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玉吃了一口鱼肉，一声冷笑。
一向不喜欢八卦的陆济听了，都冷哼一声道：“陆成不但靠吸食女儿的血汗钱过活，还动手打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祁玉附和点头。陆成还为了银钱，眼都不眨一下的把幼女卖掉，简直可恶至极。
与此同时，在陆心莲家里，何春花正一脸殷勤的给陆心莲碗里夹肉。
“心莲在城里给人做粗使丫鬟辛苦了，多吃点肉补补。”
陆心莲抱着碗，面无表情的躲开，“我自己有手。”
何春花夹着一坨肥肉的筷子一时尴尬的停在空中。
陆成皱眉瞥向何春花，“心莲不吃肥肉你不知道吗？”
“哎呀，是我糊涂了。”何春花一脸假笑的收回筷子。
陆心莲这个小贱蹄子，竟敢给脸不要脸！
陆成朝她冷哼了一声后，转头看向陆心莲，“我听说大户人家过年，做主子的都会下人封红封，你好好干活别偷懒，争取拿个大红封回来。”
陆心莲低眉垂眼的应下。
何春花眼珠一转，对陆心莲道：
“心莲啊，你梅子姐明年开春就要成亲了，刘家已经请了我们一家去吃喜酒，到时你能赶回来不？”
不等陆心莲开口，她就又道：
“赶不回来也没关系，你提前买点东西回来，我帮你去给你梅子姐添妆。”
第190章 过年（2）
陆心莲握紧手里的筷子，没有出声。
何春花还欲再说，却被陆成一个冷眼瞪了回去。
次日，祁玉骑毛驴送陆心莲回了六眼胡同后，便去了奇珍阁。
奇珍阁二楼，胡管事早已把三家铺子的账本分类整理好。祁玉一来，他便这些东西拿来给她查阅。
有了胡管事的协助，祁玉不到半日便把几家铺子的账本查阅完毕。
她抬起头扭了扭脖子，对胡管事道：
“后日便是大年三十，这两日我不会再进城了，几家铺子里的事儿就劳胡管事多费心了。”
胡管事立马躬身应道：“东家放心。”
随后，祁玉提前把月银和红封发给了胡管事，以及楼下的掌柜跟伙计。
几人都一脸喜色的躬身道谢。
然后祁玉又去了萌萌布偶铺，给齐掌柜发月银和红封。
之后便回到了祁宅，等到柳娘和招财打烊回来，她把所有人叫到面前，一一发月银跟红封。
至于为作坊里那些绣娘准备的红封，祁玉则交给了陆心莲。
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后，祁玉就赶着夜色回了陆家村。
次日用过早饭，祁玉和芸娘就开始打扫屋舍，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搬出来清洗，为过年做准备。
到了过年这日，祁玉给芸娘打下手，陆济负责挑水，连炤帮忙往灶膛里添柴加火……
在几人的通力合作下，一顿过年饭很快便做好。
芸娘把两个蒸碗，一盘酥肉放在一个提篮里递给祁玉，“早去早回，家里等着你吃饭。”
“嗯，知道了。”祁玉接过提篮，转身去柴房牵毛驴。
小半炷香后，祁玉来到圆顶山，把提篮交给阿丁，“这是我娘让我拿来给你们的，才刚出锅不久，还热乎着，不用热就可以吃。”
阿丁眼睛亮亮的看着篮子里，“啊啊啊……”代我谢谢婶子。
“好。”祁玉笑着又骑上驴背，“那我就先回去了。”
阿丁跟她挥手，“啊啊啊……”慢走啊。
祁玉买了很多炮竹，子夜一到，她便把炮竹拿出来在院子里放。
阵阵震耳欲聋的炮竹声把已经睡下的芸娘吵醒。
她披着棉衣走出来，见到祁玉一人孤单的站在院子里放爆竹，鼻子陡然一酸。
她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个除夕夜，大老爷买回来整整一车的烟花爆竹，玉儿和两位堂少爷兴奋得，从亥时放到子夜。
祁玉听到动静回头，见芸娘和连炤都被吵醒了，吐了吐舌头道：
“把你们吵醒了？”
连炤声音委屈的道：“姐姐放爆竹怎么不叫我？”
祁玉连忙解释，“我是见你睡下了，才没有叫你。”
芸娘把手伸进棉衣里穿好，走出来问道：“可还有爆竹？”
祁玉点头，从空间里又拿出来几圈爆竹。
芸娘圈成一圈的爆竹拆开摆好后，回头招呼连炤道：
“连炤过来，你姐姐教你点爆竹。”
“嗯。”连炤立马来到祁玉身边。
祁玉看看芸娘，又看看连炤，随后咧嘴一笑，“娘也一起来吧。”
“好。”芸娘笑着点头。
祁玉拿出两个火折子，一个递给芸娘，一个打开后拿给连炤握在手里。
跟着，她再用一只手握住连炤的那只手，引着他来到点爆竹的位置。
然后在他耳边叮嘱道：
“爆竹就在你的脚下，待会儿点燃以后，我说跑，你便立马跟着我跑，记住了吗？”
“记住了。”连炤重重点头。他是第一回 玩爆竹，有点紧张，也有点兴奋。
祁玉牵引着连炤的手慢慢向爆竹的导火线靠近，待看到导火线被引燃，她拉着连炤就跑。
“跑！”
两人刚跑开，爆竹便噼里啪啦的爆了起来。
连炤的嘴角高高翘起，他也会放爆竹了。
祁玉用手指塞住耳朵，然后偏头问连炤，“开心吗？”
