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子祺没打算留下来跟他们一起共进晚餐,他想尽快回家洗洗眼睛去。看着她姐堂堂正正一代女霸王,突然间就跟鬼上身似的,对一个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的少年又亲又哄的,跟个小花痴一样,他就觉得自己的三观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临走前,靳子祺特地把慕择叫到一边,准备把郑素心交代给他的话,向慕择交代一遍。说:“慕择,跟你说个事,是我姨托我转达给你的。”
慕择对待靳子祺可不像对待虞天歌那样强势与柔情并重,此刻他站在靳子祺面前看不出一丝温情,盛气凌人道:“叫姐夫。”
慕择这个人,身上有点儿少年气,但不多。气场全开的时候还挺能唬人的,靳子祺现在就被他给唬住了,不自觉咽了咽口水,迫于他的气势,觉得自己突然就矮了一大截,吞吞吐吐地说:“姐夫,我姨交代了,说那啥,你以后再跟我姐那啥的时候,就是那个的时候,收着点,别玩得太花哨,我姨说我姐那一身红痕印子,她看了心脏受不了。”
慕择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从喉咙里不轻不重地“嗯”了声,说:“以后我尽量注意。”
靳子祺这个时候就忍不住开始好奇起来,他偷偷瞅了眼虞天歌,发现她正坐在餐桌边玩手机呢,应该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鬼鬼祟祟地问慕择道:“姐夫,你跟我姐,你们不会在玩S和M吧?可我看我姐那性格,看起来也不像是个M啊。我姨说我姐身上有红痕,该不会是你拿小皮鞭给抽出来的吧?哎呦我的天,作孽呦!”
“啪!”一声,慕择扬起手,一点都不客气地冲着靳子祺后脑勺就来了一巴掌,他现在看靳子祺又开始觉得不顺眼起来,手掌从靳子祺后脑勺往下挪到他脖子那儿,不轻不重地掐住他脖子说:“姐夫我脾气不好,下次再敢胡说八道,就不是一巴掌的事了。”
靳子祺心脏猛地一跳,他发现慕择捏在他脖子两侧的手指一点点用力,就他妈跟要戳进他皮肉里一样,疼得他往后缩了缩脖子,忙说:“姐夫我错了,你跟我姐柏拉图,比谁都纯洁,我再也不乱说了。”
慕择没松手,气势迫人:“连猜也不要猜。”
“不猜不猜,绝对不猜。”靳子祺求饶道,“姐夫,我脖子要断了。”
慕择这才将手从靳子祺脖子上拿开:“回吧,路上小心。”
靳子祺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关心,倒像是警告,他表情复杂地瞥了慕择一眼,身上动作不停,连忙换上鞋以光速逃离此地。
慕择回到餐桌边准备跟虞天歌一起吃晚饭,虞天歌看他似乎没什么要跟她说的样子,就主动问道:“靳子祺把你拉过去都说什么了?”
慕择捡了一筷子菜到虞天歌碗里:“先吃饭。”
虞天歌好奇:“到底说什么了?两个人在那儿嘀嘀咕咕的。你跟我弟可不像是能拥有共同秘密的关系。”
慕择笑了下:“你妈让你弟转告我,以后睡一起的时候,动作温柔点。”
虞天歌立马就反应过来,她想起自己身上的那些红痕,脸颊顿时就红了一下,她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又说:“对了,你刚是不是打我弟了?我好像听到巴掌声了。”
“没。”慕择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声道,“就摸了摸你弟的后脑勺,没注意摸重了些。”
第61章
虞天歌成功劝服慕择放过任泽林的代价, 是被迫跟他又在家里腻歪了三天,这三天她基本上就没从床上下来过,腿软得根本走不动道。
好歹任泽林的封杀是被解除了, 他怎么着也该影史留名——史上被封杀时间最短的艺人。
给任泽林打电话过去的时候, 任泽林都不相信,等他的作品在网上重现身影,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之前封杀他的人还真就是虞天歌包养的那条小狼狗, 他觉得现在也真是世风日下,连小狼狗都能随随便便封杀人了。
不过他很快就意识过来, 虞天歌肯定是对他撒谎了,被包养的人应该不是小狼狗,而是虞天歌自己。自此, 虞天歌在任泽林心目中的形象定位, 就从“那个渣了他的前女友”变成了“被神秘大佬包养的女人”。
这么一来,任泽林就更加不敢不给虞天歌公司当代言人了,两人约定好时间,准备正式签约。
在跟任泽林签约之前, 虞天歌意外拿到了华光地产祝老板手里的大订单, 她人逢喜事精神爽, 拿下大订单的当天下午就跟祝老板一起约着去高尔夫场打球了,这次依旧带着靳子祺一起。
前几天没想起来,今天打球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趁着祝老板去上厕所的空当儿,虞天歌就问靳子祺道:“你那天在我家遇到慕择的事,跟我妈说了没?”
