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逆来顺受和委屈求全换不来丝毫关怀和信任。
祁玉用食指点了点她的额头,眉眼弯弯的说道:“这样才对嘛,以后别再任由何春花欺负了。”
她顿了顿,道:“还有你爹,别什么都听他的。”
陆心莲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祁玉就从袖子的拿出一个钱袋,从里面取出五十文钱给她。
“咱们以后就按照你说的那样对外人说——我以十文钱单价收了你的布偶,然后我拿去杂货铺卖多少银钱都与你无关。
这样,便是以后他们知道了一个布偶能卖出几十文,也不会再找你要钱。”
陆心莲接过五十文钱,点头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她才不要傻傻地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银钱拿给何春花挥霍。
陆心莲跟祁玉又说了会儿话,直到天色将黑,才起身离开。
刚回到家,一直等在院子里的陆成就开口问道:“拿到钱了?”
陆心莲嗯了一声,把三十文钱递给他。
陆成接过,皱眉问道:“怎么才三十文?不是说缝了很多个布偶吗?”
“一共缝了五个。”陆心莲说:“我留下了二十文买针线和布料。”
陆成这才没说什么了。
晚上,陆成刚躺床上,何春花就用有些水肿的胖手推摇他,把声音拉得细细的道:“成哥,你儿子想吃卤肘子了。”
陆成抓住她的手摩挲,“明儿就去给你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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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顶山,茅草屋内,端木晔周身的气压很低,陆济如石雕一般的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可真是我的好兄弟!”端木晔把桌上的信纸捏成一团,手背上的青筋逐渐突起。
陆济也很气愤,所以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属下就说二老爷那房没安好心吧……”
也幸亏堂少爷来看少爷的时候,少爷有所防范,不然也不会让那些人这么快就露出狐狸尾巴!
端木晔一双桃花眸冷冷看过来,陆济立马紧闭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别看少爷平时一派温润如玉、好说话得很的样子,一旦发起火来,那就是两极反转,吓人得很!
端木晔敛下桃花眸,谁能想到以往待他如亲子,甚至曾经舍命救他的二叔竟是一个双面人呢?
他闭了闭眼,起身朝屋外走去。
陆济立马追出去,不近不远的跟着!
西边小院
提着一桶热水朝连炤屋里走去的祁玉,眼角余光忽然瞄到院门口站着一个人。
她定眼看去,才发现那人竟是端木晔。
祁玉忙把木桶放下,小跑过来开门,“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出个声?”
“刚到。”端木晔站在门口没有动,“你在做什么?”
此时天已经大黑,但头顶上的月亮很皎洁。
“给连炤提洗澡水。”
祁玉见他有些反常,疑惑问道:“怎么了?”
端木晔垂下桃花眸,“能出来陪我走走么?”
啊?祁玉眨巴眨巴眼。
是他唐突了,端木晔抬眸看她,“我说笑的,你……”
“你等我一下。”
第124章 端木晔的良药
“你等我一下。”
祁玉把木桶提到连炤屋门口,叫了青砚出来提进去,再去厨房跟芸娘说了一声,才跑过来,对站在院门口的端木晔道:
“走吧!”
说完便率先朝着西边的方向走去,因为只有那边才全是土地没有人烟。
端木晔一双桃花眸在月光下异常璀璨,他把手背到身后打了个手势后,才不急不缓的跟了上去。
收到少爷指令的陆济停在原地,直到前方两人都走远了,才转身进入小院。
芸娘正在厨房烧水,听到外面有动静,刚抬起头,就看到一个魁梧彪悍的身躯走进了厨房,不由惊惧出声:“呀!”
“是我。”见吓到了人,陆济连忙出声。
芸娘这才长呼一口气,“玉儿跟端木少爷出去了?”
“嗯。”陆济左右看了看,最后把缩手缩脚的坐在一张小板凳上。
芸娘挽了一把细柴进灶膛里,“你怎么没跟着?”
若被人看到玉儿和端木少爷单独出去,怕是又要有闲言碎语了。芸娘担忧的叹了一口气。
陆济拿起一根树枝折断成一截一截的放在芸娘触手能及的地方,特诚实的道:“少爷不让我跟着。”
芸娘就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西边,用碎石铺就到道路上,边走边踢着脚下小石子的祁玉率先开口:
“你心情不好?”
落后她半步的端木晔看着两人在月色下几乎重叠的影子,轻轻的嗯了一声。
祁玉便扭头看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端木晔背着双手,抬头看向前方暗影沉沉的山峦,过了半晌才启唇道:
“你尝过被亲人背后捅刀子的滋味吗?”
