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自己太自私了”他整理了下表情,看向阿尔诺河的河面,“我的小姐不要做笼中鸟,要在林间自在啼。”
他大跨步走过来,拿过留在她手心的钥匙,重新扭开辰暮月上好的锁,一下丢了很远。
但没丢在河里,丢在很远的垃圾桶里,精准无比。
他留下了钥匙递回来:“做自己的主宰,不被束缚,你永远是钥匙的主人。”
刚说完,他却转过身把自己的那把锁给锁上了,又递过来另一把钥匙,“我的”,声音极力在压抑,“给你。”
辰暮月看不懂他的操作,这,确定没喝酒醉?
江焾云想不了那么多。
他就是被锁在这了,离开这里,他们还是主仆关系,只是心暂时不听使唤了,不如锁上。
会像以前一样的,想到这他带着醉色的脸微漾。
忘了,辰良管家的综合素质都是严格把关的,他喝不醉。
她像是后知后觉,但是到底什么目的才会愿意和一个破碎的小姐说爱?
真是让人动容,又有点同情,就好像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可她是辰良唯一的合法继承人,继承人应该经受更加严格的考验,包括情爱。
世间若无情爱,又何来纷争?
而且她发病的时候江焾云从来没有给过生理帮助,面对喜欢的人的邀请都不动容的人,今天干的什么事……
“我也不要你锁,你想的话我可以替你保管钥匙。“辰暮月把呈着钥匙的掌心递回。
这到底怎么回事?
风渐渐大了,赶着夜色在催促。
“那小姐还逛夜市吗?”管家在询问小姐的意见,毕竟开窖日还有一天,少有的休息时间可不能浪费了。
“没心情了,回公馆吧。”她提着两把钥匙放进裙子的暗口袋里,“就着时间赶紧把事情调查清楚,别让晏伯伯那边麻烦。”
“好。”江焾云熟练地给小姐披上外套,小声道:“要起大风了。”
这次不一样,辰暮月的心漏了一拍。
“事情不简单……”她坐到座椅上放空的说了一句。
“休息会,待会再想吧。”他交叠起十指先闭上眼,身体喝了酒,热乎乎的。
“是你该休息吧?她的视线从车窗外移过来,看到江焾云已经乖巧的休息上了,她眼睛不自觉的弯了弯,声音也弱了下去。
“嗯。”他哼出一声。
辰暮月调了下空调,注意到江焾云被领带束缚的脖子随着呼吸悄悄的起伏。
“规矩。”辰暮月不满的扯下领带,见人不动,又端详了手中的领带“碍事。”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重新靠好坐垫,闭上了眼睛。
旧时的记忆不合时宜的涌上脑海:
“小月,去叫你妈妈过来帮爸爸系领带。”
“嗯?”小辰暮月搂着小云,听清后肯定地点点头。
她端着小猫气喘吁吁地跑到妈妈跟前:“妈妈!”
“小月?”
“妈妈!爸爸叫你帮系领带。”
“好,小月真乖。”
辰暮月眼皮动了动,记忆拂不下去。
“你啊,该学学怎么系领带吧。”
“有姐姐系就系,没有就不系,我穿出去是想告诉大家,我家夫人亲手系的。”他大展着眉眼,眼底只有眼前人。
“厚脸皮。”她跟着笑。
“厚脸皮!”小辰暮月也比了个鬼脸,她那时想不懂爸爸为什么那么笨,学不会系领带。
现在一想,根本就不是笨。
刚才摸领带的手突然有点烫了。
就跟江焾云喝了酒时脸的温度一样。
"How much longer will it take?"她轻声问了时间。
"Ten minutes left."
"As soon as possible."
"Okay,miss"
还是早点回家吧,再在这里待下去人都快不正常了。
壁画前的圆桌上开着两台笔记本,一回到公馆没多久辰暮月就接了晏海的电话。
“小月!”电话那头激动地说“最近过得好吗?什么时候回国啊?我给你安排了这两周的机票,今晚就送到,晏伯伯想你啦!”
“再等等吧,我们这边才刚有一点头绪。”她清楚电话那头的热情其实更多是担忧。
“晏伯伯,我也想您和伯母啦!”她顺着话试图安慰对方,“哥没知道吧?”
