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观察了很久,商人连一颗宝石都没有买下又转移了地方。
莫莉找到刚才说自己有星光蓝宝石的贩子,礼貌询问:“请问是你有蓝宝石吗?可以给我看看吗?”
炮弹填充需要一点时间,尤里安趁机躲入被炸毁的半间屋子里。
他从石墙缝隙中看,反叛军的火箭炮装在普通的越野车上,他们正在手动调整发射方向。
他摸了摸腰间,还剩最后一枚手|雷,除此之外还有子弹二十三发。
这是他生命的倒计时吗?
他拔掉栓,用力扔出最后一枚手|雷。
“来吧。”他说。
“这是星光纹吗?这明明是宝石内部的裂纹。”莫莉简直震惊了。
“哎呀,怎么可能是裂,便宜点给你喽。”
“我不要这个。”莫莉把东西还给对方,“我要的宝石必须成色非常好才行。”
旁边的人听到莫莉不是来随便看看,也都向她推销自己的宝石。
“看看这个呢?很便宜的,也很漂亮,可以做项链。”
“我的月光石怎么样?”
莫莉猝不及防被包围了,各种各样的推销声吵得她不知道该看谁。
“等一下……等等……不要强行塞给我,我要找的是蓝宝石或者海蓝宝,其他的不用给我看……”
一阵哄闹过后,莫莉的收获是零,她不禁叹气,这样找下去,效率真的太低了。
“你在找海蓝宝吗?”忽然坐在店门口的一个抽烟的大叔问她,“怎么没在这条街上见过你?”
莫莉回答他:“我第一次来,设计的作品中缺少一颗蓝色的宝石,所以来看看。”
“哦……”店主继续抽烟,“你是帝都人?”
莫莉一愣,“有这么明显吗?”
店主笑而不语,“挺有勇气的……我朋友那里或许会有你需要的宝石,我可以联系他,你明天再来吧。”
莫莉没有抱多大希望,刚才看了一圈后她明白了,这里不比帝都,在帝都她看到的宝石已经是经过挑选的,而产地的一手货源一百个里面可能只有一个纯净无杂质,她需要付出时间慢慢找。
“我明天会来的,直到我找到我想要的那颗宝石,我才会从这里离开。”
耳鸣越来越严重,那种声音直接在大脑内响起,无法阻止。
尤里安全身被鲜血覆盖,是他的还是敌人的,已经分不清了,太多人的脸从眼前滑过,而他只是机械性瞄准眉心,然后一枪毙命。
肾上腺素飙升,让他无视所有伤痛,他走过的地方全部都是血色脚印,从前胸露出睡衣的一角也被染成了红色。
他的视野越来越窄,呼吸越来越费力,他摸向腰间却摸了空。
子弹已经没有了。
他低头看到自己手里的枪,抬头看到天上的月亮,还是那么圆满那么纯洁。
天快亮了吗?
他手指放松,枪滑落掉在地上。
他向后慢慢仰躺下去。
“说实话,我想要一颗十五克拉以上的宝石,要纯净无杂,而能满足这个条件的宝石,我只付得起海蓝宝。”莫莉对着面前摊开一排宝石,震惊且为难,“你们怎么会有这么多宝石啊,为了收藏吗?”
前一天和莫莉搭话的店主说:“不,我们只是为了赚得更多,每个宝石商行都会有自己不对外公布的宝贝。”
“这些还不算吗?”
