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色骄妻替嫁后——受雪流云【完结】
时间:2023-07-20 14:37:08

  苏景玉头也不回地呵斥:“小孩子家不学好!”
  顺子委屈地小声嘀咕,“是崔少爷说的,又不是我说的!”
  见主人收回视线,冷眼瞟来,吓着摸着脑后僵硬地嘿嘿两声,忙岔开话题,“世子啊,画舫停到湖中了,小船也备好了,您快带着少夫人上船吧。”
  湖面上粼光闪闪,放眼望去,湖对面荡漾着一艘画舫,大红色的纱灯映在湖面,有如点点繁星。
  如此良辰美景就这样被辜负了,苏景玉转眼向人群中追望过去,提起酒壶猛灌了两口,悻悻道:“不急,一会儿先去湖边随便逛逛。”
  顺子还以为主人与少夫人走散了,顺着苏景玉的目光居高临下地向远处张望,一眼瞧见满脸欢愉,玩的正起劲的逢月,抬手向那边一指,扯着苏景玉的袖口嚷嚷道:“少夫人在那呢!就那!您快看!”
  话一出口便察觉到苏景玉面露不悦,心道难不成主人得罪了少夫人,被她给甩了?登时尴尬地直咧嘴,不敢再多言,转身跳下石墩向后退远了些。
第33章
  夜幕初降,天边的红霞渐渐散去,湖边路两旁的彩灯亮起近半,洒下柔和的光晕。
  逢月逛了半个时辰也没瞧见小郡主李元君,带着桃枝和四喜二人去采莲亭内歇脚。
  采莲亭由六根从湖面伸出的石柱支撑,距离湖边不过一丈远,以一段石板桥与岸边相连。亭下的莲花含苞待放,荷风送来阵阵幽香。
  亭子四周没有垂柳的遮挡,湖面的潋滟风光尽收眼底。
  逢月倚在亭边向四下望,只见湖中央缓缓驶来一艘三层高的巨大画舫,比以往见过的更大更壮观。
  天色渐暗,画舫上的纱灯愈发耀眼,照的湖面上红彤彤一片,隐约可听见丝竹管乐之声顺着水面飘来。
  这便是苏景玉说的画舫吗?好漂亮啊!
  逢月笑望着湖中央,身边的桃枝和四喜兴奋地跟着望过去,亭子里的游人也指着湖中央议论纷纷。
  “林姑娘”,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轻缓如泉。
  逢月转头,许久未见的白衣公子正站在她面前,腰上坠着那块鱼形的羊脂白玉,上面雕满了祥文。
  “这位公子,我家主人是定远侯府的少夫人。”桃枝屈膝道。
  逢月回神,嘴角向上弯起,抬眸道:“祁公子。”
  一个月前在水榭边初见,她问他身上的鱼形玉佩从何而来,他说自幼便带在身上,从未离过身,那一刻她心跳纷乱,仿佛心心念念的梦中夫君就在眼前。
  可此时再见到他,却不知为何,她竟能淡然自若地与他交谈,没有了当时那种心旌神摇之感。
  祁沐恩微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他自然知道逢月的身份,只是不愿承认罢了,加之今早在苏府见到苏景玉敌对的眼神心生不悦,苏少夫人更加叫不出口,唇边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抬眼温声道:“端午佳节,你一个人出来游玩吗?”
  “不,我约了衍王府的小郡主,只是还没有见到她。”逢月浅笑着回。
  四喜不认识祁沐恩,不知眼前这位便是与姜姃有婚约的那位祁公子,见他温声细语地与逢月说话,两人显然早就认识,装作欣赏湖面的风景,实则始终用余光窥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晚风拂过,吹动了亭子四周的大红灯笼,摇曳的灯影在逢月娇俏的脸上笼上一层朦胧的光晕。
  这些天她一直盼望着能见到祁沐恩,当面问他桑婉的事,没想到竟在湖边偶遇,直截了当地问道:“祁公子,你可认识一位叫桑婉的姑娘?”她语气平缓,期待他的答案,却没有她之前想象中那样迫切。
  “桑婉?”祁沐恩对她的问题有些意外,摇头浅笑:“我并不认识这位姑娘,你为何如此问我?”
