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栩听完哦了一声,又接着拿起蛋糕吃了起来。
“林大小姐,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讲什么啊?”方早有一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感觉,“宋京辞,他想用美貌□□你!!!”
“听到了,我没聋。”林枳栩啧了一声,懒懒地掏了掏耳朵。
方早:“……”
这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啊?
林枳栩慢慢悠悠地把那块蛋糕吃完,抿了一小口柠檬水。
她放下盘子,又抽了张纸擦了擦嘴角。
等的这一分多钟里,方早快急死。
“姐姐,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我怎么了?”林枳栩反问,“多大点事儿啊?他勾引我也得看他的本事,再说我也可以用我的美色拉高岭之花下神坛了,到时候一脚踹了不就得了。”
“这种事儿,就是谁先动心谁就输了。”她手没骨头似的软软地搭在方早肩头,“你觉得我会输吗?”
思路一下就清晰了好嘛。
“高,实在是高。”方早不得不佩服她,心里又在想接下来有好戏看了,两个人互演深情,猎物共为捕猎者。
刚刚没啥感觉,现在脚踝蓦地感觉刺痛了起来,林枳栩弯腰掀开裙子一看,脚踝被划破了一块皮,血线已经干涸。
估计是刚刚的玻璃碎片划到的。
方早看着就要帮她去处理,林枳栩拒绝了,她让方早待在堂厅,自己去管家那里要一下医药箱。
林枳栩从二楼拿完碘伏棉棒和窗口,就干脆就着楼梯台阶做了下来,反正二楼也没什么人。
楼下热热闹闹,和楼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右侧是一扇窗,开了个小口子,有风往里面钻,窗外是一颗两米多高的苹果树,正是成熟的季节,缀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时不时被风吹得撞向玻璃发出轻微的响声。
林枳栩微侧着腿,提起裙摆,掰断棉棒,等红褐色液体回流到底的时候就往伤口处抹。
“我来吧。”
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裹挟着夏日的黏腻,像羽毛般扫过耳畔,有些电流通过的痒意。
第18章
林枳栩还有些发懵, 宋京辞就已经将她手里的棉棒接过来了,他指尖不小心碰到她,冰冷的触感激得手一颤。
林枳栩脑子里猛然闪过方早的那句话, “宋京辞,他想勾引你!”
她泛了泛纤长的睫毛, 仰头看向她面前的少年。
宋京辞遮住她头顶的光线, 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影子里,偏头有光照进来, 给他的轮廓, 发丝镶了一层光, 眨眼的瞬间能看见他头顶浮动的大小不一的暖黄色的光圈,还有光轨里渺小的,跃动的尘埃颗粒。
他一遍脸在光下, 映得瞳孔变成了琥珀色, 那些尘埃在他眼睫上玩蹦床。
似乎,尘埃是破碎游荡的陨石碎块, 而眼睛可以是月亮, 也可以是土星, 亦或是别的什么星体。
因他俯身倾近,林枳栩注意到了他脖颈上的一颗小小的凸起的黑痣,随着喉结滚动也会带着浮动。
突然想让他脸上染满欲色, 或者别的神明不能沾染的情绪。
嫉妒, 贪婪,沉沦……
就在宋京辞手快要触碰到她时, 林枳栩蓦地收回了脚, 有点捉弄的意味在里面。
她和他的斗争就像是海中央泛舟的囚徒,四面有巨浪翻滚, 是顺利到达彼岸还是坠沉海底,就各凭本事,看鹿死谁手了。
“干嘛?”林枳栩有些明知故问,努力装出懵懂,可嘴角上扬的弧度和眼里散不去的狡黠出卖了她,“想占我便宜啊!”
她本以为宋京辞的反应顶多是不说话或者矢口否认,结果反调戏了她一把。
“嗯。”他垂着的眼皮掀起,抬眸对上林枳栩的目光。
“大小姐给我占吗?”
林枳栩愣了一瞬,有些不置信地眨眨眼睛。
嗯?这男的入戏也太快了吧。
她眉眼稍弯,轻轻勾唇,眼中莹光流转,止不住的媚意。
“好啊。”
就看他有没有胆量来占了。
宋京辞默了几秒,薄唇微抿,眉间在突突地跳动着,挤满了隐忍。
终究还是他败了。
宋京辞移开目光,缓缓蹲下身来,就在她脚前。
他伸手握住林枳栩的脚踝,瘦削的踝骨线条膈着他的指腹,温度在转移传递。
林枳栩卸了力,任着宋京辞的动作。
她从来不喜欢穿高跟鞋,一米七的身高在女生中也算高的了。
一般来说穿礼服搭高跟才好看,但林婉了解她,给她选了一双微跟的白色皮鞋,前面系了一个纱质的蝴蝶结,这么看来,倒也不违和,反而有一种恬静的气质。
为了方便,他摘下了她的鞋,露出了小巧伶仃的脚,宋京辞丝毫不嫌弃地托住她的脚,放在了他的大腿上。
宋京辞的动作很轻,神情专注地点涂着,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从颈椎一直窜到尾椎骨。
林枳栩手指蜷缩了几下,不受控制地顿住了呼吸。
不行不行,林枳栩,人要有骨气,不能美色当前就失了理智啊。
想想小说里的悲惨结局,想想陈世美,薛平贵,潘金莲―――
呸,什么潘金莲,想哪儿去了。
她回过神来,宋京辞已经消毒好,那双漂亮的手撕开创可贴的封条,缓缓地对上伤口,凉意舒缓了疼痛,林枳栩假装性地“嘶”了一声。
“不好意思,”宋京辞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地停住了动作,“我弄疼你了吗?”
