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四肢无力,苏允棠手上的动作轻柔缓慢,暧昧的近乎挑逗,可尖利的指甲却已深深按下胸膛,深得叫她的心口都是一痛。
“你这样说,叫朕心痛。”
刘景天伸手握住她的手指:“阿棠,朕可从未想过要你死,”
苏允棠:“不过是你心虚。”
刘景天摇摇头,没再说话,只是松了强撑的力气,深深的与她抱在了一处。
没有衣衫布料的阻隔,当真这样肌肤相触的拥抱在一处之后,触觉便也变得不分你我,仿佛所有的错位都回复原处,说不出的安心,真实的叫人忍不住的嗟叹。
方才的一番努力,已经足够叫人疏解通透,刘景天一时间甚至都想就这样贴着苏允棠,与她一动不动的化在一处。
可是想到如今他们夫妻体感互换,苏允棠只怕还憋得难受,登基之后,便向来只顾自己快活的刘景天,竟在浑身的瘫软感中,仍是强撑着起身,打算真正叫苏允棠也痛快起来。
或许是身上的确是太不舒服,苏允棠这一次没有再开口阻拦。
只是雨水交融之时,她还是紧闭了双眸,一面脊柱紧绷,一面指尖用力,狠狠咬住了他的脖颈。
她是着实下了力气,只一瞬间,便咬破了自己的唇瓣,咬破了他的肌肤,在口中尝到了血液的腥锈味。
刘景天身上汗毛都根根耸立!
他原本就是在强自忍耐着身上的燥热瘫软,每一个动作,都要付出格外的努力提劲,再加上这种时候,身上也是全神贯注,脖颈这样的要害突如其来传来这样的刺疼,险些就没能撑住,立时就要倒下去!
但偏偏却又没有。
属于苏允棠的感觉,在不满足的贪求更多,他下意识的深吸一口气,无需谁来要求指点,便无师自通的为她带来更多的欢愉。
刘景天的呼吸沉重,从来没在这事上这么累过。
体感互换,再加上唐黄的药,让他一面浑身无力,一面还要咬牙做这件男子最耗体力的活。
但同时,他也从来没有再这事上这样奇妙失态过。
他是在上主动的一方,体感上却又是在下承受,疲惫却亢奋,怪异又统一,既难过又舒服。
等到当真结束时,刘景天某一瞬间,甚至觉着在眼前看见了一道白光。
回神之后,刘景天便第一时间扭头看向苏允棠。
二人的鬓角发丝都已叫汗水浸得湿透,她的神色餍=足,又带着一丝厌倦与空虚,仿佛刚刚做了最辛苦的苦役,已经耗尽了全身的精力力气,如今只想一根指头都不想动。
刘景天看着便不禁一笑。
身子男子,他最知道这个时候的感觉。
与此同时,他也发觉,男人与女人当真不同,男人这个时候心淡如水,对什么人事都提不起兴致,只想自个一个人静静。
女子这个时候,却是疲惫中又带着几分眷恋不舍,竟叫他忍不住想再上前去将人抱在怀里,或是叫苏允棠将他抱在怀里也成——
总之,身上心里都有点空落落似的,即便不干什么,也想抱着什么,仿佛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在怀念那皮挨着皮,肉触着肉的缠绵火热。
不过这种时候,若他去抱人,想也知道苏允棠的回应不会是乐见其成。
刘景天暗暗叹一口气,起身回眸,随意挑了个话头道:“唐黄虽是个骗子,这药却不是胡说,果真发散之后,便觉着舒畅许多,力气好像也恢复不少,你试试?”
的确如此,苏允棠闻言之后努力起身,虽然动作仍旧缓慢发软,但也的确能够坐了起来。
苏允棠起身之时,看都没看他一眼,但刘景天不以为忤,声音里都满是不自觉的深情温柔:“累不累?先歇一阵儿,缓缓力气朕再给你洗漱。”
可苏磬音拢起衣裳,抬起头,面若寒霜一般看向面前的刘景天,下一刻,却是伸手从小案上拿起之前盛着冰块的瓷盏,便猛然砸了过去!
