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太不靠谱了。
“您别急,你付给他们的工资我全部给您要回来,再找一批靠谱的在本周六周末加班加点给您调查完,您觉得怎样?”
那人说:“行,只要不影响我的工作进度。”
“一定不影响,您放心,这次一定会找最靠谱的人去做。”
“你说如果你当初给我介绍人的时候也这样有责任心有担当,还会有今天的事吗?”
“对不起,是我的错。”
虽然这事看似解决了,但因为这个,谨月受到了很大的牵连,院主任把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她不好好学东西,就知道胡来,一会要开小商店,一会要开勤工俭学,把自己的名声搞得跟狗屎一样也就算了,学校都被她搞臭了,他一个院主任,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样,还得应付这些烂事,不行就早点把“勤工俭学中心”关了。
谨月本来想辩解几句,想了下也确实是自己的错,就忍着没说话。
这天,谨月彻底发飙了。
晚自习后,她把所有勤工俭学中心推荐过的学生聚集到一起。
“想必大家也知道我今天喊大家来的原因。近期,勤工俭学中心频频出问题,外面的人接二连三地来学校闹,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对学校的声誉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
“我们给大家提供这个平台,是为了让大家勤工俭学,挣一点生活费,可有些人不珍惜这种机会,总搞些小聪明,害人害己。我没有针对任何人,大家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我希望类似的问题以后再也不要出现。”
“以后如果有谁还敢搞事情,不准参加学校任何学会的竞选,也别指望有任何奖学金助学金等,而且,学校还会对相关的事情档案留底。”涂远加了一句。
因为这事,谨月五一也没能回成家。
不过倒是和何样玩了两天。
六月份,谨月突然收到一封信,起初她以为是苏慎写的,这丫头,现在很少给她写信,没想到一看信封,她立马就感觉到,是翁向娣。
第177章 指望不上
之前,谨月翁向娣逃脱的时候,让她无论如何给她写封信,她会帮她在广州找份活,没想到翁向娣一走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个新渣子都没来过。
谨月一度担心她又被骗,担心之余又恨自己乱出主意。
她如果坐在凡湾,至少还活着,这现在是死是活根本就无从得知。
此刻,她的信就如同熨斗一样,熨平了谨月忐忑的心。
她还活着。
她快速地抽出信,掉出了五张百元大钞。
这傻女人,干嘛还钱?
更傻的是,干嘛把钱装信封中,不怕别人偷走吗?
“谨月:你好。请原谅我一直没有给你写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终于和我的丈夫孩子团聚了。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帮助,滴水之恩,须当涌泉相报,以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去找你。翁向娣。”
谨月感觉视线有点模糊。
这傻女人。
终于有了自己的新生活。
真好。
时间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到了暑假,之前,谨月本来打算由张大夫介绍去他们医院实习,但因为五一没有回家,苏慎写信又说他们都想她了,所以谨月决定回去一趟。
刚走到村子口,就遇上了吃完饭散步的刘校长和秦晴。
半年不见,秦晴越发显得妩媚动人,她穿着紧身牛仔裤,宽松白衬衣,长发也高高束起,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
“嗨,这不是谨月吗?放暑假了吗?”秦晴笑着迎上去,就接过谨月手里的提包。
“是啊,又见面了,你们还好吗?”
“好得很。”秦晴调皮地用本地方言说了一句,那滑稽的腔调把刘校长和谨月都逗笑了。
太阳正红,谨月刚走进家门,就看到院子里晒着一大片粮食,苏微正在用棍子翻搅着,而苏玺光着两只小脚丫,在粮食中玩耍。
“微儿,玺儿。”
“是妈妈,妈妈回来了。”
他们俩连蹦带跳,朝着谨月扑去,粮食都踢得满地都是。
谨月放下行李,将两个孩子抱在怀里,分别亲了一口。
“就你们两个在家啊,爸爸呢?”
