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爸妈,我、我喜欢。”覃舒沅其实心里已经被感动到一塌糊涂了,自从父母去世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感受过这种独属于家人的温情。她的眼梢有些泛红,睁着一双大眼睛,眼里噙着薄薄的泪花看着他们。
贺妄衍看着她的侧脸,注意到了这只感性兔子的情绪,于是他不着痕迹地坐到了她的右边,一手搂着她的腰,轻轻拍了拍她的大腿,暗示着她,他一直都会在她身边。
覃舒沅抬眸与贺妄衍对视一眼,整个身子变得暖洋洋的,微弯着的眉眼带着感动,朝着贺妄衍微微一笑。
“喜欢就好。”黄梅丽笑着说道,“那你再看看这些首饰你喜不喜欢,我对宝石没什么研究,也不太会挑。这颗说是什么南非粉钻,我觉得这颗颜色好看,你皮肤白,正好衬你的肤色。还有这套我上周刚从拍卖会拍回来的‘深海’,我一眼就相中了,就想着你戴着肯定好看。”
“来,给你老婆戴上。”黄梅丽直接把将盒子一递,放到了贺妄衍的手上。
那一整套耳饰、项链、戒指,皆是蓝宝石所制,一抹静谧幽深的蓝,像极了深海的召唤。如梦幻般的颜色戴上了她的脖子,修长的脖颈将这蓝色呈现的愈发魅惑。像是站在海中央等待着召唤的公主,将气质的高贵优雅拉到了极致。
贺妄衍垂眸看着覃舒沅的眼睛,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他双眸微沉,不由得惊叹道:“你真美。”
“这条项链真的太适合你了,看来我的眼光真的很不错。”黄梅丽仔细瞧着,心里眼里满是喜爱。
刚才忍下的泪水几乎又溢满了眼眶,她咬住下唇,感动道:“谢谢爸妈,这些礼物我都很喜欢,谢谢你们。”
估计是看出了覃舒沅那泛红的眼梢,黄梅丽更是心疼地一把将其抱住,目光中尽是长辈的慈爱:“傻孩子,都是一家人了,还说什么客气话啊。以后喜欢什么就跟我们讲,这天底下除了那些星星月亮我摘不到外,其他的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买来给你。要是妄衍敢欺负你的话,你尽管跟我说,我绝对不会包庇他的。”
眼泪终究还是没忍住滑下了脸颊,泪珠滴在了肩膀的衣服上,她低声抽泣着,在这一瞬间,多年来关于父母的空缺,似乎一下子被填满了。
“哎呦,这高兴的事情怎么就哭啦,哭的眼睛肿肿的可就不漂亮啦。”黄梅丽抽了几张纸巾轻轻帮覃舒沅擦拭着眼泪,眼里满是对这个儿媳妇的心疼。
贺妄衍也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一下又一下地顺着她的头发,默默地安抚着。
一旁的贺旭叱咤商圈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喜怒不轻易流露的本领,只是他虽在侧没有多言,但是眼睛所流露出的情感是遮掩不住的。
贺妄衍护着她的脑袋,往自己的肩膀靠了靠,知道如果再继续这种温情画面的话,覃舒沅一定会忍不住大哭出来。所以为了避免发生这种情况,贺妄衍率先说道:“这送礼环节就先到这吧,饭菜做好了吗?我都饿了。”
黄梅丽点点头道:“做好啦,只是你杨叔叔待会也要过来,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再等一会。”
贺妄衍:“杨叔叔回络城了?”
