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唐棠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
既然杜江予羞怯，那她就带着她的夏夏再往前追一追。
她正要错身挤上去，把夏时雨往杜江予那边挤。
王教官在旁边吹了个口哨，“你们介绍完没有？”
“你们别这样介绍一晚上啊，我们还有其它环节的。”
“还是说你们为了让我不做俯卧撑在拖时间啊，这么伟大，这么懂事。没看出来啊，都是会心疼人的姑娘小伙。”
王教官也是给自己说乐了，越说越是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教官这一嗓子直接嚎得唐棠不敢动，只能缩在夏时雨旁边，心里暗暗想着，等会几轮，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家夏夏和杜江予多接触一会。
宋怀风最先开口打破这个有点僵住了的局面。
他先回头朝王教官喊了一嘴，“那是，我们中医一班的同学都是会心疼人的。”
同学们坐在下面，纷纷开口支持，一阵骚动。
“那是。”
“哈哈哈哈哈。”
“说的好。”
……
教官捂了捂耳朵，“行了，知道了，你们几个快开始吧。”
宋怀风再开始跟她们商量的时候，视线最先落在夏时雨身上。
他盯着她的眼睛说，“第一轮就随便站吧，一人站一个角，问题应该不大。”
夏时雨听话地点头。
宋怀风又看了看旁边两个人，寻求意见。
他们也没什么问题，心思不在怎么过关这件事上，各自心里打着小九九。
四个人往报纸那边走，杜江予小跑了一段路，第一个站上去，随后便跟指点江山一样给他们安排站位，“唐棠你站我旁边，宋怀风你也站我旁边，夏时雨，你就站唐棠和宋怀风中间吧。”
杜江予的安排正合宋怀风的意，“好。”
他回应一声，表情没什么松动，脚步却轻快了不少。
唐棠听完心里郁闷，这杜江予怎么不开窍的？
她跑上前跟杜江予说了句悄悄话，“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发自内心地想要跟我，或者跟宋怀风换个位置，”为了顾忌杜江予的羞怯，唐棠甚至特意将话说的委婉了不少，还用手比划着指了指夏时雨的方向，“以此来站到什么想站的人的身边去？”
杜江予听完，对于唐棠对宋怀风有意思的猜想更甚，但是为了保障兄弟的情路顺畅无阻，杜江予豁了出去，“我不想换位置啊，我就想站你身边。”
刚说完，杜江予就觉得自己好像说的有点过了。
意识到气氛被他拱的有点不对劲，他小心斜眼观察了一下唐棠的表情反应。
然而，
唐棠她好像，呆住了……
唐棠刚才跟他比划着的手现在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像是一下子被贴了定身符咒，连眼睛也不眨了。
杜江予一下子有些无措。
不过想着好歹是把她的注意力转移开了。杜江予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没有白忙活。
杜江予对唐棠说，“你先往前站吧，等会他们也好调整位置。”
唐棠现在心里乱乱的，也没思考什么，把手放下，乖巧地贴在裤缝两边。她愣愣点点头，听话地挪到了杜江予旁边。
宋怀风很快也站好了位置。
最后只剩全场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的夏时雨还没站上来。
看着三个人都站上报纸以后，夏时雨才往那个空上走过去。
这张报纸的空间还是小了点，前面三个人都只是放了一只脚在上面，彼此之间都还有接触。
夏时雨一只脚踩上报纸的时候，无可避免地碰到了身边两个人。
站好之后，夏时雨出声示意，“我站好了。”
说这句话的同时，夏时雨的手不小心蹭了蹭宋怀风的手腕。
毫无防备的，柔软轻柔扶过，整个臂膀像是过了电。
宋怀风一瞬僵住了，恍惚间，他好像又听到了之前那座古钟的声音。
“咚”的一声，很响也很安静。
怦然越过山峰，燎了原野，所有生机也好，荒芜也罢，他尽收眼底，也只有他尽收眼底。
他偷偷垂眼往夏时雨那边看，眼睛清亮，透着诧异又有些许不可思议。
夏时雨正在听从杜江予的指挥，没有注意到宋怀风。
这样近的距离，从上往下看也只能看到夏时雨毛茸茸的脑袋，和扎的规整的马尾。
不知道想到什么，宋怀风眸光一闪，所有情绪化作坦然，就连嘴角也不自觉轻轻扬起成温柔又好看的弧度。