  心底的失望转瞬即逝,逢月淡然一笑,“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说完又转头望向湖面的涟漪,脸上的笑容悄然逝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对他的转变如此之大,明明心里仍对梦中的夫君念念不忘,而他有着与梦中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鱼形玉佩,同样性情温润,同样典雅细腻,可就好像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是他,这种感觉,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便越强烈。
  逢月心里固然失落,但她相信两次梦境必定是上天有所预示,梦中的夫君或许就在不远处等着她,早晚有一天,她会与他相遇、相许,此生永不分离。
  石板桥头附近,苏景玉寻了个最佳的位置,慵懒地倚着垂柳向采莲亭内望,眉目微漾,发带轻扬,酒气微醺的样子格外惑人。
  亭中那两人从见面起,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同于衍王府水榭边的谈笑甚欢,逢月那淡淡的样子,俨然已经对那姓祁的失了兴趣。
  苏景玉笑的轻松惬意,仰头一口灌下余酒,回手将玉壶扔给顺子,斜睨着亭中的四喜,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讥嘲。
  一位姑娘从眼前快步走过,衣饰华贵,身量娇小,行走间纤细的手臂在身侧用力甩动,明显带着几分不满,身后跟着个侍卫模样的高大男人,带起的暖风拂乱了面前垂下的柳枝,正沿着石板桥向采莲亭走去。
  苏景玉一眼认出那姑娘便是衍王府的小郡主,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味地向亭子里望着。
  采莲亭内灯影流泻,逢月没有再与祁沐恩言语,始终望着湖面上来来往往的轻舟。
  祁沐恩不解逢月今日为何会对他如此冷淡,还突然问起桑婉来。
  她身边还有两个丫头跟着,不方便多问,难得见面又舍不得离开,站在她身边与她并肩望着湖面。
  李元君瞧着亭子边站着的像是逢月,走到她身后探头向前望了眼,拍拍她的香肩,“林逢月我来了!”
  等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小郡主终于来赴约,逢月笑着转身,却见李元君撅着嘴,满脸不悦,“郡主怎么了?”祁沐恩跟着回头。
  “还不都是他惹我生气!”李元君抬手指向身后的侍卫杨艇,“我说要约你骑马,他偏偏不让,连我骑马来湖边找你都不允,我父王都没这么管过我,他凭什么管我!”
  “郡主,我……”杨艇木然蹙眉,一副想哄又不知道该怎么哄的样子,苦着一张俊脸。
  桃枝和四喜面面相觑,逢月却清楚李元君的性子,她看似对杨艇凶巴巴的,实则很依赖他,见怪不怪地笑笑,“郡主学会骑马了?”
  “当然!”李元君扬了扬脸,对逢月质疑的语气有几分不满,“不就是前两日刚摔了一下,没什么大不了的!”
  逢月将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看起来不像伤重的样子,放心地抿嘴偷笑。
  夜色渐浓,天气越发凉快起来,湖边道路两旁的彩灯尽数亮起,充满了节日的喜气。
  游人比黄昏是更多了几分,叫卖声、嬉闹声不绝于耳。
  李元君来了兴致,全然没有注意到祁沐恩的存在,抓起逢月的手就往湖边走,祁沐恩望着逢月的背影,终究舍不得就此别过,踌躇了一瞬,抬步跟了上去。
  湖边摆起了各种有趣的摊子,李元君和逢月走走停停,看见有卖糖人的,停下来买了两支边逛边吃。
  杨艇紧跟在李元君身后,生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
  桃枝也紧紧地跟着逢月,四喜假装被游人所阻,故意走的慢些,与逢月错开三五步,焦急地向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卖甜糕的摊子前站下,买了两纸包,提着追上逢月。
  有李元君在,祁沐恩更不方便走在逢月身边,只能随意游逛,不远不近地跟着。
  五丈之外,苏景玉负手在湖边的垂柳下踱步,目光追着逢月一路向前,察觉到四喜像是举止有异,眉间一紧,脚下加快了速度,冲过人群向前追赶。
  起初走在垂柳之下,细软的柳条遮去他大半个身子,并不引人注意。
  此时在人群中穿梭,他身形颀长,比湖边的游人高出大半头,再加上那张在彩灯下俊美如仙的脸,格外引人注目。
  甜糕摊子对面的树下,姜姃早就发现祁沐恩一直恋恋不舍地跟着逢月,瞧见四喜买好了掺了花生的甜糕,手中的团扇抵在鼻下,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手肘怼了怼身边的林玉瑶,要与她一起去看逢月的笑话,却见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痴望着人群中风姿绝世的那一抹红。
  姜姃气的团扇一扬,白眼几乎翻上了天,刚要嘲讽她色迷心窍,骤然察觉到苏景玉像是发现了什么,正穿过人潮向逢月那边追赶。
  急的她拽着林玉瑶的手臂用力往前一推,“快去拦住他!装晕,快去!”
