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在目的点餐厅的门口,透过餐厅门口的玻璃窗,他已然见到了付尧川和周宜年两人。周宜年是背对着窗户的,对面坐着付尧川,趁着周宜年低头看菜单的时候,他连忙给贺妄衍使了个眼色。
等周宜年再次抬头,对面便多了一个男人。她愣怔了半响,脸上的表情一下子转换成了愤怒,她将视线挪到了付尧川的身上,极其不悦道:“你在利用我?”
随着周宜年重重地将那本菜单合上,付尧川的心也随着颤了一下。他连忙起身坐到了周宜年这边,试图以此来证明他并不是和贺妄衍一伙的。他焦急地解释道:“不是的,是贺妄衍他找到我说他和覃小姐有一些误......”
“哼,什么误会?每一个出轨的渣男都是这么解释的,男人每一个好东西!”
无故躺枪的付尧川,一记诧异夹杂着震惊的目光看向了贺妄衍,略向夸张的语气说道:“你、你竟然出轨?!”
此时站在前侧的贺妄衍也随之坐到了付尧川先前坐着的位置,先是无奈地看了付尧川一眼,紧接着他转头对周宜年说道:“周小姐,我想我们之间有点误会。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想找沅沅解释清楚,我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她的事情。你可以把沅沅现在的地址告诉我吗?我想去找她。”
周宜年的表情严肃,脸上的表情毫不避讳地展示着不耐。她冷冷地瞥了男人一眼,语气淡漠地说道:“我是不会告诉你沅沅在哪的,既然你这么不懂得珍惜她,现在才想着假惺惺地说着解释的话,未免太迟了吧贺先生。沅沅是个很好很单纯的女孩,你要是不喜欢她,也没有必要做一些事情伤害她吧。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沅沅也一样,所以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在家等着离婚协议就行。”
坐在周宜年身旁的付尧川连大气都要不敢喘,他害怕一不小心这个战火便殃及了池鱼。他瞪大了双眼看着贺妄衍,似乎在质问他,你求我的时候可没说这么严重啊?怎么还闹离婚了???
贺妄衍没空看他,他微垂着眸,静静说道:“我很喜欢沅沅,能够和她结婚,我一直都觉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我无意中做了伤害她的事,我感到很对不起她。所以我不想让她一直误会下去,我想和她解释清楚,我不想失去我们这段婚姻。”
他忽然抬眸,眼神坚定地看着周宜年:“周小姐,我很爱她。”
周宜年恰好对上了他的眼睛,眼神一顿,竟也不自觉地起了恻隐之心。她端起桌上的橙汁猛喝了一大口,随后重重落在桌上。敛眸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他,语气中的淡漠少了几分:“好,那你解释吧,那热搜是怎么回事?拍卖会上坐在你身边那女的是谁?”
贺妄衍凝视着她,说道:“她是我妈妈好朋友的女儿,她此次回国是为了结婚。我和她是在贺氏集团楼下遇到的,当时她正要送结婚邀请函去给我爸妈,我刚好也要去公司有点事情,所以就恰好遇到了。她在得知我要去参加晚上的拍卖会后,便提议一同前往,因为她刚好也要去拍卖会上给她的老公挑件礼物。我想就是在下车那会,被媒体拍到拿来大做文章,导致沅沅误会了这件事。”
贺妄衍说的诚恳,倒不像是谎话。但周宜年上下扫了眼他的脸颊,查看是否有说谎的破绽。她定了定神,没有急着相信,于是再次说道:“那你有证据吗?我不能只凭你的一面之词就选择了相信你。”
“当然有。”
说罢,贺妄衍便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那份邀请函,他打开挪到了周宜年的面前,还掏出手机打开了女人的朋友圈,朋友圈上边赫然有着她和她老公的婚纱照。
周宜年凑过去仔细看了许久,确定没有P图的痕迹后,她这才选择了相信。
她缓缓靠在了椅背上,看向贺妄衍的眼神也少了一些敌意,无奈地说道:“那这件事你得赶紧和沅沅解释清楚,没有哪个人能允许另一半在婚姻中背叛了自己。这件事情让她很难过,我希望你可以好好和她解释清楚,即便她到最后不愿意原谅你,你也不要再做任何伤害她的事情了。”
贺妄衍极其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周宜年这才愿意将覃舒沅发来的地址告诉了贺妄衍,当贺妄衍看到覃舒沅的位置竟然在沃溪山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感到讶异。
“沃溪山地处偏僻,山深水寒,居住条件也很差。她怎么会去那?”
