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蹊云的身份去哪都不受限,却在容府被拦了下来,他不悦地喊道:“本殿下你们也敢拦着?”
那两个守卫毕恭毕敬的,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只是说道:“我们家管家有令,小姐重伤未愈,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姜知棠愣了一下,容府的人怎么知道有人要来探视?
是特意提防他们的还是所有人?
陈蹊云气道:“好!我不进去!你将你们管家叫出来我有事要问!”
姜知棠一听,连忙扯着他的衣角,陈蹊云却不予理会。
很快,容府的管家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六殿下。”
陈蹊云回身勾勾手指,示意管家上前说话。
他蓦地勾上管家的肩膀,颇有些威胁意味,“本殿下想见你们家郡主,可是有什么条件?”
管家一听,惊恐万分地退了半步,“奴才不敢!”
“哦?不敢?那你叫人拦着本殿是何意?”
“殿下恕罪!不是奴才不让进,是我家郡主这几日重伤未愈,不便见人。”
“不便见人便不让进你们容府了?”
“这……”
管家有些语塞,这个小殿下是在故意和他绕弯子呢。
想了想,仍是硬着头皮回道:“这是我们家将军下得令,奴才不可违啊!”
陈蹊云听后,顿悟,“原来是大将军的命令。那行吧!”
就在管家以为他要走时,陈蹊云突然打了个回马枪,又勾上人家的肩膀。
“我忽然觉得与管家聊天十分有趣,不如咱们进去好好聊聊?”
“啊?”
这番操作给老管家弄得不知所措。
这小殿下怎地如此无赖?
虽然心里腹诽,但面上的恭维还是要做全。
“殿下真是折煞老奴了。我只是一个嘴笨愚钝的下人,哪里能配得上与殿下聊天呢?”
“无妨!本殿下是个不拘小节的人,绝对没有任何看轻的意味。”
“可……”
“好了!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我就是单纯地想和你聊聊!又不会吃了你!”
姜知棠在一旁看得好笑,如果不是知道这对话的人是什么个情况,单听这几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陈蹊云在哄骗少女呢。
看来,也只有无赖才能治这些墨守成规的下人。
让陈蹊云帮忙果然是对。
陈蹊云几乎不给管家任何拒绝的机会,二话不说拽着人就往府里走。
门外的守卫看不清状况,也不敢拦着。
等顺利进了府,陈蹊云又找机会支开姜知棠。
那管家是个多心眼的,即便被陈蹊云困得支不开身,却还是提防地叫住姜知棠。
姜知棠穿得是家仆的衣服,因为扮得是个男人,身材矮小,样貌秀气,让管家心生怀疑。
可陈蹊云才不会让他得逞,他朝姜知棠大声呵斥,“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姜知棠连忙附和地点头,随后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
见陈蹊云发脾气,他也不敢阻止,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人离开。他暗暗地留了个心眼,趁着家仆上来倒茶的机会,他叮嘱几句,“去看看郡主的情况。”
陈蹊云瞥了眼管家,不动神色地喝着茶。
实际上,俩人在干巴巴地坐着,根本没有什么话题聊,因此也让管家笃定了猜测。
陈蹊云终于决定开口了,他试探地问:“你们家郡主到底伤得如何?”
……
另一边,姜知棠在院子里兜兜转转地,终于来到了容缨的院子。
她下意识地推门,只可惜门被扣上了。
这到底是养伤还是囚禁?
正疑惑着,另一边的似乎传来一阵动静。
她走过去,只见一个角落里有砖块松动的声音。凑近一看,正好与一双眼睛对视上!
姜知棠:“!!!”
虽然一瞬间被吓到了,但她还是认出了那是容缨的眼睛。
“容缨!”
里头的似乎沉默了一下,立马激动地喊道:“小棠儿!”
“小棠儿你一定要救我!”
“嘘!”
怕容缨的动静太大把人引来,她连忙低声制止。
“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被关着?”
容缨回到:“我爹知道了我跟去边境的事,所以下令把我禁足了。小棠儿你一定要帮帮我!我爹可是说了,只有等他回来了,我才能被放出来了。”
“……”
姜知棠想到姜显嵩与自己说过,容征一去边境没有个十年八载是回不来的。
她忽然觉得很对不起容缨,毕竟如果不是她告诉容缨姜知竹回南苗的时间,她也不会擅自跟去,更不会发生后面的一系列事情。
“容缨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你的伤怎么样了?”
容缨:“我的伤没事。姜知竹呢?他的腿怎么样了?我记得当时那把箭上是有毒的。”
见她有些激动,姜知棠忙安慰道:“你放心吧!我大哥没事的!他现在都能练剑了!”
