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举起双臂,大手一拍。饶三明领命,将一个红金色锦盒双手举给二皇子。
二皇子接过,打开锦盒,露出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晶莹剔透,浑圆天成,白璧无瑕,一尘不染。
他将锦盒推到郁安面前,说:“这是本殿的诚意,日后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郁安看都没看,双颊的红没有褪去,眼神却依旧冰凉:“不要,二殿下另寻他人吧。”
二皇子被磨光了耐心,恶狠狠地说:“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罚酒我已经吃过了,”郁安说:“若无他事,我便要回去了。”
郁安淡然起身,轻拍下摆。
那里被溅的几滴酒已经快干了。
二皇子目光变得阴狠起来。
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他如此不敬,更何况还是个瘸子。
“来人!”二皇子勾起嘴角,残忍地说:“此人藐视皇威,罪不可赦,把他另一条腿也给我打断!”
“且慢!”云还出口制止,原本已有动作的侍卫当真停了下来。
二皇子目光转向他,牙齿磨得吱吱作响,他显然已经到了极限,握着拳头说:“云公子此举何意?”
云还并不畏惧,他虽不常入宫,但仅凭几次机会就已了解二皇子心性。
他淡淡地说:“今日郁兄安安稳稳回到家,陛下才不会知道二殿下私下笼络他。”
“若殿下一定要意气用事,就别怪小生不留体面了。”
二皇子怒不可遏:“云公子这是要为了一个瘸子与本殿作对?”
面对如此没有自知之明的二皇子,云还只是说:“殿下此言过重了,小生此言不过是为殿下考虑。”
绕三明再也忍不了了,他的心七上八下的,生怕殿下意气用事。
他跪在一旁说:“殿下慎重啊,云公子说的有理,这事儿若是入了陛下的耳,难免会心生隔阂。”
“本殿知道,不用你多嘴!”二皇子一脚踹在饶三明身上喊到:“滚!都给我滚!”
“二殿下珍重。”云还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郁安离开了。
第62章 入狱
刚走出门,就听到房间内的怒吼,二皇子气得把一桌子的菜扫到地上,发出阵阵声响,屋内顿时一片狼藉。
再好的隔音也隔不住二皇子发脾气,云还瞥了房间一眼,面上没什么变化。
“郁兄,我送你回去吧。”云还担忧地说。
郁安微微摇头:“不必,我家很近。”
“可是...”云还并不放心二皇子的为人,他还想说什么,突然见一个戴着面具的靓丽身影跑过来。
她的身后还跟着个小不点。
云遥拉住郁安的手,语气带着点小埋怨:“相公,你去哪了?”
小阿擎不满地噘嘴:“你不来接我,我等你好久。”
云还如遭雷劈,齐宣小侯爷不但回来了,还娶妻生子,连孩子都这么大了。
郁安眸中多了几分柔色,温和地说:“让你们担心了。”
“谁担心了。”小阿擎别扭地转过脸,只露出一侧红红的小脸蛋。
云遥突然神色一顿,她凑到郁安跟前闻了闻,严肃地说:“你喝酒了。”
郁安简明扼要地说:“二皇子逼我喝酒。”
“啊?”云遥愣住了,完全没搞懂其中关联。
云还噗呲一声笑了,感觉有些失礼,他拳头挡在嘴前,轻咳两声,收住表情。
他见郁安也无意隐瞒,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讲给云遥听。
云遥闻言眸色一沉,她在心里咒骂二皇子一千遍,对云还说:“多谢云公子相助。”
“不必谢,举手之劳罢了。”云还说完,和几人道别,转身离开了。
云遥长久地望着他的背影,神色不变。
小阿擎偷偷跑到郁安身旁,小声告状:“姐姐看别的哥哥看呆了。”
云遥:...
三人大手牵小手,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上,云遥没看郁安,轻声问了一句:“云还小时候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郁安凭借他的回忆说到。
云遥嘴角微扬,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扇了扇,她释然地说:“那还挺好的,是吧俞安。”
郁安一愣,见云遥坏笑地瞥了他一眼,就知道她叫的不是他的全名。
他莫名不甘示弱地说:“二小姐说的是。”
小阿擎左看看右看看,也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隔天,御史大夫沈辞入狱了。
贪污受贿,数额巨大,官兵直接从他家里搜出上万两黄金,人赃并获,十日后斩首。
云遥正在和面,她准备烙几个韭菜盒子。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的,她不过是上午去清风阁看一眼排练,就全知道了。
此时正是国子监放学时间,等云遥开始烙,郁安和小阿擎到家了。
黑蛋站起来,两只前爪抓在小阿擎肚子上,要抱抱。
于是小阿擎抱着它去院子里玩了。
云遥给韭菜盒子翻个面,虽然瞥见郁安没什么事,但还是问:“二皇子没找你麻烦吧?”
