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黎怕白露秋反悔似的,扬声说道:“这是你答应我的,可不能反悔。”
白露秋觉得好笑,看着夏黎高高瘦瘦地样子,没想到也有孩子气的时候,她配合着点点头:“绝不反悔。”
“那祝你上课顺利,大学霸勇创辉煌。”
“借你吉言。”
顺利吗?会顺利吗?白露秋嘴上应和着,心里却不断地反问自己。那样的事情,那样的人,有谁会觉得一切顺利、万事顺心呢?
白露秋抬头看着挂在半空的太阳,炽热地光折射下来,不由得让人觉得烦闷,她微微叹气,就这么一步步走向了班级。
***
白露秋总觉得时间是很神奇的,人也是一样。明明在班级里是撕破脸的程度,她跟蒋俊宁、宋穆青等人还是照旧相处,旁人也不再关注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一切太过自然,自然到让白露秋怀疑那夜的歇斯底里是梦、是幻觉。
但每每看到宋穆青对自己若有所思地注视,在看到自己与蒋俊宁接触时那嘴角地一抹深藏的笑意,白露秋心惊,暗自害怕着,她到底想干什么?
白露秋有时想磨平宋穆青嘴角勾起地笑,她觉得宋穆青是个疯子,而一个疯子的行为最不可测,除了暗自防备外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了。
“我感觉你好喜欢发呆呀。”夏黎有些不满地看着眼前呆愣着的白露秋。
白露秋回神,有些歉意地笑道:“是嘛?可能是习惯发呆了吧。”
“小心老年痴呆。”夏黎没好气地说道。
“老年还早着,用不着现在担心。”白露秋无所谓地耸耸肩,双手撑着凳子,歪头问道,“你刚刚问我什么呀,再说一次呗。”
“我说,这幅画怎么样?”夏黎指了指画板上的山水图,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白露秋看着那幅画,画的是山头一角,她沉思了片刻,试探地问道:“挺好的?”
“你哪次不是说‘挺好的’,敷衍。”夏黎怀抱着双臂,皱着眉谴责道。
“我又不是专业的,看不懂怪谁呀。”白露秋不服气地反驳道,“你问问是谁天天陪你来画室,还说我。”
夏黎闻言不再说话,自知理亏。毕竟之前是自己邀请白露秋周末来画室玩玩,结果那个时候自己有事,没办法只能爽约,就约到了某天的最后一节晚自习。结果是后来几乎每天的最后一节晚自习都跟白露秋约在画室里,让她...看着自己画画,然后给予评价。
虽然白露秋每次都是过来看看书,不在意自己在干什么,但毕竟她也陪着自己这么久了,刚刚的确是被说的有几分惭愧。
“那我这幅画给你当做赔礼好了?”夏黎带着些商量地语气问道。
白露秋看着夏黎这么不舍地自己的画作,忍不住翻个白眼:“等你出名后,再把画送给我还不错。”
夏黎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白露秋看了看时间,快晚自习下课了。她收拾了旁边的书本,轻快地说道:“快下课了,我就先走了。”
“哦,那拜拜。”
白露秋背上了书包,歪头想了想,提醒道:“别忘了早点回寝,别像上次那样被锁在门外,喊了半天阿姨。”
“知道啦,我又不是傻子。”
白露秋有些不相信一脸自信的夏黎,但也不好说多什么,也就离开了画室。夏黎望着白露秋远去的背影,一个少女踏着月光,带着些欢愉回到寝室,这样的景象,光是想想就让人觉得安心。
第10章 变奏
白露秋最近有感觉有些奇怪,怎么说呢,就像是有人在跟踪自己一样。尤其是一个人去画室或者回宿舍的时候,她总能听到不同于自己的脚步声,甚至是听到远处传来的喘息声,似有若无的。而回头向后望去,除了树影婆娑,在黑夜中随风微动之外,再无他人的影子。这让白露秋有些恐惧,是自己太过敏感了,还是真的有人在跟踪自己呢?
“白露秋,蒋俊宁和夏黎你会选谁?”
白露秋闻言停笔,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向自己发问的宋穆青:“你这话什么意思?”
宋穆青不在意白露秋语气中的不快,带着些让人捉摸不定的笑意,重复道:“你觉得蒋俊宁和夏黎,你会选谁呢?”
白露秋心里一震,嘴上却不语,只是淡淡地盯着宋穆青沉默着。
宋穆青自觉没趣,就换了话题,玩味地问道:“你知道夏黎跟郑雅彬有什么关系吗?”
“他们有什么关系跟我无关。”白露秋有些烦躁,没好气地说道,“不要太在意别人的事了。”
宋穆青听着倒也不在意,她微眯着眼挑衅般的看向白露秋:“是吗?那祝你好运哟。”说完就起身离开了蒋俊宁的位置。
白露秋看着宋穆青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夏黎跟宋穆青的关系嘛,除了那次表白事件之外,还有其他事情发生吗?还是说他们之前就认识了?
