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迟顺着她的话答:“成交。”
转眼到了周五。
也即将步入九月。
天气在不知不觉中下降了一两度。
新栏目也终于有了进度,名字定为《深度》,主要的目的是基于衡安本地做一档有深度的访谈节目。
内容不再局限于娱乐圈,而是针对各行各业的顶尖人物。
主题为:走进名人内心世界,剖析社会万象变迁。
这种时候栏目的第一个邀请嘉宾就显得尤为重要。
又要有档次,又能给栏目定基调。
经过一番讨论,最后定了刚在世锦赛打破世界记录的短道速滑冠军沈青燃。
由于齐璇之前就跟短道速滑队打过交道,这次的采访主要还是落在她身上。
宣布完这个决定,果不其然燕诗华的脸上就沉了下来。
不过阮舒也没心情安抚她的情绪。
中午休息,张书仪打来电话。
阮舒吃饭的手一顿,起身去走廊接电话。
“喂。”
张书仪直接表明来意:“晚上江家那边你应该收到邀请了吧?”
阮舒手指一下下敲着窗台,“嗯”了一声。
张书仪:“礼物准备的什么?别送那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江老爷子喜欢古典的琴棋书画。”
阮舒:“知道,已经订了一支狼毫笔,下了班去取。”
张书仪这才满意,叮嘱道:“好好表现,别耍性子。”
好好表现?
阮舒眼皮动了动,张书仪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低头笑了笑,真奇怪,明明之前她还嫌弃江致私生子的身份,现在又恨不得她下一秒就嫁给江致。
阮舒不由得开始期待晚上她看见陆祁迟之后的反应。
不过在此之前,她轻声开口问:“妈,爸也会去吗?”
话音刚落,隔着话筒都能感受到张书仪那边陡然变高的气压:“去。”
阮舒不再多言:“哦,好,晚上见。”
收了线,阮舒从窗户往外看。
她期盼出现一些什么东西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一点。
很可惜,窗外除了林立的大厦什么都没有。
不像正阳街,如果是这个时间的话,门口的电线上就会站着一排穿着黑色的燕尾服的燕子。
过不了多久又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似的,齐刷刷飞走。
宛如训练有素的士兵。
她还问过陆祁迟,怎么这些燕子不在他门市底下筑巢,张铭宇那个理发店下面就有一个燕子窝。
她还见过燕妈妈衔着吃食过来送给小燕子。
陆祁迟是怎么答得来着。
他当时笑得吊儿郎当:“可能是已经飞来了一个燕子吧,别的燕子不好来争宠。”
阮舒:“……”
想到这,阮舒莞尔,手不自觉地就找到陆祁迟的微信聊天界面,在对话框内输入:【下午带你去做个造型?】
算着时间,陆祁迟应该也是在吃午饭。
不出所料,秒回:【有必要?】
阮舒:【你不想?不怕被比下去?】
陆祁迟:【你有没有想过我素颜都比他们的啤酒肚能打。】
阮舒这下是真笑出了声,自从那天晚上阮舒去过他的秘密基地以后,陆祁迟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什么沉稳老练、心思深沉,全都是他的伪装!
其实他说这句话也没毛病,就陆祁迟那张脸,再加上那个身材,真的对大家就是一个吊打。
可是吧……
阮舒看见他那个微信头像,不免笑道:【你这句话跟你这个微信头像非常割裂。】
陆祁迟:【你知道就这个头像,替你解决了多少情敌吗?】
阮舒本来还想让他换掉,看见他这么说,转念一想,也有几分道理。
就单单说在网上冲浪,看到一个修车店牌子的头像,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人是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再者说,如果真的有人跟他搭讪想要联系方式,看见这个微信头像也会瞬间下头吧。
【行,那我今天下班到门口给这个牌子烧柱香。】
陆祁迟:【不用烧香,给个香火钱就行。】
阮舒:【……】
你来我回的聊上几句,张书仪带给她的不快被抵消了很多,她返身回去吃饭。
薛露露已经快吃完了,这会儿正一边吃水果,一边拿着手机刷新闻。
忽然,她把手机举到阮舒面前,八卦道:“今晚江松焘八十大寿诶。”
阮舒抬眼,也看到这条新闻,标题还是著名企业家江松焘……
“八十大寿怎么了?”
