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歌本来还想问问她真的可以回去吗,见宫善一脸不容置疑,就把话咽回去了。
这一路上,宫善都闭着眼没有跟凌歌说话,马车里的气氛冷得吓人,凌歌莫名地竟然觉得有点不安,心道“这果然是亲兄弟,生起闷气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马车进院时,凌歌无意中往窗外扫了一眼,忽然叫了一声。
“哎?”
宫善立刻看了过来,“怎么了?”
她撩开帘子仔细看了看,半天才说:“刚才以为看见一个老乞丐了,怎么一晃眼就不见了?难道是我眼花了?”
宫善又好气又好笑,只道凌歌故意这样说来找台阶下,转头下了马车不理她了。
谁知凌歌紧走两步追了上来,问道:“宫善,刚才我从李家脱身的时候,是不是你出手帮了我?”
“我?没有啊,不是你扔了一个法器,又丢了两颗石子吗?”
凌歌微微摇头,“法器是我丢的,但石头不是我扔的,当时我朝那个方向看过去,只看到一个老乞丐。”
“有这种事?”宫善这才上了心,“刚才你在门外以为看见他了?”
“是啊……”凌歌想了想,又自我否定道:“乞丐都是一样的,说不定是我看花了眼。”
“真要是有那个本事,也就不会当乞丐了。”
说罢她回房了。
倒是宫善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想起了什么。
第60章 她被人缠上了
宫善使出浑身解数,把凌歌的身份藏得严严实实,而就像凌歌和他预料的一样,吕志昂到处找不到线索,就把视线集中在了孤芳阁上。
没两天,吕志昂带着于葫上了门,两人不急着进雅间,反而在大门口转悠,专盯着各个想进来买东西的人看,搅得孤芳阁做不了生意。
孙厚接到禀报,心下一沉,但还是扬着客套的笑容到门口迎道:“吕二公子带贵客上门,怠慢了怠慢了。”
“来人啊!请二位公子雅间坐!”
周围的侍从上前要请,吕志昂一扬手,“且慢!”
“孙管事,本公子今天带来的是千山宗的于特使,来这儿的目的就是要问你一句话,你老老实实说了,我们即刻就走,必不会耽误你做生意。”
孙厚却没有放松,反而眉头拧了起来。
他知道吕志昂想问的是什么,这两天他已经派人来问过好多次了。
“吕二公子,孤芳阁的规矩历年来都是如此,可不是我孙某今日才定的。不光临丹国,嵊洲大陆那么多国家,每一个我孤芳阁的客人都信任我们会保守秘密,我要是今日说了,岂不是坏了规矩?”
“今日您满意了,那我的差事就不保了,甚至我手下这一群兄弟的活计都没了。”
“吕二公子,这个口,开不得。”
旁边有几个客人正在悄悄关注这里,听得孙管事这话都暗暗点头。
吕志昂额头青筋一跳,立时就要发作,身后却被人轻轻一拉,于葫迈了一步上前。
他笑道:“孙管事说得对,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便打破。”
但旋即他话锋一转,“不过如今这件事,却是千山宗要办的,而且是千山宗的要事,为了这种事通融一回,应该可以吧?嗯?”
于葫笑得森冷,虽然不像吕志昂那么冲动,但给人的感觉却犹如一条毒蛇。
孙厚硬着头皮道:“于尊使,这不是我们孤芳阁做事的风格,今日我要是透露了,那明天还有谁敢信我们?要是……”
“诶,孙管事这话就说错了,”于葫拦道,“你孤芳阁是为了我千山宗开的方便之门,他人要是想要同样的待遇,那么请问,谁还有千山宗的地位呢?”
“而且,你要是帮了千山宗这一回,千山宗岂会不念你们这一份人情?”
孙厚强忍着怒气,“于尊使说得容易,但我孤芳阁打开门做生意,每个客人都得罪不起,真要是惹了祸事,难道我还能上千山宗去评理?”
“这么说,孙管事是执意不肯咯?”
于葫一拍手,犹如一个信号,吕志昂和吕家的护卫全都抽出了剑,围了上来。
孙厚也翻了脸,“怎么,你们这是欺我孤芳阁无人吗!”
身后的伙计闻言,也都从柜台下抽出兵器来,跑过来站在孙厚身后。
他们孤芳阁高手是不多,但没人是怕死的鬼!
双方一时剑拔弩张,空气都似乎要凝固了。
眼见孙厚宁死不让,于葫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哈哈哈,孙管事,事情何必要闹到这一步呢,你是生意人,应该知道一个问题可以有很多种解决方法,既然你坚持不肯,我也不是一定不能退步。”
“这样吧,你把孤芳阁所有的珍品稀品丹药法器都调来,我选一件,这件事就算了了,如何?”