“去奶奶家了。”苏微说。
谨月想到给苏老太带的膏药,正好可以送过去。
她在学校的时候,苏慎就写信说她奶奶时常胳膊疼痛。
和去奶奶家相比,苏微和苏玺显然对翻妈妈的行李兴趣更浓。
谨月刚走到门口就站住了,苏老二和王氏正在吵架。
“我怎么对她不好了?是缺吃了还是少穿了,啊?”王氏抱着苏清,脸色很难看。
“何必呢?你自己做的事,何必不承认呢?”苏老二粗着脖子,声音闷闷的。
“我做了什么?你等下。”王氏几步走到正屋,“你还是出来下,当着众人的面把话说清楚。”
“我没什么说的。”苏老太的声音。
“你的好二儿说我虐待你,你总得说几句。”
谨月走进去。
“谨月,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苏老二一改刚才的沉闷语气,开心地问。
“刚回来,脸都没顾上洗一把。”
“二嫂子,你来得正好,你有文化,你来评判下。”
谨月走进正屋,苏老太正靠着炕上的窗户坐着。
这才几个月不见,谨月觉得苏老太似乎又老了一圈,整个人都消瘦了,两个眼睛深陷,颧骨突出。
“娘。”
“谨月来了,坐吧。”
谨月在炕沿边坐下,把两大盒药贴放在炕桌上,说:“这是我们老师推荐的贴药,听说活血止痛很有效果,也没什么副作用。”
“这是难为你一直惦记着我。”
“都说在身边的落不下好,我以前还不信,现在看来,还真是。”王氏鼻子里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
“我刚才听到你们说对什么不好,在说什么呢?”谨月问。
“我打算把娘接到咱们家去。”苏老二说。
“分家多少年了?你以前怎么不把她接过去?现在你们的孩子没人照看,你就想起你还有个老娘?”
“说白了你就是想让娘帮你看孩子呗?”苏老二说。
“这也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吧,她帮我带孩子,我给她养老,合情合理。”
“关键你养老了吗?娘的衣服脏的看不出布料颜色,梳子都断得只剩下几齿,你看到了吗?”
“那你们其他做儿子儿媳也可以买啊,难道非得我买?”
“那做饭呢?她胳膊都提不起来,你还让她做饭,你的良心呢?”
“你们都别吵了,谨月难得回来一次,一家子就好好地吃个饭吧。”苏老太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了一句。
谨月实在不明白,苏老太以前在她面前,飞扬跋扈,一言不合就甩脸色,怎么现在倒成了这幅样子?
难道真的是,人老了,就开始害怕子女了?
谨月说:“她四婶,娘想在哪家坐是她的自由是吧?就算她不想帮你带孩子也没什么说不过去的吧?但是以养老来威胁老人就有点不对了吧?”
“我威胁她?我什么时候威胁她了?”
“你是没有直接威胁,但你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娘的身体怎么样你也清楚,她晚上照看苏河已经够累的了,你又把苏清给她带,她能睡好吗?”
王氏脸上有点不自在,但仍然强硬地说:“那是清儿自己要去找奶奶睡,我有什么办法呀?”
谨月笑了下没说话,就回头和苏老太聊天去了。
当天晚上,王氏在苏老四跟前发脾气,她饭也没吃,脸也没洗,就躺在炕上出闷气,苏老四劝了好几次都劝不好。
“我要分家。”王氏气愤地说。
“但是老五一没成家,二没回家的,怎么分?”
“不是老二他们要把她接走吗,那接走好了。”
“接走倒没什么,但这凡湾村,乃至你娘家那边的人,都将怎么看待你,你想过没有?”
“什么意思?”
“他们会认为是你不想要老人家,而同时一对比,人家又会夸二嫂贤惠。”
“她贤惠个屁,一个女人家不好好照顾家里,抛头露面不说,还考什么破大学,真是亏了先人。”
“你小点声吧。”
“老五那边什么情况啊?这段时间有没有消息?”
“来过一封信,听说还没结婚。”
第178章 这么好的机会
“指望不上,只能等老六了。”
“老六才多大……”
苏老太躺在炕上,听得清清楚楚,她舒了一口气,茫然地望着屋顶。
自打去年开始,她感觉自己的体力一下子就下降了不少,而且全身的毛病都出来了,不是腰疼就是背酸,不是腿疼就是脚麻,感觉没一处好使的。
而她的脾性,也跟着体力一起消失了。
她现在甚至有点害怕王氏。
苏老太自嘲地笑着。
苏老二想接她去他们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每次她都拒绝,这其中自然有不想引起儿子之前产生矛盾,更重要的是,她一想到自己曾经那样对待谨月,就悔恨地想撞墙,更别说让人家养老了。
苏老二没有接到苏老太,反而和王氏大吵一架,一直到家里,他还有点闷闷不乐。
“你如果实在看不过眼,你可以每天给娘端点吃的过去啊。”谨月说。
“不是吃的问题,是娘太累了,每天除了看娃娃,还得做饭。”
谨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心底里她是不认同苏老二的。他们只有三间房,一间还是厨房。家里大大小小五口人,就算苏老爹苏老太来了,也没地方住啊。
她不知道苏老二为什么一点现实问题都不考虑。
“厨房再盘一个炕,让苏慎和苏微住,其实主要是苏微住,苏慎一周才回来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谨月突然想起她小时候住过的驴圈。
当时的陈老爹,也是这样规划的,别人的孩子得住房子,自己的女儿只能住驴圈。
她冷淡地问:“那苏玺呢?”