不等祁玉回答,他又自嘲说道:“兄友弟恭是假的,所有的关怀和爱护也都是假的……”
祁玉……怎么会没有尝过?她上一世就是被所谓的亲人设计陷害,才在绝望之下选择跟丧尸群同归于尽的。
不过听他话里的意思……
祁玉目光落在他俊逸非凡的脸上,“你……查出陷害你的人了?”
月色下,端木晔的脸又冷又峻,“已经八九不离十。”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祁玉种果树的田埂上。
祁玉顿住脚步,“这么说,你很快就要回皇城了?”
端木晔颔首,亦停下脚步。
“不出意外,一个月后,我便会回皇城。”
月光下,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小祁玉可有想过去皇城开一家铺子?”
祁玉点头,“想过。”
端木晔尚来不及高兴,就又听祁玉说道:“等我的百惠杂货铺做大做强了,我就去皇城开一家分号。”
端木晔……那得等到什么时候?
端木晔很是委婉的说道:“杂货铺的盈利有限,你若想做大做强,还须另作打算。”
比如另开一家好赚钱的铺子。
祁玉点头,“等我把杂货铺的本钱赚回来就开。”
端木晔……这妮子到底听没听懂他的意思!
端木晔颇有些无语的看着她,“你手里不是还有银子吗?”
祁玉瞪圆了杏眼,“那也不能随便挥霍呀!”
端木晔……要不,他再让她坑几千两银子?
祁玉当真不明白端木晔的意思吗?
不,她只是假装不明白而已。
因为她心中早已经有了另外的计划,且这个计划她并不打算让端木晔知道。
两人在田埂上站了好一会儿,直到祁玉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端木晔才惊觉时辰已经不早,忙把人带回了西边小院。
回圆顶山的路上,陆济明显感觉到自家少爷的心情变愉悦了。
看来祁玉那丫头是少爷心情不好时的良药啊。
隔日,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出门时,祁玉把蓑衣斗笠留给了连炤和青砚,她自己则一手撑着油纸伞一手拉着马儿的缰绳于蒙蒙细雨中赶路。
等到了杂货铺,外衫衫角已经被雨水浸湿,祁玉没太在意,随手拍了拍就去忙别的事了。
直到——
“阿切!阿切!”
祁玉坐在柜台内,喷嚏一个接着一个。
“阿切——阿切——阿切——”
招财关心上前,“东家,您这是受凉了?”
祁玉摆摆手,“没事,过会儿就好了,你且去忙你的。”
“哦。”招财便去旁边忙了。
等到招财走远了,祁玉便借着柜台的遮挡,从空间里拿出来一支蓝色药剂,悄悄喂进嘴里。
随后,她又拿出来两支一模一样的药剂,捏在手里就出了铺子。
“招财,看着点铺子,我去趟远山私塾。”
“欸!”
半炷香后,祁玉撑着油纸伞站在远山私塾门口,把手里的水葫芦交给刚从私塾里出来的青砚。
“这是驱寒的药水,带进去让少爷喝下。”
戴着斗笠的青砚双手接过,“是。”
祁玉看了他一眼,道:“你也喝点。”
“谢主子。”青砚很是感动,主子还想着他哩。
“好好照顾少爷。”
“是。”
祁玉来时没有骑马,回去就也能步行。
不过好在雨势一直都不大,她便步履缓缓的从大街走到小巷,再由小巷走上大街。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救命啊!救命啊!”
“骚货,你以前不就是出来卖的吗?装什么贞节烈女?”
“就是,反正你男人都死了,你就陪哥几个爽爽呗?”
“对,老子给你钱就是。”
就在祁玉穿过一条小巷时,看到前方一个满身湿透的女子被三四个男人强拉硬拽的拖去旁边的胡同里。
“不要,你们放开我,都放开我,救命啊!”
女子挣扎着不肯,却被其中一个男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再叫!再叫老子让你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你看你叫破了喉咙也没人出来帮你,还不如省点力气等会儿再叫!哈哈哈……”
“哈哈哈……哥几个,说好的,待会儿我先。”
几个男人一边拖着人进胡同,一边满嘴的污言秽语。
而女子,显然已经挣扎得脱了力,只能一脸绝望的被他们拖走。
祁玉左右看了看,没找到称手的武器,便直接撑着油纸伞追了过去。
这是一个脏乱不堪的死胡同,几只冒雨出来觅食的老鼠见到有人进来,飞快逃窜。
进了胡同,几个男人把女人扔在地上,就开始上下其手。
第125章 柳娘
女人躺在地上,泪水和雨水糊了一脸。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已经从良了。”
“等老子爽完了自然就会放过你。”一个左脸有颗带毛大黑痣的男人急不可赖的去解自己的裤腰带。
然而才解到一半,他就直直栽倒在女人身上。
其余几人见了,哈哈大笑,“你小子也忒急了吧!”