  林玉瑶被她推的脚下一个趔趄,慌着回头看她,姜姃用力地向前摆手,急躁地催促,“快去啊!”
  日思夜念的那人近在咫尺,林玉瑶紧张的腮红耳热,挽了挽手臂上的纱罗披帛,壮着胆子朝苏景玉身边走去。
  “苏世子。”林玉瑶僵直地拦着苏景玉的去路,端在身前的双手肉眼可见地颤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还是应该直接装晕倒进他怀里。
  前方人流更加密集,眼见逢月消失在人群中,苏景玉冷眼瞟着林玉瑶,毫不掩饰心中的厌恶,蹙着眉向旁边挪了半步,正要越过她继续向前。
  林玉瑶来不及再想,双眼紧闭,身子软软地向他怀中倒去。
  宽阔的胸膛,结实的触感,林玉瑶羞的心跳都乱了节奏,脸颊仿佛火烧一般,心底的情愫在这一瞬间疯狂滋长,蔓延。
  正沉醉间,紧贴的胸腔震颤着传来少年尴尬无比的声音,“林大小姐,那个……快醒醒!”
  林玉瑶仿佛被人从缱绻美梦中一击至醒,倏地睁眼,瘫软的身体瞬间恢复了力气,极快地从那人身上弹开,征愣了一瞬,认出眼前人竟是苏景玉身边的跟班,登时又羞又恼,反手一巴掌照顺子脸上扇了过去,捂着涨红的脸踉跄着逃开。
  顺子懵懵地揉着火辣辣的脸。
  刚刚主人不管不顾地离开,他只是不忍林玉瑶摔在地上,好心用身体挡了她一下,手都没敢乱动就莫名其妙地挨了一巴掌。
  平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女人就被打到怀疑人生,委屈巴巴地在人群中搜寻主人的身影,恨不得挂在他身上痛哭一场。
第34章
  前方火光冲天,鼓乐声震耳欲聋,几个杂耍艺人正在人群中卖力地表演吞剑、吐火,四周游人高声喝彩,纷纷掷出赏钱,砸在铁托盘上噼啪声不断。
  逢月接过四喜买回来的甜糕,打开纸包尝了一块,味道香甜可口,不亚于五芳斋的点心,喜滋滋地分给李元君一包。
  杨艇一把截过,打开仔细查验,又亲自尝了一块,确认没有异样才送到李元君手中。
  逢月边吃甜糕边踮着脚向人群中张望,李元君还未及笄,身量不够高,视线被游人挡的死死的,只看得见火苗窜来窜去。
  难得出来游玩,不甘心错过如此精彩的表演,抓着逢月的手就往人群里钻。
  杨艇疾步跟上,长臂一伸护在李元君身前,为她开出一条路来。
  祁沐恩顺势缓步跟着,站在逢月身后不远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那水粉色的纤弱背影上流连。
  道路中央,杂耍艺人仰头将一把一尺多长的剑深深插进喉咙又拔出,围观的众人登时一片欢呼,李元君抓着逢月的衣袖兴奋地叫嚷,“林逢月,你快看,快看!”
