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樗却沉吟片刻,只道,“觉得你会喜欢。”
贝依不置可否地歪了歪脑袋,他不说也没关系,反正她是做了功课的。
贝依牵着他走到一处教堂门口,里面果然正在举办婚礼。
这里的教堂并不似巴黎维也纳等国际大都会那般华丽肃穆令人生畏,反而清静雅致得让人心生亲切。
唱诗班圣灵的歌声不高调也不剧烈,却无端震起心□□鸣,令人眼眶发热就要臣服于如此圣洁纯净的爱情。
贝依从小包中掏出深蓝色皮面方形盒子,抬头看向黎樗。
“我想……”贝依越来越剧烈的心跳牵动得喉间发紧,她干咽了咽喘息的间歇,清楚地捕捉到了黎樗在看清盒子那一瞬间的瞳孔剧震。
圣诗颂歌渐停,空旷的教堂陷入短暂的寂静,正如黎樗此刻脑海。
深蓝色小方盒,上面的字母是CHAUMET PARIS。
他当然猜得到里面是什么。
久违甚至前所未有地心跳剧烈起伏波动,黎樗呼吸也变得短促急遽,凤眸狭长俊秀的眼皮细壳都因震惊而隐去不见。
神父的证道之声沉缓响起:
一夫一妻,一生一世,一心一意……
锁扣轻启,女孩纤指一拨,深蓝向两侧缓缓展开,露出了内里的一对……
对戒。
崭亮银白的铂金戒指,光洁优雅的戒环自正中间断开,再由“桥”一样的立体弧形将两端紧紧相连。
“这是我用去年暑期在LE实习的工资买的啦。”贝依实在顶不住他深邃专注的眸光,有些羞赧地抿了抿唇。
“或许不是最新款了,也不是最贵的,但它的名字叫作Liens,法语里连结联系的意思,就像我们两个本该错过毫无交集的人,却总能被一生注定的缘分牵引着,一次次相遇,一次次心动……”
教堂门口清风温软,吹动玫瑰花香沁染鼻息之间,香得黎樗想要闭眼缓解这一刻眼底的朦胧一片,却舍不得错过眼前爱人的每一分表情灵变。
他用力睁着眼,任水花折射教堂花窗映成彩光斑斓变幻,令他彷佛看到了十六年前。
玉雪可爱的小女娃嚷着“好看哥哥”不放手,她问他:
“你愿意做我的王子吗?”
教堂深处,神父的声音扩散至每个角落:
“你愿意永恒地向她献出你的忠贞,以永不动摇的爱珍惜她吗?”
光影婆娑,朝暮轮转。
他无比挚爱的女孩,此刻启唇问他:
“你愿意,同我结婚吗?”
神父的征询、新人的“I do”、嘉宾的欢腾,皆化虚音幻影。
他俯身将她吻住。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堂而皇之地闭上眼,让眼底翻涌滚动的热流滑过干哑炙烫的喉间流入心房。
他无比珍重地捧住贝依的后脑,不失自嘲地心想,将来他们的婚礼恐怕也会像这样,未到新人接吻的环节,他却已然停止不了一刻地吻她。
他爱她。
“我愿意。”
黎樗炽热的双手将她的脸捧在掌心,深沉的嗓音里不知滚过多少翻涌心绪,勾得她心头也重重发颤,贝依怔怔地望着他。
转眼却也顾不得,因为他的吻又落在她同样湿润的眼尾,贝依下意识给他以热忱的回应。
这是她选中的恋人、答应与她结婚的爱人,她要与他在小城的教堂里拥吻、在欧洲大陆的每一处胜景拥吻、在港城、京市、在他们走过的每一寸土地上相爱,一生一世……
“请你们互相交换戒指,作为彼此挚爱忠贞的信物。”
神父的话音落下,两人如梦方醒,对视便蓦地展颜笑开,看向被冷落的戒指。
“这个无钻的是男款,我在里面刻了我们的名字噢。”
是优美花体的Evan&Belle,贝依为他戴上,笑得心满意足。
黎樗指尖微不可察地不稳,小心翼翼捏起带钻的女戒,看到内圈刻字却是一愣,“LOVE U?”
贝依却眼神略微飘忽,揪着指尖踌躇道,“那次我错过了,你的摩天轮表白,听说……”
倏地被他紧紧抱住。
身形纠缠,他与她相比赫然宽壮,贝依费力地把头仰出他怀里保持呼吸,却被他就着环抱的姿势捉出了小手,缓缓推入了戒指。
冰凉的触感总会缓缓温热,她没有亲眼看见的字母终究熨帖地附于指间最细嫩的肌肤,“我不要我们有遗憾。”她轻声喃喃。
“我们不会有遗憾。”他如此郑重。
“噢!这里也有一对新人!”
