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圆记事——竹笋君【完结】
时间:2023-07-20 14:41:07

  薛珍迟疑地看着段圆圆没说话,脑子跟浆糊似的。
  段圆圆拿金锁逗宁仪,看两主仆叽叽咕咕地说悄悄话只当做没看见。
  话她已经说了,薛珍要怎么做都是她的事。
  薛珍想了半天跟嬷嬷摇头。
  暂时算了,家里知道事的人太多,卖一个人,留下的人不得都怕下一个轮到自己?这么做反而更招忌讳,她不乐意做些让人提心吊胆的事,免得哪天自己和孩子有个头疼脑热就跟老太太似的被人治死了。
  嬷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自己姑娘说不卖,她也松了一口气。
  薛家这么大的人家,买人是太太奶奶们做,卖人的事除了心狠手辣的大嫂子谁也没干过,要是自己姑娘真开始卖人,她以后也不敢跟她太亲近了。
  嬷嬷带着话又钻出去把小丫头放了,当着人的面儿罚了一个月的月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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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山盟海誓
  小丫头气喘吁吁地爬起来, 连个谢也没道就关上门开始收拾屋子。
  心里更觉得大爷跟自己说的话是真的,奶奶肚子里那个姐儿多半是个野种,要不然她把自己放了做什么?
  小丫头坐在床上偷笑一阵, 想着自己的好日子是真来了,被爷们儿宠哪有被当家奶奶宠着快活?
  爷们不当家不做饭的, 吃筷子鸡腿都得上赶着锤半天腿。
  要是薛珍不给她吃肉, 她就张嘴到处说她肚子里是个野种!
  小丫头哼着歌儿,开门逮住一个小姐妹吩咐:“我要洗澡, 你去给我提桶洗澡水进来。”吩咐完这个又吩咐另一个:“我屋子里还没收钱好, 大爷今儿出了楼, 要是晚上来找我屋子里乱糟糟的都没好果子吃。”
  两个丫头瞧着刚才那么大阵仗都让这狗东西跌个跟头,心里拿不准她气数尽没尽, 只能磨磨蹭蹭地跑到灶上烧水,悄悄骂她小□□,和爷们儿有一腿就天天让人挑水伺候着洗澡,谁家丫头做得婊|子似的,一天到晚地洗澡, 也不怕把福气洗没了!
  灶上婆子听得止不住笑,装模作样地劝她想套点儿乐子看,提水的丫头哼哼唧唧地把刚刚那小蹄子怎么被捆起来怎么被放了的事跟婆子说。
  婆子听着说着是为了几盘子菜把人抓起来打了一顿,脸色就变了, 提了一桶刚烧开的水放到她手上就开始撵人。
  前两天嬷嬷确实跑过来抓着个丫头传话让今天整整齐齐摆两桌子菜,婆子当时仍坐在门后头烧柴看水, 两只耳朵听得清清楚楚的。
  不就是这提水的丫头片子么?
  要么是灶上厨子吃糠咽菜故意下薛大奶奶的脸, 想在大房跟前给她上眼药说她苛待丫头婆子。要么是这小丫头忘了传话, 还得同屋的爹一个大跟头。
  婆子想着刚刚那丫头挨着自己笑得暖融融的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果然能混到内院的丫头片子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添茶的水被丫头拎跑了, 段圆圆和薛珍在屋子里只能看着茶杯等水开。
  婆子怕惹事上身嘴里跟提水的大丫头说:“都是那小蹄子太横, 非说要伺候大爷,要是不给她就让大爷把我们都卖了。”
  满屋子人谁不伺候爷?