靳子祺替虞天歌拿着球杆, 摇了摇头,说:“我怕吓到我姨, 就告诉她,她猜对了,藏在你房间里的男人确实就是任泽林。”
“什么?”虞天歌脸色一变,“不是,靳子祺,你有没有脑子?你就不能随便编一个,非得说是任泽林?”
靳子祺被她一瞪,觉得这后脑勺就开始隐隐作疼,说:“当时你妈问我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都不晓得怎么说,这嘴巴一张,任泽林的名字就自动从我嘴里蹦出来了。”
虞天歌想着这事最好不要让慕择知道,不然回头他又把人任泽林给封杀了,那样的话,连她都想替任泽林哭上一鼻子。就对靳子祺说:“算了,先两头瞒吧,你跟慕择少接触,别在他面前说漏嘴。”
靳子祺想起慕择掐他脖子的那种狠人范儿,忍不住咕哝道:“我跟他不接触才好。”
两人聊了一会儿天,发现祝老板一直不见人影,虞天歌担心他掉厕所里,就让靳子祺去男厕找找看,她自己一个人拿着球杆开始练习如何把那只高尔夫球更漂亮地挥出去。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地上那只球,身后这时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不是教过你挥杆的时候腿不要张得那么开,要稍微往里收一点,这么多年还是记不住?”
虞天歌下意识回头,然后就看到了一张久违的、她差点儿没认出来的脸。霍宸眼含笑意地走来她面前,声线温缓:“好久不见,没想到竟能在这儿遇到你。经常来这儿打球?”
虞天歌没理他,自顾自把高尔夫球挥了出去,霍宸目光随球而去,见球落地后没进洞,他幅度清浅地摇了摇头,对虞天歌说:“按照我说的再打一球试试?”
虞天歌冲他翻了个白眼:“你这贱人有完没完?再在我面前啰里八嗦,小心我一杆子拍死你!”
她说着就作势要拿球杆挥他,霍宸从容不迫地站在原地没动:“你这脾气是一点没变。蔚燃都学着把脾气收一收了,你怎么还这么火爆?”
“滚你麻痹!”提起这个名字,虞天歌就火大,“他收脾气,我就得跟着他一起收啊?我他妈是他的高仿嘛?!”
霍宸没接她这茬,笑容不动地转移话题道:“听说你最近跟个艺人在谈着?怎么想起来从娱乐圈找男友?不怕被那些老婆粉在网上追着攻击?”