白露秋有些心累,也不愿再去想这些,这些天太累了,除了在画室里能够有喘息的时候,其他东西都让她觉得心烦。
她抬头向窗外望去,云雾漫天,灰蒙蒙地,竟看不出日落的痕迹,白露秋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算个头呢?
***
“你说你感觉有人跟踪你?”画室里白露秋向夏黎吐露了自己的想法,夏黎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惊讶地反问道。
白露秋点点头,装作不在意地扯着笑:“可能是我最近学习压力大,太敏感也说不定呢?”
夏黎歪头,看着白露秋的眼里泛着微微星光:“所以学霸也要好好休息呀,在我这里就不用看书啦。”说完,就趁着白露秋不备,从她手里抢过书。
白露秋见状,只是微微摇头,她也就站起身来打算向门外走去,浮夸地做个伸懒腰的动作:“那我就好好休息一下吧。你......”话来没说完,白露秋瞄向了门外的来人噤了声,郑雅彬,她...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了?”夏黎有些好笑,正打算转身看向白露秋。
“没什么,你好好画自己的画吧。”白露秋一面应付着夏黎,一面紧盯着郑雅彬,心里莫名有些不快,就像自己的领地被人侵占般。她听着攀升的心跳,心里反复地想着,郑雅彬到底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到底站在这里多久了。
门外的郑雅彬只是随意地瞥了眼白露秋,然后看向了夏黎,她嘴角浮着笑意,低声说了一句什么,就迤迤然离开了这里,就像是她只是经过,一切只不过是白露秋揣测过度了。
白露秋走向了门口,郑雅彬、跟踪感,似乎一切都可以联系在一起了,她看着郑雅彬离去,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白露秋不安地想着,她总觉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她回头看向夏黎,少年正安静地随意涂鸦着什么,显得岁月静好的样子,白露秋暗暗祈祷,但愿一切都是错觉。
***
午睡醒来,白露秋缩了缩身子,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但身子已经感受到冷了。她瞥眼看向窗外,那攀附在窗台的爬山虎早已枯黄萎缩,在向远处瞧着,落叶纷纷,随着冷风四处飘荡,更让人觉着萧条。白露秋想着,快十二月了,家里那一片的“舞龙会”也快开始了吧。
“露秋,帮我接杯水呗。”蒋俊宁把自己的玻璃杯放到了白露秋的桌上。
白露秋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答道:“就几步路,自己走去。冷不想动。”
蒋俊宁闻言,双手作揖,哀求着:“好姐姐,帮我接一次呗。你一天下来都是坐着,对身体也不好呀。”
白露秋看着蒋俊宁巴眨着狗狗眼,满脸无辜,她想到了家里的小金毛,只能无奈地答道:“行,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好耶!”白露秋拿起自己的水杯和蒋俊宁的玻璃杯向门外走去,有些疑惑地想着,自己跟蒋俊宁算是什么关系呢?
朋友?恋人?都不算吧。那一次两人差点闹翻,之后又是不明不白地这样相处着。她皱眉注视着从热水中升起的缕缕轻烟,看水注满后,小心地提着杯口往回走去。
“我们就别再分离,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我们之间有太多回忆.....”白露秋恍惚听到了从不远处传来的歌声,歌声像恋人之间的低语,竟有些缥缈的感觉。
歌声?会是谁在唱歌呢?白露秋听着歌声里空灵感,难得有些好奇,她向四周望去,想。看看是谁在哪里唱歌,让她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白露秋辨认着声音的方向,试探性的向楼梯走去,她感觉这个歌声像是从楼上传来。她刚踏上楼梯,歌声却戛然而止,白露秋有些犹豫,真的是在上面嘛?毕竟上面......