  大丫头是薛珍的陪嫁丫头,回去立马就跑到嬷嬷跟前告状。
  嬷嬷在地上又呸了一口,捂着胸口说:“且忍忍,那小蹄子不知死活,暂时放她一马就这么蹬鼻子上脸的,等段大奶奶走了,咱们一人拉着她一边手,非得狠狠给她两个大嘴巴不可。”
  茶水迟迟没上来,段圆圆跟没瞧见似的,一盘子豆腐就惹出了这么一桩子事,再来壶茶她都得喝出病了。
  段圆圆也不渴,她现在想回家去。
  以前跟薛珍在一起吧,薛珍虽然被教导得有点儿傻大姐,可跟她说话聊天很舒服,有时候拌嘴也高兴。
  现在薛珍太厉害了,说的都是她爱听的,做的也是她爱看的。
  刚刚发现她不喜欢这么对丫头婆子狠。现在屋子里就春风化雪,人人面上都带着笑。
  可她不是傻子!川剧变脸都没这么快当!
  段圆圆浑身不自在,她有点怕厉害的人,表哥就是个很厉害的人,段圆圆花了很长时间才让自己习惯他。
  再去习惯另一个人,她做不到了。
  薛珍跟她说自己现在只想着把孩子拉扯大,到时候过继个无父无母的兄弟回来给她养着做靠山,等自己慢慢等老了也无可愧宁家列祖列宗。
  段圆圆听出来这个不是真心的,以前日子再苦,她也没要给宁大守节当寡妇拉拔大孩子的话,她说的最多的是要是没嫁人一直能在家做姑娘就好了。
  段圆圆到嘴的话转了几圈愣是没张开嘴。
  薛珍这是不愿意跟她说真话,不愿意跟她做朋友,只想做她的弟媳妇儿了。
  这段交情算完了。
  薛珍自己说着说着也觉得没滋味,她在京里跟着大夫人到处走动,不是不会处理人,只是不屑那么做,真要治个把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狠了一次心就能狠第二次,薛珍觉得自己有点儿上瘾,有时候照镜子也觉得不像自己。
  可能嫁过来的不是她,真的她一直在京里跟姐妹们做花擦胭脂。
  想着想着薛珍忍不住拿眼看段圆圆。
  鼓鼓的肚子小脸儿红润有光泽,跟珍珠似的。
  可明明自己也是珍珠呀。
  段大奶奶命好,要是她落到自己这境地,搞不好比自己凄惨万倍百倍。
  两个人坐着哑口无言。
  天渐渐有点儿冷了,陈姨妈打发人过来接段圆圆回去吃饭。
  段圆圆这才发现都半下午了,她站起来扶着杜嬷嬷出了薛珍的屋子,让她以后没事儿带着仪姐儿过去找自己玩儿。
  薛珍一一应着,站起来把她送出门。
  段圆圆风吹得一个激灵,想着宁宣还在前头,也没发个披风手炉,就让青罗跑到前头去把手炉和自己的毛衣服丢给花家兄弟,让宁宣穿着坐轿子回来,不让他骑马。
  等宁宣顶着寒风出来,看着花家兄弟带着暖轿,轿子热茶小被子圆圆的披风都在,他忍不住发笑,想快点儿跟表妹说宁大的事。
  回屋段圆圆刚洗完脚坐在榻上,宁宣把丫头瞪下去,自己用帕子把表妹擦干净,净手过来亲亲表妹的额头,拉着人躺在榻上轻声细语地说话。
  他说:“宁大跟八岁孩子似的”
  段圆圆惊讶地张大嘴巴说:“他傻了?”
  宁宣点点头:“孽做多了关两天就吓得不成样子,他娘关在楼上那么久不也好好的?”
  段圆圆说:“二太太又没把人吊起来,当然不怕有人挣弯腿爬过来找她报仇。”
  宁宣听到这个就皱眉,他不觉得人命就这么不值钱,所以今天过去还特意让人把三个姨娘的尸身找出来好好收敛埋在宁大的地里。
  段圆圆还是怕宁大在装傻,跟宁宣说:“你别让他骗了,宁二老爷没事就在家打孩子,他们三兄弟打小被关到大,怎么三叔公一关他就傻了?”