虞天歌心想,难不成这贱人也看到了她和任泽林的那组照片?那组照片可真是流传甚广,是不是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看到了?她有些无语地冷哼了声,态度差劲地对霍宸道:“干你屁事!有空就多去贴贴你那姓蔚的好哥们儿,别来我眼前晃荡,我他妈见了你想吐,回头再把人草坪给吐坏了,还得找我理赔。”
霍宸语气大方:“没事儿,我的地方,你尽管吐。”
虞天歌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家高尔夫球场竟然是霍宸开的,妈的晦气。她把球杆撑在地上:“我说我怎么每次来都觉得胃里直犯恶心,原来是你开的地儿,难怪呢。”
霍宸笑道:“你对我还有这感应呢?真让我受宠若惊了,没想到我在你心里竟然如此特别。”
虞天歌皮笑肉不笑:“是啊,特别犯贱。”
霍宸不是个能容忍他人冒犯的人,应该说这世上除了虞天歌,大概也没第二个人敢一口一个贱人地这么冒犯他,可他对虞天歌就是生不起来气,虽然他心里对她的感情绝对算不上是爱情,但她却是他这辈子唯一交往过的人,他心里对虞天歌是有着很特别的情感的,既愧疚又熟悉,像冤家式的旧友,又像是不对付的亲人。虞天歌也是为数不多的知道他心里那个不能跟任何人提起的秘密的人,一个即便恨他,却也为他缄口不言守住秘密的老朋友。
他看着虞天歌,想起自己时隔多年重新联系她的原因,语气多多少少变得遗憾起来:“上次给你打电话,你没听我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我是有事情要跟你说。”
“不必了。”虞天歌根本不想听,“从你嘴里也听不出什么好事。你赶紧离我远一点,别挡着我晒太阳。”
霍宸叹了一口气,还是说出了自己想说的:“那天早上,我看见任泽林和一个女人一起从酒店出来,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给你打电话提醒一声。本来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联系上你,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一直没换过手机号。”
虞天歌不屑道:“我不像你,我又没做过亏心事,不用换号码躲仇家。”她瞥了眼霍宸,继续讥讽道,“不过你倒是兴趣广泛,这么多年没见,连狗仔都当上了。你是天天蹲酒店门口,逮着都有哪个明星过来开房?”
霍宸耸了耸肩:“那正好是我名下的酒店,正好又让我看到你的绯闻男友任泽林带女孩儿来开房。再怎么说我们也算相识一场,不忍心看你被男人骗。”
“滚蛋!”虞天歌懒得搭理他,“你管我被谁骗,这事跟你有关系么?”
霍宸挑唇道:“关系不大,就当我路见不平好了。”
虞天歌不想跟他废话:“你演水浒呢?当自己梁山好汉?梁山好汉可没一个弯的!”
霍宸的脸色这才变得难看了一些,他声音严肃了几分:“我不是弯的。”
虞天歌笑死:“你不是弯的?那我是弯的?你不是弯的,你天天追一男的屁股后头给他做牛做马?还他妈亲手给他做了一条船?哦,对,你是不是还为了讨好蔚燃,隔三差五就往国外跑,去帮他找他那个失踪的初恋女朋友?我就奇了怪了,你不仅弯得厉害,你还怂得厉害,人蔚燃女朋友就没断过,你还给他找失踪的初恋,找回来让他坐享齐人之福?你敢让他知道你心里的那些龌龊心思么?你敢么?”
霍宸皱了皱眉:“够了!虞天歌,别把蔚燃扯进来。”
他不想虞天歌提蔚燃,虞天歌就偏要提蔚燃,她非要往他痛处戳,哼道:“你别说,我还真想看看蔚燃知道你爱慕他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他眼中的好兄弟,背地里原来一直想睡他。他还不知道你为了他苦练冰球的事吧?一个打高尔夫的,为了讨好一个男人去练习打冰球,都快把自己摔成猪头了,就为了给他当队友,你也真是煞费苦心。唉,你怎么就不敢让他知道呢?他要是知道你为了他明里暗里地做过这么多事,没准儿一感动,就大发慈悲跟你睡了呢?不过你到底是上面的那个还是下面的那个啊?我看蔚燃那暴力狂的样子,他应该不是下面的那个,你让他上你可以,你想上他,这辈子估计是没戏了。”
霍宸的表情渐渐怒云密布,就在虞天歌以为他要跟她发火时,却又看到他的脸色一点点从怒气森森转化为无奈哀愁,然后她听到他叹了一口气,接着用一种挺惨淡的语气告诉她:“蔚燃结婚了,他现在的老婆是他用命追回来的,所以别再这么说他。”
虞天歌愣了下,她跟蔚燃不熟,但也隐约听说过他是个不婚主义,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见竟然结婚了,浪子回头?也不知道收服他的是个什么人。不过虞天歌不关心这些,她现在急着幸灾乐祸呢,笑嘻嘻冲霍宸笑道:“哦豁,原来是失恋了,彻底没戏了,恭喜啊。世上帅哥那么多,你可以慢慢玩了,你不是会找替身嘛,再找一个呗,做好被雷劈的准备就行。”
霍宸知道虞天歌这张嘴从来不饶人,别说他了,就是蔚燃那样的人在虞天歌面前都讨不到好。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说过,我不是弯的,我只是......”
