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仇人，却又佯装是一家人，真是讽刺得很。”
凌羽铮没有说话，而是选择当一个安静的听众，掌心的温度传到桑毓手里，似乎想要温暖她此刻冰冷孤寂的心。
“有时候在想，我倒不如是这些留在福利院的孩子，在母亲离开人世的时候，便注定，我没有家。”
桑毓眼神游离，任由眼泪毫无感情地流了出来。
凌羽铮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你要是真的觉得难过，就痛快地哭出来吧，我在。”
“不！王家的后代，绝对不会认输！”
第185章 拜访蒋瑶家
桑毓紧咬着牙，猛地别过头，不想让凌羽铮看到自己的难堪。
过了好一会儿，桑毓眼看着警方的人越走越远，红唇轻启：“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找一下蒋瑶的家人。”
凌羽铮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启动车门。
蒋瑶家。
凌羽铮跟着桑毓，在蒋瑶家门口站了很久。
而女人只是一脸木讷地盯着跟前这扇黑桃木大门，迟迟没有勇气按下门铃。
“你们是？”
正当桑毓犹豫的时候，大门被里面的人打开了。
桑毓的脸上划过一阵尴尬，她双手慌乱到无处安放，甚至她自己察觉到，手心在微微冒汗。
下一瞬，一双大掌便紧紧将其包裹住。
桑毓别过头看向他的时候，凌羽铮深邃的双眸，示意她放心。
“我们是蒋瑶的朋友，今天想着来家里坐坐。”凌羽铮率先回答。
开门的人，就是蒋瑶的丈夫吧。
门被缓缓打开，男人的声音显得沙哑而又无力：“她昨天留下遗书后就自杀了，你们先进来吧。”
当桑毓再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依旧震撼了一下。
双腿犹如千斤重一般，迟迟无法迈开。
凌羽铮见状，用自己的力量带着她一起走了进去。
凌羽铮佯装毫不知情的样子，对着蒋瑶的丈夫询问道：“前两天才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都怪我，这几天她本来情绪就不稳定，我还跑去出差。”男人说到这里，眼眶便湿润了，“前两天孩子不见了，她怕我生气，也不敢说，谁知道昨天写着一份忏悔书，说她对不起我，更加对不起孩子。”
“我一回家，就看见她躺在卫生间，一浴缸的血。”
话音刚落，男人掩面痛哭起来。
桑毓看着男人的样子，心里又开始难受起来。
那抹愧疚感，像是磨灭不了一般，一直侵蚀着她。
“那她最近心情不好，是有跟什么人接触吗？”凌羽铮追问了起来。
“上个星期，她好像是收到一封信，看完之后，我察觉到她情绪有些不对，可我问她的时候，她一直说她没什么事。”男人凝眉，回忆着所有的细节。
“那封信，还在吗？”
“人都走了，还看那封信做什么？”
桑毓突然着急起来：“万一呢，万一她不是自杀呢？”
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所有人瞬间寂静无比。
这个时候，房间里的啼哭声响起：“妈妈，我要妈妈！”
男人急忙跑去房间，一边哄着孩子，可是眼泪止不住流出：“小宝乖，妈妈已经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妈妈跟爸爸说了，要小宝乖乖听爸爸的话，她会在梦里找你。”
“妈妈！”
对话悠悠地从房间里传来，狠狠地砸中桑毓的心。
桑毓只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凌羽铮没有言语，在一旁默默地陪着，大掌轻轻地替她抚了抚后背。
过了半晌，孩子的哭声渐渐微弱，直至没有，男人才重新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这个是她收到的信，是宋玲的家人给她寄过来的。”
宋玲！
一听到这个名字，凌羽铮跟桑毓的脸色大变。
接过信件的时候，桑毓眉头紧蹙。
这封信的内容……
桑毓在看到信的时候，双眸划过一阵诧异。
“这封信，能给我们吗？”桑毓忍不住问出口。
“你们要就拿去吧。”男人眼神空洞，整个人的气压持续低迷，“对了，你们刚刚说，我老婆不是自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们只是不敢相信，她会自杀。”凌羽铮拦下桑毓，径直回答着，“前几天我们还有在一起聚会聊天，刚说过几天要再聚聚，没想到就发生了这种事情。”
“而且，就算是孩子失踪，不是报警就可以解决吗？也没有必要闹到自杀，失踪了被人放在福利院，按理来说，福利院会先联系警方才是，刚刚我夫人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说不过去，才会提出这样的猜测。”
凌羽铮的话刚落，男人便陷入了沉思。
“我老婆一向都很乐观积极，或许是因为接到宋玲的信，加上得知她的死讯，才会这么想不开吧。”
