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氏并没有看谨月,而是继续说:“孩子是你的还是人家的?这么小个人,万一伤到风怎么办?你给治?”
朱氏被骂得哑口无言。
谨月此时也觉得有点不自在,她觉得自己有点操之过急。
他们都是使用了半辈子传统老办法的人,要想把这些科学的东西一下子灌输给他们,谈何容易。
谨月咳了一下,说:“婶子,如果你不愿意让孩子出门就算了,不过孩子脸上疹子这么多,你给开窗户让透透气总可以吧。”
程氏面无表情,说:“你不是说疹子是因为热出来的吗?昨天开始倒是穿得凉快,为什么疹子还是没有消失呢?”
这话问得谨月满肚子的火。她不由得放高了音调。
“婶子,你说这话就是抬杠。疹子不是一天两天长出来的,自然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下去,你问问,孩子昨晚是不是睡得比较踏实?
朱氏点头说,确实是的。
程氏瞪了朱氏一眼,然后又对谨月说:“我知道你也是好心,但刚生下来的孩子娇嫩,我们马虎不起。”
“嫂子,我们的目标都是一样的,都是为孩子好。你们可能觉得我在多管闲事,说实话,有时候我也这么想,只是我有幸学了点医学知识,再加上临床实习了一段时间,我是真的看不顾孩子受罪。”
“没人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受罪。”程氏说。
“我并不是一定要让孩子晒太阳,只是,我刚看了,孩子身上有黄疸,多晒太阳有利于黄疸消退。”
程氏皱着眉头,问:“什么黄疸?”
“你看,孩子的皮肤是不是偏黄?连眼睛都是黄的。”
朱氏说:“这也是病吗?我还以为是孩子遗传了我的黄皮肤呢。”
“算是新生儿的一种疾病,临床上会通过照蓝光,吃药来治疗。不过我们这儿条件不允许,我觉得多晒晒这个时间段的太阳,也是有效果的。”
一听孩子皮肤黄是因为疾病,朱氏按捺不住了,她挤出微笑说:“妈,要不我们就听谨月姐姐的,让娃晒晒太阳可以吗?”
“你咋听不懂呢,不是不让娃晒太阳,是娃还没有满月,这会出去容易着凉。你说晒太阳什么时候不能晒呢?”
看程氏不为所动,朱氏沮丧地放下孩子。
谨月也只能把另一个孩子放下。
“那这样吧。我给你配点药,你给孩子喂上,也有效果。”谨月说。
“什么药?”程氏警觉地问。
“退黄的,中成药,没什么副作用。不过,最好还是结合晒太阳,两者一起效果最好。”
程氏思来想去想了好久,最终终于同意抓药,不过脸上满是不情不愿的表情。
谨月有种吃力不讨好的感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受这样的任务。
不过,为了苏慎,她忍了。
那天回去已经到下午了,苏玺和陈野他们还在院子里玩抓小偷的游戏,冯氏在哄陈田睡觉。
听到谨月回来,她系着纽扣从屋子里走出来,说要给谨月热下饭。
“想着你估计在忙,就没让孩子们去喊你。”
“你不用管我,快哄娃去吧,我自己能行。”
“那好吧,天气热,苍蝇多,下饭菜在柜子里,你自己取一下啊。”
“好。”
冯氏回屋后,谨月在厨房站了好一会儿。
想到以前,自己回娘家时,周氏摔摔打打不太乐意做饭的样子,想到冯氏给陈老爹做半生不熟的饭的情景。
人真的是一种复杂的动物,趋利避害。
这次,她破天荒地在这儿住了两天了,而且还带着非常调皮的苏玺,冯氏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厌烦,反而对他们俩都特别热情,尤其是昨天晚上,当她回去的时候,发现冯氏在给苏玺洗脚。
吃饭间,陈老爹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了。
太阳的炙烤让他显得更加消瘦黝黑,谨月忙帮他打洗脸水,盛饭。
“爹,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不早点回来?”谨月把毛巾递给他。
“剩不多,就一次锄完了。你也没吃饭啊?”
“还没,我也刚回来。”
“哦,对了,我今天碰到九林,说他妹妹估计这个月底生,也是双胞胎,你想调查啥的话到时可以过去。”
谨月笑着点头。
陈老爹和以前一样,话不多,也不太问你具体在做什么,但他会尽自己所能去帮你。
就像这次,他并不知道谨月是在做任务,他只是以为她在为自己的医院做准备,在积累更多的经验,看到谨月去陈叔家,他以为谨月正在研究双胞胎的相关事项。
父女俩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又聊到了何样。
对于何样的事,谨月其实一直在回避,因为明眼人都看得到张大夫一个人回来算怎么回事。
“我前几天去镇上还碰到张大夫了,他还热情地帮我买菜籽,多好的娃娃啊。”
“嗯,他是挺好的,之前我读书的时候,他还给我借过钱呢。”
“我问他和样儿有没有联系,他说没有,这到底是咋回事啊?”
