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陆心莲疑惑道:“他怎么一个人出来了?他那个傻子哥哥呢?”
祁玉闻言,脑中灵光一闪,终于想通了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心莲,我们都错了。”
陆心莲回头看她,“我们怎么错了?”
祁玉盯着前方的红漆大门,说道:“逛窑子的是李庆春那个傻子哥哥,不是李庆春。”
“啊?”陆心莲瞪着眼睛,张大嘴巴,一时有些不敢置信,“可那……他不是一个傻子吗?”
祁玉道:“傻子也有七情六欲。”
她之前就是太想当然了,才会认为傻子不可能逛窑子。
陆心莲手动把自己的嘴巴合上,“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既然不是李庆春逛窑子,那她们就没法捉他现行了。
祁玉抬手放在陆心莲的肩膀上,“咱们先按兵不动,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再说。”
陆心莲点头,“嗯。”
“走,我们回去。”
“好。”
两人悄悄离开了垂柳巷。
祁玉和陆心莲回到十字街杂货铺已是申时三刻。
祁玉刚跨进铺门,就看到端木晔摇着折扇坐在柜台内在拨弄算盘珠子。
见到她们回来,抬起一双桃花眸,平淡的道:“回来了?”
“嗯。”祁玉摇着蒲扇走过去,“你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有一会儿了。”
端木晔看看自己的折扇,又看看她的大蒲扇,觉着还是蒲扇扇出来的风更大一些,于是就自然而然的夺走了祁玉手里的蒲扇。
祁玉……幼稚!
祁玉瞪他一眼,拿起他放在台面上的折扇来扇,她和心莲是一路走回来的,都快被热死了!
陆心莲见祁玉被抢了扇子,忙替她打扇,顺便不满的睖了端木晔一眼,长得再好看也不能抢阿玉的扇子呀!没见阿玉脸上都热得冒汗了吗?
端木晔……
“这么热的天,你们俩还出去闲逛,也不怕中暑!”
“我们没有闲逛!”误会她可以,误会阿玉不行,陆心莲想要解释,“我们是去……”
“心莲!”
祁玉却不想让端木晔知道太多,她对陆心莲道:
“你不是还要买些彩色丝线回去吗?针和线我就放在左边那个货架上,你自己去挑吧。”
“嗯好。”陆心莲就颠颠去左边货架上挑丝线了。
看着陆心莲离开,端木晔高挑起一边眉毛,追问祁玉道:“你们是去做什么?”
祁玉指着陆心莲手里的小包袱道:“我们去布行买边角布了呀。”
端木晔微眯起桃花眸看她,“就只是去买边角布?”
祁玉点头,“还去了茶铺喝茶。”
她把揣在袖兜里的几颗剩花生拿出来,放在他面前,“请你吃花生。”
端木晔嘴角抽了抽,“这是,茶铺里的花生?”
祁玉弯着眉眼点头。
端木晔……手痒,想敲她脑袋!
端木晔单手捏爆一颗花生壳,把壳里两颗红胖花生籽倒进嘴里,狠狠地咀嚼。
祁玉假装没看到,把视线转了一圈,“你一个人来的?陆济叔呢?”
端木晔:“……办事去了。”
“哦。”祁玉不再多问。
一炷香后,陆济回到杂货铺,向端木晔小声禀报了什么,端木晔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最后,他更是招呼都没有跟祁玉打一个,就带着陆济离开了。
祁玉:这是出什么事了?
酉时三刻,连炤散学,站在私塾门口等去牵毛驴的青砚。
一个胖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的男孩看到他落单,故意用肥硕的身体撞了过去。
连炤耳朵动了动,然后身体微微侧身——
“哎哟!”胖小子摔了个狗吃屎。
“公子!”他的小厮惊慌失措地跑过去扶他。
青砚牵着毛驴过来,一脸不善的瞪着小胖子主仆。他刚刚在远处就看见了,这个小胖子是故意撞过来的。
青砚脸上有块青色胎记,平时又喜欢绷着个脸,不苟言笑,私塾里的孩子多少都有点怵他。
见他看过来,原本还想找连炤发作的小胖子一下就哑了火,待小厮给他拍干净身上的尘灰,他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便灰溜溜的撤了。
待小胖子二人离开,青砚牵着毛驴来到连炤面前,“少爷?”
连炤低声警告:“刚才的事,不准告诉姐姐。”
“……是!”主子说过,要听少爷的话。
一刻钟后,主仆二人来到北市十字街,同祁玉和陆心莲一起回陆家村。
招财站在铺子门口,眼巴巴的望着他们离开,他也想同东家一起回村,一个人住在铺子里太枯燥了!