“开心！”连炤咧开嘴，在爆竹声声中对她说道：“姐姐，新年好！”
“新年好！”
祁玉抬头看向站在另一边的芸娘，大声道：“娘，新年好！”
“新年好！”芸娘展颜一笑。
次日，陆济早早来到小院，见院子里铺满了爆竹的残屑，心里一阵疑惑，他之前也没看到阿玉那丫头买爆竹回来啊，这些爆竹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芸娘打开堂屋门走了出来。
“……陆济兄弟，新年好！”
“新年好！”陆济抛开想不通的事情，笑眯眯的看着芸娘，却见她脸色不太好，不由关心问道：
“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芸娘摇头，昨晚放完爆竹回房后，她怎么也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才闭眼眯了一会儿。
陆济看了一眼地上那片红色，猜想她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便道：
“你回屋再睡一会儿吧，我去厨房做饭。”
说着便转身去了厨房。
芸娘迟疑了一会儿，还是跟去了厨房。
“不是让你再去睡会儿吗？”见到芸娘跟进来，陆济皱眉问道。
芸娘摇头，“没事，我做好早饭再去补觉也是一样。”
陆济……她是不放心他的厨艺吗？
因昨夜歇得晚，祁玉和连炤都睡到辰时才起。
在得知芸娘精神不太好，做完早饭又回屋里歇下了后，吃过温在锅里的早饭，祁玉便带着连炤去了村口。
大年初一的村口很是热闹，村里几乎所有的小孩儿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嬉戏玩闹，互相追逐，好不开心。
连炤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热闹，要不是祁玉硬拉着他出来，他更愿待在屋里捣鼓香料。
“姐姐，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嘿……来玩！”祁玉咧着嘴道：“走，姐姐带你去加入他们。”
说罢，祁玉便拉着连炤来到几个小孩面前。
“陆峰，你们在玩什么？加我们两个呗。”
陆峰是陆川和秦芳的小儿子，九岁。
他和几个小伙伴正在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他是母鸡，身后护着一只小鸡崽。
呃，其他的都被老鹰抓走了。
听到祁玉的话，他一把抹去脸上的汗水，道：
“你当母鸡就让你们玩儿。”他不要当母鸡了，太累人了。
祁玉笑着点头，“行啊。”
第191章 去梧州开祁家商号
老鹰捉小鸡的游戏重新开始，陆峰是老鹰，祁玉是母鸡，连炤和其他几个小孩是小鸡。
老鹰数完一二三后，就开始向掉在最末的小鸡进攻。
小鸡们吓得边跑边叫，“啊——”
“连炤抓紧我，千万别松手。”祁玉一边躲避老鹰，一边对身后的连炤说道。
“嗯。”连炤乖巧点头。
这种幼稚的游戏，连炤本来不太感兴趣，但在跟着祁玉左躲右跑几圈下来后，他的心中竟升起了一阵阵的畅快。
于是，他在不知不觉中咧开了嘴角，开始跑得比祁玉还欢。
陆峰当母鸡的时候，一只小鸡都没护住，陆峰当老鹰的时候，一只小鸡都没抓到。
累得气喘吁吁的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耍赖道：“我不当老鹰了，我要当小鸡。”
祁玉摸了摸鼻尖，拖着身后众小鸡上前，伸手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好，你当小鸡。”
其他孩子问，“那谁来当老鹰啊？”
祁玉就笑着问他们，“你们有谁想当老鹰的？”
众小孩齐齐摇头，有祁玉这只“护崽的母鸡”在，没人愿意当老鹰。
祁玉笑眯眯的道：“那就只有我来当老鹰了。”
……
晌午，祁玉和连炤一脸汗水的回到家，把刚从厨房出来的芸娘吓了一跳。
“你俩干嘛去了？怎得出了这么多汗？”
祁玉咧嘴一笑，“我俩去村口玩了。”
连炤翘着嘴角点头。
芸娘嗔怪的看了祁玉一眼，又转身进入厨房，“咋玩得这么疯？我去给你们打盆热水擦擦脸。”
后晌，祁玉没有再出去，而是躲进了自己屋里。
连炤也回了自己屋里补觉。
陆济出去了一趟，到酉时正才从外面回来。
见芸娘坐在厨房的屋檐下编草蒲团子，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银簪，然后满脸通红的走过去，“芸娘，给。”
芸娘看着支到她面前的银簪，脸上骤然一热，“你给我簪子干嘛？”
陆济抓了抓发烫的耳朵，憨笑说道：“我觉着这根簪子你戴上一定很好看……”
芸娘听完，脸上更红了。
