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瞒——木羽愿【完结】
时间:2023-07-30 23:15:55

  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幸发烧了,她爬起来按下床头的座机,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送来一支体温计过来。
  几声敲门声响起,饶念强撑着下床去开门。
  然而,门外站着的人却不是酒店的客房人员。
  而是蒋家泽。
  男人衬衫领口松垮,倚在门框上,并不如往日看起来风流,反而眼下的乌黑透露出他已经几天没睡好觉的事实。
  项目进展不顺利,蒋家泽已经背负着巨大的压力整整一周。
  自从上次酒店事件之后,他连着几天不回她的消息,此刻却突然出现在这里。
  饶念不觉得会有什么好事。
  她抿紧唇,手无声地握紧门把手,冷声问:“你怎么来了?”
  蒋家泽勾着唇看她,语调十分亲昵,好像真的扮演成了一个情真意切的未婚夫角色:“我作为未婚夫,晚上来看看我的未婚妻,不是应该的吗?怎么来了港城,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饶念想关上门,可门外的大掌牢牢扶着门不让她关上,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抵得过男人的力量。
  她的嗓音微微透着沙哑,急切出声道:“你再这样我就叫人来了...”
  蒋家泽却满不在乎地一笑,幽深的目光紧紧锁着她。
  “念念,你是不是忘了,我还知道奶奶的医院在哪里。”
  饶念浑身一僵,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
  知道她听懂了这句威胁,蒋家泽满意地勾起唇,眼底的阴翳不加掩饰。
  “乖一点,去把衣服换了,跟我走。”
  蒋家泽没有带司机来,他开了一辆富二代钟爱的顶级超跑,一路将饶念拉扯进副驾。
  饶念知道他偏爱飙车跑山这种极限运动,意识到他要做什么时,她已经没有了逃的机会。
  车表盘上的指针瞬间转过一圈,车速肉眼可见地飙升,窗外飞驰而过的树木几乎快得只能看见剪影,轰鸣声响彻山间,剧烈得几乎能传到对岸。
  终于,跑车在半山腰停下,那种命悬一线的错觉感让饶念浑身上下不受克制地发着抖,背后的衣料几乎快被汗水打湿,胃部翻江倒海。
  蒋家泽松开方向盘,饶有兴味地欣赏她此刻痛苦的神情。
  片刻后,他抬起手把她散乱的发丝拢回耳后,刚才的疯狂被压抑了回去,此刻,男人的语气透着诡异的温柔。
  “念念,你何必犯傻,霍聿深虽然位高权重,可他不会娶你。你其实也明白,对不对?”
  饶念抿紧唇,不回他的话。
  “饶念,你真的了解他吗?表面上,霍聿深的确有钱有权,但能掌控这么大的商业集团,他的心计不是你能想象的。而你只会被他算计得连骨头渣都不剩。”
  “以后霍聿深联姻的那天,你再做他见不得光的情妇?”
  忽然又想起什么,他又接着道:“你应该还不知道吧,那天酒店的事,就是霍聿深精心安排好的。他为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才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霍氏集团的董事长,果然和我们想的一样运筹帷幄。”
  话音落下,饶念的身体狠狠一颤。
  原来,原来真的是霍聿深安排的。
  难怪,他会那么巧合地出现在那里。
  顿时,刚刚就在抽搐的心脏仿佛疼得更厉害了,她紧咬着唇瓣,想要压下所有泛起的细微疼痛。
  蒋家泽看着她惨白下去的脸色,唇边噙着的笑意更深。
  他知道饶念在意什么,便字字往同样的方向扎:“念念,你怎么能确信,霍聿深不是为了刺激才接近你,而不是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妻才想要你?”
  “夺人所爱,把别人的所有物据为己有,多么有成就感的一件事,是不是?”
  听着蒋家泽的这些话,饶念的脸色已经苍白无比,她的眼睫翕动着,轻喘着气看他,目光却没有一丝露怯。
  她一字一句:“不管有没有他,我都会解除婚约。”
  见饶念顽固不化,蒋家泽刚刚伪装出来的温柔全部耗尽,嘴角的弧度慢慢落下去。
  “女人不能长得太漂亮了。否则会勾起男人的劣根性,因为看了会让人想要毁掉。”
  这个疯子。
  饶念的手颤抖着,趁着他没有察觉时,手悄悄摸向身后的包。
  她的包里随身携带了一把防身的美工刀,以备不时之需。
  蒋家泽眼里的阴翳不加掩饰,却动作温柔地把她黏在颈侧的发丝拨弄到耳后,掌心缓缓下移,落在她纤细脆弱的雪颈上。
  饶念毫无防备,颈部的掌心突然开始收紧,呼吸被措不及防剥夺。
  没顶一般的窒息感一阵阵传来,肺部的空气也逐渐变得稀薄,饶念眼前的视线也开始模糊,眼前一片花白。
  她只能拼命挣扎,指甲在他的手背划出一道血痕,像是一条即将搁浅的鱼。
  半夜里,山上没有半个人影,她就算在这里被他掐死也无人发觉。
  蒋家泽低声附在她耳边,宛如情人耳语道:“念念,你的脾气,太倔。注定当不了一个听话的宠物,因为你总是惹主人不高兴。”
  他勾起唇恶劣地笑,仿佛她只是一件任人取乐的物件儿。
  “我都不满意,霍聿深又怎么可能满意呢?”
