进来,烛火摇晃得厉害。
窗没关好吗?不应该啊。
她疑惑往窗口走去,刚靠近,就见一个黑影破棂而进,许卫秋吓得惊叫一声,来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别叫了,是我!”
许卫秋听出那是自己丈夫的声音,又看了眼被弄得支零破碎的窗棂,立马就不高兴了:“陵王殿下,你这是干嘛?”
“你说我要干什么?”赵彦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深邃的眸色在烛光的衬映之下有几分骇人。
“把本王拒之门外,你这女人胆子真不小啊!”他说着,身子就向她压了过来。
许卫秋尚未来得及说话,就被他压在窗前摆柜台上亲了起来,一只手随之不规矩了起来。
这是流氓吗?还是地痞无赖,破窗而入竟然就是为了这个?
许卫秋从他嘴里尝出了酒的味道,敢情这人喝了酒跑自己这儿耍酒疯来了。
许卫秋失望透了,她伸手去推他。
男人眼底闪过一丝愠色,然而,她双手越是使劲,他就亲得越起劲,像是宣告他作为夫君的所有权。
许卫秋挣扎无果,心一横,张牙就咬了下去。
“哎……”
赵彦吃痛,松开了她,眼底的怒火在烛光之下烧得浓烈。
他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俊逸的脸孔冷若冰霜:“敢咬我?是我平日太惯着你了!”
鲜血从他嘴角蜿蜒而下,很是邪魅骇人。
他眯着狭长的双眸盯着眼前的脸庞,此时此刻,在他眼中,这就是一个恃宠而娇的女人。
许卫秋被惊了一下,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一咬,竟咬得这么重。
她别开了脸,抱歉的话始终没能说出口。
喉间的手往下一滑,握住她的咽喉,许卫秋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境地……。
赵彦呸了口血,口腔里头火辣辣地痛,令他兴致尽失。女人脖颈的脉博在他掌心越跳越快,他很清楚此刻只要自己只要五指一使劲,这女人的脖颈就会被生生折断。
在看到女人眼底的惊惶神色,赵彦缓缓松开了手,铁青着脸头也不回地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许卫秋呆若木鸡地杵在原地。
冷风叟叟地从窗台以及门外灌了进来,许卫秋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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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知道主子被陵王殿下禁足时,金糯都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主子的精神面貌还是不错的。
然而,这几天却不一样了。
数天前她清晨看到主子寝房的窗棂破得不成样,还以为王府遭了贼,然而她家主子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是夜里风太大给吹的。
谁信呢。风咋哪都不吹,专挑她寝房的窗棂来破坏?
在海棠姐一再好奇的追问之下,主子才说是陵王殿下发酒疯弄的。
这是夫妻两闹矛盾了,能把窗都弄成这样,当时的情况有多激烈可想而知。
这些天,她们的主子总是心事重重的模样,连平日最爱捣鼓的木头也不弄了。
府里其他姨娘对殿下是百般讨好,而她们的主子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对自己的夫君是退避三舍。
她们这些婢女看在眼里,着实是着急得很啊,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海棠看了一眼坐在桌前扣指甲的主子,不由得开口问道:
“夫人,今儿怎么不去跟少爷小姐们玩呢?”
许卫秋呶了呶嘴,一脸的无精打采:“译儿不太喜欢我跟他们打成一片,把孩子们都拉到杨姐姐那儿去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干净的东西
说完这话,须臾又加了一句:
“没事,我又不是孩子王,不玩就不玩呗。”
听出来她嘴里说着无所谓,语调却不是那么回事。海棠与金糯对视了一眼。
待两人走远后,金糯这方悄声说道:“海棠姐,你听出来了没有,咱夫人嘴里说着不在乎,心里头却不是味儿。”
海棠点点头:“我也看出来了,那毕竟是她肚子里出来的骨肉,能不在乎么?”
金糯不由得来了一句总结:“真是怪啊,夫人不愿搭理王爷,世子爷又不爱搭理夫人,真想不通这三人是怎么个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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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传闻说陵王与陵王妃不对付,起初高香凝还不甚为意,直至,月初的家宴,她亲眼看见表哥冷着她表嫂,这才意识到事态的确有些严重。
有的人见此情景,更是幸灾乐祸。
次日,她远远地看见姚姨娘跟前的俩婢女在闲聊,走上前就听得两人有鼻子有眼地说陵王妃是怎么得罪的殿下,这才不被待见的,估计这陵王妃要快下堂了。
“这女人就爱在殿下跟前拿乔,这回可好了,把福气都给拿没了。”
这没大没小的一句话可把高香凝给气坏了,要不是她自小修养好,定是当场就收拾了这两个小蹄子。
这种闲言碎语听多了,她也就坐不住了,三番两次想试探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她那表嫂却表现得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对她那表哥更是三缄其口。
人家夫妻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三月天,天气渐渐暖和了起来,院落的花儿开得正盛。
外间传来孩子的欢声笑语。
高香凝随着孩子的声音寻了过去,就见自己的大儿子与小女儿正在不知玩什么东西,小爱琴一见到她就把那东西往自己身后去藏。
这小丫头极少会这样,指定是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来玩。
高香凝走过去,问道:“爱琴,后面藏什么东西了?”
小爱琴摇了摇头。
见状,高香凝不由得笑了:“你别摇头啊,娘都看见你后面藏东西了。”
“我没藏东西。”小爱琴依旧倔强地摇了摇头。
一旁的宝基立马就戳穿她:“娘,妹妹偷了一个东西,也不给我玩一下。”
听了这话,小爱琴立马反驳道:“我不是偷,就是拿来玩一下。”
宝基一脸严词厉色地冲着自个的妹妹说道:“译哥哥说了,不问自拿是为偷,你就是偷了。”
高香凝听出端倪来,向女儿伸出手来:“来,妹妹,给娘看看你拿什么东西了。”
孩子踌躇了一下,终是把藏在背后的东西放在她掌心。
高香凝定眸一看,被那玩意吓得惊叫一声,手一缩,手里的那怪异的布偶落在地上。
两个孩子从没见过他们的娘亲如此失态,愣愣地站在原地。
高香凝回过神,一把抓住女儿的手,大声问道:“爱琴,这布偶你是从哪里拿来的?”
爱琴以为是自己犯了大错,惹到娘亲了,摇了摇头,更是不敢吱声。
高香凝双目一瞪,厉声说道:“说……”
被她这一吼,小爱琴吓得混身打了一个激灵,竟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宝基见娘亲如此神色,顿时也紧张了起来,赶紧说道:“是在杨姨娘那儿拿的。”。
“你确定?”高香凝扭头望着儿子。
宝基很是笃定地点点头:“我们早上在杨姨娘那屋捉迷藏,妹妹就偷偷从杨姨娘卧房的抽屉拿了这布偶。”
望着地上那个插满了银针的布偶,一时间,高香凝也变得六神无主起来。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是在……
这事要真捅出去,王府内肯定会迎来一番腥风血雨。
她该怎么办?
思来想去,最终,她还是选择把把东西交到了哥哥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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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彦正在书房处理公务,就见高季镜敲门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