黄梅丽:“是啊,今天刚下的飞机。你杨叔叔一听说你今天带着妻子回家吃饭,他就立马打电话过来说要看看你们。”
贺妄衍低头摸了摸覃舒沅的脑袋,像顺着小猫的猫一般,轻声对她解释道:“杨叔叔和我爸是世交,我们两家的交情很好。”
覃舒沅了然地点了点头。
看着她妆容都有些哭花了,贺妄衍便带着覃舒沅先回了房间,等杨叔叔他们到了,再下去一块吃晚饭。
他的房间在四楼,他喜欢安静,所以整一层楼便只有他一人居住。平时这一层几乎不会有人涉足至此,但由于他提前通知了要回来,所以管家才派人过来打扫了一番。
贺妄衍的房间和京南那套倒是出奇的一致,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以及一些必要的设施外,其余的小物件倒是一个都没看着。
“你布置房间的喜好倒是出奇的统一啊。”
幸好房间里还摆着一张沙发,不然覃舒沅都觉得自己没地方坐了。
贺妄衍轻笑着走到了她的身旁坐下,看了房内的摆置,接着说道:“我不喜欢那些繁琐的东西,而且这里我不常回来住,所以摆放的家具就更少了。”
覃舒沅抬头望着他,有些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你开车回来也就一个多小时,怎么不常回家看看呢?”
贺妄衍的睫毛垂下,遮掩住了大部分的情绪,他背靠在沙发上,目光之中透着一丝难言之隐。
“他不喜欢我做法医。”
短短一句话,道出了贺妄衍的心酸沉默。贺旭当年知道他报考了法医学后,气到去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从那以后,贺旭每每看到他就来气,导致父子隔阂了多年。
气氛一下子变得凝寂,贺妄衍紧闭双眸靠在沙发上,脸上一下子多了几分疲倦之色,覃舒沅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贺妄衍。她不禁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的脑袋,但触碰到发丝处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却又将手缩了回去。
覃舒沅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不喜欢?法医这个职业不好吗?”
“他想要继承他的公司,他怕他打下的江山后继无人。”他缓缓睁开双眸,但很快又冷哼一声,“但我觉得这都是他的借口罢了,他无非是觉得法医这个职业丢了他的脸,让他在商圈抬不起头。他忌讳死亡,顺带着觉得这份职业也是令人忌讳的。”
覃舒沅静静地听着贺妄衍的讲述,但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底下却泛着不认同,她蹙了蹙眉心摇了摇头:“法医这个职业明明很神圣啊,你是架在死者与生者之间的沟通桥梁,法医的存在是可以为‘死者言’。帮助他们洗脱想说却不能说的冤屈,帮助他们找到凶手,让他们拥有了与生者一样可以说出来的权力,这是你们法医才可以做到的事情。”
覃舒沅轻柔的声音却说出了千斤万斤般重量的话,贺妄衍的心头一紧,目视着她的眼神里轻颤着,带着诧异、感动、欣喜,各种情绪复杂地混在了一起。
他猛地一把抱住了覃舒沅,双臂将她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力气大到覃舒沅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上,贴着她的耳朵,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覃舒沅这次没有再推开他,她垂在两侧的手缓缓也搂上了他的腰,学着他安慰人的手势,也轻轻抚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就这样维持着这个姿势过了许久,贺妄衍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双手捧着她脑袋两侧,在覃舒沅诧异的注视下,他亲吻上了她的额头。
贺妄衍吻上了她的额头,含情脉脉地望着她道:“我的太太果然是善解人意,不仅长得漂亮,还很会哄人。”
覃舒沅久久无法从那个吻中回过神来,她的脸瞬间变得羞红,害羞之色蔓延到了耳根处。她羞怒道:“你做什么,怎么还......”