薛露露手指划拉着手机,啧啧称叹:“新闻说这次晚宴造价几个亿,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阮舒想起那个镶着金边的邀请卡,可不就是贵吗。
说来也奇怪,她每回看到这种充场面的时刻都会怀疑,是不是其实内里已经开始腐烂,只是打肿脸充胖子而已。
不过以晟远的实力,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不行也能撑个几年,
“可能对于他们来说,几个亿没有自己的面子重要吧。”阮舒淡淡开口。
薛露露想到自己发瘪的红包,仰天长叹:“你还记不记得前一段时间爆出来那个明星的分手费,也是几千万,现在的计量单位简直让我震惊,我还以为是通货膨胀没带上我。”
阮舒笑,意有所指道:“有钱人的生活可能也没你想象的那么好。”
薛露露摇头,诚恳开口:“我也想过不怎么好的有钱人生活。”
阮舒哑然失笑,确实是,钱这个东西确实能解决百分之八九十的难题。
她也没必要得了便宜又卖乖。
“我的天呐。”薛露露又看到一个劲爆消息,“央体歌舞首席沈青黎也要参加这次晚宴。”
阮舒听这个名字感觉有点熟悉,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是谁。
她皱眉思索几秒,终于从在即脑子里检索到了。
沈青黎不就是张延城那个求而不得的初恋?
与此同时,张延城在三方会谈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沈青黎回来了。】
第69章 冤大头
阮舒脑中警铃大动,打字回复:【刚知道,她要参加江家晚宴,你不会也要来?】
【来,怎么会不来?】
阮舒:【你不是刚出差回来要休息?】
张延城:【沈青黎跳舞,我不得给她伴奏?】
秦子珊接连发了两句:【用你的电吉他给古风舞蹈伴奏?】
【你可别瞎闹啊张延城。】
张延城:【谁闹谁孙子。】
看这满屏幕的火药味。
这大少爷真生起气来不闹出点什么动静,谁信啊。
阮舒扶额,今晚她到底要见证多少名场面。
她其实对张延城这段露水情缘不太了解,高中毕业他去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没想到一下子爆火。
大学期间也是频繁出去跑商演,而她又去了首都读大学,所以见面的机会骤减。
只知道张延城对沈青黎一见钟情,不过呢,沈青黎只把张延城当弟弟看。
后来不知怎得,沈青黎又同意跟张延城在一起了。
当晚,张延城兴奋的在群里发消息,说自己脱单了,有机会请大家吃饭。
阮舒跟秦子珊还讽刺他,不知道是那朵鲜花不长眼。
当时谁也没想到,两人在一起不到一个月就分手了。
阮舒得到消息后已经是一周后,和被经纪公司雪藏的消息一起。
她急切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张延城闭口不提。
后来喝多了开始在群里发语音,来回就两句话:“她到底喜不喜欢我?”以及“老子他妈的当了替身。”
这两句话光是听起来就能脑补一本十万字的替身求而不得的小说。
那段时间的张延城就是一个爱情事业双双低谷的状态。
再后来,张延城组建了自己的乐队,也能接到一些商演,人气又渐渐回来了。
只不过,从他嘴里再也没听过沈青黎的名字。
阮舒斟酌好久才在群里打字艾特张延城:【说真的,你千万别冲动,好不容易才走到现在的。】
张延城:【知道。】
临下班,江致在微信找她:【我联系好了造型师,下班一起过去?】
阮舒看了一眼:【不用,我已经约好了。】
江致:【哪家?】
阮舒没回复,把手机屏幕一关,坐等下班。
五点半。
阮舒准时拎包走人。
等电梯时,恰好江致也下班,正在整理自己xiong前的口袋巾。
直到电梯前才看到阮舒,他轻勾嘴角,问:“需不需要我帮你带份礼物?”
阮舒眼都没动,直接回绝:“不需要。”
江致笑了一声,特别不明白:“阮舒,你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大敌意,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阮舒冷笑一声,心想:就装吧。
只不过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电梯门已经开了。
阮舒走进去,江致紧跟在她身后。
因为是下班时间,电梯里已经站了几个人。
江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跟她搭话。
下了电梯,阮舒朝着皮卡车走去。
打开车门,看向陆祁迟,他还跟平常的打扮一样,没什么特别,黑T黑裤。
阮舒轻笑,调侃:“还真准备就这么去?”
陆祁迟斜她一眼:“你不是约好了造型师?”
阮舒:“你不是不去?”
