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这寒酸穷苦的院子中,看着满地的鲜血和身首异处的老人尸体,凌歌心中的鄙夷愤怒更加剧烈。
在他们眼中,稍不如意就要用人命来填吗!
“吕二公子,真有缘啊,又见面了。”凌歌像早上一样轻笑,眼底一样的冷。
随从中有些是经历过早上的事的,这会儿再见到凌歌,本能地就要往后躲。其余人都挨了凌歌的一脚,也知道这个女人修为不低。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偏要跟我过不去!”吕志昂大叫。
身边人影一闪,于葫来到他旁边低声问道:“吕二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吕志昂喉间一滞,不知道怎么回答。
难道说面前的这个女子今天已经打了他两顿,现在又坏了他的事,可是他连对方的来历都不知道?
这不是上赶着让于葫瞧不起么!
凌歌冷笑道:“吕二公子这话就说错了,不是我跟你过不去,是你偏偏每次都这么巧堵在我的路上,碍我的事。”
于葫立刻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姑娘也是来找李家人的?你到底是哪一方的?”
“你又是何人?”凌歌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还是问道。
“我是千山宗的弟子!”于葫语气狂傲至极。
可是对面的女子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并没有表现出忌惮或者害怕。
“说一声千山宗的弟子就了不起吗,千山宗内门外门弟子多了,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这话正中于葫的痛处,他在千山宗中的确不太受重视,不然也不会连这种腿脚差事都要费心思去谋求。
他当即跳脚道:“千山宗办事,谁敢阻拦!”说罢就攻了上去。
于葫的武器是刀,一把大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左劈右砍,凶猛强悍。
可是凌歌却用了她擅长的巧劲,只见她身影飘忽,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只是一闪间就从于葫的大刀下躲了过去,近处或拍或打,每一下都超出了于葫的意料。
“这女人果真不好对付!”于葫心中暗惊,手下调用的灵力更多,速度更快。
吕志昂见势不妙也加入了进来,两人合力攻击凌歌一人,三人打做一团,人影翻飞。
凌歌虽然觉得有些吃力,但并未落得下风,且自晋升以来还从未有过这么练手的机会,一时倒只顾打的痛快,全力以赴了。
她哪里知道,于葫和吕志昂一样,都只是蓝灵境二星的修为,且他们的修为大多靠丹药、法宝等天材地宝堆积起来的,并非是实战历练过的,因此并不算醇厚。
而凌歌跟他们比起来,天赋、法力、潜能、契约兽等等各方面的超越不要强太多,所以她一对二才能撑得住。
但于葫和吕志昂二人却渐渐心生怯意了。
吕志昂不用说,本就对凌歌有几分畏惧在,这会儿见他和于葫联手都打不败这女人,更加畏手畏脚了。
于葫除了对凌歌的修为吃惊外,更忌惮的是凌歌刚才所说的话。
这么年轻又修为这么高的女子,肯定不会是小人物,自己别不是莫名其妙得罪一个大靠山吧?
眼见凌歌打得越来越顺畅,从自己招架玩到了借力打力,吕志昂和于葫对了个眼神,彼此心照不宣地同时收了手。
“姑娘,你我之间说不定有些误会。”吕志昂道。
于葫也说道:“是啊姑娘,你是哪家的小姐啊?把话说开,说不定咱们还是朋友呢。”
凌歌还是挡在李朝一家的面前,闻言只是道:“今天我要保李朝他们一家人,你们能答应?答应就是朋友!”
“你!”吕志昂咬牙切齿,“你不要欺人太甚!给你台阶你都不下!”
“什么台阶?李朝已经多次告诉你,你要问的事情他不知道!分明是你胡搅蛮缠,非要杀了他才罢休,还连他的妻儿都不放过!”凌歌一脸不屑。
于葫连忙道:“不不,姑娘误会了,我们找李朝真的只是为了玉的事情,不会杀他的,更不会杀他的妻儿。”
“呵,你说是就是?现成的尸体躺在这儿,本姑娘还能信你们?”
吕志昂恨声道:“今日我们若不肯,你插翅也难逃!”
“你就算能在我和于兄联手之下不败,但带着这三个人,我看你能怎么出这院子!”
“哈哈哈……”凌歌闻言放声大笑,“你说我出不去我就出不去了?这点本事都没有,我怎么敢来抢人!”
说罢她口中默念,转身一抹,李朝三人立刻化成一个光点,在众人的注视下隐入了她的戒指之中。
“告辞!”
凌歌脚尖轻点,矫健的身姿拔地而起,立刻就向院外掠去。
吕志昂和于葫又惊又怒,惊的是可以容人的法器乃是顶级稀品的,吕家只有家主吕昆有过一个,于葫更是只听过没见过,可是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居然有?!