她想问的是晏翊知不知道她出国的事,毕竟她哥带走了林拾依,她不想这个哥又替她操心。
“没,提他干嘛,我们宝贝小月比你哥懂事多了,”他拿着手机沉默了几秒,语重心长地叹道:"小月啊,是晏伯伯——"
“晏伯伯你那边怎么样了?辰良的对接业绩还好吗?”辰暮月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要赶紧拦下话头。
“唉,”晏海收回情绪,木已成舟,过多的自责没照顾好辰暮月是没用的,“没有你在眼前就不好咯,快点回来吧,有什么一起解决。”
作为半个家长他也不忍心看孩子在异国他乡受苦,国内的媒体他已经解决好了,但假酒的事必须尽快出结果。
“生活缺点什么没有?我叫人给你送过去,暂时不回来就先玩几天,媒体这边不用担心。”
辰暮月虽然说自己解决,但国内的媒体还是晏海帮压的,作为辰良的当家人还是不太够格。
她不禁有些惭愧,“嗯,这边都好,今天还去逛了街。”
“那行,给电话给你那个管家,我和他说两句。”
“晏总。”
“早点带你主子回家,我这边压了蓝森的生意,给我护好人,听到没?”
“是,您不说我也会竭尽全力保护好小姐。”
“你们的头绪到哪了?”晏海总算放下心,给他们自己解决问题也不知道进展怎么样了,出国也并不是很有必要。
“后天去酒窖看看有没有黑蝴蝶的配比。”
“明天呢?”
“休息。”
“……好了,把电话还回去。”哪那么容易给你们拿到配比啊,还是太年轻,晏海也不想多说。
“小姐,”他欠身道“我说完了。”
辰暮月接过电话对方的语气明显又变亲切了,江焾云也没在意晏海说了什么,就听了几句辰暮月的声音。
“嗯,好的,知道晏伯伯最关心我。”
“是啊,这边天气很好,有空您和伯母一起来玩玩啊。”
“哈哈,怎么会呢?晏伯伯很有风度的。”
这通电话直到太阳下山才告一段落,江焾云看着手机里亲爹助理发的邮件果断删除。
布鲁卡森这几年发展得太快了,趁着辰良当家人青涩期集资扩企,江焾云的注意力都放在小姐上,光是研究药品了解作用都用了大半时间,如今这样的局面也有他的过错。
他不自觉点开了贝恩特的照片。
年纪轻轻就在布鲁卡森总部站稳脚跟,这样下去不出几年靠着业绩杀回芬蒂也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肯伸出援手既是更快的方式也是最不保险的方式,他急着回芬蒂干什么?
按照继承法则,大少爷死后芬蒂的最合法继承人怎么会把位子让给一个突然冒出来的私生子?
江焾云想不明白。
“明天不想出去了,”辰暮月把手机放在桌角,发觉他面颊的红晕褪了下去,“你在看什么?”
她凑过来小声道:“金发碧眸,美得雌雄莫辨。”
“除非芬蒂现在的当家人拿了他的把柄。”江焾云退出图片又查起了芬蒂现在的当家人。
“哼嗯…”辰暮月的话没有得到理会,她拉开旁边的座位顺便看了眼芬蒂的现任掌股人,年轻得像个高中生。
江焾云滑动鼠标,“那明天就在家休息一天。”
“还以为你忘了贝恩特呢。”她按住鼠标。
“是个不简单的人,目前很危险,小姐不要接触他。”
“是……”她松了手起身要给自己倒杯水,延长的音节接上下一句话,“个不简单的人呢。”
江焾云保存了一些文件刚抬头正好对上她含笑的眼,一时说不透那里汇着什么情感。
“现在应该关心布鲁卡森的情况,小姐。”
“那你的线人小朋友进度怎么样了?”她顺过来一瓶水。
辰暮月说的是那个帮送机票的十五岁少年姜紫茶。
“发了一份沃芙斯的行程表过来,都是一些商会,没有头绪。”
“好深的水,”她饮空杯中水看了眼他的腕表,“难、靠、岸。”
第16章 该盯小姐吃药
清晨在雨气中醒来,空气变得格外干净。
安卧在被窝里的辰暮月头开始眩晕。
一种熟悉又无力的感觉在随着时间升温。
药。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字。
可是这里的房间和家里不一样,她找不到能立刻按下的呼叫铃,只能如卧弓般陷进软榻的床垫中心。
阿焾…阿焾,几点了?