刘景天的面色一变。
他原本是可以躲过的。
论起武艺拳脚,他比苏允棠强过许多,更何况,药性再是发散,苏允棠的力气到底也没有全然恢复,这样的动作与速度,在他的眼中构不成丝毫威胁。
他只需稍稍侧身,就可以潇洒避过,若是生气,他甚至可以抬手将瓷盏狠狠打回去。
但不知为何,刘景天闪念之间,却未没有任何动作。
他就这样站在原处,看着那带着盛着碎冰的瓷盏重重落在他的额头。
隔了这么久,盏中碎冰早已化了大半,坚硬的瓷沿伴着融化的冰水,除了被磕出的疼痛外,还有刺骨的寒意顺着额间从面上一丝丝流下。
刘景天没有感觉,是苏允棠忽的闭了闭眼。
但刘景天的面上却比苏允棠还更委屈:“你打朕?”
作者有话说:
刘景天:你拔x无情!
第35章 憋屈与痛快
◎你想如何?◎
苏允棠并不是忘了她与刘景天的感觉已经互换, 只是激愤之下,要伤害自己,总觉得要越发憋屈, 这才狠狠砸出了瓷盏。
谁料到刘景天竟当真躲都没躲?
盛冰用的是内造的青瓷刻花八角盘,棱角坚硬,正正的撞在额头,立时就磕破了皮肉, 即便有冰水镇痛, 也疼得人眼前一黑。
这刘景天, 就为了报复, 叫她也疼上一场,就连自个颜面被毁都不顾了?
苏允棠皱眉按住自己额角, 还未来得及生气,就又听到刘景天这比她还更委屈、更不可置信的质问:
“你打朕?”
一时间, 苏允棠只觉荒谬至极, 若非体感互换, 疼得是自己, 她恨不得将盛水的瓷碗也一并砸过去, 叫刘景天好好的清醒清醒。
他怎么有脸?
“打你打错了?”
她冷笑出身:“下药奸=□□子?陛下可当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刘景天委屈的神色一顿,仿佛被戳中似的露出一丝心虚:“这非朕本意,都是……”
解释到一半, 他才忽的回神一般, 停下了这带着些示弱的话头, 一甩衣袖:“笑话, 你是朕的皇后, 正逢十五, 行伦敦大礼天经地义!何来奸-淫一说?”
苏允棠:“哪家的帝王与皇后伦敦, 要先下淫药?”
说着,苏允棠又不自觉的摸了摸脖颈。
她的脖颈上并没有水迹,是刘景天额头被瓷盏磕破,鲜血混着冰水,已经顺着脖颈间又往胸膛处流了下去,又冰又痒,且这位置还在继续往下,眼看就要流向不可言说的尴尬之处。
她强忍怒气,先将自己的帕子扔了过去:“擦干净你的血水!”
刘景天这次到没有故意叫帕子打脸,毫不费力的伸手接住了丝帕,有些闷闷似的在榻上坐下,按了按自己额角,果然只是轻轻一抹,帕子上便已满是鲜红的痕迹。
他额头并不觉痛,真要说来,不舒服的是身上的乏力,可比起这些,他却觉心头沉甸甸的难受。
他这样忍耐着浑身的无力这样操劳费力,除了自个,更多是为了叫苏允棠能够纾解痛快。
上一刻,他还在想着与苏允棠好好抱在一处,恩爱缠绵,甚至知道苏允棠不愿,都愿意退一步慢慢和缓。
下一刻,得来的却是这样的嫌恶与摔打,委屈之外,还有一丝说不出道不明的失落。
刘景天从来不是一个受了委屈,还只字不提,默默忍耐的性子,他的行事,素来是只付出三分,也要叫人领出七分的情,何况是这样实实在在的“委屈”?