她故作淡定的把鬓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瞎说什么呀！”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戴上肯定很好看。”陆济怕她不收，有些紧张的把银簪又往前递了递。
芸娘脸蛋红红的瞪了他一眼后，才伸手接过银簪，“下次别破费了。”
“欸。”
见芸娘肯收，陆济欢喜得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
他站在原地傻乐了一阵后，才问道：
“芸娘，阿玉呢？”
芸娘往堂屋方向抬了抬下巴，道：“还在屋里，你找她作甚？”
“有她的信。”
陆济走进堂屋，正好碰到祁玉打开房门从里间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过去，“少爷的信。”
“多谢陆济叔。”祁玉微笑着接过信封后，又转身回了里间。
陆济正要转身出堂屋，却发现连炤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外，他愣了一愣，问道：
“你什么时候站那里的？”他竟没有察觉到。
连炤淡淡回道：“刚刚。”
陆济跨出门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小子这大半年长进不少嘛。”
他指的是他的功夫。
连炤低着头，没有说话。
屋里，祁玉小心撕掉信封边角，伸两指进去取出信笺。
“咦？”
这是什么？
祁玉疑惑的看着夹在信笺中间的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
她顿了顿，还是先展开了信笺。
还是和以前一样，整整两张信笺，都是写的他身边的琐碎小事。
比如，他阿姐请了一位既有名气的画师到府上为他家人作画。众人都夸那画师画技精妙，他却觉得不过尔尔。
所以，他拒绝了画师帮他画像。
最后他写道——
我自己亦会画像，何须让他为我作画。小祁玉且看看我的画技如何……
嗯？
祁玉看向放在一旁的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宣纸——
所以，这是端木晔的画像？
祁玉把信笺快速收好，拿起那张宣纸慢慢展开。然后一张轮廓分明的俊颜就出现在她眼前……
祁玉先是怔了一怔，待反应过来后，嘴角却是忍不住的抽l搐——
有必要用一整张来画一个头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某个通缉犯的画像呢！
尽管祁玉在心里疯狂吐槽，却还是把宣纸铺在床上，慢慢捋平。
————
大年初二，祁玉带着芸娘等人一起进城看热闹。
待看完街上的舞龙舞狮和喷火等表演后，芸娘和陆济先行回了陆家村。
祁玉则带着连炤回了祁宅，与陆心莲她们一起欢度新年。
这日，上元节刚过，祁玉便来到奇珍阁找胡管事，与他计划着去梧州开铺的事。
梧州不比清河县，外地人若想在梧州开商铺，除了要去衙门报备外，还需去找梧州商会打点一二。
祁玉现在苦恼的就是她没有梧州商会的门路。
胡管事见此，朝她躬身行礼道：
“小的曾经在员外府任职时，与梧州商会的文老板有些渊源，东家若是信得过小的，小的愿替东家走这一遭。”
祁玉闻言，双眼锃亮，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她忙伸手托起胡管事，一脸真诚的给胡管事画饼：
“我自然信得过胡管事，那梧州之事就交给胡管事去办了。若能谈成，你便是我祁家商号的大功臣！以后的总管事非你莫属。”
胡管事本就是个有抱负的人，听到祁玉这么说，心里顿时激动无比。
“东家放心，小的定不负所托。”
祁玉就咧着嘴道：“嗯，我相信胡管事。”
被祁玉用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胡管事心里升起阵阵暖意。
他在前主子手下工作将近十四年，也未曾被人这么真诚相待过，就更不要说信任了。
胡管事的行动力很快，用了三日时间就把他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了，然后，便背上一个小小的行囊启程去了梧州。
临行前，祁玉塞给了他一沓的银票，让他该花钱打点的地方就花钱打点，不用替她省着。
此举，又让胡管事感动不已。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他此行一定要帮东家把事办成。
去梧州打点需要时间，胡管事此去，没有十天半月怕是回不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