  蒋家泽看着她的脸色越来越白,眼尾开始溢出泪花。
  他派人调查过,霍聿深这些日子一直在港城,两个人的关系应该还没有到那个地步。
  那阵扭曲的愤怒稍稍平息下去,理智回笼,让他松开了扼住饶念的手。
  终于,颈部的束缚消失,饶念拼命咳嗽起来,几乎快要把肺咳出来。
  等好不容易缓上一口气,她粗喘着气抬头,就对上蒋家泽漆黑幽暗的眼睛。
  他盯着她领口不经意间露出的白皙肌肤,眸色愈暗下去。
  看到男人的眼里泛起异常的炽热,饶念的心里顿时警铃大作,无声地握紧了刚刚翻出来的那把小刀,下意识向后躲。
  果然,下一刻,男人的身影覆盖下来,俯身将她压在车座上,伸手去解她的上衣扣子。
  她根本闪躲不及,随着嘶拉一声,领口的衣服被蛮力拉扯开,露出她白皙一片的锁骨,在黑暗里刺得男人眼睛更红。
  饶念的嘴唇已经被咬出血来,泪水再次被逼出眼眶,她一边手脚并用地拼命挣扎,背后颤抖的手牢牢握紧了那把美工刀,混乱中将刀刃推了出来。
  蒋家泽双眼猩红,直到冰冷的金属触感抵在腰上,他浑身一僵,停下手里的动作。
  他脸色一变,愕然低头时,就看见女人的手里握着一把美工刀,锋利至极,泛着寒栗的冷光。
  她竟然随身带着刀。
  饶念手指攥紧,冷冷道:“放开。”
  刀很尖锐,已经抵在他的衬衫上,再用力一些就可以轻而易举刺穿衣料。
  见男人还没有后退,饶念抿紧唇,克制住发抖的手,并不介意提醒他。
  “蒋家泽,你的项目不想要了?”
  蒋家泽身体一僵,眼神瞬间变得阴狠无比。
  饶念紧紧握着那把能给她安全感的小刀,凌乱的长发披在肩头,一缕发丝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侧,衬得她脸色惨白,颈部的淤青痕迹格外骇人。
  她的目光坚毅,丝毫看不出畏惧,而是冷冷注视着他,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
  实际上,饶念的手在几不可见地发抖,但她不能露出怯意,不能被他发现她在害怕。
  没人能帮她,她只能自己救自己。
  看着他停住的动作,饶念轻笑了一声,讥讽的眼神看着他说:“蒋家泽,你这样的人,只敢欺负弱者,所以你只敢来找我,不敢去找霍聿深。因为到了他面前,你也只会卑躬屈膝。”
  话落,蒋家泽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是被戳穿之后的气急败坏。
  女人平常轻柔动听的声线已经彻底变得沙哑,她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你敢碰我,但你敢得罪霍聿深吗?”
  和蒋家泽认识到现在,她知道他是一个多自私重利的人,如果因为她得罪霍聿深,他这些年拼搏出来的财富地位,弹指之间就会毁于一旦。
  他既然已经觉得她和霍聿深有什么,她不如借着霍聿深的势,彻底和他撇清关系。
  果不其然,她看见蒋家泽脸上的笑容僵硬住,眼底的情.欲瞬间褪去,戾气卷土重来。
  他紧咬着后槽牙,每个字都是从齿间挤出来的:“你威胁我?”
