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嬷嬷心里一惊,但没有表露出来。仍然温柔的拍着她的身子:“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娘娘不要害怕。奴婢会一直陪着你。”
方嬷嬷毕竟活了大半辈子,什么事没有经历过?沈清棠听方嬷嬷这么说,心也安定下来一起。且此时方嬷嬷和幼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身边有人,也就不那么害怕了。
闭上眸,渐渐的睡着了。
次日清早,沈清棠还是被惊醒了。方嬷嬷和幼白撑在床边浅浅地睡着,听到她的动静后立刻就醒了。
方嬷嬷握住了她还在发抖的双手,将她紧紧的拥进了怀里,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娘娘不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沈清棠唇色苍白,双眸紧闭,依偎在方嬷嬷的怀里,思绪仍旧停留在那场惊魂未定的噩梦里。
这一回,她又梦到了哥哥。
这次被惊醒之后,头疼欲裂,昨夜只睡了三个时辰未到,而且一直做着重复不断的噩梦。
饶是身子骨再好的人,都会撑不住。
“代云已经去找太医了。娘娘再靠一会儿吧。”
——
李太医把脉之后,还是问了一句:“娘娘是做了噩梦?”
沈清棠整个人都烦躁不安,说话的气息也有些不稳:“恩,重复不断的噩梦。”
李太医道:“娘娘不必担忧,娘娘肚中的龙嗣并无大碍。娘娘喝上一副安神的汤药,再睡一觉,便没事了。”
“娘娘怀着龙胎,可能喝药?”方嬷嬷问。
李太医作为太医院资深的太医,这些事情还是会考虑的:“嬷嬷放心。微臣考虑到娘娘的身子,用的都是孕妇可以喝的。”
喝过安神汤药后,沈清棠躺在床上眯了会。毕竟喝了安神汤药,也不是方才那般烦躁了,躺了一会儿,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萧奕承知道沈清棠夜半惊醒并且做了一整宿噩梦的事,已经是下了早朝后了。
“做噩梦了?怎么回事?怎么不早点告诉朕?”萧奕承一边问着,一边大步朝昭纯宫走去。
“奴才也不清楚,只是听方嬷嬷说娘娘半夜被惊醒了,早晨也被惊醒了。太医已经赶去了昭纯宫。”曹德润跟在皇上的身后,一路小跑着。皇上的步子迈得很大,他只有小跑的才能跟上。
到昭纯宫后
方嬷嬷先是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皇上身后气喘吁吁的曹德瑞。
“娘娘喝了安神汤药后,已经睡过去了。”
萧奕承并没有直接进殿,反而询问了情况:“朕从前从未见过她做噩梦。怎么回事?”
方嬷嬷摇摇头,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立刻开口:“娘娘说梦到了娘娘的兄长。还是一些不好的梦。”
萧奕承顿住。
今日沈清延告了假,并未来上朝。联系起她做的这个梦,萧奕承心里也升起不祥的预感,皱起眉:“曹德润,立刻派人出宫确认沈清延的安全。”
第183章 懊恼
进屋后
瞧着沈清棠皱着的眉毛和眼下的一片乌青,萧奕承不自觉有些懊恼,若是昨夜陪在她的身边,她可能还会好些。
忽然间叹了叹气。
沈逸靖和沈清延今日告假,并没有来上早朝。棠棠就做了个不好的梦,万一沈清延真的出了事,棠棠怕是会要不好受了。而且又怀着身孕。
虽整个昭纯宫都有意隐瞒沈清棠半夜做噩梦的事,但后宫里盯着昭纯宫的眼睛太多了。根本防不住。
更何况一大清早请了太医,皇上也都赶来了昭纯宫。各宫的人会知道,也就是早晚的事。
听着昨夜潇潇雨声,皇后昨夜也未睡好,此时正头疼的靠在床榻上,“查清楚了吗?发生什么事?”
慕春将打听到的全部说了出来:“回娘娘,据说是璟昭仪昨夜做了噩梦。一晚上都没睡好,一大清早的就请了太医到昭纯宫。皇上得知此事后,也已经连忙赶去了昭纯宫。”
实际上,慕春本不想说皇上也敢去了昭纯宫。她不说,也是怕皇后心里不舒服。毕竟皇后早上也因头疾请了太医。
“到底是皇上放在心尖上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皇后冷笑了一声,眼中也是抑制不住的羡慕:“不过就是做了个噩梦,咱们的皇上就紧张成这样。”
这宫里谁没做过噩梦?若每个人做了个噩梦,又是兴师动众的请太医,又是动兴师动众的请皇上。那整个后宫该会有多么没规矩?
皇后觉得所有怀过孕的宫妃,就属沈清棠最矫情。惠妃怀胎六月,摔了一跤。也未像她这般兴师动众的请皇上去。
做噩梦罢了……还当是什么。
慕春知道皇后气极了,忙宽慰道:“奴婢瞧着璟昭仪确实没有规矩,这么点小事就去劳烦皇上。”
皇后深吸了一口气,又静下心来,“她的册封礼在什么时候?”