他擦去面颊的狼狈,提醒道:“阿棠,你要知道,如今你我换了感觉,朕原本可以不必理会你。”
的确,刘景天这话说得不算错。
刘景天为了她,费了不少的功夫与力气,不像上次在冷宫中糊里糊涂的戛然而止,而是有始有终,酣畅淋漓。
但是只要一想想这感觉实际的来源,再是爽快,苏允棠也觉着憋屈。
她嫌弃冷笑:“陛下别忘了方才的荒唐从何而来,你原本可以不折腾这么一遭,叫我安安生生的过一个上元节。”
刘景天一句不肯让:“不过正巧寻到了唐黄,便姑且一试罢了,只是为了叫一切恢复原样,难不成有错?”
苏允棠:“陛下的意思,是想要臣妾跪地谢恩?”
她的面色冷若寒霜:“当真这样轻易,你坦言相告就是了,何必这样耗尽心机,给我下药?”
刘景天:“若不下药,你难不成便会甘愿配合?”
苏允棠猛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向他:“我为何要配合?刘景天,你为了与我不受我挟制,都甘愿再受雷击!若唐黄当真有控雷之术,今日当真叫你我换了回来,你日后要如何待我?”
刘景天忽的沉默一阵,片刻之后,才缓缓道:“不会如何,阿棠。”
他微微抬眸,面上甚至露出几分深情与诚挚:“不论怎样,你仍旧会是朕的皇后。”
苏允棠简直要笑出声来:“被你当作畜生一般驯养拿捏,予取予夺的皇后?”
“刘景天,我若早知你是这样忘恩负义的东西,当初在荆州,就该冷眼看着你的脑袋滚在那腌臜血污里!”
刘景天便缓缓的叹一口气:“你还怪朕费尽心机,阿棠,若非你咄咄逼人,朕也不会急中出错,为人所骗,你听听自己这话可像样?世间岂有被皇后动辄摔打训斥的帝王?”
苏允棠此刻已然站了起来,闻言只恨的抬脚便狠狠踢了身旁的竹榻:“世间也没有代皇后受伤受痛的帝王!”
“苏允棠!”
看着刘景天又一次发出脚趾被撞的熟悉呼痛,苏允棠的怒气这才略微平息几分。
“臣妾曾说过,陛下只需揣时度力,莫惹臣妾气恼,臣妾便自然不会冲动。”
她拉好衣襟,垂眸看向眼眸湿润的刘氏天子,声音冷的刺骨:“如今,既是陛下这样不听话,就也不要怪臣妾不客气。”
“你又要干什么!”
刘景天喘息着,原本该是一句颇有威势的威胁,只是因为身上的乏力和脚上的钝疼,却平白显出几分软弱:“苏允棠,朕只是不愿与你走到绝路,并非就当真拿你全无办法,朕劝你不要太过分。”
苏允棠原本就要走了,听了这话,却又转回了身。
刘景天额上被砸出的伤口一时不觉,又缓缓渗出了嫣红鲜血,马上就要流进眼角,激得她的眼眸也痒的微微轻颤。
她探身低头,伸手按向刘景天的伤处,指尖一点点的用力下擦,最终不轻不重的停留在他的眼眸上。
虽然不觉疼痛,但眼珠这样的要害地方察觉到异物威胁,仍旧叫刘景天无法自控的泛出泪水,下意识的伸手,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并没有紧张畏缩之色,甚至就这样迎着她的动作,毫不避让的弯起了唇角:“小心些,阿棠,当真失了手,疼的可不止是朕一个。”
刘景天的神情语气都算冷静,可苏允棠却仍旧在他的眼底深处,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戒备与畏惧。
是啊,生死性命都掌控在旁人手中,他这样的性子,怎么能够不怕?