  “表哥又不是傻的,他就是假傻装一辈子也是真傻。”宁宣说着,又发笑道:“你要是见过就知道他装不了,现在是真跟孩子似的,又黏人又听话。”
  不过二十岁身体的八岁孩子远远不如他养的兔子可爱,宁宣过了一会儿瘾,出门前就笑着让人把宁大交到薛珍手上,让她好好照顾着自家爷们儿,别让外头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段圆圆觉得表哥像神经病,老想着家里和和睦睦的。她忍不住骂宁老爷,要不是他表哥也不会病得这么厉害。
  谢天谢地现在宁宣已经不怎么发疯了,想到以前宁宣盯眼珠子似的盯着自己考验自己,段圆圆有点儿发寒,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混过来。
  宁宣看她打了个哆嗦,叫了声青罗让她再添点儿碳进来,又伸手把被子拿起来给段圆圆盖着用自己的去暖她。
  现在他是彻底不冷了,大冬天穿件薄衣服手也暖得很,圆圆已经不往床里头钻,往他脖子里钻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不一会儿都睡得甜甜儿的。
  薛珍稀里糊涂地接过丈夫,大半夜地看他跳出去捉虫子玩儿才反应过来这人是被关傻了。
  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宁大傻乎乎的样子,宁大以为薛珍是照顾他的新奶娘,要吃要喝要穿都得让薛珍伺候。
  宁大长得白白净净的,人傻了面貌就显出来了。
  薛珍被气得打他他也只是躲在桌子上哭。
  没两天她就觉得这样子挺好。
  八岁的孩子那东西不行也不会发疯。
  打骂着人话也听得进去,没事儿还在家帮她照顾宁仪,偷摸学着换尿布什么的,
  宁大只是觉得好玩,不是想帮忙。
  薛珍看得稀奇,转头抱着女儿笑,笑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才说她缺儿子,老天就给他送了个儿子过来。
  薛珍教宁仪要孝顺爹娘,要对妹妹好。
  当哥的到底不如当爹的,以后宁仪长大了,她就让宁家都跟着宁仪嫁出去。
  至于宁大,薛珍当着他的面儿又抓了把猫尿土进他的药里,哄着他说是治病的,吃了就会好起来。
  宁大很信任薛珍,低头把把猫尿兑的药喝得精光。薛珍转身就把大夫包的药丢了,温柔地抱着宁大的头说:“乖乖,我以后会对你好的,咱们早就有过盟约,我说过要跟你好一辈子,我薛珍可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
  只要你这一辈子就这么傻着,千万别再醒了。
  就是家里的人不能留了,这么多人都被宁大打骂责罚过,他现在这么傻,保不齐哪天就被人害了。
  薛珍想了个法子,把家里人都叫在院子头说,外头庄子上铺子上都缺人手,她想着提拔家里人过去先给姐儿占着位置,以后姐儿出嫁当陪房,姐儿招赘就当大管事。
  宅子里一下就翻滚起来,婆子丫头小子大爷都争得头破血流,谁都不服气谁。
  这时候薛珍又说让他们先去外头当伙计,瞧着谁干得好谁就留下来。
  她一次就选十来个人让嬷嬷带着出门,说是去铺子上干活,转身就把人远远地丢到庄子上种地,嬷嬷接着又在庄子上挑挑拣拣,说要代替拉过来的人回城里伺候,等这些人做好了本事,她再把人换回来。
  谁家都盼着自己爷们儿幺女有出息,送到乡下去的婆子丫头只能永远学不好了。
  过来的丫头小子都肯吃苦,又能干又听话,谁也没把他们当回事。
  等到宁二老爷下葬那天,家里的人已经被薛珍温水煮青蛙似的换得干干净净。
  等二老爷尸体入土的时候,段圆圆早早起来给宁宣收拾衣服,他要跟着送丧。
  杜嬷嬷捧着东西跑东跑西,一看二房情况不对就偷偷溜到后边去打听,东拼西凑的渐渐也把事串起来了。她回来跟段圆圆说:“就是她陪嫁嬷嬷和被捆起来的小丫头,都被她卖了!”