孙厚嘴角直抽,“你可知道我孤芳阁大大小小上百个店,顶级丹药法器有多少?单说这珍品稀品的丹药法器,随便一个都是几千万两灵石,你拿得出这么多钱吗?”
“这个,就不必孙管事操心了。”于葫漫不经心地擦着自己的刀,只问道:“你就说你肯不肯吧。”
孙厚这才反应过来,于葫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以他在千山宗的地位,根本不可能压得我孤芳阁为他破例,为他调那么珍贵的法器丹药更是痴心妄想。
但若我现在不答应,接下来他肯定会说要在我库房中挑个最好的,而且恐怕还不准备付钱。
如果我不应,他正好有借口把事情闹大,不仅仅是在这临丹国,恐怕是要闹到千山宗,以及我孤芳阁的总店去,到那时,孤芳阁又能讨什么好……
这狗仗人势的东西真是难缠!
孙厚狠狠一咬牙,“看来于尊使今日是故意来找茬的!既然如此,多说无益,要打就打!就算我孤芳阁今日输了,也让世人看看,到底是谁仗势欺人!”
说罢也自袖中变出一把长枪,“戒备!”
身后的伙计应声站位。
于葫脸色一变,“你真要跟我千山宗翻脸?你家主子都不敢做的事,你一个小小临丹分店的管事敢做主?!”
“我看你是活腻了!”
孙厚仰天一笑,“要进我孤芳阁的大门,就从老朽的尸体上过!老朽这条贱命,报答孤芳阁的知遇之恩也算值了!”
眼看这一场乱斗是不可避免了,孤芳阁里的客人们虽然都替孤芳阁愤恨不平,但对上千山宗,没人敢出头。
偏这时孙怀从人群里跑了过来,拼命拉孙厚的袖子。
“管事,管事!有件事必须您去处理,很急!管事快跟我来!”
孙怀一阵挤眉弄眼,孙厚吃了一惊,倒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是对面的于葫却抬了抬手,示意吕志昂不要动手。
看来他也并不想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那一步。
孙厚见状也就示意先住手,他自己跟着孙怀匆匆去了后头。
没多久的功夫,孙厚就又快步走到了店门口。
他一改刚才宁折不弯的态度,又挂上了客套的笑容,“尊使说要调那么多宝物来,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的,但最近几家店却能周旋周旋,不如这样……”
“我们临丹国分店很久不开拍卖会,这次就借尊使的口调一批宝物来,再邀请本地的一些贵客们来开个拍卖会热闹热闹,尊使看可否?”
说着他两步走近于葫身前,“到时尊使想认识的那位客人,老朽也可以想办法引见一下,尊使意下如何?”
于葫很是意外。
孙厚离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竟然判若两人,而且还能想出这么好的主意,一定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不过借这一场拍卖会,他的两个目的都能达到,和孤芳阁也不必闹得难看,这点他倒是满意。
想到这儿,于葫扯出了一个笑容,收刀入鞘,“好,就依孙管事所言,我静候佳音。”
说完他朝后挥了挥手,“走!”
吕志昂和吕家护卫都收剑跟着走了,吕志昂紧跑两步,追上去问道:“尊使,你真的信他会听话?”
“听不听话又如何,”于葫大摇大摆,“只要宝物来了,只要那个女子来了,爷有的是办法留下他们!”
吕志昂这才明白过来,“尊使说得对,尊使说得对!”
孙厚目送吕家一行人走远,这才松了一口气,对围观的人群拱拱手道:“对不住,让各位受惊了,见谅,见谅。到时候开拍卖会,请各位都来赏脸。”
众伙计自然收好兵器,拥上来服侍客人,孤芳阁内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孙厚应酬一番,三步并做两步回了后院一间雅室,关好了门问道:“卓姑娘,你真的要跟吕家人那些人坦白身份?”
原来这两日看似风平浪静,但凌歌一直都在想着这事儿该怎么了结。
吕家的人是她杀的,李朝一家也是她救走的,现在她可以躲起来不管外头风大雨大,但这结果如果真要宫善或者孙厚来承担,那是她绝对不能接受的。
所以今日孙怀来告诉她吕志昂和于葫带着人上门闹事时,凌歌立刻就把这个想好的法子告诉了孙怀,自己和宫善也起身赶了过来。
凌歌见问,自己先笑了,“孙管事,他既然逼上门来了,我再躲着就显得我敢做不敢当了。不过拍卖会只是权宜之计,我就算跟他们正式对上,也不会用真实身份。”
宫善点头道,“不错,这两天我和凌歌商量过,之前的两次吕志昂和于葫都被凌歌镇住了,搞不清楚她是敌是友,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一点,把这件事和平解决。”
“是啊孙管事,真要是坏了孤芳阁的生意,让你有个好歹,我怎么好意思?”凌歌笑得自信满满,“你就放心吧!只要到时……”
两人把计策一说,孙厚惊讶得瞪大眼睛,止不住地笑。
“这种法子,也只有卓姑娘才能用啊。”
凌歌笑眯眯的,“过奖过奖!”