因为害羞而恼怒的模样,与平时的高冷的覃舒沅简直是判若两人。他深深地望着她,眼神愈发柔和,视线缓缓向下,落在了她红润的唇上。
室内的温度一下变得燥热,躁动的心在持续跳动着。贺妄衍慢慢地慢慢地朝她靠近,一只手扶上了她那纤弱的腰。覃舒沅瞪大的双眼看着愈发接近的脸庞几乎忘了呼吸,她紧张地拽着衣角有些无措,她的心狂跳不止,似乎都能听见这紧张的心跳声。
两人的嘴唇几乎要贴上,紧闭的双目下藏着的是紧张与期待。皎皎月色洒向窗台,微风吹拂而过,融化的白雪化作一汪清水滴答滴答,是冬日没有说出的浪漫。
房间内的时间静止了一般,在即将要得逞的那一霎间,房门被不合时宜地敲响了。
“少爷,少夫人,杨老先生来了,太太说可以开饭了。”
管家那略带沧桑的沙哑声瞬间打破了两人的气氛,覃舒沅猛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放大版的贺妄衍,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即将要发生的什么事情。
她一把将其推开,一下子站了起来,将通红的脸别过一旁,接着快速走到了门边,搭上把手的那一刻才颤着声音说道:“我们下去吧,别让爸妈等急了。”
贺妄衍的眸底闪过一丝懊悔之色,看着已经夺门而出的覃舒沅,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知这事还得慢慢来。
跟在覃舒沅的后边,慢慢跟着,覃舒沅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脚步是愈发地快。好不容易到了楼下,耳边已经传来了贺家人与杨家人的寒暄声,她理了理情绪,正打算走上前打招呼的时候,她的脚步顿了一下,眼前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你是沅沅?”
第39章 第 39 章
◎呦,兔子急了还会骂人?◎
客厅正中央站着一个年轻男人, 他看见覃舒沅的那一刻,表情便有些讶异,不太确定地喊了句:“沅沅?”
站在客厅的几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覃舒沅。覃舒沅也有些愣怔,并不敢相信居然会在这里见到他。久别重逢的喜悦一下子涌上心头,她开心地说道:“师哥,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杨老先生站在一侧, 诧异地问道:“你们, 认识?”
“何止认识啊, 还很熟呢。我和沅沅是同一个大学, 后来我们进了同一个社团, 又遇到了同一个教我们画画的大师, 所以我们算是师出同门, 她是我的小师妹。”久别重逢的惊喜让杨裴期心里十分快悦, 面对父亲的疑问, 他也很热情地为大家解释道。
杨裴期在大学的时候就对覃舒沅特别的好, 还非常照顾她, 他俩也经常一块去户外写生,参加社团活动。杨裴期对于覃舒沅而言就像是一个温柔的大哥哥, 给予了她许多的帮助。只是后来,大学毕业以后, 杨裴期便跟着师父去了国外, 两人便再也没见过面了。所以当与故人重逢的那一刻,往事的回忆就一下子都涌现了出来, 惊喜和激动汇聚在了一块, 但千言万语只融成了一句话:“真的没想到居然可以在这里见到师哥,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
“是啊,这一晃就好几年过去了,当初那个刚入校园的小师妹,现如今居然都已经嫁人了。我这么漂亮的小师妹居然被你给娶了,妄衍,你真的是好福气啊。”杨裴期看着覃舒沅的眼神极尽温柔,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余光瞥了一眼站在覃舒沅身后的贺妄衍。
贺妄衍望着杨裴期的双眸微微一沉,随即轻笑了一声,大手一揽揽住了覃沅的胳膊,笑说道:“是啊,我也觉得我很有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温柔漂亮的太太。”
两人的目光对视在了一起,虽眼里都是含着笑,可眸底下隐藏着的情绪却没这么的单纯。
黄梅丽高兴地说道:“我们两家还是真是有缘分啊,舒沅居然和裴期是校友,这可真是太巧了。但是大家都别干站在这了,还是一边吃饭一边聊吧,你们这刚下飞机,一定饿坏了吧。”
杨老爷子是个真性情的人,大家相识了数十年,也早没了什么去别人家做客的拘谨,他大笑了几声,随后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道:“可不是饿坏了,我这刚下飞机就过来了,就等着吃大餐呢。这飞机上的餐食难吃的很,都比不上你家厨师的万分之一的手艺。我这一路只是想着,就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一向不苟言笑的贺旭也被逗乐了,他吐槽般地说道:“你啊和以前上学的时候一模一样,这么大把年纪了,这爱吃的毛病还是半点没改。我记得那会我俩一块读高中的时候,这上课都快要迟到了,你还惦记着离校门口隔着两条大街的烧饼,我劝你别吃吧,你还不高兴。导致只要是那个烧饼摊出摊的日子,你那天就准迟到。”
杨老爷子的笑容瞬间收敛了一些,他啧的一声手指了指贺旭,埋怨道:“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况且你怎么能在小辈面前说我的糗事啊,你这样弄得我多没面子啊。”
贺旭依旧笑着道:“都一把年纪了,还怕丢什么面子啊。这里的都是自家人,知道也不会嘲笑你的。”
贺旭说完这话的时候,引得在场的人哄笑了几声。杨裴期也适时插话安慰道:“是啊爸,你和贺叔叔学生时期发生的趣事我可是听了不少,但沅沅还没听过啊,你这个做长辈的,可不得讲一些你以往的光辉历史给她听听?”
