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戚朋友都夸她命好,是家里的珍珠宝贝。
春桃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十三岁家里来了个花枝招展的卖婆,听周围人说是城里跑来专门看她的,春桃上去就给了卖婆两个巴掌让她滚,结果爹娘二话不说就把她卖了!
原来他们只是想等一个好价钱而已!
只可惜燕窝再也吃不到了。
春桃一路辗转被卖到陈姨妈手上都还想着那个味道。
丫头不好做,她才做了两三年手脚就粗了不少,为了这个她又打上了燕窝的主意,想着自己要是做了姨娘天天都能吃到就好了。
陈姨妈问她们谁愿意去伺候老爷的时候,春桃立马站了出来。
几个姐妹都骂她下贱,忘恩负义,可是人为自己活有什么错呢?
春桃带着包袱跟宁文博走的时候这么想,现在还这么想。
太太突然给自己燕窝,是在恨自己当年勾引老爷,又跳出来做姨娘吗?春桃憋着气不敢抬头看。
可是自己这多年没有做过坏事,大少爷答应过让自己改嫁的!
春桃放了勺子张嘴叫:“太太——”她想把大少爷的话说出来。
赵嬷嬷打断她:“让你吃就吃,以前在屋子里上蹿下跳,现在人都出去了才怕!要卖你早卖了!还用等到今天?”
春桃被骂得掉眼泪,不敢不吃了。
燕窝冰冰凉凉的顺着喉咙滑下去,她反而觉得跟几个丫头姐们一起在灶上央着厨娘做的豆汤饭最好吃。
她在陈姨妈身边伺候了五六年,知道这个太太不怎么罚人,在没跟着宁文博去江南之前她还敢嬉皮笑脸地拉着陈姨妈玩。
万事过了一遭,路上看到那个小妾卖人跟卖大白菜差不多,回来陈姨妈屋子里住的也是她认不得的姑娘。
从前的姐妹呢?春桃不敢问,也不敢跟以前一样胡闹了。
光是主母两个字就让她这个妾发抖!
赵嬷嬷看她鹌鹑似的缩在屋子里,狠狠瞪了她一眼,道:“哭什么!好吃好喝哄着你,你还委屈上了?”说着指着她哼:”你原来要被卖到脏地方去,是太太好心花了大把的嫁妆钱把你买回来,还让你做管头面的大丫头,结果你心思不纯,惹得老爷瞧上了你,太太仍旧法外开恩,不仅没把你撵出去,还提拔你做了姨娘。如今你吃穿不愁,太太要你为她做一桩子事,你愿不愿意!”
春桃头上插戴着一整套银头面,耳朵上挂了两串亮晶晶的珍珠,跟以前穿着补丁短衣的馋嘴丫头完全不一样了。
听到这话,她再也不敢靠着榻,仍旧跟从前一样扑通一声跪在地毯上,跪得两条膝盖生疼,她不敢吱声,只边掉眼泪边磕头边道:“太太吩咐就是了!奴婢这条命就是太太给的,太太要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陈姨妈咳嗽了两声道:“我看你年纪也大了,肚子里也没个孩子,老爷是什么人你也知道,从前两个心肝现在在哪?你是我身边的人,瞧着你往这条路上走我也不忍心,你要是同意,我就给你找个好男人再发嫁出去。”
春桃喜出望外,她日日夜夜都在想这件事,怕陈姨妈后悔头在地上磕得梆梆响,道:“太太奴婢愿意!”
她恨不得现在就走!“可是老爷那里怎么办?”宁文博最近恨不得长在自己身上,春桃不信他能这么放自己跑了。
男人都是下贱种子,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放在那八百年都想不起用一回,一旦知道别人看上了自己的垃圾,什么死猫烂耗子他都舍不得放手了。
宁文博也一样!
赵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淡淡道:“等他有个三长两短的,一家子寡妇改嫁不都是天经地义?”
原来是要对付老爷啊,那她就不慌了。春桃看着太太云淡风轻喝着茶,跟赵嬷嬷说的是让她出门买个菜似的。
现在她有点信陈姨妈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了。
春桃打了个哆嗦,咬着牙点头保证——就是死,自己也不会对外吐出一个字。
赵嬷嬷缓缓露出一个笑,满意地让春桃起来,掏出两个银元宝放在她手上,又给她一包胡僧的助兴药,跟她说:“杀人放火的事太太也不会让你做。这个用多了能让男人变太监,他碰不到人,自然不能让你受活寡,你是太太的人,有了这个由头,谁也拦不住你出去!”
死了爹要守孝,陈姨妈心里嫌恶,但要她就这么对人下毒手,她也办不到,只要这个男人不再来碰她,好好的在家当老爷,自己以后还是会照顾好他的晚年。
春桃点点头,抹着眼泪回去就把药粉丢了,她怕太太是哄自己的,递给她的是毒药,到时候宁宣割了她的舌头,衙门难道还能撑她一个贱妾?