第122章 刘梅作妖
自从刘梅来了后,陆心莲无论出去做什么,都会把自己那间屋的房门上锁。
这都是祁玉教她的,锁也是祁玉送她的,钥匙只有她和祁玉有。
这日黄昏,陆心莲做好晚饭,见陆成还没回来,就把几个缝好的小布偶用块蓝花布包起来,提着正要出门,刘梅却从屋里走了出来。
阴阳怪气的问道:
“心莲妹妹这是要去哪儿?你包袱里装的又是什么?”
陆心莲瞥她一眼,没理她,径直往门口走。
阿玉让她少搭理刘梅。
刘梅见陆心莲竟无视她,面上一阴,转身就进了何春花的屋子。
何春花最近,身体越发的笨重,双脚更是肿得像猪蹄,因此早早就靠在了床榻上休息。
刘梅推门进来,走到有些昏昏欲睡的何春花面前,轻轻摇了摇她,“娘?”
“啊?”何春花揉了揉眼皮,醒来,“吃饭了?”
“不是,陆成叔还没有回来。”刘梅坐在她床边,告状,“娘,陆心莲刚才又偷偷摸摸出去了,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袱,里面塞得鼓鼓的。”
何春花挪了挪笨重的身子,下床,“养不熟的白眼狼,赔钱货,看她回来老娘怎么收拾她?”
陆心莲,等着挨骂吧!刘梅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起身去扶何春花。
待把人扶到院子里,刘梅又指着一间落锁的偏房对何春花道:
“娘,你看陆心莲还在记恨你上次拿了她红头绳的事呢,去哪儿都把房门锁上。”
何春花就往地上啐了一口:“呸,贱蹄子!”
陆心莲到西边小院的时候,祁玉还没回来,她便把布偶交给了芸娘。
芸娘打开包袱瞧了瞧,夸赞道:
“这布偶缝得是越来越憨态可掬了。”
陆心莲腼腆笑道:“是阿玉帮我画的图纸可爱。”
阿玉说想要布偶还卖得好,就不能只有一个形态,得缝些不一样的。然后,她就帮她画了好些不同模样的布偶出来,让她照着图纸缝。
“那也得要你缝得好才行啊。”
芸娘把包袱系好,让陆心莲等一会儿,便转身进了堂屋。
没过一会儿,她又拿着那个蓝布包袱出来,且里面还是鼓鼓的。
她把包袱还给陆心莲,“最近家里的茄子豇豆吃不过来,你拿些回去吃。”
家里没什么菜吃的陆心莲感动接过,“谢谢芸姨,那我就先回了。”
“嗯,回吧。”
陆心莲一路欢喜地回到家,却见陆成几人已经坐饭桌旁吃饭了。
她抿了抿唇,默默把包袱里的菜拿去厨房放好,又默默地拿了一副碗筷去堂屋。
刚进堂屋,陆成就沉着脸问道:
“这么晚才回来,跑去哪儿了?”
晚饭煮的是白粥,陆心莲拿着碗去锅里舀粥,却只舀到满勺的米汤……
她端着一碗没几粒米的清粥坐到最下首,平淡回道:“到西边小院找阿玉去了。”
陆成看到她碗里的清粥怔了怔,随后皱眉道:
“以后煮粥多下点米。”
陆心莲望着她爹,“家里的米粮不多了。”
陆成以前好吃懒做,种庄稼敷衍了事不说,还从不打理。所以每到收获时,他地里庄稼的产量总是很低。
也所以,他家的粮食每年都是紧巴巴的省着吃,经常两三天才煮一顿白米饭。
可自从得知何春花有孕后,陆成就让陆心莲每日煮一顿白米饭,如此半年下来,仓里的稻子很快就见底了。
加上现在家里又多了一个人……
陆心莲在心里叹了口气,距离秋收还有好几个月呢!
陆成……
“改明儿我装一袋小麦去换点细面和面粉回来。”
刘梅眼底划过一抹鄙夷,这陆家的日子过得还比不上她大伯家。
何春花见陆成只问了陆心莲一句就埋头吃饭,不满的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待他看过来,拼命跟他使眼色。
陆成便转头看向坐在下方的陆心莲,“你娘说你出门的时候还拿了个包袱?”
陆心莲看了刘梅一眼,点头,“嗯。”
何春花立马问道:“你那包袱里都装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偷拿了家里的东西去给那对母女了?”
“没有。”陆心莲捏着筷子,忍不住道:“咱家有什么东西可拿的?”
何春花却是不信,“那你鬼鬼祟祟拿个包袱去西边干什么?”
陆心莲抿着嘴唇不说话。
刘梅眼珠子一转,故意惊呼道:“不会是粮食吧?心莲妹妹可怜那对母女没地没粮,所以就偷偷拿了家里的粮食去接济她们?”
何春花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我说家里的米粮怎么会这么快就没有了呢,原来是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贱丫头偷偷拿去送人了!”
她转头怒对陆成道:“你看看你这个女儿,净些干吃里扒外的事儿!”