  几块甜糕下了肚,逢月渐渐觉得脸颊及嘴边又烫又痒,随之是脖颈和手臂,忍不住隔着衣袖抓了两下,痒的越发厉害。
  掀起袖口一看,手腕上生出一片大大小小的红疹,像是被蚊虫叮咬的一般,再一摸脸上,到处凸凹不平。
  前胸后背也开始越来越痒,抓心挠肝地难受。
  “郡主,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逢月痒的眉头紧锁,指甲不敢太用力,在脸颊和脖颈上轻轻地抓个不停。
  李元君玩的正起劲,不悦地斜她一眼,“你这人真扫兴!”又急速地转过头,看着逢月又红又肿的脸上吓了一跳,“林逢月,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桃枝在人群后面,视线受阻,还没有察觉出逢月的异样,四喜不断地左右探头,透过人群的缝隙紧盯着逢月,终于盼到她想要的结果,脸上露出快意的笑容。
  杂耍艺人仰头向燃着的火把上喷出一口不明液体,呼地一声,火苗向空中窜出五尺多高,火光照的湖边亮如白昼,几个游人瞥见逢月满脸的疹子,与身边人指指点点地议论起来。
  “看什么看!”李元君气的眼一横,怒视着众人,扯着逢月就往外挤。
  杨艇当即护着二人向人群外退,祁沐恩看见逢月骇人的脸不由心惊,失了往日的儒雅淡然,快步挤上前急切地问:“怎么会这样?”
  逢月全身奇痒难忍,实在没心情回答他,抬起衣袖遮住半脸,双眼渴求地望向湖中央那艘三层高的画舫,盼着苏景玉尽快回来。
  桃枝瞧见逢月逆着人流往外挤,小步挪动着迎了上去,看着她红肿的脸和手腕吓的啊了一声,还以为她得了什么怪病,急得慌了手脚,只听李元君道:“林逢月,你赶紧去医馆吧!”杨艇随之问道:“苏少夫人的马车在哪里?”
  桃枝这才缓过神来,朝来时的路指了指,四喜凑上去装出一副关切的样子:“我家主人的马车在大东边呢。”
  祁沐恩转头向东望了望,目测从这走到大东边少说也要两刻钟,再加上路上人来人往的,免不得会更慢,回头语气急促地道:“不如坐我的马车吧,离这近些。”
  “不必了!”坚定醇厚的声音传来。
  逢月仿佛盼来了救命稻草,惊喜地循声而望,一抹艳红穿过人群映入眼中,身子陡然一轻,已被苏景玉打横抱在怀里,双臂不自觉地圈住他,露出长满红疹的脸和脖颈。
  苏景玉眉间微蹙,没空顾及其他人其他事,抱着逢月向东疾步而去。
  顺子见状,顾不得脸上的指印还在一蹦一蹦地疼,先行朝停靠马车的位置狂奔而去,想要把马车赶的更近一些。
  桃枝不过屈膝行礼的功夫,苏景玉已经走远了,忙又向李元君施礼,小跑着追了上去。
  四喜没想到苏景玉会突然出现,还这样紧张逢月,明明前几日还偷听到逢月与他争吵,哭着说打算和离的,心里越想越怕,垂着头跟在后面。
  李元君眼见一个高大俊美的红衣男人将逢月抱起来便走,急的直嚷嚷,“喂,你谁啊!”
  见两个丫头跟着他毕恭毕敬的样子,又见杨艇一脸淡然,猜到他便是定远侯世子,逢月的夫君。
  她惊讶地扬着脸望着苏景玉远去的背影,灿然一笑,“都说定远侯世子是个贪酒好色之徒,这不对林逢月挺好的嘛!”
  祁沐恩显然与她有着同样的疑问,心境却截然不同。
  若苏景玉如传言中一般,与逢月感情不睦,他或许还有一丝希望,可如今……
  眼底无尽的惆怅与不甘交织在一起,映着空中绚烂的火光,腰间的鱼形玉佩被突如其来的荷风吹的接连翻转,许久未静。
  李元君这才注意到这位白衣公子,探究的视线在他与逢月远去的身影间扫了一个来回,仰头问道:“你又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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