怒的是,她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带走了李朝一家三人,那他们千山宗和吕家的颜面何存!
尤其是吕志昂,短短一天就连续两次栽在她手上,简直是生平奇耻大辱!
“站住!”两人飞身便追!
可是凌歌早有防备,她头也不回地扔出一个法器,“嘭”的一声炸出一蓬白烟,立刻阻断了他们的视线。
但几乎与此同时,另有两道犀利的劲风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打中了吕志昂和于葫两人。
“哎哟!”
“啊!”
两人一齐跌回了地面。
凌歌略带惊讶地朝石子来处望去,那里却没什么修真者,只有一个老乞丐窝在墙角晒太阳,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但这一击让凌歌再无追兵之忧,她加快步伐,几个闪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待到白烟散去,于葫和吕志昂再想追时,不仅那个白衣女子的身影不见了,连周围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缩回了家中关紧门窗。
吕家人明显丢了大脸,现在不走,难道等着被他们泄愤吗!
“来人!把所有人都派下去,今天必须查到这个女子的身份!”吕志昂紧紧捂着右边肩膀,血流不止。
之前凌歌的那一石子打穿了他的右手,刚才这一石子又打穿了他的肩膀,伤不重,但侮辱性太强。
众随从知道自家公子已经在崩溃边缘了,赶紧领命起身跑了出去。
于葫脸色也很不好看,方才他也受伤不轻,只是强撑着没有露出来。
吕志昂挤了个笑容,“尊使放心,集吕家之力一定能查出这个狂妄女子是谁,到时候要杀要剐,给尊使出这口气。”
于葫不置可否,缓缓道:“吕兄刚才说今天早上也跟她起了纠纷,是怎么回事?”
“哦,是这样……”
吕志昂没好意思说自己调戏不成反被教训,只说早上在孤芳阁遇到这女子,言语上有些不对付就打了起来。
至于结果嘛,吕志昂没说,于葫也明白――当然是输得很惨。
他点了点头,“那就对了,这女子来历绝不平凡,而且她几次跟吕兄撞上,很有可能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找顶级的疗伤丹药法器,以及李家的那块玉。”
第59章 不是你出手吗?
于葫吩咐,“人一定要找到,但吕兄可吩咐手下人,不要贸然行事,对方是敌是友,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
如果是敌,寻玉的事乃是机密,她怎么会知道的?
如果是友,那最有可能是其他国家甚至其他门派的人,他们打也打不过,就此结仇也不好,不如把话说开,交个朋友。
吕志昂心下大松一口气,心道只要于葫不计较,那他在家主爷爷面前就好交代。
“一切都照尊使的吩咐。”
*
凌歌没有回宫善的家,而是转道去了孤芳阁。
早上她就是在孤芳阁杀了吕家的人,现在她连千山宗的人都直接打了,吕家的人肯定会到处找她,看来看去,整个曲通城中还是实力雄厚的孤芳阁庙大好容身。
她想的很清楚,自己不过是偶尔来临丹国一趟,再怎么折腾胡闹,只要不把宫善扯进来,都不会对他有大影响。
谁知她前脚刚进了门,连孙厚的面都没见到,后脚房门就被推开了,宫善那张如玉如月的脸出现在凌歌面前。
“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凌歌奇道。
宫善冷着脸,“啪”的一声关上房门。
原来凌歌刚刚跑出去,宫善就得到了消息。
他一路追到李朝家,本来是觉得凌歌行事太鲁莽,要把她带回去的,可是到了以后见她只是安静地在一旁偷听,直到最后关头才忍不住出了手,打人也很有分寸没出大事,他也就没出面了。
毕竟他记得宫老大说过,凌歌为人很有主见,有时看起来冲动不考虑后果,但其实除了拼以外,自有她的考量在里面。
就连刚才她没有回自己家,而是来了孤芳阁,宫善都猜到她是怕连累自己。
但就是因为这样,他才生气。
难道他是那种怕被她连累的人吗!
“拦了我的消息,出来办事还不告诉我,凌歌,你这是拿我当外人么?”宫善板着脸,居然也有几分严厉。
凌歌摸了摸鼻子,“悖我也没想到会搞成这样啊……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把李家人托付给孙管事,然后我就会立刻回去告诉你的!”
宫善根本不信她的话。
好在这时孙管事和孙怀来了,进门问道:“卓姑娘,听说你有事找老朽?”
“对,是有件事要麻烦孙管事。”说着凌歌口中默念,李朝一家三口顿时出现在地面上。
刚才他们突然进了一个陌生空间,不免有些惊慌,不过李朝毕竟是世家子弟,虽然没落,但这种可容活人的法器他也听说过,当下也就知道自己一家是被救了。
眼下又重回人世,李朝还没看清周围的环境,先找到凌歌跪下就拜。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救我一家大小的性命!李朝无以为报!”