谨月决定还是先不告诉他,便说:“咱们这儿通讯不发达,何样又不会写信,自然没什么联系,他们俩好着呢,以前我读书的时候常去他们家,都挺好的。”
想起那些过往,谨月还有点唏嘘。
一切,都变化得太快了。
本来,谨月想着反正程氏也不愿意听她的,不如就等着九林的妹妹生下后,去他们家看看情况。
这几天,她打算带着苏玺好好玩玩。
第236章 爸爸经常不回家
因为上学的事,她陪伴孩子们太少了。
阳光普照,大山呈现出一种丰收的金黄色,天很蓝,蓝得就像孩子们用彩笔画的。风儿轻轻吹着,树枝随之柔和地晃动。
这一切,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前世,快节奏的生活里,她做梦都想在这样的地方待上一两天。
或许因为和母亲在一起的时间并不多,苏玺一改往日的调皮捣蛋,牵起了妈妈的手。
谨月心里涌上一股柔情。
苏玺拉着谨月一直走到河道边。
这儿的河道比凡湾的更窄,甚至都不能称之为河道。
苏玺拿着小石头投向浑浊的水流中,然后脱掉鞋子,挽起裤腿就跑了进去。
他捡起棍子,使劲的掏挖着,说他要改造一条属于自己的大河。
谨月坐在边上的石头上,微笑着看着苏玺。
童年,多么美好。
小鸟叽叽喳喳,午后的蛐蛐叫个不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玺满脸泥水地走过来,说他的大河改造好了,让谨月快点去看。
在苏玺的要求下,谨月也脱掉鞋子,进到河水中。
水好热,沙子好绵。
虽然在这儿生活了很久,但对她来说,这样的行为,还是第一次。
在苏玺的感染下,谨月也加入到了游戏之中,不知不觉,就玩了一下午。
当太阳开始向西落去,河水也在渐渐地变凉。
“玺儿,有点冷了,我们回去吧。”
“不行,妈妈,这儿的一条河还没有改造好,你帮我建坝,我去引水。”
“你的衣服都湿透了,待会感冒可就不好了。”
“不会的,就一会儿。”
苏玺还在兴致头上,谨月也不想扫孩子兴,娘俩又玩了好一会儿。
直到夕阳的余晖映照在了对面山坡,直到一股凉意迎面袭了过来,苏玺才丢了棍子,说:“妈妈,我们回去吧。”
谨月弄了点河水,擦了苏玺脸上的泥土,逗他:“回哪里啊?姥爷家还是我们自己的家。”
“姥爷家。”
“怎么,这么几天了,玺儿一点都不想爸爸和姐姐吗?”
“想姐姐,但不想爸爸。”
谨月心里咯噔一下,她蹲下来,拉着苏玺,轻声问:“为什么不想爸爸呢?”
苏玺噘着嘴说:“因为爸爸经常不在家。”
谨月笑了。
她温柔地揉了揉苏玺的头发,说:“你错怪爸爸了,爸爸也要去地里干活呀。”
“才不是呢,他经常晚上不在家,我一个人睡觉好害怕,姐姐又不让我和她一起睡。”
“好,妈妈知道了,妈妈回去帮玺儿打爸爸好不好?”
回家路上,谨月应付着苏玺其他的问话,但心里一直想着他刚才说的话。
苏老二经常晚上不在家?
那么,他去哪里了呢?
苏慎在住校,可能不知道,可是苏微为什么从来没说过这事呢?
还有谁知道呢?
要不是天色已暗,又带着孩子,谨月真想马上回去问问苏老二。
晚上吃饭时,谨月也有点心不在焉,冯氏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谨月,一个劲地找话题。
院子里有脚步声,冯氏掀起门帘一看,是程氏。
“啊婶子啊,快进来。”
“谨月还在不?”