周宜年解释道:“她是要去参加一档节目的拍摄,为期十天,地点就在沃溪村。我查了一下百度,那里的条件的确很是艰苦,但她说是为了帮助孩子们实现画画的梦想,所以再艰苦也是只得的。”
贺妄衍若有所思,随后点了点头。紧接着他站了起来,一刻不想耽误,对二人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周小姐。我现在回去准备一下,就出发去找沅沅。”
看着贺妄衍的眼神,周宜年对他的态度也好了许多,她相信他不是这样的人,也希望她的沅沅可以开心幸福。
她浅浅勾起唇角,对他说道:“加油,希望你可以成功。”
“谢谢你,周小姐。”
等贺妄衍离开后,周宜年缓缓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付尧川。她双手交叉放于胸前,冷冷地说道:“解释吧,付先生。”
——
贺妄衍一刻也没敢耽误,驱车来到了鉴定中心楼下,他得先去请好假,然后今晚就出发去沃溪山。
他搭乘电梯上了三楼,恰好就在门口遇到了曾修哲。还没等他开口询问些什么,就看见曾修哲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开口说道:“师父,你可算来了。我给你打了那么多个电话你都不接,可急死我了。来了就好,刚好赶上,我们快走吧。”
“去哪?”即便曾修哲说了这么多,但贺妄衍还是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曾修哲极了,拿出手机打开了他们的工作群,说道:“开会呀师父,临时通知的会议,消息通知说领导们都来了,要开一个紧急会议。”
公告发出来的时候贺妄衍恰好在餐厅,他根本无暇看手机发了什么,恰好也因为今天是他休息,所以也没有想到会突然来一个集体的紧急会议。没有办法,只好先去开会再提请假程序。
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前边坐着一些高层的领导,只见为首的法医部部长开口发言道:“这次这么着急的把大家聚集来这召开会议,是为了说一件关于去各地贫困地区宣讲科普法医知识、以及加强与当地法医部门信息交换的事情。据报告了解道,很多偏远地区对于法医的科普大多不了解,所以也通常会把某个人的死亡随意便定义成了自杀或是意外。对于尸体的处理方式也不恰当,可能随便就给埋了或是火化了,甚至压根不知道还有法医这个职业的存在。这也就会导致很多刑事案件的进展出现困难,最后连真相都不了了之。为了减少类似的情况出现,我们鉴定中心决定安排几队人去各地进行科普,由老师带队,以四人为一组进行宣讲和科普基本知识。”
“下面我说一下此次要前往的地点,岭铁村、沟田村、西西村、沃溪山、无碴村......”