“没有啊,”林枳栩摇摇头,细眉一挑,将撩拨的笑意藏在声线的沟壑中,“是哥哥的美貌把我迷住了。”
方早要是在现场,肯定能当场yue出来。
太恶心了。
宋京辞:“……”捉弄人的小把戏。
他使了点力,将创可贴压了上去。
林枳栩倒吸了口凉气,这下是真的疼,可不是装的了。
啧,谋财害命啊。
但她笑意不减,越发觉得这场博弈有意思。
宋京辞替她穿好鞋,缓缓起身,随即伸出手示意搭着她起来。
林枳栩每每看到这双手就要感叹一句,真的是造物主的偏爱。
她垂眸盯着他掌心的黑痣,像是一颗未知的种子,或许下一秒就能长出小芽儿来,至于是马兰还是某种更丑陋的花就不得而知了。
“我起不来,你抱我。”这命令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丝撒娇和无赖。
林枳栩撑着下巴看他,眼神里止不住的娇俏动人,明明是一张明艳的脸却装作脆弱的样子的望向你。
宋京辞垂在裤缝的五指往里收了收,慢慢攥紧又松开,喉间艰难一滚,眼光微闪。
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好像被冻住,不知是往前还是该往后,过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流速,比之前有过之而不及。
他收回手,有些不自然地摩挲了几下手指。
林枳栩见他没反应,掀起自己裙子,接着说道,“这些都是因为你,我的裙子都被弄脏了。”
看似有些恶劣的指责和控诉。
宋京辞没吭声,脚步却在往后退,他没想到刚刚林枳栩注意到他这里,也没想到她会出手帮他,按照她的性格估计会录个视频下来,以后拿出来威胁嘲笑他。
但她没有,林枳栩就像他在风沙肆虐的荒原之上,不知道下一秒会被卷进哪个深渊时出现一只大蝴蝶,她振动翅膀,尽全力将风沙一并还给自然。
“那个酒泼过来的时候我也很害怕的,万一他失手把酒杯砸过来怎么办?”林枳栩越说越起劲,好似受了多大的委屈,继续煽风点火,“碎片砸到我脸上我就毁容了诶,但我为了救你还是义无反顾地冲了出去。”
“你却这么对我,我要跟我妈讲。”
得嘞,还是那个爱告状,哭了找妈妈的林枳栩。
宋京辞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解释,“没有砸到你。”
如果当时有危险他会制止的,他不会让她受伤的。
要是迟砚洲在场,肯定会忍不住感叹。
这男的真狗啊,就想享受足小栩妹妹的护犊子呗。
都懂都懂哈。
窗外的苹果还在砸窗户,一下又一下,挠得人心痒痒。
宋京辞扯开衬衫领口,露出横平山丘般的性感的锁骨。
林枳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觉得他脖子那里合着应该带着一个项圈,红色皮质的,印着她名字的。
然后乖巧,眼角泛红,眼睫湿润地喊着主人。
林枳栩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果然,有一副好皮相勾引人起来总是会容易些的。
“反正就怪你。”
“好,我去帮你叫人。”宋京辞转过身来就要走。
他想要触碰那只蝴蝶,但不是时候,至少不是现在。
刚迈出几步,身后传来一声娇柔的嘤咛。
“宋京辞,好痛啊。”听起来似真非真。
一颗心被攥紧,即使知道她可能又在骗他,宋京辞还是反回去了,背对着林枳栩弯下了腰。
“上来。”嗓音有些低沉,又带着妥协的温柔。
林枳栩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眼里的开心快要溢出来。
看着眼前少年的背脊,看似单薄实则挺阔,很无形的肌肉喷张感,如松间磐石般屹然伫立。
她趴上宋京辞的肩,双手自然搂住他的脖子,“好了,走吧。”
宋京辞浑身僵硬,崩得紧紧的,像一根刚调过音的大提琴的弦一样,可能稍微用点力,就会断的那种。
林婉刚刚发过信息来了,聚会快结束了,车已经停在门口的喷泉前,让她和宋京辞一道搭车回霓水湾。
宋京辞走得很稳,丝毫不用担心会摔跤。
可林枳栩不是省油的灯,她悠悠哉哉地晃着腿,裙摆像花一样绽放。
她下巴搁在宋京辞的肩头,扭头打量着他的侧颜。
皮肤很好,轮廓感也很强,今天在人群里溜了一圈,身上淡淡的柑橘味还是能闻得见,没有染上纸醉金迷的酒香和烟味。
少年,依旧是少年,是皂香感满满的白色衬衫,是挥洒的汗水气息,更是对世俗的厌恶与抵触。
“宋京辞,你好厉害啊。”林枳栩假模假样地夸他,喷洒的呼吸就在耳边,热意熏红了宋京辞的耳尖,温度也在攀升。
很烫,很想用冰手去摸。
宋京辞眼睫颤了颤,没理她。
林枳栩见他没反应,下巴又往前抻了抻,眼神大胆地盯了起来,在光里脸上的细小绒毛都看得见。
宋京辞的睫毛又浓又长,跟贴了假睫毛似的,她想伸手去摸,可他就跟有感应似的地避开了。
林枳栩:“?”不带你这样的,不是说勾引嘛,美色在前,还不能上手?