苏允棠感受这眼角隐隐的痛意,愤怒之外,却又从中察觉到一丝莫名的快意来。
“不会如何。”
她低了头,一双杏眸清亮坚韧,将他的话又原样还了回去:“无论怎样,你刘三宝也终究是我苏允棠亲选的夫婿,不是吗?”
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刘景天的脊柱莫名一紧。
苏允棠并未察觉,说罢,她松手起身,毫不留恋的转身而出。
刘景天的眼中还隔着血泪,视线都已模糊不清。
但他却恍若未觉,就这样一眼都不眨,看着苏允棠顾盼神飞,湛然生光的模样神情,看着她脊背挺直,又娉娉袅袅离去的风姿背影。
直到苏允棠的身形彻底消失在木槅后,他方才缓缓抬手,嗅着手中丝帕隐隐的桂花香,面上满是说不出的情绪。
—————
离去的苏允棠没有再理会刘景天的神情,她步子发软的行出了寝殿,直到看见守在门口的李江海,才径直问:“什么时辰了?”
李总管瞧着皇后这幅踉踉跄跄、手上还沾着血迹的模样也吃了一惊,连忙低头:“禀娘娘,刚过子时。”
她是辰时动身去的安巷,逛了一圈去吃唐黄的酒酿圆子时,也不过用了半个时辰。
这么晚,刘景天还当真是折腾了挺久。
可想到这个,苏允棠的面色却反而更冷:“本宫的宫女去厄呢?”
李江海:“就在廊庑里候着,小的方才叫人送了茶点去,娘娘可要叫来侍候?”
苏允棠犹豫了一瞬,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模样,还是道:“不忙,先让养乾殿的宫女来,去隔间与我梳洗了,待到轿辇到了,再叫她来。”
李江海恭敬应诺,立马就将她的吩咐安排了下去,
干完了这件差事之后,看着李江海想要进殿内去御前听差,又有些不敢的模样,苏允棠方才松了口:“去吧。”
李总管松一口气,正要谢恩,苏允棠便又补了一句:“你可以先去召太医带伤药来伺候。”
李江海愣了一瞬,反应过这话的言外之意,猛地瞪大了眼睛,再不敢耽搁,疾步便进了殿内。
苏允棠没有理会他,就用御前的宫女重新梳洗穿戴整齐,将身上收拾的差不多后,满面焦急的去厄就也匆匆赶了进来:“娘娘!”
苏允棠摇头,起身叫去厄扶了她手臂,面色沉静:“无事。”
只这么一个动作,去厄便也察觉到了苏允棠的举止仍旧无力,只是也知道养乾殿内不是说话的地方,心下再是着急,也只是强自按捺,闷闷低头:“轿辇已备好了,奴婢扶小姐回宫。”
苏允棠点头,一步步行到了自己的轿辇前,直到在夜色里看到了周光耀雄壮的身形,脚步才忽的一顿:“周统领当真是尽忠职守。”
到了现在,苏允棠当然明白周光耀安排徐越上元轮休,一定要亲自护卫她来安巷的缘故。
若是今日护卫的是徐越,她中药昏迷被刘景天带走,未必会这样顺利。
周光耀在夜色中低头抱拳:“娘娘恕罪,属下亦是奉旨行事。”
“好一个奉旨行事。”
苏允棠的声音平淡,又不容置疑:“周统领这般的护卫,本宫是不敢用了,你也不必动步,这就留在养乾殿罢了。”
周光耀一惊:“娘娘……”
苏允棠:“怎么?还要拿出奉旨二字来压本宫?那你这就去问问给你下旨的刘景天肯不肯应?”
周光耀神情一顿,看一眼神情冷淡的苏允棠,再看一眼一旁听出原委后,对他满面怒色的去厄,也无奈后退一步,低下了头:“是,娘娘路上小心。”
去厄狠狠瞪他一眼,扶着苏允棠弯腰上了车辇,待到车辇行起来,方才在滚滚的车轮声响中担忧开口:“小姐这是怎么了?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