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叹了口气，“但是人上了年纪早晚都是要死的，去年，老太太也去世了，老死的，八十多岁快九十了，算算也该是高寿，是喜丧来的，但是他家又没儿没女，亲戚也早断了往来，于是到最后，这丧事还是村子里人凑钱帮她办的。”
楚时晏：“然后呢？”
村长：“然后？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啊。”
还是楚千问到了点子上，“今天不是周末，我看村子里也没其他小孩子，怎么就她一个人？她不上学吗？”
村长：“这孩子不去啊，说是她奶奶没了，她走了这些地没人种，鸡鸭也没人管了，干脆就不上学了，她说她会种地会养鸡，还会煮饭炒菜，她能养活自己！”
于是她就这么自己一个人过了一年多，一直到了现在。
【哎，真是可怜。】
【没爹没妈，唯一的亲人奶奶还去世了，真惨。】
【一个人要管自己，还要养鸡鸭，还要去种菜，这么点大的小孩子。】
【我像她这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
【有没有捐款通道啊？！我想帮帮她！】
村长回忆了一下，“算算，这孩子今年才十岁，正是上小学的年纪，可怜啊。”
楚千：“居然有十岁了吗？”
瘦弱的看起来就像七八岁的小女孩儿……
楚千：“村长，那你能指一下去她家的路吗？我想去看看。”
*
村子一个角落的小院子。
院门没关，楚千他们进来的时候，小姑娘正在院子里生火烧热水。
塞了几根棍子和柴火后，炉子里的火烧得正旺，她开始坐在一边开始劈柴。
因为力气不大，所以拿的斧头都是小号的，只能将柴一点点地劈小，然后再摞起来备用。
看见楚千他们又出现后，杨杨立马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你们来干什么？”
她脱口而出，“鸡蛋没有问题！”
小姑娘喃喃道：“都是我喂的鸡，都是好好的，鸡蛋也是好好的。”
楚千：“我们知道，我们来，只是想看看你。”
闻言，小姑娘脸上露出些许疑惑。
看看她？
她有什么好看的？
见没自己什么事，小姑娘就坐回了自己的炉子旁继续看火。
不远处的树底下摆了个石桌，上面放着几本破旧的教科书，有小学四年级的内容，也有五年级的。
她并不像村长所说的那么不愿意上学，相反，她应该是很渴望校园……
水烧开，小姑娘将热水倒进热水瓶里，然后整整齐齐地码好。
路过时，楚千突然问了一句。
“你想过继续回学校读书吗？”
楚千道：“可以让老师帮你申请学习补助，家庭补助，你可以没有顾虑地上学的。”
闻言，小姑娘眼神有了些许犹豫，但很快就又坚定起来，“我不读，我走了，这些地就荒了。”
那些地，包括这个院子，后院里的鸡鸭，都是她奶奶留给她的，是她的所有和全部，她没有亲人了，就剩这些了。
见小姑娘这么坚决，楚千也无奈，她只是给小姑娘留了个电话号码，“如果改变了想法，或者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杨杨看着楚千，重重地点了下头。
……
临走，楚时晏转身，看了眼还蹲在门口看教科书的杨杨……
这一刻，楚时晏突然觉得杨杨并不像他，她其实更像楚千，小时候的楚千。
喜欢看书，热爱学习，有聪明的脑瓜子。
不像他，看见书就头疼。
见楚千也在出神，楚时晏问，“在想什么？”
没料到楚千也道：“杨杨很像一个人。”
楚时晏：“像谁？”
楚千也觉得杨杨像她本人吗？
楚千：“她很像我养父母以前的那个孩子。”
她在照片上见过那个女孩儿。
那个家的客厅，书房，卧室，每个空白的墙面上都是她的照片，生活照正装照，学校里的照片，每一年的都有，有的都能精准到月份。
然而，照片记录也只停在了小姑娘七岁那年。
从小到大的照片看过来，那孩子的肤色也从雪白细嫩变得土黄土黄的，是晒黑的。
小女孩调皮贪玩，尤其喜欢跑到外面去玩，抹了防晒都能被太阳晒得黝黑，一双眼睛却亮闪闪的，透着聪慧和蓬勃的生命力。
跟杨杨很像。
楚时晏却莫名其妙：“？那孩子不是夭折了吗？”
他们当年领养楚千，就是因为楚千跟他们女儿一样大的年纪，就算她还活着，也该跟楚千一样二十多岁了……
楚千：“所以只是像。”
就像后来，楚千作为替代品住进去，但墙上却没有多出她的照片。
所以他们很清楚，楚千不是他们的女儿，也替代不了。