有看客发现了他们,惊呼着投来祝福的笑容。
霎时间教堂众人回头将目光聚来,贝依直接自耳根开始涨红,高声道谢之后便扯着黎樗飞快地逃离现场。
飞奔着掠过异域面孔人影攒动,穿过欧式风情静谧小巷,却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牵着她。
迎着萨尔察赫河畔送来的宜人暖风,他们终于停在了一座桥边。
贝依大口地喘着气,看见黎樗向来整洁得一丝不苟的额角也渗了星点湿意,忽地不知戳中她哪根奇怪神经地大笑起来,惹得黎樗也开怀笑开。
贝依笑得软倒在他身上,被他无奈接住,又在他前怀亚麻质地清凉冰感的衬衫上蹭了又蹭,意图给自己不知何时如此滚烫的脸颊降温,却不经意间一抬头,看见了桥的全貌。
“好多……锁?”她仰头疑惑。
因为这座横亘河面的曲折长桥上,竟密密麻麻地挂满了锁,多为砖红色,再夹杂五彩,布满桥栏两侧的铁网,如两条红色的彩丝带,于阳光下闪闪发光,亮得令人挪不开眼。
黎樗蕴着笑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这里是巴克小桥,又被叫□□情桥,因为上面挂着的,是同心锁。”
贝依惊呆,缓缓眨了眨眼,“我怎么觉得……你带我来萨尔茨堡,就是想跟我在这挂锁呢?”
黎樗闻言却松开了怀抱,也不肯答她,径直走过去找新锁。
贝依跟住他不放,“你说嘛是不是?放心啦,我不会笑你幼稚的。”
黎樗默了片刻,“是。”
“哈哈哈……”贝依瞬间笑得清亮,“黎先生你好幼稚。”
黎樗手上动作一顿,转眸来眼神警告,可惜贝依早已不怕他了。
于是他缓缓开口,细听似有幽怨,“不是说不笑我?未婚妻?”
贝依笑声戛然而止。
他骤然转变的称呼,像一支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她的心,令她恨不能飞奔过去扑进他怀抱,这是她订过婚了的爱人啊。
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黎樗笑着任她搂紧,在崭新的红锁上,刻下了贝依的姓名,“好了,轮到你了。”
贝依定神看了他递过来的锁头几秒,“你刻的是繁体字哎!好好看啊……”她爱不释手,却转瞬笑容凝固。
“所以我要刻你的名字?那么难写!”贝依仰天崩溃。
名字难写的某人,终究任劳任怨地承担下了刻字的重任,只不过非要握着女孩的小手进行罢了。
锁头牢牢挂好,他们像每一对接受祝福的情侣一样,将钥匙抛进了湍流不息的萨尔察赫河。
霜凋夏绿,叶落还春,她会与他姓名相连,携手永恒。
“回酒店?”黎樗撑着桥栏,转头含笑问她。
贝依眼眸瞬时睁圆。
嗯?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婚订了,同心锁挂了,是不是应该……
像小兔子咬住了肥嫩多汁的青草尖尖,贝依忙不迭连连点头。
于是入夜之后,酒店床上,洁白被间,贝依轻扯睡袍,将锁骨露得恰到好处。
谁知男人一眼未看,啪地抬手熄了灯,躺在了她身边位置。
贝依:……
寂静黑夜,她眼睛睁得圆亮,“我觉得吧,要不咱们开个小床头灯?”
“点解?”黎樗疑惑,“你害怕?”
贝依张了张嘴,“是有点。”
突然怕黑?黎樗不禁正色,开了盏小灯,侧身问她,“为什么会害怕?”
贝依欲言又止,还能为什么?尺寸不对这件事他自己不清楚吗?问得这么一本正经。
“我觉得你在废话。”
黎樗忽然被怼,更加凝眉深思,“我想不出。”
贝依咬牙忍了,“那东西你准备了吗?”
“什么东西?”
“……”
贝依忍无可忍,拍床坐起,“Durex,SKYN,Okamoto,你说什么东西!”
黎樗也立时惊呆坐起。
一室寂静。
黎樗率先勉强找回了声音,“我,没有打算与你在这里……”
贝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却只能红着脸强撑气势,“为什么啊?”