店主的朋友回答:“不算。”
“我有一些钱,但是不知道够不够,我想看看你们成色最好的海蓝宝,可以吗?”莫莉把手提箱抱在怀里,请求他们,“我的作品很需要这样一颗宝石。”
“当然可以看。”
于是店门关起来了,店主从保险柜拿出一个绒布盒子,对着莫莉打开。
“二十七克拉,鸽子蛋,完美切割,圣玛丽亚海蓝宝,你应该可以看出来。”
就是它了。
像玻璃海一样的颜色,是天空的颜色,也是庄园里泳池的颜色。
没有比这颗更适合尤里安的,戴上它,尤里安可以随时看到庄园和童年。
莫莉从手提箱里掏出银行账户手册,打开,“我的钱一共是这么多,我想知道,我的存款够吗?我需要它。”
从店里出来,天已经黑了,宝石交易大街上的商人和宝石贩子都回家了。
莫莉走在路边,脚下的影子跟随着她。
她抬起头,原来今天是满月。
月光温柔,轻轻洒落。
莫莉的手从外衣口袋拿出来,对着月光展开。
那颗海蓝宝躺在她手心,浸润月亮光芒,散发幽幽的、剔透的光。
“真幸运。”莫莉抿着嘴微笑,她把宝石装回口袋,继续向前走。
“希望也能给你带去好运……”
作者有话说:
莉莉和安子哥的时间线终于一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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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被盗
自从莫莉离开, 米娅需要担心的人增加了一个。
担心丈夫安危,担心莫莉只身在外受到欺负。
她从新闻里得知,帝国军队已经进入反叛军领地, 他们气势如虹不可抵挡,断断续续发生数十次交火,每次都大获全胜,反叛军一再后退。
镜头中短暂出现眉头紧皱对下属讲话的总指挥官,评论员说这次战争从准备阶段开始一直是巴恩斯将军在指挥谋划, 他是坚定的主战派, 作风激进, 传闻这次将军的目的是彻底消除隐患, 让东部地区完全属于帝国。
作为有家属在战场上的人, 米娅听到这些言论心情很复杂。
新闻结束, 她关掉电视, 又再次给丈夫留下的号码打电话。
打电话和看电视一样, 已经成为日常生活的一环, 她没有指望这个电话会通。
但是今天, 电话通了。
米娅愣了一秒才反应上来这是接通的电音, 和过去不一样了。
她拿着听筒等了很久,快要自动挂断时电话终于被接起来。
“你好, 是西部军区医院吗?”
米娅丈夫说,他们刚到就被反叛军炸毁了通讯车, 直到昨天新的通讯车才就位。
“你还好吗?有没有哭?孩子好不好?”他快速询问, “我们战地医院从前天开始接收伤员,要忙起来了, 总的来说我一切都好, 不要担心。”
米娅声音哽咽:“好的, 你要注意安全。”
“我在战场后方,不会有事。”米娅丈夫说,“接收的第一批伤员是从反叛军领地里转移出来的,其中有个人说不定你认识。”
米娅一时间想不到,“是谁?”
“据说是前秘书长的儿子。”
米娅还是没有想到,“嗯?”
“你曾经买的杂志上介绍他的婚礼,你跟我说那就是你的舍友和她的丈夫……”
米娅眼睛逐渐睁大。
“据说去执行秘密任务,受伤很严重,能坚持到救援出现是奇迹,还没有脱离危险期。他的消息应该不会对外公布,如果你的朋友很担心她的丈夫,你可以安慰她,说她丈夫受了点伤在治疗。”
可是莫莉恰好刚刚离开。
等米娅借到电话本、给宝石之都的旅馆挨个打过电话、再找到莫莉时,已经过去三天了。
她紧握着听筒,长长的等待时间过去后,她终于听到莫莉的声音:“你好,是谁?”
“天啊,终于找到你了,是我,有件事情要告诉……”
可是不等米娅把话说完,莫莉先在电话那边啜泣,“米娅……”
米娅不得不停下,“怎么了?”
几乎没什么事情可以让莫莉这样哭泣。
“我买的海蓝宝丢了……我报了警,可是到现在还没有结果……”
买到那颗海蓝宝的晚上,莫莉一夜没睡,蓬勃的创作欲促使她一直在画图,想要把当年那副设计图重现。
天快亮的时候她趴在桌子上眯了一会,再醒来的时候,桌子正对着的窗户开始,放在她手边的宝石不翼而飞。
她的人生中没有过被盗经历,她也根本想不到这方面,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弄掉了,在房间里找了一天,越找越慌张。
最后,在旅馆老板的提醒下才跌跌撞撞去警局报警。
警察看她好像在看天外来客,他说从来没有人会把宝石放在窗前的桌子上,而且还在一楼,更要命的是窗户没有锁上。
“你的行为不是在邀请过路的人拿走你的宝石吗?”警察这样说。
莫莉坐在椅子上,深深低着头。
她已经没有话想说了,这个世界上就是会有人故意占有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她得到教训了。
警察把笔录推过来,“签字,先回去等着吧。”
莫莉攥着笔,“请你们帮我找到那颗宝石,它对我很重要。”
警察忍不住说:“很重要的东西就这样随便放?小姐,成熟一点,稳重一点,这个世界不是你随心所欲的游乐场。”
“我是很幼稚的,对吧,没有改变过。”莫莉非常伤心,这种伤心中还混合着恐慌,“我怎么会想不到那么明显的事情呢?是不是很蠢?”
她二十一岁,毕业了,结婚了,离婚了,所有波澜都轻松越过,直到这次丢失了东西,才终于有人对她说出了真相。
那么,以前那些岁月,身边的人是不是一直在忍受她不成熟呢?
