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习惯使然，习倩然还是否定了自己的心情，说：“没事。你呢？”
乔嘉瑞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还没来得及看到就被习倩然挡住了，然后就是马不停蹄的处理顾姐的工作事宜和她的家庭安排，直到现在才能有空闲给习倩然打个电话。
乔嘉瑞眨了一下眼睛，眼前仿佛还留有习倩然遮挡时手心传来的温度，舌尖抵着上颌一会，说：“我吗？如果不好，可以邀请你明天出来吗？”
习倩然鬼使神差的答应了。
周日在沈暄和凝视的目光中，习倩然挥挥双手就出门应约去了。
到达了约定好的广场，今天阳光正好，暖洋洋的晒在人身上，舒服却不会觉得炎热。习倩然正低头看手机，之前发给乔嘉瑞的消息还没有收到回复，刚按下息屏键，眼前就被一堆气球挡住了。
那堆气球红的黄的都有，眼前这个人拥拥挤挤的拿在手里，正好挡住了习倩然看清楚人的视线，她扬扬眉，往后退了一步。
没料到对面那个人更加得寸进尺的挡在她眼前。习倩然咳嗽一声正要提醒一下对方不要挤着她了或者把气球往上举一点。
刚要说，就看见气球往上空举，拿着气球的乔嘉瑞正扬着他迷人的微笑对着习倩然，还有他那双招惹风流债的桃花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习倩然，说：“suprise!”
说着，他将手上的气球递给习倩然。
习倩然眨了一下眼睛，手却还是插在她的风衣兜里，没有伸出来接过。周围人看过来的目光，让她有些拘束，看着乔嘉瑞说：“你哪来这么多小孩子东西。”
乔嘉瑞起初满头问号，然后看向自己手中的气球，笑道：“谁说只有小孩子才能有气球啦，给你。”他见习倩然不愿意接着，边叹气道：“既然你不要……那就算了。”
说完，乔嘉瑞便脱开手，放开了手中的气球。
习倩然惊讶中，没来得及阻止，伸手还想拦着的时候，气球一遇到自由，便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冲向了天空。她抬头望向了气球飞远，不等到她气笑，就感受到眼前还剩了两个气球，一蓝一红，在乔嘉瑞手中。
他没有放飞所有的气球。
“快拿着吧。”乔嘉瑞见状，将一个气球的绳子牵在了习倩然的手腕上，也给自己牵上了。
习倩然看着这个自说自话的男人，在心里哼了一声，却到底还是没有解掉手上的气球。
乔嘉瑞看着她面不改色的脸色，又瞧见她手腕上乖乖被他系好的气球绳，说道：“今天就陪我放松一下心情，所以呢，你觉得是小孩子做的事情，我们也可以做。”
如果一个人框在规定中，那未免享受不到太多的乐趣了。
于是，习倩然跟着乔嘉瑞逛美食，看小动物，一路上手上都系着那个气球。
*
沈暄和周一一到办公室，真是开月会的日子，大家伙都在公司，因而更是热闹的很，都在讨论顾姐的事情。
这件耸人听闻的案子经过邻里之间的发酵，小区业主群的讨论，乔嘉瑞向他部门其他同事的告知，社里几乎人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顾姐死了。还死的特别惨。
一时间，曾经聚堆讨厌顾姐的人此刻又提起了她微小的善意。
比如说。
“顾姐她虽然爱占便宜，但是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
“顾姐她之前部门拔河比赛，可拼命了。很有团体精神啊。”
尽管顾姐生前在社里的名声不太好，但是周围人以这样的凄惨的方式死去，仍然给大家的心里蒙上了一层尘埃。
社里看在顾姐二十年老员工，再加上没有父母丈夫处理后事，就想办法联系上她的远房亲朋，协助着一块处理了丧事。
等到祭奠那天，通知职工愿意的同事前去吊唁。
社里顾姐所在的部门广告营销部全体都去了。陆芊芊在路上就已经哭成泪人，她一直埋怨自己没给顾姐蹭车，身边的同事都在安慰她。
还有几个得空闲的同事也都去了，沈暄和到殡仪馆之后，就看到了习倩然。在她想过去之前，那边的乔嘉瑞先她一步，走到了习倩然身边。
沈暄和迟疑着，便没有走过去。大概是他们之前共同经历了这件事，分担了彼此的压力，短暂的成为依靠，所以感觉亲近了不少。
沈暄和将目光转移到了灵堂上，顾姐的照片摆在中央。照片上的她黑白着更显得青春的模样，脸上没有斑点皱纹，眼里没有算计，却是一片清朗的笑着。
原来顾姐年轻的时候，是这样的。
第31章 终下决心
乔嘉瑞走到习倩然的身旁站定，和她一块看着这场葬礼。葬礼开始的时候就有亲戚在哭丧，习倩然的身体绷直，脸上板着显得冷静严肃。