“没,”郁安淡淡说:“他此时自顾不暇。”
云遥一愣,就听郁安说:“御史大夫是他外祖父。”
云遥有些唏嘘,不用想也知道是有人算计他们。
等等,不会是云夕吧?昨天郁安和云还刚被找茬,今天御史大夫就出事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房顶上就跳下来一个人。
天赐稳稳落地,摘掉面具,娃娃脸笑成了憨憨,邀功似的说:“我的手笔怎么样?”
云遥眼睛闪亮,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说:“干得漂亮。”
郁安眼角一抽,感觉看到两个大反派。
云遥把烙好的韭菜盒子盛出来,问:“你是怎么做到的,也太利索了。”
“全靠相爷,”天赐说:“相爷早就知道沈辞贪污,只不过一直没说,等他越贪越多。”
这也太黑了吧,云遥满脸黑线,无语地说:“那你做什么了?”
“相爷嫌他贪的还不够多,让我和几个兄弟连夜搬金子。”
说着他仿佛回忆起胳膊的酸痛,开始上下甩胳膊。
云遥差点合不拢嘴,她把韭菜盒子端到桌上,又拿出四副碗筷。
天赐看到出现在面前的碗筷,惊喜地说:“有我份?”
“如果你不想吃的话也没关系。”云遥随口说。
“想吃。”天赐累了一天,东奔西跑的,还没正经吃过饭呢。
说着他夹起一个韭菜盒子,感觉有点烫,轻轻咬了一口。
云遥给郁安也夹了一个,随后走到院子里大喊:“开饭啦!”
家太大还有麻烦的地方,两个小家伙都不知道跑到哪个院子里玩去了。
果然,不一会儿小阿擎和黑蛋从出乎意料的地方窜出来,身上还带着几片叶子。
“吃饭吃饭!”小阿擎乖乖洗手,坐到他的椅子上。
他的晚饭是小一号的韭菜盒子,云遥怕他吃不饱,特意烙了不少。
云遥在专属于黑蛋的可爱碗碗里放了一大块水煮鸡胸肉,才来到桌边坐下。
韭菜盒子外酥里嫩,鲜香可口,一家人都吃得很饱足。
一个没剩后,天赐打了个饱嗝,揉了揉肚子,说:“我得歇会儿,不然跳不回去。”
云遥无语,倒也随他便了。
天赐想了想,转头说:“虽然沈辞被抓进牢里了,但是相爷说他死不了。”
“那倒也是,”云遥说:“主要是给二皇子添添堵,让他不要找我相公麻烦。”
随后云遥一愣,说:“搬到沈辞府里的金子云相还能拿回去了吗?”
郁安微微摇头,说:“贪污之财要全部充公。”
“这样啊...”云遥突然有些蔫吧,损失的是云相,她却有些不痛快。
天赐大大咧咧地说:“钱的问题二小姐不用在意,迟早要从二皇子一党讨过来的。”
云遥一听这话,突然沉默了。
官场就是官场,总是有一些她想象不到的手段。
另一边,二皇子天天往大理寺跑。
起初他责怪沈辞做事如此不小心,等到后来他也发现是有人刻意针对他。
因为他每次找好替罪羊准备翻案,那个替罪羊都会突然消失。
阴暗潮湿的监狱里,沈辞满身污垢,疲惫地说:“二殿下,莫要再惹云相了,我们惹不起。”
二皇子一脸阴气地说:“他是臣,我是君,沈大人莫要搞反了。”
他也没有多想救沈辞,不过是被母妃吵的烦了,再加上他不能有个贪官祖父,所以才开始忙里忙外。
沈辞一听这话,差点没背过气,他们沈家这些年怎么养出这么个玩意。
第63章 表演
等到问斩前一天,二皇子终于把脏水泼到户部左侍郎聂继林身上。
莫名其妙多了一大堆证据,证明是聂继林把钱寄存到御史大夫府上。
聂继林一脸蒙圈地进了监狱,沈辞则被无罪释放了。
所有人都知道聂继林是替罪羊,但没人敢替他说话,只能在心里默哀三秒钟。
这晚,大理寺卿柯元栋亲自来到监狱。
“柯大人!”聂继林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哀戚地说:“我是被冤枉的啊。”
柯元栋年纪大了之后,面部消瘦了不少,再加上咀嚼肌发达,面部轮廓十分硬朗,光是站着就有股不容置喙的正气。
不过此时他却哀叹一声,说:“我是奉陛下之命前来给聂大人送毒酒的。”
聂继林愣了一下,枯槁的手握在铁门上,颤抖着问:“此为何意啊?”