杨老爷子是个大气且爱开玩笑的人,他笑着摆了摆手,随后看向覃舒沅:“舒沅也爱听贺老头子讲我和他的故事?”
覃舒沅捂着嘴偷偷地笑,她抬眼看了眼贺旭,随后默默点了点头,嘴角向上扬着,笑道:“喜欢听。”
杨老爷子:“既然舒沅喜欢听的话,那待会我就要好好和你讲讲贺旭以前的那点糗事。”
贺旭一下子不淡定了,可不能第一次见面就在儿媳妇面前丢脸啊,他急着劝说道:“别啊,聊以前的事情多没劲啊,还不如讲讲我们创业的事情不更有趣嘛。”
杨老爷子一下子猜到了他的那点小心思,自然不肯轻易放过,“创业的事情有什么好讲的,无非就是商圈上的打打杀杀,还是没有以前我俩读书时候发生的那些事情有趣。”
贺旭一下子哽住了,开始后悔刚才为什么要说他的糗事,这下完全是自讨苦吃。就连一旁的杨裴期也帮腔道:“贺叔叔,这次我可得站在我爸这边啦。你放心,我爸没讲完的故事,我也可以细细地跟沅沅讲一遍,保证故事的完整性啊。”
杨裴期接着转头看着覃舒沅,眼神对视,眸底泛着柔光:“我的小师妹还愿不愿意听师哥讲故事啊?”
大学的时候杨裴期就常常在晚上给社团的人讲故事,而且讲的都是那种恐怖故事。覃舒沅每次都不敢听,但奈何他讲的太过生动,她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好奇,还是偷偷露出了一点耳朵。但是每每听完,她都会被吓到好几天不敢自己一个人去厕所。
回忆涌上脑海,覃舒沅回忆起了大学时光大家聚在一起的日子,心中泛起无限感慨。她低笑着,点点头道:“只要师哥不再跟我讲鬼故事就行,之前每次听完你讲故事,我那好几天连觉都不敢睡了。”
“没事,你人长大了,胆子也会跟着长的。再说了,你现在晚上也不怕睡不着啦,不是还有你老公在嘛。”杨裴期调侃着,眼神落到了贺妄衍的身上。
贺妄衍只是浅笑,顺势搂紧了覃舒沅的腰,温和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这是自然,我每时每刻都陪着沅沅,即使她还是那么胆小也无所谓,因为我会陪着她。”
搂着腰的手紧了又紧,覃舒沅被勒到有些疼,微垂下的睫毛轻颤了一下,想要掰开他的手掌,却奈何力量悬殊,扣不动半分。
她抬起头,强扯出笑,做着无声的应和。
杨裴期双眸轻瞥了一眼,恰好落在了贺妄衍的手上,笑意收敛了几分,转身便去了二楼。
吃饭的地方在二楼,大家都陆陆续续地先上去了,因此导致一楼的客厅只剩下了覃舒沅与贺妄衍二人。
见着客厅已经没有别人了,覃舒沅刚还勉强扯出来的笑现在也瞬间消失。她一巴掌拍在了贺妄衍的手背上,皱着眉,好看的脸庞出现了一丝不悦:“贺妄衍,你混蛋。你就不能轻点吗?我腰都被你掐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