*
之后,孙厚按照计划调集周围几个店的顶级法宝,又广发请帖,把附近几个国家的世家大族都请了个遍,给拍卖会造足了声势。
万事渐渐具备,只欠东风。
但凌歌这段时间却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麻烦――她被人缠上了。
清晨早起,凌歌先在院子里练了一套心法,然后把上一世的技法身法都练了一遍,接着拿出了宫疾怿送她的灵剑。
宫善的院子不像宫疾怿的院子加浓了灵力,用的是防御和屏蔽气息的阵法,但凌歌还是没有拉下每日必须的修炼内容。
比如这剑,虽然还没正经拜师学剑,但凌歌每日都要拿出灵剑比划比划,培养培养感情。
但刚一拿出来,就听一进院子外的侧门敲得震天响,响到她心火直冒,恨不得提剑杀人的地步。
过了一会儿,敲门声停止,宫善黑着脸走了进来。
凌歌问道:“你去送吃的了?”
“不送能怎么办,难道让他继续敲下去?”
“那他怎么说?”
“说东西难吃,说你技法太烂,剑一动就烂得他连觉都睡不着。”
第61章 骗你还要理由?
“真是给他脸了!”
凌歌提剑就往外走,看样子今天灵剑真是要见血了!
宫善也不拦,就在她身后抱着胳膊看着她怒气冲冲的背影,“练了几天就能打过他了?”
原来自那日从孤芳阁回来,宫善的院子门口就多了一个老乞丐。
还就是在李朝家外头时看到过的老乞丐。
凌歌一直疑心那日出手帮她的人就是老乞丐,所以看到他真的来了宫善院外,就特别殷勤地给他送吃送穿,问他要不要帮忙,想问问清楚。
谁知那老乞丐一个好脸色都没给凌歌,闭着眼嫌弃她挡住了自己晒太阳,又嫌弃她吵,影响了他睡觉。
最后还大爷款款地瞥了一眼凌歌送来的东西,说看不上。
气得凌歌丢下东西就回院子了。
这个世界出什么鬼了,怎么这里的老头都那么难伺候呢!
过了一会儿,院门啪啪啪的被敲得震天响,老头子在外头中气十足地喊:“把东西拿走!占着我的地方了!”
侍从出去拿进来一看,衣服没要,饭菜倒是吃得一干二净。
“老乞丐说,难吃,下次再送就送好的。”
院子里的侍从们气愤不已,凌歌念着之前的出手帮助之情忍了下来,只有宫善眸光一闪,脾气甚好地笑了笑。
“吩咐下去,一日三顿饭都做丰盛点给老乞丐送去,要什么就给什么。”
谁知道这老乞丐越来越蹬鼻子上脸!
侍从们送去的东西一概不要,指名道姓要凌歌去送,就算凌歌去了也是横挑鼻子竖挑眼,一言一行中都是十足的找茬。
硬生生把凌歌逼得好几次动了手!
可是这一交手,她才发现,这看似不起眼的老乞丐,修为功力绝对不低,甚至不一定比国师差!
他不用任何武器和法器,随随便便拨弄两下筷子,就能把凌歌防得密不透风,顺便将她左支右支,凌歌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于是她痛定思痛,在院子里加倍勤奋修炼,喂老乞丐的事落到了宫善头上。
宫善也不知道跟老乞丐说了什么,老乞丐虽然接受了他的投喂,但还是每每找茬找得他面色不善。
今天也是如此。
凌歌听宫善这么一问,迈出的步子不由得就迟疑起来。
别说几天,就算再给她一年的时间,她也不可能打得过啊!
不过她很快灵机一动,转头笑道:“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老乞丐躺在侧门外,地上铺着精心编的草席,面前几个碗装着包子热粥,甚至还有一碗肉。
他一边大口吃饭,吃得眉毛直飞、嘴角带笑,一边时不时朝院子内喊一句“太难吃了”,“粥太稀”,“肉没味儿”!几个碗迅速地空了下去。
突然!
侧门“咚”的一声被人打开,一个人影跳了出来,提剑就砍!
“老乞丐!我这几天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咣当一声,碗先踢翻了几个。
“送吃送喝就不错了,居然还敢挑三拣四?!”
这一剑直朝老乞丐头顶去,差点扫到他为数不多的头发!
“真以为本姑娘怕了你么,你这个老混蛋!”
凌歌一招不中,腰身一拧,又重新攻了过来。
老乞丐瞪大眼睛望着凌歌,刚放进嘴里的那一块软糯糯香喷喷的红烧肉也忘了嚼,棕色的酱汁顺着他的嘴角流了下来……
被他肆意欺负了这几天,他是真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敢反天?!
“你,你……”
老乞丐不知是惊的还是气的,手都哆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