白露秋听到了水杯跌落到地上发出的阵阵闷声,玻璃片散落一地,合着蔓延的水渍,折射出点点微光,她看到一袭白衣飘飘然的下落,两只红蝴蝶在空中轻舞,轻飘飘地向下飞去,她还感觉到了自己的血液在冷却崩裂,那断裂声充斥着她的耳膜,白露秋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学校停课半天,白露秋回到了寝室里,她望着手中的杯子,因着手的颤抖,杯里的水不住地泛起了涟漪,向外扩去,碰到杯壁后被弹回,与之后的涟漪交错在一起。
白露秋有些想哭,却感觉眼睛干涩哭不出来。
“露秋,你没事吧?”陈欣怡看着白露秋的反常,关切地问道。
白露秋闻言,顶着煞白的脸扯着笑,只说句“没事”,就继续呆坐着。陈欣怡见状只能在心里叹气,谁见到那场景都会被吓到的,更何况白露秋还胆小。哎,能怎么办呢,谁也不知道会出这种事情呀。学校看来要被投诉惨了。
只见白露秋放下了水杯,推开拉门,走向了阳台。风呼啸着,白露秋望着底下溪水潺潺,那两只红蝴蝶又好似在眼前萦绕,她紧握着双手,不住地颤抖着,这天好像更冷了。
“你来啦。”郑雅彬看着向她走来的白露秋,有些欣喜地说道。
白露秋点点头,她坐在郑雅彬的身旁,二人沉默无语。突然,白露秋点着郑雅彬的头,说道:“你编的头发真好看,手真巧,不像我,只会一个马尾。”
“那下次我教你编发呀。”郑雅彬轻抚着头上的红绸结起来的蝴蝶结。
白露秋点点头,两个人继续沉默对坐着。
似乎过了几分钟,又似乎过了很久。郑雅彬抬手看了看表,提醒道:“时间到了,我该走啦。”
白露秋有些不解,刚想问“你要去哪里呀”,却发现郑雅彬早已不再。去哪了,白露秋有些疑惑。她感觉自己应该也要走了,就起身离开,向前走去。
这里没有路,是一片素白,白露秋走着走着觉得自己迷路了,她有些累了,想坐下休息,却看见前面有什么东西在过来。
是两只红蝴蝶,轻盈着向白露秋飞来,蝴蝶应该是美的吧,可自己心里怎么这么害怕呢?白露秋有些狐疑地想着。
蝴蝶在白露秋的眼前扇动着翅膀,蝶翼上的花纹错综复杂,细看感觉是一双眼睛。
谁的眼睛呢?白露秋抬手想要轻触蝴蝶,手刚一碰上,两只红蝴蝶纷纷化成了一团灰烬,余灰落在了她的手上。
她听到从远方传来的声音:“走吧,走吧。”她跨步向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却发现眼前一片昏暗。她听到了舍友缓慢的呼吸声,白露秋盯着天花板,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
刚刚的一切都是梦境吧,白露秋起身靠着墙壁痴痴想着,今夜终究是不太平呀。郑雅彬……白露秋想到了那天画室里的相遇,是因为那次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东西。
白露秋将脸埋入手臂中,她真的好累呀。
第二天,一切照旧,只不过蒋俊宁的被子碎了,白露秋想着要不要赔他一个新的。
“不用了,杯子碎了就碎了,我早想换个新的了。”蒋俊宁摆手拒绝道,随后有些担忧地看向白露秋,“你还好吗?”
白露秋有些惊讶,指了指自己,反问道:“我?”
“你脸色有些差......别在意太多啦,那种事看到就忘记吧,放在心里也没用。”蒋俊宁劝道。
白露秋没有回答,只是笑笑,站在走廊上,她总会不自觉地看向那个地方,不安感蔓延开来,渗透着她的全身,她有些哆嗦。
蒋俊宁见状,将白露秋赶到教室内:“这么怕冷就不要出去了,感冒了可不好。”
白露秋瞥眼看着推着自己的蒋俊宁,从善如流地回到教室内。
“你还好吗?”画室内,夏黎关切的问道。
白露秋狐疑,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不好。她微微摇摇头,说:“我没事。”
夏黎盯着白露秋,有些犹豫地想要说什么,可都是张张嘴就不说了。白露秋看出来他有所言,笑着问他:“什么东西需要藏着掖着,不让我知道呀。”
“也没什么。”夏黎闻言,几经准备,故作平淡地说道:“我初中的时候跟郑雅彬认识,我们倆一个班。”白露秋眨着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们......算是彼此的初恋吧,就是没多久就分了。”
“为什么要分手?”白露秋起了兴趣。
夏黎瞥开了视线,低垂着眼:“大概是...错觉吧。”
“嗯?”白露秋听着这答案,有些不满。
“就是....”夏黎忙不迭地转换了话题,劝着白露秋,“反正你不要太在意她了,那一次她突然到画室门口,其实我看到了。”
白露秋凝视着夏黎,她心里的疑惑变得更多了,但明面上也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所以你真的不用在意的。”夏黎有些着急。
白露秋看着夏黎,然后起身,淡淡说道:“我真的不在意,先走了。”
“哦.....”夏黎微愣,忙补了一句,“你好好休息。”
白露秋踏着惨淡的月光,听着夏黎的嘱咐,她嘴角扯着笑,这一切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呢,她想。
第11章 过渡
白露秋看着那两只红蝴蝶在她眼前扑闪着翅膀,像两根红绸在半空中悠悠飘动。她就这么仰着头看着蝴蝶相互纠缠着,蝶翼相触碰的瞬间,蝴蝶化为了一团灰烬。余灰消散时,她甚至能看到那些未曾燃尽的蝶翼。
后来,她就跟之前一样醒了,起身靠着墙壁想要稳定一下过快的心跳。墙壁渗透着阴郁的冷,像是有人经过了你的坟墓,白露秋打个了寒碜。听着舍友照旧的鼾声,她却觉得这一切太过安静了。
白露秋忍不住叹了口气,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了地板上的白影,那是走廊里的光透过门的缝隙形成的反光,平常不觉得怎样,如今看来倒有几分渗人。白露秋想让自己放空,可总是回忆起刚刚的梦境。
那样子的梦,到底有什么意味呢。白露秋无解,她猜测或许是因为亲眼看到的原因,再或许是于心有愧。她不敢细想,那天的场景大多都已经模糊了,能记得的不过是那两根红绸和地上四散的玻璃片罢了。
白露秋双手环抱住自己,也不知徐雅彬现在怎么样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