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好这一切,班斐放心搂着她倒回座椅。
听着舒缓沙哑的情歌,任由四肢漂流进睡眠的海洋。
脚踝仍然肿痛不已,但好在精神的愉悦稍稍遮掩了部分痛楚。
他倦懒闭上眼。
海滩,夜晚,温情脉脉的环境。
一分钟后。
她捅了捅他腰,班斐眼梢微动,没有睁开。
三分钟后。
她又插了插他鼻孔。
“……”
六分钟后,稚澄实在忍无可忍昂起了脑袋,她翻身起来,小肉手啪的一声击打他脸颊两边,那俩巴掌硬生生把人给甩醒来。
班斐:?
留宿第一日的纪念品是俩大掴子?
班斐睁开眼,睡凤眼里徜着一片漆黑,像无悲无喜、无欲无求的神明。
“闹什么呢,还没收拾够呢。”
语气是带笑的,但尾调淬着冷,换成他在国外读书的女伴们,早就有眼色地避退——没人敢在他休息时间吵醒他。
但祖宗不。
祖宗字典里就没收敛这词。
她反而气咻咻拽他,脾气更臭更硬。
“天都还没亮呢,你睡什么睡啊,是不是看不起我?你这点时间打发人叫花子呢?还打不过人家生产队的驴呢?!我不管,快起来陪我玩!不然我把你鼻孔插满沙子!”
稚澄痛心疾首。
“伟人说过,年轻人可以缺德,但不能缺体力,你难道不知道吗!”
班斐:“……”
有没有一种可能,伟人可能没说过。
作者有话说:
传下去,9917不行(指指点点.jpg)
第20章 双杀局
不愧是我,干得漂亮!
稚澄刚兴冲冲要亲他, 就听得哥哥嘶的一声。
?
她连忙问怎么了。
班斐一本正经地说,“脚扭了,而且肿得很厉害,要不让你的伟人下次再说?我觉得做什么都要可持续发展才能长久, 你觉得呢?”
稚澄:“……”
可恶!
你竟敢辜负伟人的期望!
东城, 某家路边小药店。
灯光稀薄,凌晨五点刚营业。
经验丰富的老中医扶着眼镜, 瞅着一瘸一拐进来的小情侣, “小伙子, 脚扭了啊,把裤腿拉拉我看看。孙孙, 你也看。 ”
准备继承衣钵的孙子连忙点头,近距离观察这活生生的病例。
黑发男生坐了下来, 顺从捋高裤腿黑管,令孙子惊讶的是,看起来很讲究的矜贵男生竟没有穿袜套, 任由雪河青筋赤/裸暴露。
脚踝那一侧的伤势清晰暴露在众人的视野里。
肿得老高的骨头。
咬得青青紫紫惨不忍睹的痕迹, 甚至渗着丝丝血迹。
……?!
孙子倒吸一口冷气, “你这是被附近的流浪疯狗咬了吧?要去卫生医院打狂犬疫苗啊!”他生怕班斐没听清,拔高声量,“接种疫苗最佳时间是被咬后的24小时内,你这情况那么严重, 还带血丝,可不能再拖了啊,会有生命危险的!”
稚澄:“……”
她摸了摸鼻子, “那个, 有没有可能, 是人咬的呢?”
她小幅度说话,嘴唇闭紧,试图藏起作案的小虎牙。
孙子反驳她,“人怎么能咬的那么深,这是吸骨髓呢!”
稚澄不吭声了。
做社死人跟疯狗之间——
稚澄严肃地想。
那还是先做会修勾吧。
出了药店再切换人类身份也不迟。
老中医咳嗽声,“人家有女朋友呢,你瞎操心什么。”
孙子:“?那矮的不是他女儿吗?”
高矮明显得让人不在意都不行。
稚澄:“?你在说什么很离谱的屁话?”
169cm很小嘛?!!!
她只是被隔壁196cm那不顾众生死活的身高衬得矮而已!
她都高这小子半个头好吗!
那张桃扑扑的娃娃脸在眼前放大,很凶地龇起两颗尖尖小犬牙,老中医的孙子冷不防吓了一跳,往后退半步,紧接着就是被她金吉拉猫似的玻璃大圆眼珠炫到。
少年慌忙低头,女孩儿敞开一件冰橙色小外套,奶皮颈窝爬着一团青缕缕的蟹脚状小血管,因为店内灯光跟一些水汽作用,青绿小蟹脚愈发显得活泼靡丽。
好、好俏。
清晰的细节扎进脑海,孙子脸红到了脖子。
“你、你说话就说话,靠我那么近干什么呀……”
“树立你才是矮子跟孙子的正确认知!”
“???”
这一对年轻的男孩女孩在店内拌嘴,氛围纯情又暧昧,有进来的老客唷了一声,打趣老中医。
“老许,半天不见,细俏的孙媳妇都领回来了?”
