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风：“……”
宋济见状出来解围，“小宋啊，你是不是在家呆太久了，想出来逛逛？”
宋怀风猛猛点头。
付玉听完大概也理解了，“所以你才盯着电梯看？”
“怪不得。”
“但是你也不能直接穿着毛绒睡衣出来啊，外面还挺冷的，不像你在家里，有空调有热水袋有取暖器。”
“！”宋怀风一惊，低头看自己的着装，“毛绒睡衣？”
宋济和付玉对宋怀风的大吃一惊感到不解。
宋济：“对啊，毛绒睡衣有问题吗？”
宋怀风在心里咆哮：刚刚怎么就只记得整理发型，忘记换衣服了！
想到今年最后一面见的这样不正式，宋怀风稍微有些崩溃，头倒在宋济肩膀上，想说出心里的无奈，但又无从开口，只能嚎出一声：“爸。”
-
夏时雨到家以后，跟宋怀风发消息说了一声，而后就跑去找脏脏·皮·茶·富贵·包玩了，林红和夏树接管了厨房，夏季清想起对联还没贴，招呼夏时雨帮忙。
夏时雨跑到客厅找胶水。
翻了几个抽屉，夏时雨才找到。
起身想要去门外帮忙，她收在衣服里的手机不停作响。
她拿出来看，发现班群里一下子多出99＋的消息。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找他们讨论的源头。
翻到最上面，是杜江予发出来的一条转发消息。
夏时雨点进去看，眉头皱起。
那条转发消息的标题是——武汉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
第68章 是晴
这条消息如同一个炸弹，直接炸开了原本平静祥和的生活。
又像迎头一盆冷水，将各家各户的年味浇得再暖不起来。
事情经过一天的发酵，愈演愈烈。
除夕的年夜饭，夏时雨一家围在餐桌旁。
大家都知道了那条转发消息，心里揣着事吃饭，用心准备的年夜饭，此时此刻好像变得索然无味。
夏时雨看着自己饭碗里的青菜，用筷子拨愣着想要夹起，但稍稍一分神，她就又想起了那条消息，饭碗里的青菜便停留在了原地，成为她筷子的玩具。
其它几个人的情况大差不差。
当然，除了夏季清和脏脏·皮·茶·富贵·包。
逢年节，夏季清好不容易能喝上一盅酒，自己拿着小小的玻璃酒杯，撅嘴小口小口嘬酒品尝。
而脏脏·皮·茶·富贵·包，它的碗里盛满了肉，正大快朵颐，根本没心思管餐桌上人类的烦恼。
关于新冠的事情，在很久以前就有了端倪。
只不过在2020这一年，这格外有意义的一段时间里，它正式向世界宣战，与人类为敌。
至此，双方展开一场漫长的拉锯战。
新春好似从这时起，就开始陷入了黑夜。
而光明，似乎有些望不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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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时雨一家人心不在焉地坐在电视机前面看春晚守岁。
等十二点钟声敲响以后，大家才就着《难忘今宵》的音乐声去洗漱。
夏时雨他们一家这两天一直在夏季清这里过夜。
夏季清这里的房间挺多，夏时雨能分到一间单独的房间。
洗漱完毕躺到床上，夏时雨这才想起宋怀风昨天给她的红包。
于是还没把被子捂暖的她掀开被子，光脚点着地去不远处的椅子上拿红包出来，而后又小跑着快速地原路返回。
躺到床上盖好被子，脚趾的温度比被子还要冷，她交叠着腿搓了几下，将红包拆开。
鼓起红包往里看。
她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红色的一百元，还有一张被裁剪成和红包差不多大小的白纸。
夏时雨用红包压着钱，拿起纸来看。
白纸上是宋怀风画的她，是一张很简单的素描画。
夏时雨通过衣着和动作判断，那应该是初雪那天，他向她表白时，他眼里的她。
夏时雨看着笑了起来，视线挪到纸张左下角。
宋怀风在那里落了款，画上一个迷你的动漫头像代表他自己，下面标上他名字的缩写——SHF。
背面还有手写字——新年快乐，我的美女女朋友！夏律！夏大人！
夏时雨斜着身子，把床头柜上的手机摸过来，解锁打开，她将白纸放到床单上，然后拍了张照片，给宋怀风发过去。
发完以后，夏时雨将手机倒扣，将钱塞回红包，放在枕头底下压着。