她脸上捉弄的心思更重了,林枳栩拱了下鼻子,一不做二不休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叫你不让我摸。”
宋京辞高耸的鼻尖戳着她的小鱼际,时而眨动的眼睫像刷子一样刮挠着掌心。
他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
此刻已经出了大厅,风卷起林枳栩的裙摆,蹭过他的手臂,很轻。
“大小姐开心就好。”
他分不清这一刻她是真心还是假意,毕竟她之前讨厌他,在这场游戏里,输的只会是他。
他把控不住林枳栩的心思,但宋京辞明白一个道理,等不到永远在骚动。
那么轻易地得到,是不会被蝴蝶珍惜的。
也怕,握不住蝴蝶。
那就适当拉扯一下,延缓蝴蝶短暂的记忆吧。
听到应许,林枳栩心里舒畅了,撸了个过瘾。
走到车前的时候,林婉已经候在车门前,见到宋京辞背着林枳栩,连忙迎了过去,扯住林枳栩的胳膊,“怎么了?栩栩,哪里受伤了吗?”
林枳栩拍拍他的肩,示意放她下来。
她蹦到林婉的怀里,搂住她的腰,安抚着,“没事的,妈妈,小伤就划破点皮。”
“怎么搞的呀?痛不痛啊?”林婉想去掀她的圈子,被林枳栩制止了。
“妈――”她晃晃林婉的腰,不太想让她担心。
林枳栩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一句话,“不要跟妈妈诉苦,她帮不到睡不着。”
“是季冰。”宋京辞在旁边补充,林枳栩瞪了他一眼。
这是找到人撑腰了。
“哪个?”林婉眉一拧,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就那个可以卖给停尸场冰柜的他家儿子。”林枳栩眉眼微垂,干脆破罐子破摔说了出来。
烦人。
“那个软饭男啊,靠抢老婆的公司上位的,刚刚他还把名片给你爸了。”林婉想了起来,和脑中的那张脸对上了,“回去就把他拉黑,敢欺负我女儿,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弄不死他我。”
“老宋,听到没有,以后别跟他们家合作,。”她对着车里的宋锡云说道。
宋锡云:“好,都听你的。”
“妈,真没多大事儿。”林枳栩握住林婉的手,“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我困了。”
“下次他再找你麻烦一定跟我讲,听到没有?”
“知道了,妈妈。”
……
总算安抚好了林婉,林枳栩坐在汽车后座,宋京辞就坐在她旁边。
车里没有开空调,窗外的风也足够清凉。
夏末之夜,墨色浓郁,路灯一盏一盏地延伸到不知道哪里是终点的镜头,在月光照不见它的地方,它自己本身就是小小月亮。
林枳栩单手托腮,任发丝飞舞,寂静空间里,只有耳机里飞轮海的那首《超喜欢你》。
肩膀传来触碰感,宋京辞不知什么时候挨了过来,偶尔的汽车晃动两个肩头会挤压碰撞。
她勾了勾嘴角,没看他。
汽车驶过一段湖泊边,那是一块很大的空地。
蓦地很多束烟花在空中炸开,迸射出艳丽的火花,万千光点发出耀眼的光亮,照亮了湖泊。
林枳栩看见那里有一个身穿白裙的女生,在烟花下起舞,她前方有个男生在按着快门。
这一幕,格外美好,自由又无束。
通过涌入的光亮,宋京辞能看见林枳栩眼中绽放的烟火,心脏某个空缺的地方仿佛被填满,他还没得及收回目光,就撞入她那双清透明亮的眸子,心跳似乎漏了一拍。
宋京辞开口想解释,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林枳栩扬起明媚的笑,将右边的耳机塞进他耳朵里,还带着她的余温。
歌曲正放到高潮部分:“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疯狂……”
电流声混杂着混响的歌声钻入耳朵里,震动着耳膜。
“爱超出了想象,就算世界与我无敌,我超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