耳边传来震耳的哭声，哭丧的团队里面不止顾姐那几个乔嘉瑞联系的远方亲戚，还有几个人好像是那些远方亲戚花钱请过来哭丧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哭的很尽职，嚎啕的叫的很是凄厉，一边叫一边将从亲戚那听到的关于这个去世的人的零碎内容都哭喊出来。
“哎呀~都怪你那个狠心的女儿~”
“真是一刀一刀，扎心的来啊~”
在这样子的氛围下，乔嘉瑞感觉还不如身旁的习倩然肃穆的好。两个人只是安静的站着，看着顾姐的亲戚们和工作人员哭丧。
沈暄和去趟卫生间的路上，碰巧看见顾姐那两个亲戚在，看见他们在数钱，想了想，还是等会过去，便停在了墙那边。
“这些钱够不够？”
“可以了吧，就号丧个嗓子，就这么贵。”
这是在讨论给哭丧的人的钱。有些地方很注重葬礼上哭丧的事情，如果哭的不够惨，死者就不会安宁。所以有些人会花钱买人哭丧。
“这有什么？反正到底都是她顾琴的钱。”
“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攒下来多少钱？反正她那个脑瘫女儿迟早死在监狱里了，我们几家人分一分。”
“早就跟她说过这孩子别生别生，爸爸都没有的。你看吧，生了个什么出来。”
沈暄和看着这一幕，颇有一种讽刺的感觉，从头顶到脚底透心凉。比起哭丧死者的去世，那些曾经嫌弃她带着个精神病女儿讨生活的亲戚们好像都有一种快点结束任务然后分一分家产的紧迫感。
要是顾姐知道她死后事情变成这样，肯定气的跳起来抓花了他们脸。
只是人死如灯灭……
沈暄和给顾姐上了最后一柱香。
她想，她需要去那里看看，三水市虎泉街214号。
抛开所有的顾虑和迟疑，她看到自己的内心，如果是最后一天的生命，有什么是遗憾的话，就是没有去那里。
她父母慈爱，知己一二，朋友众多，同事融洽，有热爱的事业，美好的未来……她的人生几乎可以用一帆风顺来形容。
但是，她喜欢的男孩子也在喜欢她，她却裹足不前，她愤怒于他的隐瞒，自己却又当个缩头乌龟。
是啊，人生在世，就是要畅快一点！她要去亲自看看那里藏着什么样的故事，能够让阚绮云说“解答你心里关于成严的问题。”这么一句话。
她真的好奇极了。
于是马上就跟成严请了一天假，第二天踏上了去三水市的路。
三水市其实离五华并不远，但是属于地级市，比五华小多了。所以沈暄和之前没有去过，还是上次因为阚绮云的事情第一次去那里。
这次她一个人到了三水市，直接打车到虎泉街214号。
214号是一家餐饮店的店铺，店门左边的位置摆着早餐的伙拭，现在九点多，基本上已经歇了。而在里面则是贴满了一面墙的面食盖浇饭这些点单。
在这里，和成严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暄和踏进店铺，坐着的老板娘见有人来，马上热情的招呼道：“吃点什么啊？”
正常的招呼结束，沈暄和明显感觉到老板娘停留在她脸上的视线过久了，等到她随口说了个牛肉拉面后，进厨房前老板娘还看了她一眼。
但是这个老板娘的面相很温和，所以被她打量的时候也只会觉得是善意的目光。
沈暄和坐在位置上，等到老板娘送来她煮好的牛肉拉面，也不过是一会的时间。她从老板娘手中接过筷子，看着老板娘直接问道：“你好，阿姨。请问你认识成严吗？”
老板娘动作一怔，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水渍，看过来的目光依然是和善的。她温柔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沈暄和对面的椅子，在沈暄和说了“您坐”后，这才拉开椅子坐下来。
“你是找成严吗？”说着，老板娘就翻出手机上的通讯录，在其中找着成严的电话号码。
沈暄和没能阻止老板娘翻到成严的号码给她，因为老板娘下意识的动作太快了。而这也已经明明白白告诉了沈暄和，她认识她。
因为没有人会将一个人的号码就这样给自己不认识的人。
沈暄和看着老板娘通讯录上标注着“阿严”的成严的号码，用肯定的语气说着疑问句，“您之前就认识我吗？”
老板娘，也就是于慧欣听见对面女孩的问话，点了点头。
其实说起来，这个姑娘一进门的时候，于慧欣就认出来是谁了。是阿严喜欢的那个女孩，她看过照片。这个姑娘和照片上变化不大，不过是发型变了些，脸蛋和眉眼却还是差不多的。
当时阿严去五华市上高中，偶尔回来的时候给她们看过照片，告诉她们他现在过得挺好的，学校老师都不错，成绩也跟上去了，还认识了新朋友。
合影的大头贴上的那个女孩子，于慧欣看着阿严的眼神，就知道，那是喜欢的神情。
没想到，后来阿严又转学回来，没有再提过五华市的事情。
她原本以为就是一段青春的故事，阿严大学的时候谈了女朋友，也是三水市的，她还挺高兴的。只是没想到过不了多久，他们就分手了，女朋友也过来找她问了一些事情。
于慧欣这才知道，阿严他还喜欢着照片上的女孩。一转眼，单身到了现在。你叫她如今见到照片上的姑娘真人，开口就是问成严，如何不惊喜？