她觉得还是马姑子那个断子绝孙的更好。
春桃哼着歌把马姑子的药粉挑出来抹了些在帕子上,这些天宁文博日日都要来找自己,她早就想试试看了。
到时候走出这门,她再也不想在宅子里待着,哪怕嫁个卖鱼的小商贩也好啊。
伺候春桃的小丫头笑着从厨房端过来一碟子万福糖,道:“春姨娘,这是老爷特意让厨房给姨娘留的,老爷说等会过来看姨娘,让姨先沐浴呢。”
春桃笑着吃了两块,就把万宝糖分了一大半赏给丫头吃了,吃了糖放的屁都是甜口的,宁文博要过来她只能喝菜叶粥。
丫头习以为常地捧着东西进屋子边磕瓜子边吃糖,等着那头吩咐。
晚上宁文博安排完弟弟的丧事,吩咐好下头人去找曹氏,累得半死的人终于有空歇下来。
宁文博溜到春桃屋子里想松快松快,妾嘛,就是让爷们儿快活的。
春桃穿着薄纱衣裳,露出一对小胸娇娇地跑过来伺候他吃茶吃饭。
桌子上摆的五六道菜都是素的,宁文博没什么胃口,吃了几筷子就手就溜到春桃身上去了。
陈姨妈是正头婆娘,她的衣服撕不得,这种把戏就只好跟妾玩。
可惜以后玩不成了,宁文博笑眯眯地盯着春桃,宁宣以后要当官,这个妾知道自己以前在江南的事,他打算这几天祭完祖办好二弟的丧事就回乡里接着守孝。
到时候在乡下随便找个卖婆把春桃灌哑了卖得远远的,以前的烂事也就如烟散去了。
宁文博一边想着怎么把人卖了,一边笑着往她身上摸。
春桃被盯的发毛,怕晚上遭罪,看碟子里还剩了两块万福糖,赶紧拈了一个往这饿狼嘴里送。
宁文博下午被段圆圆塞了一肚子糖到现在都撑得慌,只是吃妾送的糖也是情趣,被春桃哄了两下他还是吃了。
宁文博对妾一向没什么耐心,跑过去也就是脱脱裤子,什么爱不爱的都是嘴里说说,他宁大老爷又不是那种会被女人哄得没眼水的人。
江南那两个宠妾,在他心里是半个妻子,意义不同。
吃完饭宁文博也不废话,伸手就解春桃的裤腰带,裤子不好解就两把撕了,唬得春桃跳脚,道:“老爷,这是新做的!”
“值得什么?老爷明天再给你几匹新布,你拿来再做就是。”他摸着滑嫩嫩的大腿,感叹:“看老爷把你养得多好,你刚跟着老爷那会儿全身上下拢共也没二两肉。”说着狠狠抓了一把肥嘟嘟的肉笑:“——都是老爷的钱养出来的!”
真叫人舍不得啊,可他已经当着儿子的面跟陈氏保证过以后只有她一个人。
等她走了,以后陈氏以后又会再给他做褂子穿了罢。
宁文博听着妾的娇声软语,眼里也冒出红光,心里道,宝儿,这辈子老爷对不起你。
等回乡下,爷一定给你找个好人家,不让你流到脏地界去。
春桃嘴上叫得像猫,躬着身假装到了山顶。
宁文博一边动一边问她:“跟着老爷快不快活?”
春桃按下心头的白眼,想——你那里小小的,哪个能快活?口里没闲着道:“老爷,我要死了!”
宁文博呵呵地笑着,不到一刻钟就交代了。
云雨过后,春桃软着身从他身上爬下来。
宁文博在陈姨妈那里每晚都要洗澡,在妾身边就犯不着了。
“我的儿,给你老爷擦擦,咱们就这么搂着一处睡了罢。”他靠在枕头上,用脚在春桃的屁股上轻轻刮了两下。
春桃点着蜡烛,从床头把抹了药的帕子翻出来慢慢给宁文博擦着下半截,媚眼如丝道:“老爷可要日日都来看奴,奴可不像别的小蹄子,只扒着老爷要东西,一点儿活不给老爷干。”
宁文博嘿嘿笑了两身,把人搂过来睡了。
以前春桃日日在身边,他都看不上这个丫头,春桃美则美,可有陈氏珠玉在前,这种美就有限了。
在江南那两个妾把他看得紧,长得像陈氏的丫头也不会让他接近。
现在么,宁文博的手慢慢又摸索到春桃的胸口上去了。
熟透了的桃子,比嫩桃子味道更好。
没两天宁宣的衣裳帽子都被送回来了。
段圆圆让他穿着给自己看一看,虽然是个青衣芝麻官,补子也只是一枝花,但做官服的人很有审美,圆领大袖瞧着就文雅风流!
宁文博让儿子到了祭祖那天再穿。段圆圆关了门也不管那个老头子,满脸星星地看着表哥道:“你穿穿看!”
她是孕妇,祭祖那天都不一定能被安排到宁家列祖列宗跟前磕头,这是她的表哥,总不能让别人看的时间都比自己看的时间长吧!