*
一天的录制结束。
收拾整顿好一切，时间就到了晚上。
节目组宣布完明天录制的内容和基本流程，关闭了所有摄像机，撤出了别墅，让嘉宾们休息。
楚千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这几天发生的这些事，频繁地让她回想起了国外的以前。
那些并不算太美好的记忆……
说什么来什么，当天晚上，楚千就接到了养父林震云的电话。
“小千，你妈妈不放心你，连夜定了机票回国去看看你，我不放心她就跟着一起回来了，我们马上登机了，明天就到。”
第32章 （二合一）
◎“如果她留在国内，能跟她弟弟一起长大……”◎
说起以前, 在楚千那里，七岁是一个分水岭。
七岁以前，她在福利院里, 和弟弟一起，跟福利院其他小孩儿每天两点一线, 每天的消遣就是看书。
七岁以后, 她的生活天翻地覆，眼界一下子扩展，见识过太多，最后心却还是空荡荡的，直到这次回国, 她才能肯定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想要的, 从始至终都是人。
没有人的生活没有任何意义。
……
第二天。
除了谢声和谢青青兄妹, 其他人都可以留在别墅内录制一些日常镜头。
而谢声谢青青这对冤种兄妹，则要继续昨天没完成的任务。
说到这个，谢青青对自己哥哥真是无语了。
别人的哥哥, 都是把妹妹保护在身后，谢声倒好，昨天在喂鸡的时候，站在她这个妹妹身后就算了, 在进鸡舍后居然还一个劲地把她往前推……拿她当挡箭牌呢。
谁家哥哥是这怂样啊？
谢青青当即就不干了, 把谢声丢下转身就走, 没走多远, 一回头就看见谢声自己跟了上来。
“跟着我干嘛？”
“没跟啊, 顺路而已。”
谢青青：“你去喂鸡。”
谢声：“我不去, 你怎么不去呢？”
谢青青：“我去喂鸭, 你在这儿喂鸡。”
谢声又跟上几步, “那我也去喂鸭。”
谢青青：“……”
谢青青：“那我不喂了。”
正中下怀，谢声嘚瑟道，“那我也不喂。”
谢青青：“……”
最
PanPan
后，因为谁也不服谁，两人折腾了一上午，才喂了一半的鸭子。今天要继续昨天没完成的任务。
谢青青恶狠狠地咬牙，威胁道：“谢声，你今天再不干活，我就把你推鸡舍里，让你吃屎！”
谢声“啧啧”摇头，嫌弃，“谢青青，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粗俗，小心以后没男生喜欢你。”
谢青青：“信不信我今天把你推鸡舍里吃屎，我看以后还有哪个女生喜欢你。”
谢声：“……”
谢声想不明白，自己妹妹是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变得这么……接地气了。
……还有点暴躁。
那边，楚千正和楚时晏在厨房里弄早餐。
季然看了看这边吵得鸡飞狗跳的谢家兄妹俩，又看了眼厨房里和谐相处的楚千和楚时晏姐弟，发出了疑问。
“为什么明明是妹妹，但我总觉得谢青青像是姐姐？就像楚时晏的姐姐楚千那样？”
季修明看了眼自己的傻弟弟，默默喝了口水。
“因为总要有个人来掌控全局……”不然，根本压不住另外一个。
楚千和楚时晏是，谢青青和谢声是，他们俩兄弟也是。
其实被带领的那一个，不用明说，他对领导者是主动顺从的……不然场面不会这么和谐。
*
厨房内。
楚时晏在煎蛋，楚千在一旁切吐司面包。
楚千：“小晏，我要跟你说件事。”
“什么？”
楚时晏将锅里的两个荷包蛋翻了个面，再往上面撒点黑胡椒，起锅了。
楚千：“今天，最晚明天，我养父母会来找我。”
？
楚时晏手一抖，盘里的鸡蛋摆歪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为什么来找你？”
楚千叹了口气，“我之前回国编了个借口，应该是被发现是骗他们的了，我养母掌控欲很强，而且之前林巡找你麻烦也是她动的手脚……大概是发现我回国的真正目的了，不然不会针对你。”
楚时晏长长地“哦”了一声。
之前楚千跟他说过，她回国的目的是为了他。
这一瞬，楚时晏没觉得危机将至，只觉得心被什么戳了一下。
哪怕已经听楚千提过很多次了，再听还是觉得十分舒适，就像时不时被反复确认自己的重要性似的。
‘她只为他而来。’
这种话，提一次戳一次，越戳越爽！
等楚时晏爽完，才发现一旁的楚千一脸忧愁……