“在呢。”
谨月也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上午的药方也给她开好了。
程氏进来后,脸上堆着笑,冯氏要帮她盛饭,她说已经吃过了,然后就说:“谨月,婶子上午的话说得不好听,你别放心上啊。”
“不会啊,没什么的。”谨月说。
“两个娃儿的疹子确实在恢复,已经没那么尖了,我下午也把窗帘和门帘撤掉了。”
谨月“嗯”了一声,她还是没有明白程氏到底要说什么。
“是吧,婶子,我就说我弟媳妇可厉害了,你听她的准没错。”冯氏说道。
“是,是。”
看谨月不说话,程氏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说:“那个,谨月,这个药方上写的什么,大夫不认识。”
谨月哭笑不得,这有什么啊,自己又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于是,她又用铅笔规范写了一遍。
程氏千恩万谢地走了,谨月继续端起碗,全然不知道饭是什么味道。
“谨月,你给她开的什么药方啊?”冯氏问。
“给小孩开的。孩子有黄疸,她不愿意带他们晒太阳,只能开点药洗洗。”
“嘿,不晒就不晒吧,他们好不容易生了一对男孩,金贵着呢。”
谨月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在这儿了,她甚至觉得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任务没一点意义。
本来,谨月打算第二天就带苏玺回去,没想到当天晚上,苏老二就匆匆忙忙地赶来接他们了,说他娘下午开始,突然高烧不退,这会都开始说胡话了。
谨月和苏玺就跟着苏老二往回赶。
到了村子里,谨月连家门都没有进,就赶去了苏老四家。
苏老太果然浑身发抖,脸红得如同熟透的苹果,嘴里念叨个不停,也听不出来她说的什么。
“也没感冒,早上还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下午突然就发起高烧来了。”苏老四说。
“这几天娘有其他症状吗?”谨月问。
苏老四沉思了一下,说:“好像,并没有,好像,胃口不太好,但应该是胃病,也时常会吃点胃药。”
谨月拿听诊器听了下后,说:“估计还是得拍个片,娘的肺部有点不对劲。。”
一听这个,苏老二急了,赶紧问:“怎么回事,严重吗?”
“不好确定,先去镇上拍个片子吧。”
让谨月觉得好笑的是,在谁带苏老太去医院的问题上,一大家子都突然犹犹豫豫,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样子。这个说自己不识字,去了也是白去,那个说手上有活走不开,只能等娘检查完回来后多照顾下。
最后,苏老四说:“要不还是让二嫂去吧,二嫂本来就是学医的,也方便和医生沟通。”
这一次,大家都很一致地赞同。
谨月没说话,心里呵呵冷笑了几声,你们兄弟,平日里个个一副母慈子孝的样子,怎么现在,你娘遇到事了,却都做起缩头乌龟来了。
苏老二用寻求的眼神看着谨月。
第237章 县城推销
苏微和苏玺两个还在外面玩耍,大夏天的,白天也长,谨月猜测苏老二他们估计还没吃饭,便做了点晚饭。
直到八点多,苏慎才拖着疲乏的身体回来了。
一见到谨月,她就高兴地掏出几张钱,说终于卖出去了一套。
谨月笑着把那50块钱给她,说:“这也是你的。”
看苏慎在纳闷,谨月就说了事情经过。
“妈,我明天想拿护肤品去县城卖。”
“怎么突然想起去县上了?”
“这几天走了好几个村子,我发现很多人都不愿意买,听说城里女人爱打扮,我想去试试。”
“好啊,那我陪你去。”
“太好了。”
苏慎两眼冒着兴奋的光。
这才是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啊。
难道真的是借了系统的力?
“待会等你爸爸他们回来,如果你奶奶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们明天一早就走。”
“奶奶怎么了?”
“发高烧,去医院拍片子去了。”
苏慎撇撇嘴,没说什么,好像习以为常了。
晚上十点多,繁星闪烁,孩子们都已经睡了,苏老二他们还没回来,谨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想去张大夫家问问,看是什么情况。
刚出门,张大夫就过来了。
张大夫说苏老二他们今晚回不来,住院了,具体情况要明天才知道。
然后张大夫又说了下医院的建修进度,说大概明年开春能修好,这段时间他会去办理资质以及一些证书。
直到第二天的六点多,苏老二才红着眼睛回来了,说苏老太是急性肺结核,目前在住院,他来取点东西。
谨月帮着收拾好东西后,说一起去医院吧。
苏老二淡淡地说不用了,都安排好了,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换做以前,谨月可能还会胡思乱想他为什么这么冷淡,但现在,她觉得无所谓,他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苏老二一走,谨月就喊醒三个孩子,说带他们去县城玩。
苏慎和苏微倒是很快就起床了,苏玺却怎么都叫不醒,好不容易拉起来,又揉着惺忪的睡眼倒了下去。
没办法,谨月只得去苏老三家,给谢氏说了下,让她帮忙照看下。
苏慎还不忘喊上丽云。
谨月找出上学时的行李箱,将剩余的几十套护肤品都拿上了。
正是暑假,班车在路上走走停停,耽搁了很久,到县城已经是中午过了,谨月带着孩子们吃了面,然后就直奔城中心的广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