宁宣听话地拿着衣服到屏风后头换了。
他人长得高,头发藏在纱帽里显得眉眼更俊俏。
官靴是厚底的皂靴,白底要比普通的鞋子厚一大截,老百姓一看鞋子就知道谁是要磕头的老爷。
现在宁宣也是这种老爷了,段圆圆微笑盯着靴子瞧。
宁宣扬扬衣袖走到表妹跟前问:“怎么样好看吗?”
段圆圆上下打量表哥,很快理解了为什么有的人喜欢制度play。
她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话,只是脸上红如晚霞,这也就比表哥当新郎官那天差一点,她都不想叫宁宣脱了!
段圆圆有什么心思都是写在脸上的,她不说宁宣也能猜出来。
宁宣哈哈大笑,没想到表妹原来喜欢这个,飞鱼服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自己也是有后台的人了,在家穿着跟表妹玩一玩也不是不行。
“怎么人生孩子要这么久呢?”宁宣轻轻叹了一口气,蹲下来撩开表妹的衣裳,亲亲还很平坦的肚子,笑:“让娘留下来照顾你好吗?”
娘受的苦已经够多了,宁宣以前想着以后总有机会弥补,可是这次他看到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后已不这么想了。
等机会到了再去做,只会永远没有机会。
段圆圆有点激动,这是同意让姨妈留下来了?
她点点头道:“娘吃了大苦头,表哥再让她回去,我就不理你了!”
宁宣看她眼里水汪汪的,心里酸得要命。
自己是宁文博的亲儿子,娘是他曾经不惜跟父母做对也要娶回来的妻子。
人怎么会无情到这种地步?
段圆圆抱着表哥不撒手,不用想也知道表哥看到陈姨妈的样子是真伤心害怕了。
狗|日|的宁文博。她摸着宁宣靠在自己膝盖上的头骂道。
作者有话说:
明天多写点。
景纯是宁宣的字,这本原本是想填坑,到目前都是无纲裸奔的状态,有时候设定就加在后边了,完结后我会再修一修文,连载目前没精力去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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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祠堂
天还黑乎乎的, 丫头婆子自己点灯打水跑进来推着段圆圆起床。
今天是开祠堂的大日子,她作为事主的媳妇也有幸进入家祠一跪。
杜嬷嬷下了狠劲给她穿衣梳头,什么高冠大袖子衣裳通通都翻出来让段圆圆套在身上。
为了跟宁宣配对, 也为了让守孝的陈姨妈夫妻不至为难,两个人身上都没一点红。
段圆圆穿的是喜鹊竹纹的马面裙配青绿色圆领大襟短袄。
一群人足足收拾了半个时辰才把她收拾出来。
段圆圆臭美地对着镜子瞧。
她的婴儿肥今年消了一些下去, 露出了一点下颌角, 变成了带点儿方的圆脸。
青罗给她简单地把头发盘在顶上罩上金银丝编的狄髻。
以前段圆圆不习惯戴这个,只是围一圈珠花。
今天丫头婆子把挑心、分心、满冠、钿儿、草虫对簪、一对掩鬓、一对压鬓钗、一对耳环、三对花头簪, 足足九套黄金打的配饰都戴在了她头上。
段圆圆摸了摸脖子。
杜嬷嬷:“你爹不让你去, 咱们偏要风风光地去!”
这话说的是宁文博。
古代祠堂本来就不许妇女进入, 她又有不见天日的小肉在肚子里,宁文博就更不想她去了。
杜嬷嬷想到这个就生气:“好好的姑娘, 祭祖不让去,这不是明摆着叫人说这姑娘出了事么!”
最后还是宁宣跑过去说她肚子里不满三个月,除了自家人外人都不知道,宁文博才同意段圆圆过去,就这还不让她靠祖宗太近, 怕晦气污到列祖列宗。
宁宣气得脸色铁青,回来生了半天闷气,才犹豫跟她说——这回要委屈你了。
段圆圆不觉得委屈,她不在乎这个, 祭祖有什么好玩的?做古的老东西,又不是姓段的, 她过去也是受折磨!
宁宣不这么想, 这是圆圆头一回进祠堂, 爹就这么给她脸色看, 她又怀了孕, 心眼小一点的姑娘都得以为夫家不接受自己。
很快他就跑到大银楼亲自选了一套头面回来。
以前圆圆戴的都是银丝巨多,一是为着老太太没了,二是宁家始终朝中没什么人,奢华也只能在家里奢华。
现在,她的美丽和华贵可以尽情在亲朋好友眼中绽放了。
这一套镂空的金丝多宝头面就这么被宁宣买了回来。
杜嬷嬷看她浑身没有一点平凡处,才满意地跑出去叫宁宣:“姑爷来瞧瞧——怎么样?”
人靠衣装马靠鞍,段圆圆看着镜子里带着点威严的自己发笑。
她不知道表哥是什么心情,但她好像去逛了美特斯邦威的楚雨荨。
——表哥去大银楼给我买了最好的头面,换了最美的发型,照镜子的时候我都不知道里边的姑娘是谁。
宁宣用手摩挲着表妹的脸,上边擦了一点粉,比以前更滑。海月贝壳窗透进来的微光照在段圆圆脸上,让她瞧着很像仕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