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和哥耶是你的爹爹还有兄长吗?”
她点头。
姜知棠想,南苗已没,她一定是在悼念她的族人。
此时屋外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屋外的鸟雀叫得分外欣快。
这天气真是多变,明明早上还出着太阳,一碗面的功夫,这天就下起了雨。
缈萝拿起桐萧放在嘴边,空灵悦耳的声音袅袅传来。
竟出奇地与这雨景相配。
姜知棠被这动人的声音渐渐安抚了情绪,沉醉地趴在窗边,看着屋外的烟雨潺潺。
距离姜知棠失踪过去了五天,姜府上下为了找人乱成一团,反观陈蹊谨这边,安安静静地看着书,一点也不急燥。
陈蹊云问道:“五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姜知棠在哪了?”
相比起之前在乌镇,陈蹊谨这次分明淡定了很多。
陈蹊谨从书里抬起头,“知道。”
陈蹊云蓦地松了口气,看来姜知棠并没有什么危险。
“那……你不打算告诉姜府的人吗?他们这几天可是乱作一团了。”
“不能说。”
“为什么?”
“若是说了,这戏就做不成了。”
陈蹊云听得更加迷惑了。
“戏?什么戏啊?”
陈蹊谨没有回答他,扯开话题,问道:“下个月选妃,听说父皇打算把太子的婚事也敲定了。”
陈蹊云一惊,“为什么要在那一天?”
他摇摇头,眉间微蹙,“父皇的心思,我们很难猜透。”
陈蹊云若有所思地点头,“父皇总是做一些令人难以琢磨的事。”
“对了,我听说李太傅这几日在父皇面前经常提起你。”
陈蹊云一僵,“提我作甚?”
陈蹊谨气定神闲地抿茶,“大概是你和李姝婉的婚事。”
“什么!”
陈蹊云吓得拍桌而起,满脸的慌张,触到陈蹊谨锐利的眼神后又强装淡定。
“你不愿意?”
陈蹊谨狐疑地看着他。
他当然不愿意!
“我……我不喜欢她。”
陈蹊谨皱眉,“可你之前不是很喜欢她吗?”
他慌张地辩解,“不是那种喜欢!我和她只是……只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
陈蹊谨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后,轻描淡写地开口:“那你对姜知棠呢?”
这几句话就如炸弹一般在他耳边炸开,他最不擅长撒谎,尤其是面对洞悉一切的陈蹊谨。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我怎么可能喜欢姜知棠呢!那种粗鄙的女人就算长得再好看,再有趣,再可爱我也不会喜欢的!”
陈蹊谨:“……”
陈蹊云完全没意识到他方才说得话存在的漏洞有多大。
陈蹊谨叹了口气,“罢了。你自己的婚事好好考量,若实在不愿,也别勉强自己。”
说着,他起身要出门。
陈蹊云呆怔在原地,低头思考着什么。在陈蹊谨即将踏出门的那一刻,他的面前忽然吹来一片枯叶,蓦地回过神,站起身喊道:“五哥!”
那背影顿住,回头看着他。
陈蹊云苦涩地笑道:“你永远都是我五哥!”
陈蹊谨淡然地笑了笑,随后利落地离开了。
你永远都是我五哥。
这句话是陈蹊云从小跟在他身后一直挂在嘴边的。
他脑海里闪过一些零星片段,都是关于俩人小时候玩闹的场景。
“你想当个闲散王爷?人家可未必如你愿!”
“你整日和陈蹊谨在一起,你又可知人家是真心对你?莫要到时候被人当作棋子了都不知。”
这些话忽然如刀子撕裂锦帛,将那些温馨的画面划地四分五裂。
原本悠闲的步子忽然加快了些许。
好似这样能将那些狠厉的话抛之脑后。
“你永远都是我五哥!”
“莫要被人当作棋子了都不知!”
“我相信五哥!”
“人家未必真心待你!”
“……”
随着步子的加快,那些扰人的声音总算冲散在耳后了。
第133章 试图逃跑
容府。
“郡主!郡主!”
几个侍女焦急地喊着躺在床上的人,最近容缨的醒来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这次刚醒来没一会儿,便吐了一大口血出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吃了解药还是会中毒?
她和姜知竹中得不是同一种毒吗?
容缨捂着疼痛的胸口,微弱地喘息。
容管家很快就带着太医赶来了,太医把完脉顿时脸色煞白,“这毒已经开始入侵心脉了,再不拿到解药,恐怕……”
容管家听后,吓得差点跪倒在地,容缨问道:“为什么我服了之前的解药没有用?”