  她毫不犹豫:“对。”
  “送我回去,就现在。否则我不敢保证这把刀会落在哪里。”
  顿了顿,饶念她把顶在他腹部的那把小刀缓缓下移,对准那个位置,清丽的脸庞上满是坚毅冷色,仿佛他再继续一步,她就会和他鱼死网破。
  她一字一顿,嗓音喑哑道:“因为不管落在哪里,都会有人替我善后。”
  -
  次日上午,港城中心,霍氏集团总部。
  雨后天晴,巨大的办公楼屹立于市中心,楼内的装修简约大气,几十层的高度,光洁的玻璃倒映出街景,集团上下每位员工今天都不约而同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工作。
  直到那辆挂着全港城独一无二车牌的豪车驶到门口停下,彻底引起震荡。
  随着集团继承人突然宣布坐镇主场,整个公司上下惶惶不安,纷纷猜测着董事会里是否会产生异动。作为最大的跨国商业集团之一,几千余员工各司其职的同时,公司各个私聊群里已经聊得热火朝天,电梯里的消息提醒声此起彼伏。
  「不是说霍董对下属很温和吗?你们都这么紧张做咩啊?」
  「你不懂,那是来自顶级豪门继承人的压迫感,刚刚霍董从我面前经过去坐电梯,他冲我笑了一下,我连大气都不敢喘。」
  「话说霍董真的吼有型啊。之前有人说他和晁妍,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知道..但我听说了另一件豪门秘辛,是关于霍董为什么突然回来的。」
  「据说除了霍董之外,老霍董还有另一个有血缘的儿子....」
  「九子夺嫡?!真的是港剧TVB照入现实了?」
  「痴线,只有两个....」
  -
  此时,偌大的会议室里,两个董事会成员正因西欧新能源项目开发的事争论不停,互相不肯退让一步。
  两个中年男人正用粤语吵得喋喋不休,是对耳膜的一种另类摧残,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已经如坐针毡。
  霍聿深虽也听得不耐,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半分。
  他有些分神,脑中不合时宜地回忆起饶念说粤语的模样。
  明明不怎么会讲,还偏偏要说。
  甚至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他是她的哥哥。
  还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
  心脏像是被什么浅浅挠了一下,泛起细微异样的感觉。
  一直到会议结束,霍聿深回到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内,看见茶几上的摆件。
  穆文皓已经命人将那尊粉彩罗汉骑鹿摆件送了过来。
  其实饶念并不知道的是,穆文皓本就没打算将这件东西出手给清宇拍卖行,而是早就联系好了国外的一家拍卖行打算出手。
  如果不是昨晚霍聿深知晓后拦下,此刻这件文物已经乘上了从维港驶出的渡轮。
  蒲川站在办公桌后,等待霍聿深的指示。
  只见男人掀了掀眼皮,淡声开口。
  “给她打电话,就说东西在我这里。”
  蒲川顿时心领神会:“是。”
  他拨通饶念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
  又连着打了几次,对面却始终无人接听,蒲川的神色也严肃了几分。
  “霍董,饶小姐的电话打不通。”
  钢笔在文件上顿时停顿住,一滴墨水顺着笔尖滴落,晕在苍劲有力的签名上。
  霍聿深唇线抿紧,声线沉下来,当机立断:“查监控。”
  感觉到男人身上弥漫开来的低沉气压,蒲川不敢耽误片刻,连忙转身去联系酒店调取监控。
  片刻,他敲门返回办公室,神色凝重地汇报道:“昨天夜里,有人去找了饶小姐。饶小姐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后来就没有再离开过房间。”
  -
  半小时后,半岛酒店23层已经被清空封锁。
  酒店经理心惊胆战,一众黑衣保镖正在走廊里严阵以待,直至看见那道笔挺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走廊里。
  霍聿深面色冷然,以往在人前表露出的温和此时已不复存在,垂在身侧的手背不自觉收紧几分,是他自己都未曾发觉的紧张。
  酒店经理惶恐地迎上去:“霍董...”
  男人冷淡地瞥他一眼,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开门。”
  寥寥二字带来的威压却极强,酒店客房经理背后霎时间渗出了一层汗。
  “是。”
  不敢耽搁,忙不迭上前备用房卡开门。
  滴一声轻响,房门刚一打开,霍聿深已经迈步走进去。
  窗帘紧紧拉着,房间里暗无天日,床上隐隐能瞧见一团蜷缩着。
  手机已经没电关机,掉落在床边的地毯上。
  霍聿深眸色晦暗复杂,抬脚朝着人走过去。
  床上的人脸颊绯红得有些异常,呼吸也沉重滚烫,长发凌乱地盖在脸侧,她整个人气息十分微弱,仿佛下一刻就无法感知到存在。
  霍聿深眉心不自觉拧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和额头,确认她现在只是发了烧,悬起的心才终于放松了一些。
  他低声唤她,寥寥几字却莫名被他低沉的声线念出几缕缱绻的味道。
  “饶念,醒醒。”
  意识混沌间,饶念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是那道她熟悉的声线,低沉磁性,像一杯低醇的烈酒。
  她费力地睁开眼时,脑中迷迷糊糊地还在想,这好像是霍聿深第一次叫她名字,而不是饶小姐。
  原来她的名字念起来这么好听啊。
  房间里环境昏暗,只有他背后敞开的门投射进来几束刺眼的光线,模糊不清的视野里,男人深邃的轮廓也看不真切。
  辨认出来人,饶念恍惚了片刻,以为自己还在梦里。
  她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唇瓣,喉间却像是着火了一般。
  “霍....”
  然而话未说完,她已经落进一个宽厚的怀抱里,被人打横抱起。
  熟悉的清冽气息,却给了她十足的安全感,好像浑身的晕眩难受都被缓解了些。
  不甚清晰的视野里,饶念看见他紧绷着的侧脸,往下便是凌厉的喉结线条,紧抿的薄唇,莫名让人感到压抑的戾气。
  他在紧张吗?
  饶念有些不敢确信此刻的判断,因为在她的认知里,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会暴露任何想法于人。
  她只能感受到胸膛里沉稳有力的心跳声近在咫尺,足以让她的心脏也跟着鼓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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