陆成沉脸看向陆心莲,“你是不是偷家里粮食给西边那对母女了?”
陆心莲心里又气又委屈,声音便不由自主的提高了一些,“爹也认为我拿了家里的粮食给阿玉她们?”
陆成阴着脸没说话。
陆心莲见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心里一阵难过,“你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宁愿相信刘梅,都不相信她这个亲生女儿!
陆成放下筷子,“那你说,你那包袱里装的什么?”
坐在陆成右侧的刘梅马上就道:“是呀心莲妹妹,你不说清楚,怎么让陆叔叔相信你?”
陆心莲红着眼眶瞥了她一眼,对陆成道:
“那是阿玉让我帮她缝的布偶。”
陆成等人皆是一愣,“布偶?什么布偶?”
“用边角布拼缝起来的布偶。”
陆心莲半垂着眼睑,半真半假的说道:
“阿玉开了杂货铺后,也想带我赚点小钱,但我什么都不会,她就让我缝布偶,然后她再以十文钱的价格买走拿去杂货铺售卖。
我想着家里的粮食不够了,就多缝了几个拿去给她。”
陆成:“……所以那包袱里装的都是布偶?”
陆心莲点头,看了何春花一眼后,说道:
“爹也不想想,阿玉现在都是开铺子的人了,她家里又怎么会缺粮食。”
是啊,祁玉那丫头都有钱开铺子了,又怎么会没钱买粮食!
陆成脸上一时有些尴尬。
第123章 祁玉夸心莲
何春花也同样想到了,一时间也没有说话。
刘梅才来陆家村没多久,平时没怎么出去走动,何春花也没跟她提过,所以,她并不知道祁玉开了一个杂货铺的事儿。
现下听了陆心莲的话,很是惊讶的问何春花,“娘,西边那对外来母女开了一家杂货铺?”
何春花从鼻孔里嗯了一声。
刘梅:“你以前不是说她们又穷又没地,只能每日去给人帮工换一日三餐吗?怎么突然这么有钱了?”
何春花又轻蔑又嫉妒的道:
“说是那贱丫头运气好,在山上挖了几根珍贵草药,卖了百十来两银子。切,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陆心莲绷着脸道:“当然是真的,我见过阿玉挖草药!”
何春花立马瞪着眼睛,“你个蠢货,看到她挖草药,你怎么就不知道跟着她一起去挖?”
刘梅连连点头,“是啊,心莲妹妹,你不是经常跟那个祁玉待在一起吗?怎么没跟着她一起上山挖草药呢?
你如果跟去了,说不定就是你挖到那几株珍贵草药了。
真是好可惜啊!”
何春花越听越气,她咬牙切齿的看着陆心莲,“真是个没脑子的蠢货!”
陆心莲没理她们,只对上陆成的目光道:“阿玉是去驼山挖的草药,爹以为我能跟去得了吗?”
驼山山体陡峭,便是成年汉子上都很难攀爬上去,就更别说瘦弱得像根竹竿一样的心莲了。
没想到祁玉竟是上驼山挖的草药,简直是要钱不要命。
陆成拿起筷子,“好了,吃饭。”
心气不顺的何春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她斜瞥着陆心莲,“你不是说,你那布偶十文钱一个吗?钱呢?”
对啊,钱呢?
陆成又抬起头看向陆心莲。
陆心莲顿了顿,淡定道:“阿玉还没回来,我还没拿到钱,等明儿傍晚我再去西边看看。”
刘梅轻咬着筷子,道:“心莲妹妹之前缝的那些布偶的银钱呢?”
陆心莲瞟了她一眼,“之前只缝了两个布偶,得了二十文,我都拿去买针线跟边角布去了,不然这次我也不能缝这么多布偶出来。”
刘梅突然被筷子硌到了牙……
陆成点点头,“既然祁玉愿意拉把你,你就好好赚点银钱来贴补家用。”
陆心莲低着头,“知道了。”
次日,陆心莲等到祁玉从城里回来,就把她头日顶住压力,舌战何春花母女的事儿说给了她听。
末了,她还像小朋友求夸奖那样,双眼亮晶晶的望着祁玉,“阿玉,我厉不厉害?”
祁玉朝她竖起一根大拇指,“简直棒棒哒!”
陆心莲高兴极了,她扬起小下巴道:“以后,何春花休想再拿捏我。”
祁玉扁头看她,“心莲,我怎么感觉你变了。”
陆心莲眨着眼睛,用双手托起两腮,“哪里变了?”
“性子变了。”祁玉沉吟道:“没以前那么逆来顺受了。”
陆心莲弯着眼,问道:“我这样不好吗?”
“我没说不好。”祁玉凑近她的脸仔细端详,“我就是挺纳闷儿,你怎么突然就变了?”
陆心莲垂下眼睑,“可能是我突然想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