太医说道:“你这次中的毒和姜校尉的不一样,比他的还要剧毒。”
“你的意思是,现在那个解药已经没办法救我了?”
“是。因为你的毒已经越来越严重,必须服用更大剂量的解药。”
容管家急得拽住太医,“有什么办法救郡主!”
太医为难地摇摇头,容缨用尽力气喊道:“容管家,备马车。”
容管家:“备马车做什么?”
“我要去找爹爹!”
“可是……可是大小姐说了,你现在是哪里也不能去啊,只能等老爷拿到解药回来了。”
“等不了了。我的毒不能再拖了!”
她不是怕死,只是怕自己死得太仓促了,还有好多事没做呢!她怎么可以就这样草率地死去?
马车在林子里匀速前进着,容缨躺在榻上,马车的颠簸令她十分难受,每动一下就像有人扯着她的肉一般。
侍女不停地替她稳住身子和擦汗。
行到一半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正疑惑着,外面响起一声撕裂的马鸣,随后马夫的脑袋滚了进来,骨碌碌地来到侍女的脚边。
“啊!”
侍女吓得一阵惊叫,接着一把刀又从外面探了进来,一把砍下侍女的脑袋。
随后那把刀渐渐向着容缨逼去,在即将贴到容缨的脑袋时,容缨猛地醒了过来,随后以最大的力气闪到一边。
她虽躲了一次,可随着大动作,身上的疼痛更剧烈了,一个不慎,她的胳膊就被砍伤了。
那把刀像是鬼魅操控一般,直直地朝她的脑袋下去,手起刀落……
“啊——容缨!”
姜知棠腾地从桌上弹起来,额头上大汗淋漓,胳膊也麻木了。
她惊魂未定,焦急地想要出门。
容缨出事了!
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也不知道容缨的情况如何了?
每次容缨生病她都没办法去看她,更没办法帮到她,心里一阵惭愧。
然而门刚打开,缈萝就将她拽了回来。
“你现在还不能走!”
“我要去找容缨!我感觉她有危险!”
缈萝不知道容缨是什么人,只是强硬了态度不让她离开。
这让姜知棠很崩溃,“你让我去找容缨!等确认容缨没事我就立马回来!好不好?”
她语气几斤哀求,可缈萝不想因为她坏了自己的计划,所以装作无动于衷地移开眼。
看来,她是不可能让自己走的。
姜知棠灵机一动,“不如这样吧!我不出去!你替我到容府问问郡主的情况好不好?”
缈萝愣了愣,还是拒绝了。
“我没办法帮你,一则如果我贸然出去,陈蹊鹤的人会立马发现,二来,我的身份也探不到消息。”
“那怎么办……”
她跌坐在地,深深地无力感。
缈萝不忍地说道:“你的事我想办法帮你传递给陈蹊谨,或许,他能办到你。”
一听到陈蹊谨,姜知棠立马又打起精神。
对了!她可以写信给陈蹊谨,他一定能帮到她。
虽然知道刚才出现的画面是梦,但她还是担心容缨。
此时,郊外的林子里,一匹马快速地从中穿梭而过,容缨靠在姜知竹的怀里,脆弱地好似一张随时飘落的白纸。
姜知竹捂着她胳膊上的伤口,奋力的扬鞭,加大了速度。
他好不容易拿到解药后,连忙快马加鞭地赶回长陵,却在路上看到了被土匪围起来的容缨。
在那把刀即将落入之时,他迅速将她救出。看着她身上出了胳膊的伤口,顿时松了口气。
而谨王府这边,陈蹊谨也顺利收到了姜知棠的信,他赶到容府时,姜知竹也到了。
俩人同时碰面,看清情况后,都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没有言语。
容管家看到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后,差点没吓得晕过去。
“这是发生什么了?刚出去还好好的,怎么……”
“快叫太医!”
姜知竹大喝一声,顾不得其他了,抱着容缨就闯入容府。
等太医来诊断后,陈蹊谨趁机问道:“可有拿到解药?”
姜知竹点头,“除了解药,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情。”
陈蹊谨看了眼周围,没有回话。
太医出来了,一群人又围了上去。
“郡主的毒还是解不开,必须要长期服用这种解药才行!”