“回娘娘,璟昭仪的册封礼就在三日之后。”
皇后冷笑:“到时候,本宫一定献上一份大礼。”
沈清棠醒来的时候,正好到了用午膳的时间。内室中并没有人在,这次服用安神汤药并没有做噩梦,但还是觉得整个人精神不佳。
连着两次做噩梦,并且这个噩梦关系到哥哥。纵然她再怎么安慰自己,但还是觉得整件事情不简单。
虽说昨夜只睡了几个时辰,但服用了安神汤药后,又好好的睡了近两个时辰。刚睡醒,头有些晕乎乎的,沈清棠边用手揉着头,边唤人:“代云,幼白。”
听到她的声音传出,萧奕承放下手中的奏折,向着内室走去。
快步的走到床边,替她轻轻的按着头:“头痛吗?要不唤个太医来吧?”
沈清棠一直闭着眼睛,在听到他的声音时,明显愣了一下。皇上一连三日都没来昭纯宫,她知道皇上是在与她赌气。
本以为他还要别扭个十天半个月,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来了。
听着他温柔能滴出水的声音,沈清棠差点觉得与自己赌气的并不是他。随后,摇了摇头:“不用。刚睡醒有些晕,过一会就好了。”
替她按的手并未停。
萧奕承手上的力道不大不小,可以缓解头晕。
屋内安静了片刻
明明是温馨的,但她仍觉得不知所措。
虽说三日也不久,但毕竟从前她们日日都见,显得三日也有些久了。
屋内静的有些尴尬。沈清棠装作无意的开口问道:“皇上怎么来了?”
萧奕承道:“听说你半夜惊醒,做了噩梦。我自然要来瞧瞧。”
是啊。
他一向都这样,生气归生气,赌气归赌气。只要她不舒服,都会主动来和好。
“我好多了。”
沈清棠转了个身,面向着他,一直盯着他。面上带着讨好般的笑容。
萧奕承也不示弱,一直回望着她。只是那双眼眸中淡淡的,没有了平常般的柔情。似乎要等她先开口。
“阿璟可是还要同我赌气?”
萧奕承的嘴角不受控制的微扬,但他发现后,立刻又沉了下去:“朕怎么敢跟璟昭仪赌气。”
“阿璟还说没有?你都有三日未来了。究竟是在忙,还是不想见到我?”说完,沈清棠故做一副被伤到的模样,眼角眉梢流露出淡淡的忧愁。
明明知道她是故意做出这番模样,可萧奕承看着还是心一缩。他不想看到她低垂的眉头,更不想看到她难受。
萧奕承不知该如何开口,他确实是故意在冷落她,“朕……我不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清棠便打断:“无碍的,若是阿璟真的不愿意见到我。我自会离你远远的,不会去烦你,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一副委屈有大方的模样。她眼眶格外的红,蓄满了泪水,嘴唇嗫嚅了几下。随后,一滴怯然的浊泪挂在那张精致的脸庞上。
萧奕承顿时就心慌了,“都是我的不好。”刚想抓住她的肩膀,她往后一躲,也就抓了个空。
沈清棠摇了摇头,睫毛上挂满了泪珠,犹如出水芙蓉般的清丽:“我既答应过你要与你坦诚相待,就不会骗你。但你也应该给我喘息的空间。或许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例外,你也不例外。”
“若你想知道我所有的事情,那就等于拥有了第二个自己,不对吗?”
萧奕承轻轻地拥住了她,拂去她面上的泪水。
此刻的他真想抽自己两巴掌,为了这样的小事,还让两人闹得不愉快。
“棠棠说的对,是我要求的太多。莫要再哭了。”
他从前一直认为只有两个人坦诚相待,没有秘密才算是真正的相爱。今日听了棠棠一言,棠棠说的没错,若是两人之间彻底没了秘密,那就相当于拥有了另一个自己。
“昨日本就被惊醒没睡好,不要再哭下去,就要动胎气了。”
沈清棠停止了抽噎,“那你可还好与我闹别扭?”
萧奕承亲了亲她的眼角:“都是我的不好。”
第184章 哥哥失踪
晌午过后
曹德润忽的匆匆赶来了昭纯宫,特地瞒着沈清棠,将方嬷嬷叫了出去,交代了许多事。
待方嬷嬷回来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不大好。
幼白见到如此失神的方嬷嬷,不免担忧的问:“方嬷嬷,发生什么事了。”
方嬷嬷将幼白拉到了树下,环顾四周后,轻声道:“娘娘的哥哥失踪了。曹公公让我们封锁消息,此事不能让娘娘知道。”
幼白的脸,瞬间苍白了起来,眼睛通红,面上露出担忧之色:“怎么会这样。”
方嬷嬷嘘了一声:“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娘娘知道。娘娘好不容易坐满了胎,不可再动了胎气。”
幼白道:“可是方嬷嬷,这件事情瞒不住的。”
“什么事情瞒不住了?”