“我觉得,”黎樗罕见不自在地咳声,“第一次,应该……”
“应该什么?”贝依拧着眉,应该结婚之后吗?她眼神炯亮如磨刀霍霍似地盯着他。
“应该在家里。”黎樗温声道,“太平山,白加道,我们的家。”
“……哦。”贝依嘟着嘴,勉强接受了他的建议。
脸上的热度还未散去,贝依僵着身子思索,她现在是不是该原地躺下睡觉,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却被黎樗一把揽了腰扣在身下。
暖晕的床头光线下,女孩尴尬涨红的脸很快会转为另一种红色。
因为有人俯身在她耳边,含着笑意沉声问上一句,“我的公主突然这么想……是我服侍得不够好吗……”
“……你闭嘴啊!”贝依捂得住他不说人话的嘴,却制不住他的手。
仲夏之夜,鸟儿被不知何处传来的同伴的娇啼惊得扑扇了下翅膀,又沉沉睡去。
星辉温存。
第61章 伦敦
小城并未久留, 贝依的毕业旅行也临近尾声。
欧洲大陆的最后一站,他们回到了伦敦。
贝依并没有选择去他在Kensington的独栋别墅一观,而是依然要求住在金丝雀码头的大平层。
不过这一次, 她终于光明正大地霸占了主卧被窝的一席之地,餍足地眯着眼睛伸了个懒腰。
熟悉的皂角混着松木香气, 有家里的味道,的确比酒店舒适得多。
贝依开心到翻滚,滚着滚着, 就撞上了某人坚实的胸膛, “啊呀。”
沐浴之后的精壮躯体散着沁人心脾的天竺葵与白木香的味道,而睡袍的敞口正面向着她,勾得贝依鼻尖不由自主地贴上去。
平整真丝微垂堆叠处,幽幽隐着她垂涎已久的果子,不同于她自己的红粉樱果,那颜色更像是肉桂浅焙咖啡豆, 无端惹她想尝上一尝。
而贝依的行动力向来首屈一指,粉唇轻触,软舌一勾, 拨得果实轻颤, 陡然盈立,而男人重重闷哼一声……
紧接着贝依就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
“嘶――”黎樗还在消化方才那阵战栗,低头看向小纵火犯,偏偏垂着眼尾扑闪翘睫, 赫然是全家最无辜的一个。
他抬起拇指就杵上她的唇。
粗茧略微施力地摩擦捻按她唇缘细肉, 很难说不带了些惩罚意味, 贝依却心下轻哼。
她的果子都被他吃过多少次了,她就尝尝他的又怎样?
贝依眼眸溜溜一转, 张口就将他送上门来的手指含住。
他的指长却不细,尤其拇指又是其间最粗壮的一个,恰好与她檀口尺寸合度。贝依游刃有余地让舌尖勾过他的骨节润过他的茧,成功地捕捉到他瞳孔的震颤和额角青筋迸起,得逞似地翘了翘唇角。
然而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黎樗径直翻到她上方将人罩住,凤眸微眯进而肉眼可见地沉下脸色,绷紧的下颌线因他略微仰颈垂眼的动作更加凌厉,声音也凛冽得似在齿间倾轧过,“不乖啊。”
久违地见他冷脸,甚至是在床上冷脸,贝依陡觉处境不妙。
小命要紧,贝依胆颤地试探着张了张唇,想要放他的拇指离开。
却不防唇肉被捉住轻压,变本加厉地强势闯入探索更多,瞬间就将她的口腔填满。湿热的柔软紧紧包裹,指上甚至更加不做人地动作几许,轻微抵至她脆弱的喉间。
“唔!”贝依早已难耐地闭紧了眼,巨大的异物感令她几乎瞬间就要缴械投降,而男人也适时放过了她。终于重归自由,她大口地喘息,未及睁眼,他便沉沉一句,“还敢吗?”
“不,不……!”贝依下意识嗫嚅,却骤然被他换了地方作乱的手上动作逼得变了声调。
千回百转又被他凶悍吻住吃得支离破碎,他最爱听的小曲中,她在他掀起的巨浪中翻涌挣扎又归于徒劳。
不什么呢?不一定!才不是不敢!
贝依心下暗戳戳给自己短了一大截的气势补上,手上动作也尽将他施予的轻重缓急还至他后颈与肩背。
浪峰顶尖,湿淋淋掀了整船的水,贝依反应迟缓地听他低低一声轻笑,竟是将手复又举来,“还舔吗?”
贝依瞪大了眼睛,两手飞快地就死死捂住嘴唇,崩溃大叫,“你走开啊!”
黎樗终于笑着翻身下床,贝依盯他背影,不解气地嗔他,“又凶又坏,讨厌!”
谁知那人竟闻言折返,惊得贝依揪紧了被角,如临大敌。
他俯身在她耳边,“你喜欢。”
说完施施然转身离去,深藏功与名。
徒留贝依未褪的残红复又燃起,在弹软的床上扑腾了好几番。
伦敦的月下飘了袅袅几缕云,连同浴室淅淅沥沥的水声一起,伴着躁动难安的女孩,久久方能入眠。
……
不管前一夜闹出千万般花样,贝依依然如往常一般,在黎樗怀中醒来。
只是清晨恋人怀抱这几许温存,在听到他的无情发言之时,如遭雷击劈了个干净。
“今日同我去LE上班。”
贝依:“……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黎樗却道貌岸然地揉揉她脑袋安抚,不由分说将她挖出了被窝。
于是今日的LE伦敦传遍了一则爆炸新闻,他们久未见面的大BOSS来上班了,还带了女朋友一起来,甚至惹了女朋友生气,哄了一路!
幸亏偶遇他们的是不熟悉的外国同事,才没有当即叫出贝依的名字来,否则效果当更加天崩地裂。
直到堂而皇之坐到董事长办公室的老板椅上,贝依仍然气鼓鼓,“你今晚必须带我去吃花园那家gelato,不然哄不好了!”
“你马上生理期,”黎樗轻倚办公桌无奈看她,“冰淇淋太冷了。”
“这不是还没来嘛!”贝依理直气壮地瞪他,却忽地发现他现在的姿势,大腿后方轻抵桌沿,版型清整的西装裤线条绷紧……
“嘿,嘿嘿,”唇角逐渐咧高,贝依挪不开眼,“哥哥,你屁股好翘啊。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