“苏玺就跟我住啊,你回来的话,我们就三个一起住,这不就腾出一间房了吗?”
“你觉得一个男孩子,一直跟爸爸妈妈住合适吗?”
苏老二愣愣地看着谨月:“这有什么不合适的?谁家里不是这样?难不成苏玺还一个人住一间房?”
谨月不可思议地看着苏老二,没好气地说:“有什么问题?本来就应该这样。”
“问题大了,我告诉你,你不要把你的那些从外面学来的古怪思想带到家里。”
谨月心里的火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大声说:“有问题的是你。”
“爸爸妈妈,你们别吵了,我都困了。”快5岁的苏玺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不困,我还想和妈妈玩。”苏微说。
谨月也觉得自己刚才冲动了,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展现给两个孩子。
本来心里一直惦记着,本来想要好好温存的,为什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家,永远不是说理的地方。
何况这些日子,苏老二确实也挺辛苦的,一个人割完那么多的小麦。
谨月走过去挽起苏老二的胳膊,撒娇道:“我们俩不要吵嘛,看我几个月才回来一次,你难道不想我吗?”
苏老二本来晒得黝黑的脸似乎更黑了。
他握住谨月的胳膊,柔声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做。”
谨月仰着头,想了一会,说:“西红柿鸡蛋面。”
在外面待得久了,有时还真的挺怀念乡村里的一切。
此刻,趁苏微和苏玺睡午觉,谨月就特别想去麦田走走,夏日的风,吹到脸上都让人觉得舒服。
刚下河道,走上那条通往麦田的羊肠小道时,谨月看到前面有个人撅着屁股背着一大捆新割的小麦。
除了两条罗圈腿,还有一双沾满泥土的破鞋子,谨月看不出来这是谁。
对面的麦田中,金黄的麦穗随着清风摇摆,河道间,知了在清脆急切地叫着。
谨月享受着这一切。
“唉,累死了。”前面的人侧着身子,把那捆麦靠在墙上,一手扶着麦,一手擦着汗,胸口起伏着。
这不是苏江的歪嘴娘吗?
谨月的好兴致一下子一扫而光,她甚至都不愿意再走了,准备直接回家。
刚走几步,她突然灵机一动,这么好的机会,干嘛不用。
她又转身往前走。
经过苏江娘的时候,她装作没看见,还故意朝她那边挤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
“你干什么?”
谨月转过头,作出惊讶的样子,不过确实也有点惊讶,刚才离得远没看仔细,现在看,这苏江娘简直就像变了个人,脸黑的跟锅底一样,脖子上的脏印子就如同下了雨冲出的沟渠,头发已经全部花白,乱七八糟绑着一个结。
“哦,是你啊。你怎么也开始干活了?”
苏江娘生气地将歪嘴抿了几抿:“我不能干活吗?”
“哎呀,你当然不能干活了,你们家里,你可是最大,你只管坐着享福就是了,干活多累啊。”
苏江娘没说话。
谨月继续说:“哦,对了,应该是儿媳妇跑了,其他人你管不住是吧?”
“你少管闲事,姓翁的莫名其妙走了,我还怀疑跟你有关系呢。”
谨月走了几步,走到苏江娘跟前,说:“说话可得有证据,不然就是诬陷,那可是要坐牢的。”
说着,她用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方框。
借着,谨月又说:“我告诉你为什么她走了,是因为你们伤天害理,天都看不下去了,这世上是有因果报应的。”
苏江娘气得直翻白眼。
“你慢慢走吧,别耽误我享受这大好的风景了。”
看着谨月哼着歌摇头晃脑,轻盈地离开,苏江娘跺着脚骂道:“真他娘的晦气。”
看着背后的一捆麦,再看看前面的陡坡,她感觉腿都发软。
都说养儿防老,养儿防老,可她养了两个儿,有啥用呢?
苏江以前还听她的话,她尤其记得苏江十岁那年,当苏江爹要打她时,苏江拿着菜刀要拼命的样子。
可自从翁向娣跑了,苏江整个人就变了,每天神经兮兮,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不就一个疯女人吗?还能把你的魂给勾走?什么出息。
没多久她就从娘家那边给苏江又说了一门亲。
算起来,也是她娘家的远亲房,辈分上也小她一辈,这女人手脚麻利,长得又高又瘦,有过一段三五天的短暂婚姻,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被男方家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