她伸出还能活动的手想找到手机,但是这是一张大床,软得使陷进去的人怎么也爬不出来。
“唔…嘶…”她痛苦地咬起手背。
脊骨一下像过了电,让人慌忙的松开。
不能,不能在这里。
她想去浴室,想泡进冷水里。
一条渴水的鱼,喉间快冒火的窜起粗热的气息。
但她不敢轻易发声,这里太陌生了,现在连一个熟人也没见到。
“咚咚。”江焾云及时敲响了门。
右手的托盘上是他忙碌一早上的成果。
“小姐,早餐备好了。”
辰暮月狂跳的心像是得到了些许安抚,但不够。
她紧咬着被单,后槽牙快软得跟床垫一样。
“小姐?”江焾云又礼节的敲着门,心间升起了一丝不安。
“小姐!”他猛地开门。
床中间的被单叠成一朵微颤的“红玫瑰”。
手上的托盘顺手撂到了一旁,居然没撒,可他没空理会这些,“我该好好看着你吃药的。”
他小心翼翼地把人连被抱起,蜿蜒一地的被单径直托到了浴室。
这里隔音好,辰暮月拨开障碍,大口呼吸着空气。
脸上是汗,眼睛睁不开。
江焾云眸色凝重地把人放进浴缸,调着温水等待注满的同时捞了一捧水抹开辰暮月的眼睛。
“啊!“她睁开眼后扑进浴缸,双手紧紧的攥住要抽走的手臂,温水对她来说很烫,催化剂一样起着反作用。
江焾云还没思考,用另一只手托着她的臀把人带了出来。
就像受惊的幼兽不想沾热水。
“烫…”她正巧在他耳边漏出一声。
“泡在冷水里不好,”江焾云轻拍她的后背,“坚持一下,我去拿药。”
“不,”辰暮月交叉锁在他后背的手收紧,“放冷水,求你…”
江焾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某种发胀的神经。
他赶紧空出一只手捂住辰暮月的嘴,仰长脖子朝天花板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小姐。”
泡在水里的“软玫瑰”也被拿了出来,江焾云把花洒里的冷水淋上去,压下温水的痕迹。
“好了,”他把人放上去,“我回来前抱着它,不许泡冷水。”
辰暮月躺下去,卷进湿答答的被子里,用双腿来回圈紧,本能的……
江焾云头也不回的冲出去拿药。
心脏处抽痛着压抑着。
是最近疏忽了,小姐只有出国前吃过一次药,还喝了酒。
越回忆越难自容,江焾云拿到药赶回浴室的路上就无意识地给自己扇了两巴掌。
“小姐……”
起伏的背无力地匍匐在被单上,但余颤没褪尽,冷水降了些火气,接下来的欲要用痛来代替。
习以为常的解决方式。
江焾云给她喂了药,抱起受惊的幼兽走出湿气极重的浴室,耐心地帮她擦干身体。
“好点了嘛??”他咬着嘴里的血腥味问。
“好…”她终于看他,无力地嘲笑他,“怎么脸又红了?”
纤细的手贴上面颊,“你这是自罚么?”
他拿开那只手不说话。
"Silly wolf."
辰暮月借着被拿开手的力道倾身,无声地亲了一下那红辣的右脸颊。
一下就烫到了狼的皮肤,像有人在他的毛发上点起一星火,噼里啪啦的烧到了他全身。
江焾云一边压着她肩膀,以不让人受伤的力道把人往回推,腰身往后撑开一个安全距离。
辰暮月不明所以。
“这,这里没有新皮鞭,我去拿条新皮带吧。”
“没有新的可以借用你的。”
“有的,”他起身将托盘端来,“正好凉了,先吃点垫垫肚子,早餐没放油,可以放心吃。”
江焾云知道现在辰暮月恨不得痛饮几瓶冰水,给她热菜她就不会吃了。
吃了药再吃饭……
“哦。”辰暮月不想逗他了,模糊的情感她不敢去确定。
等到江焾云给她的小腿上药的时候,沉重的睡意袭来。
“阿焾。”
“我在,小姐。”
“我好困。”
“困就睡一觉。”
“你会守着我吗?我醒来你要在我身边,好吗?”她已经眯上了眼,自己也不知道她会说出这句话。
然后最后两个字像梦话一样消失在房间里。
“会。”江焾云对着已经听不进讲话的人答,“好。”
任由腰间被双手环住,大腿上枕着人,尽管他这样并不好受,甚至说是折磨。
可小姐睡得沉,几个小时过去了,时间却并不给面子,在他身上烧着火。
房间里的光线由明渐暗,江焾云看了一眼腕表。
时间过得真快。
“…Silly wolf……”
他猛地摇摇头,想的什么跟什么!
睡意褪去的辰暮月感觉到右侧的耳朵睡麻了,她慢慢地抬起脖子。
“咕噜噜。”
江焾云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她有点懵,然后一手撑在他双腿的另一侧,仰望他。
他扭过红了根的耳朵,回应那对漂亮的眼眸。
“哈哈哈,”她带哑的声音漫出来,堪堪收住手,屈起膝盖护住被笑意牵扯的肚皮,眼角又闪烁起了晶亮。
“别(笑)……”他没说完。
经历过苦痛的人应该酣畅大笑。
“你…”她控制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