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刚刚您送我的那场烟花我收下了,很好看。”姜一柠莞尔一笑,眼睛里闪着晶莹的光点,“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季尘一怔,太眼对上她那双笑中带泪的眸子。
平时温温软软的,此刻却坚定无比。
“我听不明白,我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彻底慌了,说的话也不像会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您懂的,您那么聪明根本不用我说得那么明白。”姜一柠把桌上的戒指往前推了推,像是越过了楚河汉界推到季尘的地盘,本来就是他的东西这算是归还了。
“这是我送给你的。”
“你说过这是给季太太的,”姜一柠顿了下,收回指尖,“现在我不是了,当然要物归原主。”
“我没同意...”季尘的声音几乎要盖过雨声,匆忙地打断她。
雨越下越大,烛台都被吹灭了几盏,屋内更暗了,但没人在意。
他们的目光只专注在彼此的脸上,忽略了其他。
“可能时间太久了,季先生也快忘了您当初给过我一支录音笔吧,说这是用来约束您的。”姜一柠打开手包的搭扣,“咔哒”一声从里面拿出那支录音笔。
轻放在桌上,掷地无声:“就结束吧。”
结束这段对你不公平的关系。
从一开始就不公平,她拿了钱成为季尘的妻子却可以任意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去巴黎,去拉小提琴,甚至她也可以去喜欢别人。
再到后来,她狼狈回国却依然可以从这场假婚姻中谋利。
她占尽了便宜。
凭什么。
所有人都说她不配,也确实不配。
她的骄傲被打碎在土里,低到尘埃里,她一点点拼凑重塑。解约的顺利、威尼斯的风光,别人的另眼相看。
可是从始至终,回国以来她所有的尊重都是季尘给的。
她没靠自己走在这人心不古的娱乐圈,她受他庇护。
所以许雯羡慕她,张可嫉妒她。
她如今所有的一切并不是自己亲手挣来的。
......
喜欢他很好,被他喜欢也很好。
可是她不想没了自己,不想成为事事依靠季尘的累赘,不想成为他的阻碍。
所以你不用再考虑了,也不会再受伤了,原谅我擅自为你做决定。
这是最简单的一条路,于你于我都是最轻松的。
“季先生会遇到更好的,我也会遇到最合适的人。”姜一柠拿开腿上的餐巾,站起身往屋外走。
只不过季尘没给她逃跑的机会,椅子在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随后“砰”地一声倒地。怎么看都觉得这位绅士没了以往的沉稳冷静,反倒像个二十出头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
半点社交礼仪都顾不上,他只怕眼前的人真的走了。
姜一柠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季尘抱进怀里。他搂得很紧很紧,几乎让姜一柠有些喘不上来气,可就是这样季尘也没打算松劲,他害怕失去。
“告诉我原因。”季尘的头埋在姜一柠的颈窝,眼睫低低地垂下,语气是那么得乞求,“是因为我父亲,还是因为沈之诚。”
“跟别人无关,是我自己。”姜一柠仰着头,怕眼泪流出来,“我想成为姜一柠,而非季太太。”
“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你可以先是自己再是季太太,这个不成立。”
“......可是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
“威尼斯的电影是你自己演的,所有的工作都是你亲自去做的,导演夸的是你,你的粉丝喜欢也是你。这些...都与我何干?”季尘抱着她始终不肯撒手,“没人知道你是季太太,所有的名誉都是姜一柠挣的,你不该否定这些。”
“......”
可是替她解约的是他,教训田邵文的是他,投资电影的也是他。
没有他做的这些,后面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我后悔了,我应该早点公开即使你不同意,这样你反悔的成本就会高很多。”
姜一柠没说话。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来掰开季尘的桎梏。
转身道:“你太有钱了,可我的卡里现在只有十几万,你在北铭有很多套房产,可我却还要租房子,我知道说这些很俗,但这就是事实,我们就是不对等的。而这些不对等,会让我感到自卑。”
她第一次在季尘面前提及这个词,她越自卑越不敢让人知道。可现在好像一切都无所谓了,是沈之诚他们一遍又一遍逼她正视这个问题。
那些人说的话犹在耳畔,谁都说是她高攀了。
还有姜妍...她不知道季文业是个多疯的人,但是最后难堪的也只有她自己。
最后击垮她的竟然是她妈妈。
太可笑了。
“可这些都没关系。”季尘抓着她的双臂。
“如果我们的角色互换,我也会告诉你没关系。”姜一柠的眼神有些凉薄。
季尘一怔,遂即松了松手。
“我和你说过,我不想我的荣辱只是你给的,我想有自己的骄傲,我想站在你身边但绝不是以下位者的姿态。从小我就不敢想好的东西,那会让我觉得遥不可及,所以我就告诉自己能抓住才是我可以拥有的最好的东西。”
“......”