这么看来，蒋瑶的丈夫依旧认为，蒋瑶是自杀，而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既然这样，蒋瑶自杀的真相，应该由他们来调查才是，没有必要将这对父子掺和进来。
也算是告慰蒋瑶的在天之灵了。
“你好好想想，最近有什么人上门来找她吗？”
“她的社交圈很大，像她这种性格的人，跟很多人都合得来。”
“对了，她以前在同仁医院的时候，只是临时工吗？”
男人闻言，一脸狐疑地看向桑毓：“同仁医院的临时工？”
“是！”桑毓连连点头。
“她没有在同仁医院担任过什么临时工，不过，宋玲以前是同仁医院的助产士，她们姐妹两个关系好，宋玲也经常会来我们家做客，我也是听我老婆说起过。”
桑毓无奈地摇了摇头：“宋玲也是个可怜人，今年年初就这么出了车祸。”
“是啊，我看信里面的内容，说是警方查出来是醉驾，直接冲到防护栏，车头都被压烂了，人呢，当场就没了。”
桑毓很快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蒋瑶是最近才得知宋玲意外车祸的吗？”
“是，之前宋玲说她要去国外进修一段时间，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也是前几天我们才得知宋玲是在年初就走了。”
听到这里，凌羽铮跟桑毓两个人相互对视，这件事情，远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而男人接下来说的，也都是蒋瑶的一些日常琐碎的事情，对事情的真相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桑毓想到蒋瑶的孩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男人看了一眼房间里的孩子，一阵叹息：“替她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
“世事难料，还请节哀。”凌羽铮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我们夫妻两的一点心意，今天打扰了。”
第159章 宋玲是死于非命
“您要是一直沉浸在悲伤上，相信宋玲走得也不踏实。”
桑毓的话缓缓传入老人家的耳畔里。
过了许久，老人家的情绪才平缓了不少：“总之，事情也都发生了，这是她的命数，我们决定不了。”
凌羽铮一直盯着跟前的场景，心里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
“宋玲回来镇里之后，有跟什么可疑的人接触过吗？”桑毓替老人家倒了一杯水，好让老人家的情绪缓和下来。
“没有，她一般都是两地一线，都是为了照顾我，她一般都不会轻易跟别人出去，除非是诊所值班有事，才会出去。”
“那这么多年，宋玲身边就没有一个好朋友吗？比如说蒋瑶？”
桑毓试探性地问了问。
“蒋瑶？”老人家的眉头紧皱着，神色疑惑地看着桑毓，“这孩子，怕我担心，所以很多事情都不会跟我说。”
“那她出事前，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比如说情绪突然不对劲之类的举动。”
被桑毓这么一提醒，老人倒是陷入了沉思。
“情绪突然不对劲……”老人家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猛然抬头看向桑毓，“我记得她出事前几天，我听到她跟一个人打过电话，好像两个人都吵起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玲玲跟人用那种愤怒的语气说话。”
“具体是什么内容，您还记得吗？”桑毓见状，瞬间双眸放光，她隐隐约约觉得，这通电话跟宋玲出事有关系。
“好像是什么医院……同……”
“同仁医院！”
还没等老人家回忆出来，凌羽铮跟桑毓同时将话说出口。
“对，是这个。”老人家眸光一闪，旋即点头回答着。
“宋玲以前是同仁医院的助产士，像她这样的好脾气，怎么会轻易跟别人吵架呢。”桑毓颔首沉思着。
“对了伯母，二十年前宋玲好像跟蒋瑶换过班去给一个产妇生产，当时宋玲还是个实习生，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被人抓住了把柄，才心情不好的。”
一提到二十年前，老人家好像想起什么：“你要说二十年前她在医院实习的时候，有件事倒是挺奇怪的，我本来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是去年年底的时候，我听玲玲在无意间提起过。”
“是什么？”桑毓着急地问着。
“她跟我说，刚去实习的时候，有经手过一个产妇，明明所有的指标都正常，可是在生下孩子之后，便难产大出血去世了。”老人家回忆着，“因为她那个时候刚出社会，年轻气盛的，所以被医院警告过不要多管闲事。”
这么说来，宋玲跟蒋瑶换班的事情，本就是假的。
要不然，她不可能会知道这些细节。
至于蒋瑶，不过是桑晚晚手里的棋子罢了。