当听到沃溪村名字的时候,贺妄衍的眼神瞬间聚焦在了部长身上。等念完村落名字后,部长也开口说道:“以上就是此次队伍要去宣讲科普法律知识的村落的名字,现下有谁已经决定好了吗?要是没有特别意向的话,我们就安排随机分配了。”
部长的话音刚落,贺妄衍没做丝毫犹豫,便开口道:“我去沃溪村。”
作者有话说:
以上村落的地名也都是我随意起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与本文内容无关。
第70章 第 70 章
◎“沅沅,是我。”◎
沃溪村多是孩子和老人, 成年有工作能力的大多都走出深山到外边打工去了,像李小娟这般还能留在村里照顾孩子的,已经算是少数了。
山村里许多孩子都是自己长大的, 父母在外打工,往往过年才回来一趟。幸运的还有个爷爷奶奶或者是外公外婆帮衬着照顾,要是不幸运的,就只剩下孩子们自己留在家中了。
村里的绝大多数人家都不只一个孩子,父母出外打工, 生活的重担就自然而然落在了最大的那个孩子肩上。不会有人问他愿不愿意, 只是事已敲定, 他只能被迫接受。在自己都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年纪时, 就已经被迫承担起父亲或母亲的角色。
导演第一次将想要来参加此次画画学习的孩子们聚集在了空地, 没想到的是, 来了许多孩子。有男孩有女孩, 她们年纪不一, 有些拘谨地站在那。探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摄像机, 观察着这些城里来的老师, 双手拧着衣角, 甚至不敢说话。
他们大多穿着单薄,衣服鞋子也都是脏脏的。女孩们许久没有认真打理过的头发有些打结, 随意绑在脑后,又或者是嫌着累赘, 干脆一把剪了去。发尾处修剪地并不整齐, 有点像狗啃的一般,留着并不符合她们这个年纪的发型。个个人的小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腼腆地笑着, 露出一口大白牙。即便身上的穿着算不上干净, 但她们却有着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睛,像星星一样,泛着光。
怯生生的孩子们围成一团,稍大点的孩子还要牵着自家的弟弟或妹妹,乖巧地站在原地。覃舒沅远远地站在角落处望着空地上的孩子们,眼眶竟不禁有些湿润。
“你怎么了?”察觉到覃舒沅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杨裴期侧目低声询问道。
覃舒沅抿了抿唇,轻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导演数了一下前来报名学习的孩子人数,一共有七十二个,刚好平均分给每人带十八个孩子。组成一个小班,划分出一块空地,进行分批教学。由于覃舒沅是在黄桃家住着,为了方便照顾,她还特意向导演提议让黄桃给她带。
导演在来之前早已在大巴车上运来了许多画具,有铅笔、蜡笔、水彩笔、颜料、彩铅、纸张......将这些画材全部分装成了一个小包,因为事先怕不够,所以准备了一百份。分成四组的孩子们排成了一排,由每个老师进行分发。每个孩子都井然有序地排着队,乖巧地探着脑袋,不停地朝队伍前端望着。
孩子们双手接过,十分珍惜地将其捧在手心,阳光打在画具上,像是会发光。小小的一个材料包,却是孩子们梦想启航的第一步,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那颗关于艺术的种子,也在这一刻悄然发芽了。
覃舒沅从一出生开始就没有为过金钱发愁,含着金汤匙长大的她,向来都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只有三岁时的她萌发了艺术创作的念头,从那日起大箱大箱的画具便往家里送,只为了让她喜欢。从小到大她不知浪费过多少画材,也从来没有想过会有孩子仅是拥有了一盒彩铅就能如此高兴。所以她在看着孩子们纯真笑容的同时,不由得鼻头一酸,微风轻抚了眼睛。
“老师,这些都是给我们的吗?”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紧紧地将画材抱在怀里,抬起头看着覃舒沅,眼底闪过一抹惊喜。
她走过去摸了摸小男孩的头,看着眼前这群孩子们,她肯定地朝她们点了点头:“对,这些都是给你们的。接下来的十天里,老师会教你们画画,学习画画的基础知识。当然啦,如果你们想学认字或者有什么想知道知识,也都可以来问我。”
“耶,我有笔了,可以画画咯!”
“谢谢老师!”