刚做完这些，夏时雨的手机开始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她拿起手机看。
是宋怀风打来的。
她按下接听键，那边宋怀风的脸出现在手机上。
一接通，宋怀风没有说话，看着她就开始笑。
他应该是刚洗了头，头发吹的半干，额头上耷拉着几缕尚还湿着的头发。透过屏幕，夏时雨似乎都能感觉到他沐浴露的香气，和掺着暖和的水气。
笑了好一会，宋怀风才开口问，“喜欢吗？”
夏时雨以为他问的是画，点头回答，“喜欢。”
结果那头传来，“嗯，我也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夏时雨“哧”了一声，笑了，笑他的不正经。
宋怀风在那边继续发力，“夏时雨，你是不是什么少数民族的啊？”
夏时雨不解，“嗯？”
“那为什么我这么喜欢你，一看到你就高兴，我真的很合理地怀疑，你给我下蛊了。”
夏时雨听完，拿开手机，让镜头对着天花板，自己后仰着头，靠着床头笑。
那边宋怀风又问，“我女朋友呢？”
夏时雨重新举起手机，“在这。”
“哦，真好看。”宋怀风毫不吝啬他的爱意和夸奖。
夏时雨有些招架不住，但又觉得很满足。
她从来没有获得过这样热烈的爱意，不经掩饰，不假思索。
想到什么，夏时雨换了个话题，“我突然觉得你选的选修课很没必要。”
“什么选修课？”
夏时雨：“那个恋爱心理学课程。”
“为什么？”宋怀风问，“那个课程学分还挺高的啊。”
夏时雨：“因为我觉得你根本就不用再学习恋爱了，你真的已经……够会了。”
“真的吗？”
“真的，而且你嘴里的话一套一套的……”想到什么，夏时雨话头一转，“对了，你以前有没有谈过恋爱啊？”
宋怀风脱口而出，“没有啊。”
夏时雨微眯眼睛质问，“真的吗？”
宋怀风扬高音调，“真的！”
怕夏时雨不信，宋怀风还多解释了几句，“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莫林那个家伙，我以前暗恋都没有过。”
“你可不能冤枉我。”
夏时雨审视着看了他好一会，松口，“好吧，我相信你了。”
宋怀风逮着机会反问，“那你呢？以前有没有喜欢过谁？”
夏时雨老实地摇头，“没有。”
“一个都没有吗？”
夏时雨：“对，没有，当时一门心思在考学上了，没顾得上喜欢别人。”
……
都说青春里没有暗恋是不完整的。
暗恋似乎是每个少年心里最柔软，最难以控制，而又自然而然生出的情愫。
可是人生没有公式，有存在就一定有不存在。
暗恋不是必修课，夏时雨沉闷的高中三年，没有因为暗恋生出过一丁半点的波澜。
但是很幸运的是，在大学里，她遇见了她的专属必修课，必修课的名称叫喜欢，而这堂课里的学生，只有她和他。
-
接下来一周的时间里，新冠不停地在大众视野里刷存在感。
明确新冠通过呼吸道传播感染之后，口罩变成了抢手的必需品。
一时间，到处都在抢着买口罩。
紧接着，网络上就开始传出，什么食品食物或者相关药物可以防治新冠。
在之后，就是封控，隔离。
宋怀风的爷爷宋望海颇有名望，在武汉沦陷的时候，志愿前往支援。
宋望海在传承医术方面向来严格，想来有宋济死活不愿继承他的衣钵有关。
宋怀风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教他中医的知识，宋怀风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每周末去宋望海那里打杂。
所以这次，宋望海本来还想带宋怀风去学习，让他跟着去支援。
虽说是危险是危险，但好歹是一个学习机会。
更何况武汉情况危急，多一个人也是多一份力。
但是考虑到宋怀风的腿，宋望海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在就职的医院里开始招人，想要组成抗疫小分队。
不过新冠对于大家来说还是太陌生，报名的人并不多。
报名征集到第三天，小分队准备出发。
宋望海包了车，带领抗疫小分队开往疫区。
临近出发的时候，王丽华从楼下集合点上到宋怀风家里，带着游戏机还有一堆漫画书敲响宋怀风家的门。
王丽华是宋望海私人诊所的一个员工，平时负责抓药煎药之类的活。打从宋怀风在宋望海诊所学习的时候起，两人就认识。