接着——
咚!
又倒下一个。
“谁?”剩下两人终于发现了不对劲,齐齐朝身后看去。
然后他们就看到一个头围橙色方巾的妙龄少女,手持一把油纸伞一脸冷峻的站在那里。
“你姑奶奶!”
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仿若涓涓清泉流入心底。
顿时,二人色心大起,“小姑娘,就你一个人?”
“要不要跟哥哥们一起玩?”
祁玉懒得看这两个令人恶心的臭虫,抬起油纸伞就朝两人头上砸去。
这两人虽然对祁玉起了色心,但也一直对她有警惕,见她拿油纸伞砸来,两人同时伸手抓住伞身,然后相视淫笑,又同时出手向祁玉抓去……
而祁玉又岂是他们能抓住的,就见她把手一松,然后一个飞腿扫来,把两人踢到一边。
随后,她活动了一下手腕,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我打死你几个恶心的臭虫!我打死你们……”
“啊啊……姑娘饶命!”
“唔……姑娘饶命啊!”
地上,原本已经绝望的女人睁大双眼,愣愣的看着祁玉手脚并用的揍人,一时竟忘记把压在她身上的人推开。
“唔……”
正在这时,趴在她身上的男人悠悠转醒。
女人猛地回神,然后使出全身力气把人从身上推开,然后就听“咚”的一声,那个男人又再次昏迷了过去。
女人忙爬坐起身,就看到被她推开的那个男人后脑勺浸出了一滩血迹。
她杀人了?女人惊恐万分的捂住嘴巴。
可是很快,她的眼神就平静了下来。
他该死!
女人又转身看向另一个被砸晕了的人,眼里闪过一抹狠毒——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她起身,跌跌撞撞找来一块砖头,正要对准那人的脑袋砸下去,一只纤细有力的手却抓住了她。
“你要做什么?”
女人恶狠狠地道:“我要砸死他们!”
祁玉……是个狼人。
祁玉夺走她手里的砖头,“这砖头砸不死人的。”
“那就多砸几下!”女人眼睛里似是冒着绿光,看着瘆人得很。
祁玉蹲在后脑勺流血的那人旁边,伸手探了探他的脉搏,发现还有气儿。
“这条臭虫还没死。”
女人怔了怔,还没死?她没杀人?
顿时,她就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下软到在地。
太好了,她不用偿命了!
祁玉捡起地上的油纸伞撑开,为女人挡住冷凉的雨水。
女人看了一眼被祁玉揍晕过去的两人,然后抬头看向祁玉,“多谢您!”
祁玉摇头,“不客气,要我送你回家吗?”
“家?”女人悲凉摇头,“我已经没有家了。”
女人叫柳娘,十三岁被亲爹卖进青楼,十四岁就开始挂牌接客。
十六岁一个商贾看上她,为她赎了身。
柳娘以为她苦尽甘来了,却没想到商贾为她赎身后,又让她去伺候那些与他有生意往来的商贾。
就她在商贾府上待到第四年时,商贾又赎了一名女子回来。
然后,商贾以五十两的价格把她再次卖进了妓院……
说到这里,柳娘已是满目通红,“我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完了,却没想到竟还能遇到一个好人。”
祁玉就站在那里默默的听着。
柳娘抬手抹了一把脏污的脸,笑中带泪的说道:
“……我相公谭顺,是个极好的人,他不但不嫌弃我的出身,还愿意娶我为妻。
他呀,为了攒钱帮我赎身,起早贪黑卖了三年的油……”
可即便如此,赎身的钱还是不够。
于是,她开始拼命接客,恩客赏她的金银她也都偷偷藏起来一些,不让老鸨发现。
如此又过了一年,两人才终于凑够了赎身的银钱。
后来,她就跟着她的卖油郎相公回到老家清河县,过起了平淡又幸福的小日子。
只可惜,好景不长!
谭顺因早几年积劳成疾,久积沉疴,于十日前撒手人寰了。
就在她悲痛欲绝时,谭顺的兄嫂为了霸占谭顺的那点子家产,以她出身不干净为由,把她赶出了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