丽娘也抱着孩子跪拜不停。
凌歌连忙去扶,“不必不必,是我看不过去才出了手,快请起,我们坐下说。”
李朝三人这才忐忑地坐下。
凌歌把刚才的事告诉孙管事,又对李朝一一介绍道:“我们现在是在孤芳阁内,这位是孤芳阁的孙管事,这位是善少爷,我叫卓凌歌。”
李朝眼睛一亮,仿佛升起希望,连忙起身见礼,“见过卓姑娘,见过孙管事,见过善少爷,久仰大名,一直无缘得见。”
孙管事微露惊讶,问道:“你是李朝?李实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父!”李朝眼眶又红了。
宫善问道:“孙管事跟李家是旧识?”
孙厚点点头,“老朽跟李朝的父亲打过几次交道,李家乃是炼丹世家,最近十几年不起眼,但以前也是风光过的。”
“李老爷子很有世家风骨,仁善宽和,有济世之心,炼出的丹药品质也好。”
李朝连忙道:“家父在世时曾说过孤芳阁虽身处名利场但仍有公平善念,孙管事更是为人厚道,只可惜我不争气,撑不起李家。”
又对宫善道:“善少爷声名在外,我早就听说过,只是不知二位竟然相识。”
宫善微一点头,“都是缘分。”
凌歌对孙厚道:“孙管事,我今天搅了他们的事,吕志昂肯定会到处找我和李朝,想来想去只有您这里他还会顾忌几分,所以才冒昧前来,不知是否打扰。”
她转头问李朝:“我救了你这一时,但也护不了你一世,这曲通城你大概是待不下去了,等过了这几天风头,再送你去别的地方,行吗?”
李朝连忙道:“姑娘的救命之恩我们无以为报,不再敢劳烦卓姑娘。”
“不过姑娘为何敢跟权势滔天的吕家过不去?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还请直说。”
凌歌想了想,“吕志昂说要找的那块玉,到底是个什么来历?”
说起这个,李朝脸色又灰败起来。
“我家的确有过一块传家宝玉,已经几百年了,玉质不算好,但当时得到的方式很奇特,且宝玉在的时候,家中炼出的丹药都品质奇佳,所以就当传家宝传了下来。”
“但后来家道中落,那块玉也不知被偷了还是丢了,总之就是不见了,我父亲机缘巧合买回来过一次,当时还很高兴地宴请了宾朋,但到我父亲去世,我接手的时候,就没找到那块玉了。”
“果然我们家自此一蹶不起,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凌歌奇道:“还有这种事?看来真是块宝玉,那你可知道这玉能不能救人?就是相当于珍品稀品的丹药法器。”
李朝闻言一愣,“怎么会,那玉的材质并不好,拿出去都没人信这是我家的传家宝,我也从没听我父亲或者爷爷说过还有别的效果,都是拿它当个好兆头。”
凌歌等人一时有些沉默。
这就奇怪了,于葫是领了千山宗的命特意来找这块玉的,如果真没用,他们为什么这么重视?
宫善问道:“那块玉长什么样子,可以说一说吗?”
李朝将那块玉的形状特点描述了一遍,末了不敢相信地问道:“难道吕家,真的是为了那块玉来找我的?”
“是啊,确切地说,是千山宗要找那块玉,目的是为了疗伤。”宫善淡淡道。
孙厚也点头道:“吕家也同样到我孤芳阁来找珍品稀品的疗伤圣品了。”
“那,那,”李朝傻傻的,“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
不过屋里的几人都对他的不知情有所预料,闻言都不再说什么,只是让人引李朝一家下去安顿,他们三人坐下来各自喝茶想着事情。
安静了一会儿,宫善先开口问道:“李家的那块玉,孙管事见过吗?”
“没有,”孙管事回忆着道,“老朽跟李实打交道时,他提到过几次,但宝贝的很,从来不拿出来给人看的。”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没想到如今李家落得如此境地。”
“这么不起眼又宝贝的玉丢了,那才真是难找。”宫善微微皱眉。
“找那玉做什么?”凌歌奇道,“就因为千山宗要?都不见得真的能救人,我们管他找不找得到!”
这话一出,宫善和孙厚都笑了。
“还是卓姑娘洒脱。”
“凌歌说得对,既然难找就不想它了,不过孙管事,另有一件事要麻烦您……”
孙厚抢道:“我知道,卓姑娘的身份嘛!早上吕志昂的人就来问过了,但我孤芳阁历来从不透露贵客身份的,之前我已经回绝过了。”
凌歌道:“就怕那个千山宗的于葫现在会不依不饶。”
“那也没事,”孙厚很是自信,“我孤芳阁跟千山宗又不是没有交情,总有几分薄面在。”
宫善见状,也就不再多说,商量了两句李朝家安置的事,他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