于慧欣原本就是将成严当作自家孩子疼的。
沈暄和见老板娘点头，整个人都有点懵，还是对方先开口问话。
“你是成严以前的朋友吧？”
沈暄和应下，然后从老板娘口中知道了，成严把他们两个的合照给老板娘看过。她还没有问什么，老板娘就将成严的事情一股脑的都告诉了她。
老板娘叫于慧欣，四十七八岁的年纪，以前是成严他家的邻居，二十几年前就开店开在这，因为有所学校就在前一条街，人流量也不少。更何况家里就在这商铺后面的居民楼，也方便自己出行，是更合适不过的。
那时候于慧欣对门住着的就是成严他爸妈两口子。
刚开始几年还是蜜里调油，恩爱有加，但到后来就开始有了争执。那不过她家不是个爱八卦的，再说两口子拌拌嘴也是正常事。
直到后来厂里进来一个女大学生，被分配在成严他爸手下工作。那时候国有企业改制轰轰烈烈的，厂子被厂长接受，成严他爸爸是厂子里的骨干，先进工作者，正是一派前途无量的时候。
成严他妈冲到厂子里，向领导举报成严他爸爸和那个女大学生两个人之间有不正当关系，一时哗然。当时爆发了很激烈的争执，那个女大学生也险些自杀成功。
最后，成严他爸妈离婚，那个女大学生大学里谈的男朋友也同她吹了这门婚事。
一时间，竟然以成严他爸举家搬离三水市为终。自然那个家不包括成严他妈妈和他。
那一年成严不过是六七岁的年纪。
于慧欣眼看着小成严原本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却变得低头丧气的，心疼的不得了。
于是每次在他上学路过的时候见到了就给个包子，或者家里没人的时候让他来店里吃。小成严总是很害羞，不愿意拿吃的，每次都是她硬塞的。
有一天，小成严没回家先进了她的店里，坐在那等她忙完，在她过来问“怎么了？”的时候，才将手中的十块钱给了她。原来是他这次拿到了三好学生，学校奖励了纸和笔，还有十块钱。
小成严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一片孺慕，看的她的心都化了。小小年纪都这么懂事听话，可比她家作天作地的小公主乖多了。
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成严的妈妈也离开了三水市，听说去了北方那，几年回来一次。而小成严，就由着他外婆一个人带大了。
这孩子越长大越帅气开朗，于慧欣也是看着他长大的，心里自然是喜欢的很。
直到高一的时候，成严他妈妈突然回来，要把他带去五华市上学。成严自然是拒绝的，不过后来成严他妈找他外婆谈话后，成严就跟着他妈去了五华市。
后来又突然转学回来。于慧欣心里又高兴又埋怨，高兴成严又回家了，埋怨他妈妈说转就转走，让回来就回来，这样子动荡的上学环境对孩子的成绩影响多大啊。
好在，成严他的成绩没有下降。
而这时候，他的外婆也生病了。成严又要照顾外婆，又要上学，最后陪着外婆在生命中最后几个月里一起走完。
送别了外婆，只在重病时来过几次的成严他妈也终于出现在葬礼上，但是她拒绝支付成严上高中的费用。
于慧欣只觉得碰见了奇葩，不能理解对方的脑回路。她便提出她来帮成严出学费，成严拒绝了，说是外婆还留了一些钱在。
但是那些钱重病的时候医药费什么的，恐怕早就花光了。
最后成严不知道怎么和校领导谈拢的，在学校里开了个小卖部，一边做生意一边上学。
说到这的时候，于慧欣看着沈暄和说：“他那时候太忙了，可能根本没时间去找你。”
第32章 心疼
于慧欣显然是知道她和成严之间的问题的。
虽然沈暄和对于阿姨说的成严没有时间并不认同，因为她并不需要多少时间，只是打个电话就好，转学前和她说一声就行。
不过她在听于阿姨讲他小时候的事情，就大概清楚他和他母亲之间存在着很深的矛盾。
只是没有想过……连高中学费都不愿意给他出。
沈暄和面前的面只是动了几筷子，都有些坨成一团了，她也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只是想着在那时候，成严刚刚失去了从小陪伴着长大的外婆，又要承担起学费，还不愿意接受于阿姨的资助，该有多难。
想着，她便有些怨他的母亲和那个在整场故事里隐身的男人，成严的父亲。
当初成严他妈妈就是故意的。她还原本以为是因为学习的原因，或者厌恶早恋倾向的意思，原来都不是啊。只是对儿子原本就这么恶劣，更何况他的同学了。
“啊！”于慧欣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机翻到相册那边，“前几天我女儿说她婚礼上要放小时候的照片，让我发给婚庆公司，当时我就翻箱倒柜翻出来很多小时候拍的，整理成一份份文档，里面还有不少阿严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