听到姜知竹能练剑了,容缨也放心了。
下一瞬,又委屈地说道:“他没事了都不来看我……”
姜知棠叹了口气,“并不是他不来看你,只是你们爹下令不让任何人看你。我们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见到你的。”
容缨听后,气得恨不得砸破这堵墙。
“我爹也太狠心了。”
姜知棠还想在问些什么,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应该是有人过来了。
只得先撤退了,她最后看了眼容缨,“你再委屈几天,我一定救你出来。”
说完,像只灵活的猫钻进灌木里,等人走后便离开了。
这是陈蹊云经历过最尴尬的一次。
俩人分明是心不在焉的,却还是为了掩饰而不得不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直到姜知棠回来后,陈蹊云才松了一口气。
第95章 无情
回去的路上,陈蹊云忍不住抱怨道:“我的姑奶奶,你下次动作能不能快点,我都快无聊死了。”
姜知棠揶揄道:“你不是说和管家聊天有趣吗?我就动作慢了些,好让你们多聊聊。”
陈蹊云气愤道:“我那是为了带你进府!”
“话说回来,你到底看到郡主了没有?”
姜知棠叹了口气,“看到了。”
“情况怎么样?”
“唉!不容乐观。”
陈蹊云一听,大惊失色,“不会是快死了吧!”
话刚说完,姜知棠唰唰给了他两下,“胡说什么!”
陈蹊云捂着头,“不是你说得不容乐观吗?”
“确实是不容乐观!因为容缨被禁足了!”
“……”
那理解了。
毕竟以容缨那丫头的性子,将她禁足便相当于喂她鹤顶红无异。
“所以你打算救她出来?可以我对容将军的了解,就算你救出来了,保不齐还会进去第二次。”
他刚说完,又被姜知棠打了一下。
“你干嘛老打我!”
姜知棠调皮地朝他做了个鬼脸,陈蹊云一看,知道这一下她是故意的,于是二话不说地朝她追去。
二人你追我赶的回到了姜府。
彼时,陈蹊谨与姜知竹正在院子里谈事。被突然闯进来的两人打断了话题。
围着他们转了一会儿,姜知棠便累得气喘吁吁。
姜知竹无奈地说道:“小心些,你身上还有伤。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如此没大没小。”
正好姜知棠也累了,顺势坐在姜知竹身侧,却不想给了他机会,被逮着一阵说教。
姜知棠困顿地撑着脑袋,任由他说着。眼睛明亮亮地盯着陈蹊谨的脸看。
说实话,陈蹊谨的样貌确实卓越,温和秀气又不失英挺。看着本是人畜无害的五官,却因那微微上挑的眼角多了几分妖冶。
陈蹊谨话说到一半,忽然觉得有道目光如炬,他低头看去,只见到呆傻的姜知棠。
陈蹊谨:“……”
这样的目光让他有些不自在了,可偏偏她还不见收,连着姜知竹说了什么,他都险些没听见。
姜知竹发现陈蹊谨有些失神,于是叫道:“五殿下。”
陈蹊谨蓦地抬起头,一脸淡定地回答:“鞑靼人的事我会找机会再查查,你回到边境后,也切记小心。我怀疑是你的营帐中出了内鬼。”
姜知竹一愣,“内鬼?”
陈蹊谨点头,“如果没有人报信,那些鞑靼人又怎会知道你们营帐的位置?还如此凑巧地在半夜进攻?”
被他这么一提,姜知竹也发现了不对劲。
那天晚上因为容缨失守的事太过气愤,以致于他忘记深思其中的疑点。
他们营帐的位置偏僻,却离南苗极近,若是遭遇埋伏,南苗的兵力不一会儿便可以赶过来。
可那些鞑靼人却根本不怕,继续嚣张的在营帐附近游荡。
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这件事他得向容将军请示。
谈完事情后,陈蹊谨与陈蹊云站起身离开,姜知竹亦准备起身送他们,姜知棠却没有动静。
三人不禁奇怪,还是陈蹊云好奇地凑上去查看,才发现姜知棠脸色绯红,气息微弱。
“姜知棠?”
他轻轻去触碰,却被她灼人的皮肤给烫了一下。
“姜知棠好像不对劲!”
他回头对他们喊到。
他们一惊,连忙扛着姜知棠回房间,又匆匆忙忙地叫来郎中。
待郎中一番诊断后,方才说道:“小姐是旧伤未好,伤口再次裂开而引起的高热。”
姜知竹问道:“可有大碍?”