陆祁迟:“那多不给你面子。”
阮舒要被气笑了:“那我谢谢你给我面子。”
陆祁迟:“不客气。”
阮舒上了车,简直要被他的厚脸皮震惊,“要点脸吧陆祁迟。”
陆祁迟从鼻子里哼了声,不说话了。
阮舒系好安全带,“先去一趟脂砚斋取礼物。”
脂砚斋这个名字取自红楼梦点评,在衡安书画界是一家响当当的店。
除了平时的买卖以外,还兼职鉴宝。
之前央台有一个鉴宝类节目,还邀请脂砚斋过去当评委。
这间店立在闹市,装修风格却在闹市中格格不入。
漆红的门店,黑底烫金的行书牌匾,一进门就有一个一人高的柜台,台前只露了一扇小窗,不管什么交易都在小窗里进行。
整个布局就像是古代里的当铺。
小窗后站着几个伙计,阮舒来过几趟,但是都不知道窗后的人长什么模样。
这次来了也不例外。
阮舒一来,先拉了一下门口的铃铛。
随即窗后就会闪过一个人影,只听那人影礼貌又疏离地问:“请问有什么需要?”
阮舒同样客气回答:“你好,之前我在这里定过一支狼毫笔。”
那人影像是翻看了什么东西,而后跟她确认:“请问是阮舒小姐吗?”
阮舒点头:“是。”
说着,就把自己的身份证递了过去。
不多时,旁边竹篾内就出现了一支狼毫笔和自己的身份证。
阮舒先把身份证收起来,然后拿起笔看了一眼,说是看,其实她也不懂。
但说实话她觉着江老爷子可能也不懂,不过就是商人赚够了钱开始附庸风雅。
所以,也不管质量到底怎么样,反正买最贵的、最响亮的牌子出不了错。
“就这支。”阮舒重新把笔放回竹篾。
约莫又过了几分钟,竹篾又滑到她面前,里面已经是包装好的东西了。
包装纸上带着脂砚斋的印花,麻绳缠了一圈,在结节处用火漆封住,火漆上面印着脂砚斋的logo。
阮舒取了东西出门。
陆祁迟回忆刚才那一连串的流程,连讽带刺道:“请问这个所谓的脂砚斋真的是卖东西的?”
他没见过这种卖东西的场所,入门之处根本就没有商品,只在墙上挂着出售的品类模型。
阮舒回头看了一眼这家店,也笑:“卖,这不是有我们这些‘冤大头’买么。”
说起这个,阮舒想起来陆祁迟也是练过毛笔字的,于是问:“你刚刚看过那支笔,质量怎么样?”
陆祁迟回忆那支笔通透幽绿的笔杆和质地柔软的笔毛,评价:“上乘。”
阮舒放心了,只要不那么丢人就好。
陆祁迟又问:“多少钱?”
阮舒莫名有点心虚:“五十万。”
“……”陆祁迟额角青筋抽动一下,“挺有自知之名,确实是个冤大头。”
阮舒:“买贵了?”
单看那笔杆,看起来像是翡翠,可那翠的点缀明显就是尾料。
还有那笔毛……
他都懒得说。
第70章 他是直男
陆祁迟已经懒得说。
不过转念一想,对于在这里买东西的人,品牌价值已经远远超过实用价值,一分钱一分货基本是不可能的。
陆祁迟似笑非笑:“不贵,怎么也得再多加一个零才能配得上江老爷子的八十大寿不是。”
阮舒哪能听不出他的语气,不由得更心虚了,好像是有点败家。
上了车,两人又到阮舒提前约好的工作室做造型,名叫“芳华”。
其实这家也不是什么顶级工作室,反而非常小众,衣服不是从各家知名品牌借来的秀款,都是自主设计的,就因为名不见经传,所以圈内人都不认可。
阮舒也是两年前无意间接触到芳华,一下就被这里的风格击中,自此以后不管参加什么宴会都会在这里做造型。
因为她长得好,也衬衣服,每每参加宴会都会有人问她的衣服还有造型是那里做的,不知不觉间也帮这家店带来了些常客。
对于芳华来说,阮舒算得上是他们的伯乐人物,是以,每回她来都要比其他人热情很多。
这不,她刚走到门口,造型师小钟就推开门过来迎接,跟她热情招呼:“阮舒姐来了,今天想走个什么风格?”
阮舒:“参加寿宴,规规矩矩不出格就行。”
她稍微停顿一下,又改变了主意:“要不还是丑一点吧。”
小钟一听便调侃道:“这可有点难度,毕竟阮舒姐的底子在这。”
阮舒笑:“那就给我上一个暗沉的底妆。”
小钟一听,诧异道:“阮舒姐,你还来真的啊。”
阮舒“嗯哼”一声,“是来真的啊。”
小钟苦笑:“多大仇多大怨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