这时候，宋怀风心里却又突然安静下来，就像颁奖仪式正式举行之后，为了听清主持人宣读获奖人员名单时，台下观众的屏息凝神。
接着宋怀风听到一道很清晰的声音，就连外界的喧闹都成了可有可无的背景音。
那道声音轻笑，无可奈何地承认，
原来真的是喜欢啊。
第28章 风起
“宋怀风。”
“宋怀风？”
杜江予叫的一次比一次大声，但是宋怀风还是跟完全没听到一样。
杜江予受不了了，凑到他耳边，憋足了气喊了一声，“宋怀风！”
“啊？”宋怀风感受到耳边一道震天响的声音，慌忙收回看向夏时雨的目光。耳朵被震得有点发麻，他眉心微微皱了皱，问，“怎么了？”
“还怎么了，要准备开始了啊大哥。还在那发呆做梦。”杜江予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等会教练喊开始，大家就把另一只脚抬起来啊。”
说完，杜江予还不忘“特意关照”了一下宋怀风，“宋怀风，听到没？”
宋怀风点头，把心思放回到比赛上，“听到了。”
杜江予向教官示意，“教官我们准备好了。”
“终于准备好了啊。”教官双手背在身后，向这边走过来，看到宋怀风落在报纸外面的脚，“班长，你们这脚放的也不好啊。”
“等会开始计时了我们再抬脚。”杜江予替宋怀风回答了。
王教官听着点了点头，这时候他正好绕着报纸外面走了一圈，“行，这样也行。”他评价说。
“那我给口令准备开始了啊。”王教官说着打开手机计时器，“三，二，一，开始。”
随着口令下达，他们齐刷刷抬起脚。
唐棠因为刚才杜江予的事情，有点心不在焉，再加上身边就站着杜江予，她心里紧张得不行，才开始计时三秒，她就站不稳了。
唐棠左右晃了一下，夏时雨见状急忙伸手想要扶住她，没想到却适得其反，不仅没让唐棠站稳，反而自己也开始晃了起来。
旁边两个男生立马也伸手去抓住她们。
虽然有点惊险，但是晃着晃着，十秒还是熬过去了。
“结束了，成功了啊！”王教官吹哨示意。“可以开始讨论第二轮了。”
哨声吹响那一刻，大家都把脚放了下去，重新找回了身体平衡的支撑点。
之前互相依赖的臂膀，在此时显得多余又暧昧。
女生和女生，以及男生和男生之间的搀扶还好。
但是换做了男生和女生之间的……
杜江予在确保唐棠站稳之后立马松开了手。
唐棠在旁边一直用余光看着他的手，心里不自觉间好像开始生出些桃粉色，细腻又柔软的东西，她眼睛扑闪，嘴角轻轻勾了勾。
夏时雨和宋怀风那边，宋怀风久久没有松开手，夏时雨的胳膊肘就被他拎着不上不下的，吊在半空。
夏时雨抬头看向宋怀风，想了想措辞，出声提醒他，“宋怀风。”
“嗯？”宋怀风抬起头，一副思考被打断了的模样。
“我们第一轮过了。”
“嗯，我知道。”宋怀风说着，依然没有松开手。
夏时雨见暗示没有用，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自己被宋怀风拎起的手，“所以我的手……”
“哦哦哦。”宋怀风恍然，急忙松手，往后退了一步。
“不好意思啊。”宋怀风向她道歉。
夏时雨摇摇头，“没事的。”
两人刚说完，杜江予就把宋怀风拉到旁边，拉走之前还不忘对夏时雨笑了笑。
杜江予估量了一下，目前这个距离跟宋怀风说话，夏时雨她们应该听不到了，就立马提醒宋怀风，“宋怀风，你等会收收你那张痴汉脸好吧。”
“眼珠子就差黏在夏时雨身上了，你别给人家吓跑了。”
宋怀风听完反问，“真的很吓人吗？”
“你就想想假如你现在是一个女生，旁边一个猥琐大汉盯着你，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你心里会是什么感想。”
宋怀风把杜江予从身前推开，“什么猥琐大汉。”
“你和猥琐大汉之间的性质确实不能等同而论，你多少比猥琐大汉年轻点，帅气点。”杜江予说，“虽说没有到特别吓人的地步，但我劝你最好收敛一点。”
“行，我知道了。”
杜江予点头重复，“嗯，你知道了。”
反应了一下，他瞪大眼睛，“嗯？你知道了？”
前几次杜江予跟宋怀风替夏时雨的事的时候，他都态度模糊，死不承认，明明心里就有好感就是喜欢，面上总是不承认。
这回承认了，倒是挺出乎杜江予意料的。
“这么大惊小怪干嘛？”宋怀风鄙夷地看了眼杜江予，问。
“你之前不是不承认你喜欢人家吗？现在怎么回事，会用嘴说实话了？”
“我之前就是没确定是不是真的喜欢。”
“现在确认了？”杜江予问，“你怎么确认的？”