孙子支支吾吾,烧着后颈,“才,才不是……”
殊不知他这半遮半掩吞吞吐吐的样子,反而更加坐实暧昧与私情。
“这鸡毛六畜的,像掉了魂似,好抓心哦,还说不是?”
“哈哈,老许,看来不久就得吃你乖乖的暖房酒了。”
稚澄:???
这群大爷口音浓厚,说着她听不懂的方言,还笑得那么贱。
根据我丰富的生活经验推测,这其中定有阴谋!
她跑到班斐身边,捅了捅他腰子,悄声咬着耳朵。
“哥哥哥哥翻译翻译,这群老b是不是背地讲我坏话?是的话我一口一个唾沫淹死老货!”
尊老爱幼那也得因人制宜!
班斐坐得散漫,半只肘臂撑在老槐木的硬方桌,冷白掌根懒懒拖着下颌,几根手指搭在脸侧,指甲盖修剪得齐整斯文,淡肉桂茶色,冰白透着粉。
即便坐在那一块沉厚包浆跟陈年酸菜似的老座凳上,依然清淡贵气,与周围老旧的药柜、积灰的灯泡处处有壁。
哥哥双腿微分,朝她招了招手,稚澄很自然蹦进Y字口,被他膝盖圈住。
班斐单手支着脸,另一只手捏起稚澄黄雨衣的拉链,由下往上,那一排鲨鱼似的小白齿咔哒哒地咬合起来,遮住女孩儿颈边的那一团招人喜爱的青细蟹脚。
?
这么温柔的吗?
稚澄很自然想起幼儿园家长给小孩子整理衣服的场景。
草。
可是大哥我要跟你谈恋爱,不想要这种舐犊情深啊?!
班斐把稚澄拢到腿边,狭细凤眼瞟过那群起哄的老大叔们,以及满脸通红的孙子,对老中医懒懒道,“大爷,我这种脚伤情况,今晚是不是不适合跟匣子上苏州?”
腔调温柔清澈。
稚澄:?
又是加密通话?
但奇怪的,这个药店的人类,包括大爷孙子跟其他散客,在这一霎全部消音。
稚澄小声:“方言做法?”
班斐笑:“嗯,家传绝学。”
在维扬老家,匣子是小孩的意思。
至于上苏州,懂的都懂。
他自控力强悍,到底是留了手,没有带她去到那春江泛滥的苏州,好在这家伙理论经验丰富,其实没怎么经历过,轻易被他糊弄过去了。
他本就是别有用心接近她,再夺她的苏州,那就不礼貌了。
这小家伙更适合心思单纯、性格阳光、体力充沛的小狼狗吧。
班斐暗想,他那傻不拉几的弟弟就很适合。
但可惜,她先遇上的是他这个阴险坏哥哥,她这一次的恋情注定要夭折。
到时候会哭成怎样呢?
啧。
稚澄不知道他的打算,兴奋道:
“哥哥教我,我也跟你上苏州!”
“咱们双排做法,主打就是一个以多欺少!群殴他!”
她稚嫩地模仿他方才骂人的语气。
听听,这什么话。
那么多词不记,就记了个最荤的,明明不懂,撩得比小妖精都狠。
难怪顾屿之那个双性恋,都追在这小魔头的屁股后头跑。
班斐捋她颊边碎毛。
他笑。
“好啊,有空教你怎么下扬州,上苏州。”
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了吧。
班斐拿了几贴膏药跟药油,领着人迤迤然出了门。
孙子仍有几分莫名情愫,目送着他们离开,余光里瞥见一条黑影冲刺过来,他一个激灵,冲着稚澄大喊,“快躲开!是那条流浪疯狗!它叫鬼冕,鬼神冠冕,牙口很毒的,咬一口都得见鬼!”
孙子钻回药店里,坚定抓起门背后的扫帚,准备英雄救小妹仔。
鬼冕眼冒绿光,目标是那渗着血味的腿儿!
稚澄:?
冲我新欢哥哥来的?
这黑狗什么天庭来历啊还跟我抢东西吃!
稚澄拎着黑塑料袋,运动小白鞋冲着那硬脑壳就狠狠来了一脚,咣当一下,鬼冕被她踢飞到旁边的铁栏杆上,软趴趴地滑了下来。
稚澄露出了八颗小俊白齿,那两颗虎牙尤为阴森。
“敢抢爷吃的可不多了,你是想做成哮天犬牌狗肉煲吗?”
鬼冕:?!
它嗷嗷几声,杀狗了啊,有人类杀狗了啊,有没有天理了啊。
没有人理它。
甚至有被咬过的,欢天喜地拍摄这一幕,通知朋友圈:
普天同庆,鬼冕终于遇到了克星,今晚有没有庆祝喝两杯的?!
鬼冕狂叫半天,无一友军支援,它深感狗生寂寞如雪,夹着那根粗壮油亮大尾巴,灰溜溜遁入车流里。
少年跟他的扫帚杵在原地:“……”
战、战斗就这样结束了?