“后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可她说这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老人家重重叹了一口气，“我们家玲玲一直心善，对于看不惯的事情本就愤愤不平，也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跟别人结下梁子。”
“不过，也没用了，她现在都因为意外离开了，深究有没有得罪什么人，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桑毓心下一沉：“伯母，现在宋玲已经离开人世了，您现在生活各方面还跟得上吗？”
“还那样吧，现在就我一个人活着，怎么都活得下去。”
老人家的话还没有说完，桑毓从包里拿出一沓现金。
在刚刚来之前，她让凌羽铮陪她去银行取了点钱。
“伯母，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您拿着。”
“这怎么可以！你们今天来见我这个老婆子，陪我说说话，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凌羽铮见桑毓迟迟没有开口，薄唇轻启：“伯母，拿着吧，我们跟宋玲也是相识一场，您拿着我们也安心。”
桑毓很想再安慰几句，可是脑海里的电流一直在不断涌现，要是再说下去，恐怕会将自己的猜测全盘托出。
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定，等到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一定得好好跟老人家道歉。
桑毓朝着凌羽铮使了个眼色，开口说道：“伯母，天色也不早了，我们也不便逗留，改天有空我们再过来看看您。”
老人家刚想追出来将钱还回来，便被桑毓一把拒绝：“伯母，您要是不拿，我们心里也过意不去，还是拿着吧。”
在桑毓的再三说辞下，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眼眶泛起微红。
直到车子启动，桑毓看着后视镜的老人离着越来越远，心里愈发难受：“凌羽铮，我现在越来越能够确认，宋玲是死于非命。”
男人声音低沉地“嗯”了一声，带着一抹沉重。
通过宋玲母亲的话，蒋瑶顶替宋玲上班这件事，本就是子虚乌有，甚至，蒋瑶都未曾在同仁医院做过临时工。
这一切，不过是某些人的阴谋罢了。
桑毓重重叹了一口气，心情复杂：“两个好好的家庭，因为某些人的一点私欲，就这么毁了。”
宋玲虽然没有成家，但是跟老母亲相依为命，现在却只剩下老人孤独终老，而蒋瑶，只留下一个刚满三岁的孩子。
凌羽铮的大掌覆在桑毓手上，语气轻柔下来：“老人家跟孩子的事情，我会妥善安排好。”
“凌羽铮，你说，要是他们得知了真相，会不会比现在更加难受？”桑毓转眸看向身侧的男人，“原本是自杀跟意外，当他们接受了这个结局，后面再跟他们说，他们是因为我母亲，才离开人世的。”
“这样的结局，是不是更加残忍？”
“但如果任由事情一直沉默下去，对于蒋瑶跟宋玲来说，更残忍。”凌羽铮握住桑毓的力度加大了一些，试图给她一些力量。
“可我要是不决定调查这件事，她们不会因为丧命，这可是两条人命！”
桑毓说到这里，双眸猩红，恨不得，现在将桑恒成跟林雅五花大绑，丢到母亲的坟前忏悔，丢到这两家受害人家属跟前赎罪。
第170章 君盛内斗危机
车厢里，气氛犹如死亡一般沉寂。
桑毓因为今天的事情，整个人的气压一直出于窒息的状态。
凌羽铮余光瞥见桑毓的时候，轻启薄唇：“所以，只有当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当他们收到法律惩罚的那天，才能告慰她们。”
过了半晌，似乎是自我说服成功，桑毓才缓缓“嗯”了一句。
旋即，两个人之间又没有言语。
回到凌家别墅，桑毓直接冲到浴室，将自己泡到浴缸里。
水没过头顶的时候，那种窒息感甚至都没有得知真相那般沉重。
直至自己成功冷静下来之后，桑毓才穿上浴袍走了出来。
下一瞬，她被昏暗灯光里的人影吓了一跳。
她忍不住抱怨起来，心里的烦闷却消散不见：“你怎么就不开个灯。”
“是你自己不开，怪我？”凌羽铮缓缓起身，朝着她走去。
女人穿着浴袍，阻挡不了她修长的双腿及若隐若现的事业线，头发被水浸湿，水珠一滴一滴滑落到地上，渍满地毯的一角。
她此刻的样子，真是性感又妩媚，凌羽铮的喉咙不由得上下滚动。
见男人眸中隐约按攒着火苗，桑毓下意识将双手护住胸前：“这位先生，现在夜已经深了，请您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我要是不呢？！”
桑毓被这几个字弄得有些恍惚，刚想再次下达逐客令，便被男人一把拉近身前。
她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你，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凌羽铮见到桑毓一脸恐慌的神情，忍不住轻笑一声，一直将她逼到床前。
桑毓的心跳越来越急促，该不会又要大战一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