倒是很少能在楚千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她在愁什么？
……
早餐后，楚千找到了节目组。
副导演有些意外，“你想请假？”
节目录制周期长，请假也很常见，有的人临时有其他工作，有的人生病身体不舒服，还有的想退出节目找理由请假，这些在娱乐圈都很正常。但副导演倒是没想到请假的人会是楚千。
这可是第一次……
不过，按照楚千的性格，她对事认真，不会像谢声一样动不动请假，而且看她那认真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她今天这么突然要请假，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因此，节目组很爽快地就同意了。
楚千道谢，转身离开。
原地，实习生翻了翻后续的流程安排，问：“楚千请假后，那后续的录制怎么办？”
副导演：“到时候在节目画面里写句话解释一下就行了。”
“写什么？”
“就写因个人私事，楚千请假一期。”
实习生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楚时晏先开口了。
楚时晏：“我姐要请假？”
他声音里满是震惊，似乎完全没料到。
“对啊，她没跟你说吗？”
楚时晏：“……”
“对了，”副导演想到什么，“楚时晏，楚千请假了，那这一期关于你的录制会有所调整，我先跟你对一下。”
“不用了。”
楚时晏淡淡道：“我也请假。”
副导演：？？？
副导演懵逼：“原因呢？”
楚时晏：“跟我姐一样。”
*
时隔两个多月，楚时晏又到了机场。
上一次，在这里接到了回国的楚千，而这一次，他却在和楚千一起，接她养父母……
来人是一对中年夫妇。
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很不俗，能看出和周围人格格不入的气质和氛围，其中，女人戴着墨镜，居高而傲的气质更明显，衬得她旁边的男人都显得逊色。
楚时晏想，这是个难搞的角色。
林琴，楚千的养母，事业心重，但因为女儿早夭导致极度缺乏安全感，所以掌控欲极强。
楚千介绍两边人认识。
女人先看了眼楚千身边的楚时晏，蹙眉，楚时晏也懒得搭理她，很明显，她看不上他……
林琴将视线移到楚千身上，随即眉头皱得更紧。
她十分不满。
林琴：“这才多久，怎么连穿衣服都忘了？”
楚时晏：？
楚千身上穿着的不就是衣服？那不是衣服是什么？
老眼昏花了？
楚千将卷起的衣袖拉下来，理好了褶皱，林琴这才收回视线。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时晏总感觉
一旁，林震云出声缓和气氛：“行了，别老这么绷着，都这个点了，去吃点东西吧。”
他看向楚千，笑道：“小千，我们很久没回国了，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有发现什么新鲜的菜色吗？”
楚千：“已经订好了，小晏会带我们过去。”
林震云赞赏地看了眼楚时晏，满意点头，“那谢谢……弟弟了。”
“不用了，”林琴冷冷道：“我已经叫了司机。”
楚时晏：“……”
除了林琴，其他两个人都有些无奈，还有个楚时晏是无语。
妈的，处处都难受。
实在是他顾忌着楚千，不能发脾气，他要是不给好脸色，难做的就是楚千这个中间人了。
不然，他就丢下这老太婆走人了。
要说礼貌，那也是这老太婆没礼貌在先的！
楚千：“那好，我坐小晏的车，让司机跟上我们。”
楚千看了眼旁边的楚时晏，楚时晏没吭声，面无表情地开车去了。
因为楚千被夹在当中，楚时晏难得地好脾气，被林琴嫌弃到这种程度了，他都没翻脸，还在忍。
车子启动，楚时晏都能感受到车里的氛围变得轻松了起来，楚千也放松了许多。
因此，楚时晏就想不明白了。
有父母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束手束脚，一点都不自由……
他从小没爸没妈，也没被爸妈管过，现在看楚千，倒还不如他这种没人管教的孤儿来的自由。
……
一行人在一家餐厅包厢落座。
服务员上起菜，将包厢门关上，空间隔绝。
包厢内气氛并不怎么好。
包厢外，服务员也在纳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