虞天歌冷嗤:“你只是爱上一个人,那个人正好是个男的嘛。这么多年了,你甩我时的话术能不能变一变?鬼听了都不信,你就是弯的,你生生世世都是弯的。”
虞天歌宁愿接受霍宸是个弯的,也不想接受自己在男性眼中的魅力,竟然还不如蔚燃一个糙老爷们儿,真是离大谱。
霍宸跟她聊不下去了,叹道:“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虞天歌横眉竖眼:“好走不送。”
她下了逐客令,霍宸却依旧站在她跟前没动,他向她展露着不合时宜的关心:“任泽林的事,你自己看清楚了,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别跟以前一样没打听清楚就一头栽进去,回头又要拿把刀追着人砍。”
“栽你麻痹!”虞天歌破口大骂道,“我虞天歌就没被男人渣过,除了你这个死gay,真晦气!妈的,我竟然跟你说了这么长时间的话,一身霉气!”
她没好气地瞪向他:“你说了这么多,到底说完了没有?说完了就赶紧滚!”她四下看了看,“我刀呢?我那两米长的大砍刀呢?我当年怎么就没砍死你这晦气玩意儿。”
霍宸觉得自己要是再在她面前待下去,她就算不拿刀砍他,也得用手里那根球杆往他身上招呼,看到不远处有人走了过来,他不想当众出丑,只好说:“你冷静冷静,好好想想任泽林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完就立马转身走了。
虞天歌怒容未散,那边靳子祺就跟在祝老板后头一起回来了,祝老板看到霍宸远去的背影,就问虞天歌道:“刚才跟你聊天的那位是?”
虞天歌信口胡诌道:“来找我借钱的,被我骂走了。”
祝老板愣了愣,虞天歌忙又道:“他就是个老赖,以前找我借的钱到现在都没还呢。”
祝老板笑道:“那是不能再借给他,现在借钱的都是大爷。”
打完球送走祝老板后,靳子祺开车送虞天歌回公司,一边开车一边忍不住跟她抱怨:“姐,你是不知道,那姓祝的便秘,你让我去男厕找他——”
“别说了。”虞天歌感觉自己都能闻到味儿了,“你辛苦了,他就让你站厕所那儿一直等着他?”
靳子祺撇撇嘴:“他便秘就便秘吧,还非要一边便秘一边隔着门板跟我聊天,什么癖好啊。”
虞天歌哈哈笑了两声:“你今天可以早点下班,回去赶紧洗个澡。”
靳子祺把虞天歌送回公司后就提前下了班,虞天歌同样也没在公司多待,她跟慕择约好今晚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美国大片。下午在高尔夫球场偶遇霍宸这件事,令虞天歌觉得自己沾上了一身晦气,特意在办公室里面的洗手间冲了个澡,换上放在休息间里的备用衣服,喷好香水化好妆,容光焕发地等慕择开车来接她。
没多久慕择的车就停在了她公司楼下,虞天歌没敢让他上楼,怕公司里人多嘴杂,虽然她公司的员工不见得都认识慕择,但那么多人,总归有一两个八卦嘴碎消息灵通的。虞天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来慕择车边,拉开副驾驶座车门弯腰坐进去,慕择俯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顺势就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虞天歌闻到他身上那种清冽好闻的少年气,忍不住捧着他的脸多亲了几下,这可甜死了慕择,他好心情地揉了揉虞天歌的头发,之后才将车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