柯元栋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说:“陛下仁慈,不愿看到聂大人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斩。”
说罢,柯元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
聂继林接过瓷瓶,颓丧地瘫坐在地,戚戚艾艾地说:“多谢陛下恩典,臣...感激不尽。”
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你的家人陛下会派人照看,这点聂大人大可放心。”柯元栋又说。
聂继林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赴死地说:“那臣便安心去了。”
说罢,他打开瓷瓶,一口灌了下去。
毒酒毒酒,却只有毒,没有酒,聂继林刚刚尝到苦味,便失去了知觉。
最狠的毒,往往是见血封喉,反而没有痛苦。
柯元栋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正因聂继林是被冤枉的,才不能让他被当面问斩,否则那场面一定会动摇臣心啊。
日子在平淡的流逝,入秋的天传来微微凉意。
黑蛋仿佛到了掉毛期,云遥不过是抱它一下,身上便多了些黑绒毛。
云遥清理了好一会儿,见差不多了,才起身前往清风阁。
今天是清风阁表演的日子,作为忙碌的制作组之一,她特意从天赐送来的东西里挑出一套宝蓝色长裙。
布料上乘,轻覆一层娟纱,袖口勾勒流彩暗花云纹,配上郁安送她的簪子,多了一丝高贵和正式。
清风阁前站着两个黑衣男人,他们比了个“请”的姿势,将云遥带到前排座位。
现场惹眼的红绸被撤了下来,座位安排的极为有条理,让大堂看着宽敞了不少。
手持请帖来的客人一个比一个穿的贵气,云遥不禁感慨花怜的人脉之广。
此时离表演还有一段时间,云遥无聊地抠手指,面前突然晃过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男子面带全脸式金纹面具,明黄色长袍上绣着五爪金龙四团。
这是绍国皇子的服饰。
只见这位“不想暴露身份”的皇子越过云遥,一屁股坐到她旁边的位置。
云遥转头一看,后面的人显然也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行礼。
云遥嘴角抽搐,直接两眼一闭,假装小憩。
看不到就没有这种苦恼了。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几名黑衣男子将窗户全部关闭,场面陷入一片漆黑。
舞台的灯被一一点燃,两边幕布被轻轻拉起,几名男子身着戏服,快步登台。
穷书生爱上了富小姐,如此简单粗暴的故事,被台上的众人演得惟妙惟肖。
花怜一身戏服,时而腔调悲哀婉转,时而又锋芒锐利,将一个穷书生的坚强意志和求而不得的心表现得淋漓尽致。
观众们爱看主角成长,当那帷幕一落一起,书生一身状元郎打扮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底下想起一阵掌声。
在具有浪漫色彩的戏剧里,最后的结局当然是书生功成名就,求娶了富小姐,过上幸福的生活。
表演相当成功,效果比云遥想的还要好,观众们起身欢呼,声音久久不绝。
作为一心想赚钱的女渣渣,云遥可以肯定的说,剧本最成功的地方就是爽。
爽文,爽剧,没啥价值,但很有代入感,快乐超级加倍。
当然,获得成功的关键因素还是台上的各位表演者们太给力了。
云遥心里激动的不行,她有预感,她要赚大钱了。
客人们沉浸了一会儿,才零零散散地起身准备离开。
“且慢。”戴面具的皇子突然扬声说:“今天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下,本殿要说一件事情。”
他缓缓抬手指着台上的花怜,高傲地说:“本殿要把你买回府里给我一个人唱戏。”
客人们一个个愣住了,皇子不让走他们也不能走,于是又缓缓坐回去。
现在这场戏比起刚才的也不赖。
花怜还没有下台卸妆,柔美的脸上多了一丝书生的傲骨,他站在台上笑而不语。
二皇子以为他没认出自己是谁,于是摘下面具,邪笑着说:“本殿说的话你没听到吗?还是说你不满足于唱戏呢?”
“你虽是男子,但生的还挺狐媚,若是想给本殿暖床,也不是不可。”
“二皇子说笑了,”花怜施施然跪下,说:“小人卖艺不卖身,也舍不得清风阁。”
二皇子一下子恼了,最近怎么回事,一个两个都敢违抗他?
他语气带着怒意,阴狠地说:“下贱的东西也敢自命清高?我再和你说最后一遍。”
“现在乖乖和我回去,我保证好好对你。要是逼我来硬的,你可就有得受了。”
花怜身上没有一丝惧意,他面色一冷,手里的暗镖已然对准二皇子的脖子。
谁知云遥突然一把抓住二皇子的脖领子,把他扯到面前。
她冰冷冷地说:“就你是二皇子呗?”
从知道他是二皇子的那一刻她已经开始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