“没有大碍,只需要好好静养几日即可。”
众人都松了口气。
姜知竹看着躺在床上孱弱的姜知棠,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蹊云自责地说道:“都怪我!要是我不逗她就好了。”
姜知竹:“此事怪不得殿下。不过,棠儿的性子似乎变了很多,比以往好动。虽然这不是什么坏事。”
陈蹊谨不说话,毕竟他是唯一一个知道姜知棠秘密的人。
他看了眼姜知棠,确认没什么事后,才带着陈蹊云离开。
姜知棠睡到了半夜,忽然惊醒过来。
“春晓——春晓——”
门吱呀一声,春晓走了进来,从桌上倒了杯水递给姜知棠。
姜知棠咕咚咕咚地连喝了好几杯。
她从来没觉得水如此甘冽。
烧了一天,她的嘴巴都起皮了,说话都扯得生疼。
春晓问道:“小姐肚子饿不饿?我去叫人做些粥吧。”
她摸了摸肚子,确实是饿了,于是点头。
真是的!
她本来还想与陈蹊谨商量救容缨的事,没想到当时花痴陈蹊谨太入迷,以致于睡了过去都不知。
罢了!明日再去也不迟!
她翻了个身又睡了回去。
翌日一早。
姜知棠刚要下床,春晓就立马钻了进来,给她拽回床上。
便告诉她姜知竹这几日不让她出门,好好把伤养好了再说。
姜知棠一听,这可得了?
容缨可还等着她去救呢!
她说什么也不肯,吵吵嚷嚷地要起床。若不是姜知竹忽然来了,恐怕下一秒就要撒丫子飞出去了。
姜知竹看了眼春晓,随后三下五除二把姜知棠用被子裹在床上。
“哥!你快让我出去!我有大事!”
她像只虫子一样扭来扭去。
姜知竹冷冷地睨了她一眼,“不管什么事,先得把伤养好!”
“不行不行!等我把伤养好了,容缨就要出大事了!”
姜知竹闻言,愣了一下,“她怎么了?”
姜知棠只好说道:“容缨被永远禁足了!”
姜知竹:“……挺好的。”
被禁足了也好,至少不会出来惹麻烦了。
姜知棠觉得他的反应实在过分,遂指控道:“大哥你太无情了!”
“怎么无情了?”
“你不帮我,你就是无情!”
姜知竹挑眉,“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姜知棠咧开嘴角,“帮我救容缨出来!”
谁知,姜知竹一口否决。
“我救不了。”
“为什么!”
“因为是我告诉了容将军她跑来边境的事。”
“……”
“其实,是我告诉容缨你在边境的。”
第96章 阴阳怪气
没想到突然生病又拖延了几天的时间。姜知棠苦恼地坐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当时她告诉了姜知竹是自己引容缨去边境的,没想到姜知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真是奇怪!
她小心翼翼地将熊猫的眼睛绣好,然后又换了根针线绣身子。
在院子里绣了一下午,似乎也挺惬意的。如果不是陈蹊云突然跑过来的话。
“所以,你在烦怎么救容缨郡主吗?”
陈蹊谨一进来便看到姜知棠苦着张脸,便开口询问。
姜知棠点了点头,手腕一个翻转,又一只熊猫绣好了。
仔细看,除了第一只熊猫比较粗糙,剩下的似乎绣得一次比一次好了,看来她的绣功也在渐渐地得心应手了。
陈蹊云却吐槽道:“我看那郡主被关着也挺好的。省得惹麻烦!”
姜知棠替容缨反驳道:“容缨才不麻烦呢!你这样说她的坏话,等她出来了我一定告诉她!”
陈蹊云嗤笑,“我可不怕那丫头!”
姜知棠懒得和他斗嘴,继续聚精会神地绣着帕子。
没人斗嘴,乐趣都失去了不少。
陈蹊云一边揣着蹴鞠,一边煽风点火。
“我可听说那容将军脾气倔得很,特爱找人麻烦,再加上你们两家的关系本就不合,你还是别打什么主意了。反正她只是禁足又不是被囚禁,有吃有喝的,死不了就……啊!”
话刚说完,脚硬生生地被人踩了一下。
陈蹊云痛得从椅子上弹起来,捂着脚在院子里蹦跶。
陈蹊谨无奈地摇摇头。
“姜知棠你个蛮妇!能不能下手轻点!我过几天就要踢蹴鞠了!”
姜知棠嗤之以鼻,陈蹊云却不依不饶地叫唤,“喂!姜知棠!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她头也不抬,“我的好殿下,我哪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