王丽华把这堆东西用一个大大的袋子装好，交到宋怀风这里，交代他，“小宋啊，这是我家小杨的东西，过段时间我就要跟着你爷爷一起去抗疫了，不能在家里呆着管我家小杨。他不是今年要高考嘛，我怕我不在家，他整天不学习玩这些。所以就把它们装来交给你了，我比较放心，小杨虽然不情愿我拿走这些，但如果要把这些交给别人保管，他还是更愿意我把这些放你这里。”
小杨是王丽华的儿子，王丽华离婚一个人带着他，宋怀风也认识小杨，两人以前也一起玩过。
宋怀风接过袋子，“好！王阿姨你放心去，我会保管好的。”
“然后在武汉那边，就劳烦你照顾一下我爷爷了。”
王丽华笑着冲他挥手告别，转身急着去赶车，“肯定会的，你爷爷医术那么好，搞不定过几个月我们就攻克难关回来了。”
“我们都会很安全的！”
-
不久以后，宋怀风就在新闻上看到了宋望海组成的那支小分队的报导。
只是情况不容乐观。
新闻里，每天都在播报新增死亡人数，还没听到过好转的消息。
自从知道新冠的消息以后，夏树他们就一直住在夏季清家里。
一是为了方便照顾他，二来也是为了少与外界接触。
虽然岳湘当时还没有确诊病例，林红抱着手机却老是害怕。
她通过媒体了解了很多新冠病毒的相关知识，了解到前往抗疫支援的医护工作人员有多危险的时候，她心里的害怕开始加重。
想起当时接夏季清回来的路上，她和他的对话。
夏季清：“小林啊，所以你为什么就不能允许夏夏去做律师呢？”
林红转头跟夏季清发表自己的观点，“爸，我干这行干的久了，看过很多不堪入目的事情，这些事情看多了，是会对世界失去希望的。”
“这点倒不是最重要的，主要是，我认识的一个律师朋友，因为帮别人打官司没有达到委托人想要的效果，回来就被人报复了。那个委托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善茬，最后，我朋友她……”
林红有些不忍说下去。
夏树记得那件事，“就是你的大学舍友吗，夏夏初中的时候，我们去参加葬礼的那个。”
林红把头转回来，“嗯。”
夏季清：“所以你担心的是夏夏的安全？”
林红沉默了一会，“嗯。”
夏季清那边也安静下来，而后传来一声重重的叹气声，“小林啊，虽然你的出发点是好的，但你有没有想过，夏夏也考虑过这个职业的风险。她是经过深思熟虑以后，觉得自己能承受这份职业的重量，所以才想要选择的？”
林红：“可是她的风险是失去生命啊！”
夏季清跟她争，“那医生就不会了吗？”
“那些医闹你看不见？那些治疗过程的感染你看不见？过度工作连轴转猝死的案例你看不见？”
“哪些职业不需要承担风险我问你？”
“就算是最普通的工人，他们在工地上都有生命危险。要是人的一生为的就是苟且地活着，不去承担任何责任，你觉得这有意思，这现实吗？”
夏季清稍微停顿了一下，喘口气，“尚且不说职业的问题，你生夏夏的时候难道就不危险，你做人民警察难道就不危险？”
“这些危险的事情你都愿意承担，为什么明知道夏夏是你女儿，身上流着的血里，有一部分你的性格，你为什么不允许她成为她自己？”
第69章 是晴
是啊，
为什么……
林红陷入沉默，看着车窗外一路后退的景象，没再回答。
为什么？
记得当时刚有夏时雨的时候，她是很开心的。
那时候夏时雨还在她肚子里，不知道性别。
她自己打心底里是想要一个女孩的。
因为女孩听话，懂事，她也可以经常给她买好看的发卡好看的裙子，来给她打扮。
但也是在那段时间，她碰到了很多的案子。
女大学生失踪案，□□，猥·亵案……
以往她也接触过这些，但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在林红看来，这些案件的出现格外另类，格外的频繁，令她忍不住害怕。
根据她多年来的经验，那些失踪的大学生，那些走丢的孩子，找回来真的很难。
而且在这一段失踪的时间里，他们很有可能，已经遇害了。
所以她开始担心，又期盼肚子里能不能不是女孩了，它做男孩好不好。
做男孩的话，至少能更有力气保护自己一点，至少遇到的危险里，能够少一个猥亵，少一个□□。
不是说做男孩就不可能遇上这种事，但是在她看来，几率会小一点。
可是这样，她又开始害怕儿童拐卖的案子。
一切似乎永远担心不完……
直到十个月后夏时雨呱呱坠地。
是女孩……
林红又开心，又觉得沉重。
自此以后，她知道自己身上的责任更重了。
休完产假之后，她回去上班。
那些不好的事情依旧在不停地往她耳朵里钻。
于是林红开始给夏时雨的裙子里套上长长的裤子，就算夏时雨觉得热，开始吵她闹她，她也不让她脱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