孩子们手捧着画材爱不释手,一下子将覃舒沅围成了一个圈,一个个抬头仰望着她,眼里满是对覃舒沅最高的期盼。
虽然此刻已是下午,太阳高高挂着,和煦的阳光打在身上倒也暖和。但徐徐的冷风吹打在身上时,还是有些刺骨。但区区寒风根本无法浇灭孩子们对画画的热情,一路小跑着从家里搬来了凳子,坐在空地上,小心翼翼地将包装拆开,画笔真实地握在手上的那一刻,她们由衷地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她站在孩子们的最前边,弯起唇角对孩子们说道:“第一天我先不打算教你们关于画画的一些技巧,你们可以先自由操作,可以利用你们手头上的一切工具,根据你们脑海里的想法进行创作。发挥你们的想象力,想象一下当你们真的拥有了这么多画材的时候,你们最想画的是什么。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也欢迎你们举手来问老师。”
孩子们默默点着头,小小的手指握着铅笔,小心翼翼地在这来之不易的纸张上,第一次可以肆意画着脑海里的东西。细细勾勒出线条,笨拙地给图案上着颜色,不拘泥于任何技巧,只是将心底最纯粹的东西画出来。
覃舒沅缓缓漫步走在孩子们之间,驻足垂眸凝视着孩子们的作品,即便没有多余的技巧,线条勾勒也显得有些僵硬,但这却是最真实的艺术,是孩子们所创作出来最美的艺术品。
她欣慰地看着孩子们,却在一个不经意间的回眸,看见了藏在柱子旁的一个小男孩。他怯生生地双手扒着柱子,朝里望着,覃舒沅与他视线相对的那一刻,他却又立马躲开了。而后过了许久,他又重新趴回那看着。
覃舒沅以为他是胆子小不敢来和大家一块画画,于是她走上前想要邀请小男孩一起,可还没走到他的前边,他却又害怕地躲了起来。
她蹲在地上,朝小男孩招了招手,温柔地说道:“你不用害怕,你是不是想和大家一块画画?姐姐可以带你过去。”
小男孩望着挂着笑容的大姐姐,也慢慢放松了警惕,他小步走到覃舒沅的跟前,出乎意料的是,他开口对覃舒沅说道:“我不是想画画。”
覃舒沅有些意外,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那你来这是想......”
小男孩微垂下了头,手指揪着那本就破了道口子的棉袄。他酝酿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抬起了头,对覃舒沅说道:“我想我妈了,我想给她打个电话。奶奶昨天摔着了,磕破了膝盖,流血了。家里也没药,我就想问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回来带奶奶去看腿。村长家里也有电话,但是那经常打不通,村长说是大山里信号不好,所以我才想来这里找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妈妈,行吗?”
孩子软软的声音对覃舒沅说着,却每一个都击中的她的心。她忙点着头,掏出了手机,对小男孩说道:“当然可以,你还记得妈妈的电话吗?”
“记得。”小男孩掀开棉袄在最里边有一个另外缝起来的口袋,他从里掏出了一张纸,叠的很工整。他一点点地将其打开,递到了覃舒沅的跟前。
覃舒沅根据纸上的号码一个个输了进去,电话那头响了好几声才接通。她忙将电话放到小男孩的手上,他双手捧着,放到耳边,听着电话那头日思夜想的声音,他良久才喊出了一句话:“妈,我想你。”
声音明显带着哽咽,可他坚强地把眼泪咽回到了肚子里,把刚刚对覃舒沅说的那番话又对着他妈妈说了一遍,字字句句都是思念。
不知聊了多久,男孩将手机还给了覃舒沅,他垂着眸依然有些失落。有些低落的语气说道:“妈妈说要过年才能回来,让我找村长去看看奶奶。”
覃舒沅捧起了他的脸颊,倔强的小男子汉眼圈里的眼泪在打着转,他拼命地睁开了双眼,不肯让这滴眼泪从眼角滑下。覃舒沅看着心疼,将男孩轻轻拥入了怀里,轻拍着他的后背,对他说道:“你妈妈工作忙,没办法及时回来,但你是家里的小男子汉,一定可以照顾好奶奶的。姐姐包里有些药,等姐姐上完课了。就去拿药和你一块看你的奶奶,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