她不理解尤里安为什么要向巴林发起决斗,不理解巴林为什么同意,她任性离开帝都没有考虑过莉莉安。
“莉莉……”
米娅想要告诉莫莉尤里安受伤的决心在减弱,或许没有必要让莫莉的处境雪上加霜。
“你不回来吗?”
“我想呆在这里等我的宝石被找回来……我买到了非常漂亮的海蓝宝,是我想象中的样子,用了我全部存款。”莫莉在擦泪,“不管从哪方面对我而言都意义重大。”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我大概会回到帝都,画一些图卖掉,再去找。”
在莫莉心里,尤里安或许没有她的宝石重要?米娅心想。
“莉莉,前几天我的丈夫告诉我,他看见了尤里安。”
“……嗯?”莫莉似乎没有立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顿了顿,“在战场上?”
“他受了伤,正好由我的丈夫治疗。”
“他好像经常受伤。”
她的声音和想象中一样平静,尤里安真的没有她的宝石重要。
米娅松了口气,“可能因为工作需要吧,经常高强度使用身体就免不了受伤,只是这次比较严重。”
莫莉沉默了一会儿:“很严重吗?”
“好像是。”
莫莉心不在焉:“哦……”
海风温柔吹过,前面莫莉的裙带飘扬,她按着帽子转身,指着前方说:“我们到了!”
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大片蔷薇像波浪一样起伏,风带来蔷薇花花瓣,他伸出手接住。
“向神起誓,我会守护他、慰藉他。”
他看向莫莉,对方换上洁白婚纱,头纱落在肩膀上,美丽圣洁,绿色的眼睛看着自己。
你没有做到。
“尤里安……”她的眼睛里隐藏着一丝隐忍,“你去接受第三次电疗,好不好?”
好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不喜欢。”
我没有办法。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对不起。
“我不爱你,如果你需要,可以去找别人。”
不要说了,求你。
海风、裙摆、蔷薇都消失了,只有他在黑暗中独孤沉没。
心电图又拉起了直线,发出刺耳警报,瞬间围上来七八个医生抢救。
“怎么回事?!”
“肾上腺素,快点!”
“不能再用了,已经……”
“起搏器来了,让开!”
巴恩斯刚进入治疗车就碰上尤里安抢救,他止住步子,“他还是不稳定吗?”
一旁的战地医院院长说:“失血严重,伤口到现在没有愈合,他的身体很奇怪地停止了自我修复。”
“现在送他回帝都,他能坚持回去吗?”
“说不好。”
“他不能死,想点办法,需要帝都哪个医生来,我直接下军令。”巴恩斯皱着的眉头没有放下来过,“首相前一晚专门打电话问起了他,他得活着回到帝都接受勋章。”
第81章 选择
莫莉在电话旁坐了太久, 以至于旅馆老板跑过来观察她,关切询问:“你没事吧?”
莫莉摇头,“……没事, 谢谢。”
“还要用电话吗?”
“不用了。”她站起来。
她想,尤里安以前经常受伤的,那些伤很快就好了。
但是走了几步,她又想,对于经常受伤的尤里安来说, 什么样的伤是很严重的伤?
如果这次, 她依旧”理所当然“的看待这个世界, 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她停下脚步, 转身走回电话旁。
“抱歉, 我要再打几个电话。”
米娅和自己丈夫通话时间有限, 只知道尤里安在西部军区的战地医院里, 伤势很重, 别的都不清楚了。
莫莉对米娅道了谢, 挂断电话, 思索了一会儿, 尝试着给公主宫殿打去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转接给莉莉安,她的声音听起来很疑惑:“莫莉?”
“是我, 我在宝石之都的旅馆里。”
莉莉安提高了声音:“什么?!”
“我……”
“你一个人?!你去干什么?!”她每句话听起来都无比震惊。
“我就想来看看,没事的, 我很好。”莫莉轻声说, “我突然跑出来很冲动是吗?是不是打乱了你的计划?对不起,莉莉安, 那个时候我太难受了, 只顾着自己的感受。明明是我主动提出要做好设计师的, 但开始没有多久又一个人跑了……对不起……”
莉莉安沉默了一会儿,“是我不好,给你太多压力了,如果调整好了,你可以随时回来。”
任性事件之一得到了解决,莫莉终于能轻松一些。
“我还不能回去。”她顿了顿,“我听说尤里安受伤了,他在战场上。”
莉莉安不以为意,“是吗?他消失很久了,有传言说他去为父亲报仇,原来真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