“放过我吧。”
姜一柠转身,一滴泪从眼眶里滑落。
季尘怔怔地站在原地,这话他无法反驳,可是他也不想松手,他第一次觉得太有钱是一种罪过。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渐远,失去理智一般地疾步上前,重新将人桎梏在怀里。
什么荒唐的理由、什么放不放过的,他都不想管。
月亮在雨幕中模糊,透出来的光亮也是朦朦胧胧的。
屋子里昏暗,一点点月光照进来刚好在窗边投下阴影。
季尘低头吻下去。
粗鲁带着怒气,一点也不温柔。
而姜一柠没有反抗,瞳孔涣散,任由他吻着咬着,报复她一般。
她也贪婪,眷恋其中的甘甜和酸涩。
一遍又一遍,季尘将她的唇吻到红肿。腰也几乎要折断在他手里,可是他依旧不肯放过,从嘴巴吻到耳垂再一路向下到脖颈,每一寸都想沾染上自己的气息。
她是他的,这点他不允许改变。
几乎发了狠、红了眼。
自是觉得自己平常太过娇惯着她,才让她如今敢跟自己闹这么大的别扭。什么平不平等的,他一直说的话这个女人全然抛在了脑后。
姜一柠不知道季尘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自己被他揉得冒火,全身都软了。而后脖子上的唇瓣突然停住,男人强劲的双臂把她打横抱起,一句话也没说往楼上走去。
陌生的房间、黑暗的光线、柔软的大床,姜一柠被丢进床榻之上。
两只眼睛似水一般楚楚可怜,盯着准备俯身压向自己的男人。
她是成年人,自然明白季尘眼底的那份欲念是什么。她吞了吞口,心里也已是难捱,她嘴上让他放过自己,可是此刻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情绪。
下一秒,她主动拽上季尘的领带,不由分说地开始扯松脱下。接着一颗纽扣一颗纽扣地帮他解着,指尖碰到他的喉结时微微一缩,那个触感坚硬又有些滚热。
在解第二颗纽扣时,季尘握上她手,她被迫停止所有的动作,只一双意乱情迷的眼睛盯着他看。
季尘喉结滚了滚,声音喑哑:“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我愿意。”黑暗中姜一柠的吐字极为清晰,柔软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力。
季尘笑了笑,垂眸又迅速抬起,“分手炮?”
“......”
“是吗?”
“不行吗?”姜一柠挣开季尘的手,继续解着纽扣。
她双腿交叠坐在床上,裙摆掀起露出莹润的大腿,胸前一览无余。
是个男人也没办法在此刻忍住。
季尘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制止她:“别闹了!”
可眼下的人并没有被他的声音打断,独自沉浸在解钮扣这一环节。脑袋仰着眼神专注,看上去极为认真,而粉唇因为红肿平添了些荒淫感。
纽扣难解,姜一柠皱着眉有些无奈。
季尘呼吸沉了沉,终是忍不住俯身压了下去,顺势擒住姜一柠的手腕压在她的耳侧。
“没经验?”
他指的是解钮扣,还是......
姜一柠脸红,反问:“你有经验?”
“没有。”
“......”
“所以你还愿意跟我做吗?”
第94章 云雨
自从上次在老宅看见姜一柠惊慌失措的反应, 季尘心里大致明白了点什么,回去之后就找人调查了沈之诚这个人。
他们的时间线重合在巴黎。
季尘突然想起来那年元旦他在音乐厅门口见到的男人应该正是沈之诚,他当时以为他们是那种关系才放弃的, 可如今想来,姜一柠对他更多的是惧怕而非情谊。
他想自己该是太蠢了, 如果当时上前问清楚, 或者就那样突然出现突兀地带她走,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她和沈之诚之间的事他不清楚, 也不想去查, 她不想说就是不想再提及伤痛的过往。
为什么要突然回国, 为什么手会受伤,为什么浑身长满了刺?