  薛珍这事是偷偷做的。
  嬷嬷换了宅子里的人家整个人神清气爽,唯一不高兴得就是宁大,她恨宁大,没事儿就对着宁大吆五喝六的。
  薛珍皱眉看着她想,嬷嬷知道得还是太多,虽然她照顾自己照顾大半辈子,可宁大现在就是她和姐儿的根。
  嬷嬷要是不听她的,跑出去折磨宁大,下头人还真拦不住。
  嬷嬷被堵嘴卖了的那天,薛珍一晚上没吃饭,趴在床上呜呜地哭。
  卖了嬷嬷之后,薛珍换了个新嬷嬷带着宁大仪姐儿去坟地住着守坟。
  宁家的丫头婆子再没个熟脸儿,一溜儿人组成了全新的宁家,新来的人不知道宁大和宁二老爷的丑事,对薛大奶奶和宁大爷都很恭敬。
  人人看他们都是吉祥幸福的一家。
  段圆圆听完了杜嬷嬷的话,装着舍不得表哥跟着一起走到大门口。
  宁宣挡在她前头不让风吹着表妹。
  段圆圆远远就瞧着宁大抱着仪姐儿走在前头,谁去抢仪姐儿他就开始干嚎。
  这下谁也不敢惹他了,就是个孩子话也不会说路也不会走的,由着他去吧。
  再说里头躺着的那个让宁家出了丑,现在外头都还在说什么情疤,谁也不想给这死人折腾。
  似是而非的宁家二房就这么哭哭啼啼地一路护着薛大奶奶和宁大跑到坟边守孝去了。
  段圆圆有些毛骨悚然,这么大一家子换得就剩三个人是眼熟的,怎么都跟没事人似的?
  等宁宣走了,回头她就躺在竹椅子上头晒太阳。
  被大太阳晒得出汗,段圆圆才觉得好一些。
  宁宣送完丧跑回来陪表妹吃饭,看着她晒太阳,现宝似的拿了两根又长又干的草出来在她跟前晃。
  “这会儿睡了晚上还睡什么?”宁宣这么说着,把表妹拉起来躲在不照人眼睛的地方给她折蜻蜓。
  宁宣说衙门口有个大湖,湖边上都是这东西,秋天晒得干,他路过就扯了两根下来,这蜻蜓还是小时候他跟着走街串巷的手艺人学的。
  那头他们家还有个不错的小院子。
  他把蜻蜓给她戴在头上说:“夏天我带你过去玩儿。”
  段圆圆拍开他的手说:“现在春天都还没到,说那么远干什么?”
  她问宁宣有没有看出来宁大家里变了。
  宁宣一直派人盯着宁大,薛大奶奶做的事他一清二楚,他漫不经心地说:“变了又怎么样?狠得下心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活不好的?免得她老过来烦你。”
  段圆圆想着也是,薛珍时时刻刻告诉宁大要疼仪姐儿,锻炼他把东西给仪姐儿,这么天长地久的,以后宁仪出嫁肯定不会变成宁珍。
  自己又怎么办呢?段圆圆认为自己没什么资格说薛珍,家里打杀人也不是一天两天,自己没沾血完全是有表哥和姨妈在前头替她挡着,要是自己落到薛珍那个境地呢?会不会也大变样?
  段圆圆觉得不是不可能。
  不成啊,不能让家里变成那样,表哥比宁大好的多,段家也不是薛家,他们家还有挽回的余地!
  段圆圆一咕噜爬起来,揉着表哥的脸想,自己不能再把事情推给他和姨妈了。
  段家不大不小也是个小地主阶级,家里杂七杂八也有几十号人,但从来没听说过谁把谁按死了。
  只能是宁家不对,不对就把它纠正过来。
  慢慢来吧,段圆圆摸着肚子心道,她还有女儿要养呢。
  作者有话说:
  本来是想搞点叔嫂文学之类的让薛珍过得快活点,这几天才知道伦理方面不能写(文案扒灰什么的我也删了),最后薛珍线就成了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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