姜知竹惊愕,“我们中得不是同一种毒吗?怎么会……”
“虽然是同一种毒,但这次的毒明显比你身上还要难除,所以不排除那些鞑靼人在原来的毒上又加了一些。”
“怎么会……”
姜知竹脸色苍白,当他知道容缨为了替他试解药,亲自试毒时,他就知道自己很难还清这份恩了。
而春晓也一定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才说了那些话。她是在暗示他,暗示着两人之间牵绊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对于这件事,陈蹊谨只从陈蹊云的嘴里知道个大概,所以他也显得束手无策。
屋里,容缨似乎服了解药后,意识清醒了不少,遂叫了姜知竹的名字。
容缨的脸已经趋近病态,苍白得毫无血色,足以见得这种毒的厉害程度。
“你送我去边境吧!以我爹的能力,拿到解药或许不是问题。”
这是事实,姜知竹的这瓶解药就是容将军拿到的。
姜知竹没有作声,一脸阴郁,低沉地让人发慌。
“我陪你留在边境。”
良久,他终于出声,说得话却令众人大惊。
容缨愣了愣,傲娇地撇过头,“本郡主不需要你的报恩!你只需要把我安全送到边境,其余的事不用你管。”
第134章 进宫
“我所做之事也皆由我心,无人能改。”
他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
街上。
“你怀疑容将军和鞑靼人有往来?”
陈蹊谨皱眉,还未消化这重大的消息,姜知竹又抛了一个更重大的消息。
“当年乌镇的事也和容将军有关。”
“如何得知?”
“我曾在军营里打探到一些消息,容征最近收信很是频繁。而且近半个月突然对鞑靼人发起进攻,似乎在有意伪装什么?周边的鞑靼人都被他剿得差不多了,一个活口也没留。”
“这就奇怪了。明明先前告诉我们他很难找到鞑靼人的踪迹,怎么突然就连续剿杀了这么多的鞑靼人?”
“没错。而且,他似乎很了解鞑靼人的位置。”
俩人并肩走着,一脸严肃地商量这件事情。
“对了!”
陈蹊谨忽然想起姜知竹还不知道姜知棠失踪的事,便将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除了省去个别细节外,还让他不用担心,等下个月选妃结束后,姜知棠自会出现。
姜知竹回到姜府后,一进府里便看到了站在廊檐下的春晓。
“春晓。”
他轻声唤道,将原本出神的少女吓得身子微颤。
她转过头看见他一身玄袍,身上有轻微血迹,担忧地上前,“你受伤了?”
他顺其自然地挽过她的手,仔细地摩挲着,忽想起来,第一次牵到她的手时,柔若无骨,肤如凝脂,而今她的手有了细细的茧,便不硌人,只是觉得惋惜。
“不是我的伤口。”
他牵着她坐下,“方才便看你愁眉苦脸的,是担心棠儿?”
“你都知道了?”
“也是方才五殿下告诉我的。”
春晓点头,绞着衣角蹙着眉,“也不知道小姐如今怎么样了?”
他轻声安抚道:“不用担心。五殿下之所以如此放心,想必是知晓棠儿没有危险。他也说了,等下个月的选妃结束后,她就会回来的。”
春晓疑惑,“五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
“大概是为了让棠儿逃脱皇上为太子指婚一事。”
说到太子指婚,春晓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也难怪老爷这几日都不念叨小姐了,估摸着也是打得这个算盘。”
姜知竹欣慰点头,顿了顿还是决定把容缨的事告诉她。
春晓听后只是沉默了几秒,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化,“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对了!前几日我见你屋里的护腕都坏了,就替你修补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出发,我替你把东西准备好。你的甲胄我也替你收拾干净了,还有剑穗,我见它有些破旧了,便又缝了新的给你。”
姜知竹笑着打断,“知道了知道了。你做得事我都放心。”
春晓愣了愣,低下了头掩去嘴角的苦涩。
时间一天追着一天,姜知棠和缈萝待了这么多天下来,虽不绑着她了,但也不让她乱跑,如同被关禁闭一样。
像她如此潇洒不羁的人,又怎么忍受得了呢?
她每每哀求让缈萝放她出去透气,缈萝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这次她又打算从窗户溜出去,谁知,缈萝早就在外头守株待兔,一见姜知棠的头露了出来,就毫不客气地将她塞了回去。
如此反复,不厌其烦。
姜知棠精疲力尽地想着,她怕是第一个被女主囚禁起来的女配。
然而,缈萝今日的兴致似乎不高,怏怏地坐在一旁,望着窗外发呆。
“姜知棠,很快我就要进宫了。”
进宫?
那不就意味着她要放她走了?
这对于姜知棠来说是好事,但对于缈萝来说,却是注定的到来。
结果亦是注定的。
“姜知棠,你算是我在中原唯一一个愿意相信我的。所以,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