季尘只想等她亲口告诉自己。
季宁发生危机时,季文业提出沈之诚可以帮他们, 可是季尘绝不会允许他的帮助, 更不会娶他的妹妹。所以在西雅图才会发生那么严重的事情,一切都是他太急了。
关于姜一柠的一切事情, 都会让他方寸大乱。
他想早点回国, 可是结果却是适得其反。而一回来就看见自己的父亲试图逼走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发了疯一样地心疼和愤怒,可是他必须忍住。
在姜一柠面前他不能乱,他装作若无其事依旧和她朝夕相处, 可慢慢他觉得眼前的人心境发生了变化。
他本以为他可以试图挽回别人因为他而给姜一柠造成的伤害, 可是直至今夜,她突然说要分开。
季尘才知道, 他无法参与的那些日子她独自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
明明是那坚韧的人…他生气但更多的是心疼和自责。
他决定要好好保护这个人, 无论用尽什么手段,他也必须将横在他们之间的所有荆棘斩断。所以他需要时间, 把所有糟糕的事情都解决,而他也想给姜一柠足够多的思考时间。
-
雨夜疏疏,卧室的窗户半开,白色窗帘被风吹得鼓起。朦胧的月色下,地面满是倒影的碎片。床就在窗户边,即使不用点灯,借着月光也能看清床上的两人。
季尘回过神勉强撑着手,并未完全将身体压下,他最后一点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个女人今天完全在胡闹。从要跟他好聚好惨开始,到现下又想跟他……
荒唐,实在是太荒唐了。
可是,他又无法拒绝她半点儿。
“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确定要这样?”季尘压低嗓音,征询着。
“我确定。”
姜一柠目光澄澈,没了娇羞吐字清晰,以此来证明自己没有喝醉。
“你是一时兴起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季尘小心翼翼地试探。
“一定需要想那么多吗?”姜一柠问。
“你要跟我分开也没想这么多吗?”
“……”姜一柠不说话了,睫毛低低垂着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她想了很多,想了很久才决定。对她好,对他也好。
良久,姜一柠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一定要用这种姿势来讨论这件事吗?”
“那这种姿势应该要讨论什么?”季尘嘴角扬起不露声色的笑意,“你还想继续解我的扣子?”
“……”
姜一柠抿着唇,恼起来,“本来就是你先招惹我的,现在你倒不愿意了,那你放我走,我们一拍两散!”
气氛默了一瞬。
“我没说不愿意,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你懂了?而且你之前说过――‘下次试试’?”季尘勾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叫这个你也想耍赖?”
“我没耍赖,我还耍赖了什么?”姜一柠喃喃,眼底有些湿润。
“说喜欢我,耍赖了,现在不喜欢了。”
“……”姜一柠喉咙哽着酸涩,艰难地吞吐道,“没说不喜欢…”
季尘眼神发亮,“那喜欢?为什么要跟我分开?”
“没有为什么…世界上那么多相互喜欢的人也不一定会在一起。”
“我们不一样,”季尘看着她,眼里写满了坚定,“我要我们在一起。”
“所以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姜一柠被他目光烧得难捱,挪开他的手,有些委屈,“没有你这样一遍遍问人的。”
“好,那我也想让你知道,我这个人一辈子就是会对一个人负责,你既然答应了,那你就跑不掉。”
“……”
最后的应允,冲破了坚守的防线。他把绅士、顾虑、克制统统放下,只想对眼前的人完全占有。
他起身跪在床上,迅速脱下凌乱狼狈的衬衫,随手扔到地上。精壮的上半身像是文艺复兴时期雕刻家手里的艺术品,宽肩窄腰,胸脯健壮,从上到下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无一不是荷尔蒙爆表的证明。
真的是极好的身材。
姜一柠抿唇眼神觉得发烫。
接着季尘伸过手将她的手带至自己的身下,瞬间擦起火花。姜一柠的手指动弹不得任由他一步一步引导带领。
“还满意吗?”季尘的手按着她的手。
“......”姜一柠惊慌,咬着唇把脸撇到一边。
这是什么不要脸的问题!!
“不说话,就是不满意的意思?”
姜一柠感觉到紧绷。
“......我怎么知道这算不算好的,我又没见过其他的。”
明明下着大雨,可室内却好沉热,说话间好像都加速着氧气的燃烧。
季尘俯身压下去,手掌却仍按着她的手掌,声音喑哑道,“那就好好记住这种感觉,这就是最好的,我的就是最好的。”
“......”
“毕竟你这辈子也没机会见识到其他的了。”
说完他整个人压下去,床榻吱呀作响不堪重负地深深往下陷。
在姜一柠的印象中季尘从来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她不曾想过有一天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也会为她低下头,竭尽全力地讨好。
这场战役,好像一旦开始就无法收场。
必然要酣畅淋漓。
姜一柠没有经验,自觉是痛的又是奇妙的,复杂交错。
这种感觉会上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