他想,他终于明白男生那腿是被什么咬的了。
原来一眼心动的爱情真的会如风而逝是我不配呜呜呜。
稚澄赶退疯狗,捍卫了私人领土的主权,她异常得意。
可下一秒,新欢拒绝了她送他回家的请求。
巨沮丧。
班斐让稚澄回的是自己的地盘,并在蜂巢大厦附近下车,叫司机过来接他。转头就看那家伙耷拉着脑袋,连她的哈佛大狗趴在原地,仿佛都可怜巴巴委屈起来。
他失笑,温声抚慰她,“你送我回家,你还得自己回去,多不安全,下次白天让你送好不好?”
他在情场里向来游刃有余,怎么会轻易泄露个人住址?
钓鱼归钓鱼,别把自己倒腾进海里了。
稚澄又高兴起来,钩住他小指,“咱们都是大人,要说话算话!”
今晚的关系更进一步好耶!
稚澄纵然遗憾不能自己踏进男孩子的闺房,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再不济她手动把金石劈开!
她噼砖可不是白练的,是深得武当山陈道长的真传的!
司机提前出发,很快就接到了路边的大少。
“高家最近有什么情况?”
车门紧闭,班斐松了两指纽扣。
司机后视镜瞄了一眼。
我的老天鹅,大少他这是被什么大型猛犬啃的呀?
脖子竟然还没有断?
“呃?”
司机好一会儿从那热情猛兽般的牙印回过神,“高家上层的确有点惊动,不过他们怕丑闻影响股民,把高三爷跟梁、梁先生的事情瞒得死死的,高小姐还被禁足了呢。”
风平浪静,意料之中。
梁高两家都是百年基业,高家追赶势头正猛,想要扳倒非一日之功。
但也无妨,他耐心有的是。
“还有就是……”司机吞吐,“凌家那大少,好像交了个新女友,就,就是稚澄小姐的同学,叫宋滔滔。”
班斐挑了下眉,愉悦道,“那真遗憾,他完了。”
那么蠢的话也信?
死得不冤。
司机:“……”
这里面没有您的手笔我老王11根脚趾头都不相信!
接连数日,稚澄沉浸在跟年上哥哥恋爱的快乐中,结果深夜被杭颂雅的连环夺命call吵醒。
表姐语气罕见凝重,“你没删你前任姓凌的吧?看他朋友圈!”
?
殉情刚玩过,又玩什么花招?
稚澄没有主动删过每一任的朋友圈,咱分手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嘛,可惜她前任们巨玻璃心,非要跟她老死不相往来。
目前她朋友圈存活的钉子户:
A.前任凌扬。
B.前前任顾屿之。
稚澄迷迷瞪瞪翻开浪子朋友圈。
孩子被冲傻了。
「她脚踝几分像你,其他地方也像吗?」
细跟凉鞋,白皙脚踝,少女的腿边堆落一条泡泡纱裙,花朵般铺开,如同一件被拆开的礼物。
???
凌扬跟这谁?
“是宋滔滔,你外联部的,就那个我之前说过,老去给富二代上课的女的!”
杭颂雅恨恨道,“凌扬在某站上开了个直播账号,说今晚0点准时开播富二代的情场日记,现在那张照片都在我们学生群里传疯了,有人告诉我宋滔滔上了一辆黑宾利,至今没回宿舍!”
怎么还有平民女孩上这群富二代的当?
人家他妈的都不把你当人啊!
偏偏她现在出差,远水救不了近火,而光北学生们的家境多数是中下阶层,还没有好到随便进出凌大少爷的京科王府。
不是圈子里的非要出头,只会牵连好心人!
杭颂雅找了几个家境雄厚,得到的都是一致的推脱:
他们跟宋滔滔非亲非故的,关系也不咋地,宋滔滔非要去攀高枝儿,他们去提醒说不定还被宋滔滔趁机缠上呢,才不揽这种麻烦事。
稚澄也不乐意揽麻烦。
但宋滔滔是她外联部的,出事了她这个负责人首当其冲!
有病吧,你俩给爷玩替身文学,还得爷收拾烂摊子?!
稚澄气得打穿床边的一个拳击沙袋,沙子跟碎布哗啦啦溅了出去。
她勉强压下怒火,先是跟辅导员反映情况,如果是宋滔滔自愿上钩的,脑子不清晰还闹得大家人仰马翻——
那很好,这年的补助金想必不用考虑她。
稚澄又接连拨了宋滔滔跟凌扬的电话。
无人接听。
稚澄咬着腮肉,导航搜索一圈,相中了离京科王府最近一家花圈店。
“你好?晚上接单吗?我想给活着但已经死了的前男友提前定个套餐,越贵越好!”
店主:“?”
稚澄:“需要我提供悼词吗?祝他英年早逝祭日快乐改天我带个两亿音响去他坟头蹦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