宋怀风企图重现之前验证的步骤，手都抬起来了，要给杜江予指之前手腕被夏时雨碰过的地方了，突然瞄到杜江予看戏一样的玩味眼神。
宋怀风动作一顿，手绕了个弯，放进裤兜里，“就是确认了。”
“你说说啊，怎么确认的。”
“不要你管。”
“说一下呗？”
“不说。”
“行，你有想法有骨气。”杜江予见劝不动他松口，作罢，“只是你这种验证喜欢的步骤，真是……”
宋怀风：“怎么了？”
杜江予一下子想不出词来形容，拧着眉憋了老半天，最后吐出个词，“纯情。”又想了想，杜江予颇为满意地点头，“对，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宋怀风：……
-
四个人重新回到报纸周围。
教官已经过来把报纸对折了一次了。
之前报纸上能站下四只脚，现在目测最多只能站下两只。
四个人面面相觑，杜江予最先出声，“怎么办？”
如果只能放下两只脚，那么意味着有两个人得抱起或者背起一个人。
夏时雨提议，“要不分成两组，你们男生选一个人背另一个男生，我和唐棠也这样。”
“那你们谁背啊？两个人都那么小点的个子。”宋怀风立马对这个方案提出质疑。
“都行啊，”夏时雨看了看唐棠，“要不我背也可以。”
“你真的要背？”宋怀风面色有些担心。
要是他没记错，之前给她们宿舍送军训服的时候，她们宿舍只有她一个是穿S的，其它人穿的码数哪个不比她大。要是面前这个唐棠是穿L的那个，夏时雨岂不是要被压坏。
但如果夏时雨真的打定主意要背人，他也不会去要求她放弃。
只是在夏时雨打定主意之前，他想让她想清楚，这件事情是不是她能力范围之内能做到的。
面对宋怀风的再一次提问，夏时雨没想着改主意，“我试试吧。”
杜江予在一旁观察了许久，对于宋怀风那点心思清楚的很，“不用试了，要不直接我背唐棠，宋怀风背你，我们过了这一关就算了。”
“这件事关键不在你们女生能不能背起对方，我和他都是大块头，互相背也挺吃力，还不如就一人背一个女生。咱们就当为了过关将就一下，行不？”杜江予虽说是在帮腔，但也确实是实话实说。
夏时雨想了想总觉得不太好，没出声，等着唐棠的态度。
杜江予直接问唐棠，“唐棠，等会我背你可以吗？”
结果唐棠也没犹豫，羞怯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这下夏时雨没得选了，只能跟宋怀风一组。
唐棠和杜江予那边商量好以后，马上就开始行动。
杜江予蹲下，让唐棠趴到他背上去。
杜江予双手扶住唐棠的腿，正要站起来，顺便催了一下还站在原地不动的两人，“你们快点啊。”
宋怀风应了一声，“好。”走到夏时雨面前，单膝跪地蹲下，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后背，“上来吧。”
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夏时雨也不好矫情，往前倾身靠在宋怀风身上，又慢悠悠把手搭在他肩上。
“扶好了？”
“嗯。”
宋怀风起身，带着夏时雨往铺好的报纸那边去。
这时候，下面坐着的人看到上面四人这样的分组安排，悄咪咪起着哄。
只是四人各怀心思，倒也没太注意到这些动静。
这个回合基本上就只剩宋怀风和杜江予的事情了。
他们俩人商量了一下站位，又叫来教官为他们计时。
教官嘴上依然不饶人，眼睛盯着他们看了又看，嘴边的笑藏不住，“你们行啊。”
但是笑归笑，他清清嗓子，调好秒表，“准备开始啊。”
“好。”
“三、二、一，开始！”
一声令下，宋怀风和杜江予变成金鸡独立的姿势。
两人身上背着人，之间隔着的距离又短，四个人只要稍微有一个人晃了一下，就可能让其余的人也受到影响。
但让人一动不动是不可能的。
没坚持过三秒，宋怀风就站不稳了，左右大幅度地晃了一下。
惊得夏时雨用双手环抱住他的脖颈，以防摔下去。
本来宋怀风晃了一下都要稳住了，突然感受到夏时雨贴上来的脸，以及环抱住他脖颈的手……
宋怀风一下子分神，又开始晃起来，只是这回没有上次运气那么好。
出于本能，宋怀风的脚落了地。
一声哨响——
“结束了啊，可惜了，还差两秒就到十秒了。”教官走到宋怀风跟前，幸灾乐祸一样地打趣道，“班长，不行啊。”
宋怀风把夏时雨放下，打着哈哈跟王教官说，“争取下次努力行。”
王教官上来揽住宋怀风的肩膀，紧了紧，又拍了一下，“行了，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