方嬷嬷和幼白惊讶地回过头,沈清棠一脸疑惑但又微微沉着脸。
幼白强装镇定的走到她身边,安抚道:“娘娘,您听岔了。”
沈清棠根本不信。
曹德润第一次来昭纯宫不是来找她,而是找了方嬷嬷,一定是有事不能让她知道。
且她本就善于察言观色,幼白和方嬷嬷脸上的惊讶和慌张代表着一定出了什么事。
方嬷嬷也微笑着开口:“娘娘,奴婢们真的没有事情瞒着你。”
见她们两人都不愿意同她讲实话,沈清棠心里越发没底,只好故意发怒道:“说,你们到底瞒着我什么?”
由于太过激动,导致胸膛上下起伏着。
方嬷嬷和幼白害怕她太过激动,动了胎气,连忙安抚住她的情绪:“娘娘您息怒。”
皇上不愿意告诉她,方嬷嬷和幼白也瞒着她。要么是她在意的人出事了,要么就是宫中又有关于她的流言蜚语。
但宫里的流言蜚语,稍稍调查就可以知道。
最怕的就是她在意的人出事了。
沈清棠盯着幼白,坚毅的眼神里透着些许探寻之意:“幼白,你告诉我。”
幼白怔了会儿,还是哽着喉咙说道:“大少爷失踪了。”
幼白她太了解娘娘的性子了,娘娘若是想知道一件事情,一定会想方设法得知。
根本瞒不住的。
沈清棠脚步虚浮的往后退了一步。
她就知道,一定是她在意的人出事了。
沈清棠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声音像是被堵住,好一会儿才说:“什么时候的事?”
幼白哽着嗓子,半天才说出:“许是…两三日了。”
哥哥文强武弱,手无寸铁。若是被有心之人抓了去,怕是不好了。
如今失踪了两三日,都还未找到。怕是难逃一死了。
依她对皇上的了解。皇上本想打算一直瞒着她。
恐怕是,近些时日宫里已经流出了消息,这才不得已让人封锁了昭纯宫的消息。若不是今日她留了个心眼,皇上会一直瞒着她。
她等来的不是哥哥失踪的消息,而是哥哥的尸体了。
沈清棠摇摇欲坠,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最后的声音听到方嬷嬷和幼白的惊呼声:“娘娘……”
——
“回禀皇上,娘娘情绪波动大,动了胎气。微臣需立刻给娘娘施针保胎。”
“好,朕要她们母子平安。”
棠棠这胎怀的实在是辛苦。又要施针保胎。
萧奕承难忍心中的怒气,对着方嬷嬷和幼白道:“朕不是让你们瞒着她吗?”
方嬷嬷愧疚:“娘娘有孕后特别敏感,奴婢和曹公公说了两句话被娘娘看到了,娘娘就猜到了。”
方嬷嬷的话刚说完。
沈清棠醒来,便猛的坐了起来。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大喘气。
她又做了一个噩梦。
萧奕承到床沿边,看着她满头大汗,心疼的拿出帕子为她擦拭着:“做噩梦了?我在,别怕。”
说着,想抱她入怀,
沈清棠反应过来,往旁处一躲,萧奕承也就落了个空。
“出了这么大的事,皇上为何要瞒着臣妾?”
她的自称,对他的称呼都变回了从前的皇上和臣妾。甚至她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是谨慎和不信任。
萧奕承知道她这次真的是生气了,依旧和声开口:“你还怀着身孕,我不想你因为这些事烦心和担忧。”
“孩子是臣妾的亲人,难道哥哥不是吗?”沈清棠忍不住质问道。
萧奕承皱眉:“胡说什么,朕不想让你担心罢了。”
孩子,孩子,萧奕承看中的到底是她,还是孩子?萧奕承不是不知道哥哥于她来说多么重要。哥哥失踪,他竟打算一直瞒着自己。到底失踪的不是他的手足,他自然可以不在乎。
“我要去找哥哥。”沈清棠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脚还未沾地,就被萧奕承拦了下来。
此时他也带着愠怒:“太医说你动了胎气,不移下床,也不可动气。”
又是这一句话,沈清棠已经听得倦了,不可下床、不可动气,那就要她看着哥哥死吗?她已经被怒气席卷了理智,狠狠心道:“若是这孩子让臣妾失去了哥哥,臣妾也不想活了。”
话落,殿内安静下来,静的连掉落一根针都能听见。
良久,萧奕承才不可置信的抬头:“沈清棠……”一时之间,他也想不出什么话来说沈清棠,只是闷闷的道了一句:“朕真是看错你了。”
说罢,便快速的转过身去。不想让她看到他此刻通红的眼眶。
沈清棠也是怔了良久,懊恼不该一时冲动说重话,她也看到了皇上那双受伤的眼睛。
最终,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那臣妾的哥哥……”
“朕已经派人去找了,你且安心养胎。”萧奕承依旧背对着她:“若璟昭仪如今日一般胡闹,你的那两个婢女也不必再待在昭纯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