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结果,当真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两人开始反思。
陈墨:“我觉得不应该,这还不够新奇吗,还不够有趣吗?”
封晚:“他们不喜欢这种?”
随后,两人同时想到一点,异口同声地说。
“刺激!”
“故事!”
陈墨:“洪荒,山海经,仙境·····掌柜,我觉得这些都可以有。”
封晚点头。
这是这个世界就拥有的神话,人们应该不会排斥他。
陈墨:“掌柜,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哈哈,我们真的不会被当作异端被抓起来吗?”
封晚摇头,就在陈墨以为她又要风轻云淡地说“不会”的时候,她开口——
“我也不知道。”
她说这话时,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茫然。
他们在向这个世界投放一枚炸弹,科技的炸弹,文明的种子被他们催熟。
但他们远远不知道,这究竟会带来些什么。
封晚望向天空,她掌心突然多了一团小小的白色,正在奋力地飞向天空。
但羽毛撒了一地,却怎么也没能飞起来。
它的羽翼还尚未强健到能支撑它飞往蓝天。
陈墨:“哈哈,我们这算在拔苗助长吗?”
封晚捏了捏白色的小肉球,神情又恢复了坦然。
“这也未必是坏事。”
小白球在她手里打了个转,终于费力飞起,跌跌撞撞飞向远方。
“担心那么多做什么?”封晚拍拍手:“一个流浪汉,一个经商人,竟然在担心整个人类文明,这简直杞人忧天。”
“我觉得这个全息的计划还可以往后面推推,现在我们的重点是戏法大会。”
陈墨看着那个愈发小的小白点,心里冷不丁冒出一句话。“这个世界或许会因为他们所改变。”
“好啊。”
他叹了口气,文明的前行从来不是一件简单事,就看历史而言,这个朝代还会遭受一次毁灭性的灾难。
封晚没有主动提及这场灾难,陈墨也就没有主动去说。
……
戏法大会复试开始的那一天,整个湖州县都出动了。
万人空巷,水泄不通。
一齐欢呼。
“封晚,封晚!”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透露出来的消息,走在路上,封晚就能不断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甚至还有人不断地给自己丢花。
封晚:······
这次的复试并没有太大悬念,毕竟封氏商铺可是打败过王氏的人。同台竞技的人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们,又崇拜又敬畏。
拜托,这可是打败过王氏的人!
据说王氏后面还想报复回去,但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动手,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这封氏商铺绝不像表面上表示出来的那么简单!
所有人都无比期待着他们的表演。
“他们还有什么招数?”
“我猜,让已死之人复活?”
“那我压一手画龙点睛!”
“买定离手啦!大家快来猜这次封氏表演的,会是什么魔术?”
封晚站在舞台旁边,眼睛突然有点酸涩与恍惚——风沙进了眼。定了定神,她让那些人把道具搬过来。
上一次的表演给她留下了不少的心理阴影。虽然她以前在俱乐部时,也有几次差点便断胳膊断腿了,但像这种,差点被万箭穿心的,还是头一次。
恐惧会带来不冷静的头脑,不冷静的头脑会引发更大的误差。
为了她的表演以及生命,她决定暂时先表演一些不那么刺激的魔术。
便是这个。
几个大汉把一个巨大的木质楼梯搬了过来,上面批了红绸。
它并不高大,约莫只有五六节楼梯,红布批在上面。
看客们疑惑了,这是要干嘛?
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惊险刺激的元素啊。
但很快,他们知道自己错了。
站在舞台上的宴明洲往上走,她看上去心情不太好,脸色冷淡。
在走到最后一层台阶之时,竟然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眼神空洞地,继续往前走。
她的左脚踩在了空气之上,看客们的心也跟着一紧。
接着——没有任何意外,没有任何反转。
她一脚踩空,整个人坠落于地上,悄无声息。
看客:······嘶。
这阶梯虽然不算高,但也有五六个成年男人那么高,就这么头着地地掉下去,没人敢打包票说没事。
甚至都不敢保证这摔下的人似乎还活着。
在场的人也不敢去打扰她。
就这样任由那小姑娘躺在那里,粘稠的红色液体呈圆形缓缓渗透出来。
许久过后,那红色的液体已经完全渗入地板,变成一滩褐色的圆形。
另一个人在这时走了上来,她长着跟刚才那人一模一样的脸。
看客:???
他们傻了,刚才那人,不是死了吗?
那么,现在,究竟又是个怎样的情况?!
不管台下的看客如何,台上的表演依旧在进行着。
像是一个无言的循环。
在血迹沦为褐色的那一刻,这个新上来的人,也开始重复着上一个人的动作,机械地抬腿。无知无觉地伸腿,迈向深渊,然后坠落死亡。
无休无止,另一个人又走了上来。她们踩空的细节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死”在了舞台上。
很快,台上的尸体,已经堆叠如山。
手臂无力垂下,耷拉在两侧,软软地交叠。
所有人都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她们身材相仿,衣物相似,所有人·····看起来,都是同样的一个人。
直到很久以后,最后一个人走上台子来。
在最后几层阶梯上,她抬起了头。
她的身上开始飘出花朵,飘出彩带,那些纷纷扬扬的事物将她的身形笼罩在其中。所有人都看不清她的神情,她只往前走着,但不断有东西从她身上蹦出来。
有小狐狸,有鸽子,有铜币,有纸张。
在踏上最后一节阶梯之上时,她也像从前的所有循环一样,伸出腿。
······
看客们齐齐抬头。
烈阳高悬于她的身边,她的每一根发丝都被镀成金边,在空中飘散。
她没有像之前的所有人那样坠落。
她稳稳当当地踩在了空中,就好似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拖着她往上行走一般。
与此同时,在千里之外的京城。
一封密函被送往皇宫。
宫人们弯着脖颈,整个人近乎贴着地板。
朱墙之间,宝马疾驰,急促马蹄声在偌大的宫墙中反复回荡。
宫人接过密函,提灯,转身呈给皇帝。
暗香涌动下,躺着病入沉疴的皇帝。
他不断地咳嗽,气息不稳,许久才平复下来,喘息着,问:“写了什么?”
宫人敛眸,腰弯得愈低,嗓子吊起。
“帝星,正位——”
作者有话要说:
内心有点小小的忐忑
第24章 不要救我
封晚将箱子打开。
里面躺着一堆碎银,几张地契,是原主母亲留下的。
原主在父母失踪后,也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陷入痛苦。
那时她每日便看着父母遗留下来的遗物,以泪洗面,最终成疾,这才给了封晚穿越过来的机会。
她又走到墓地,朝着那几个木牌拜了几拜。她取得了去往京城的资格,即将离开。也许不会再回来,也许很久以后才会回来了。
起身后,封晚乍然感觉身体一轻,回头,似乎有几个影子互相依偎着,正走向尽头。
那个“封晚”不再孤独。
她这次的表演可以说令人震撼。
不仅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她的作品还在湖州县引发了轩然大波,大批文艺评论家评论她的作品:“充斥着人文关怀的慈悲。”
“一把刺穿现实的利刃。”
所有的词汇都说得无比隐晦,生怕下一刻就被官府请去喝茶。
戏法界将她的戏法收录在《湖州县历代戏法作品选》里面,将她成为神之传人。
总之,将封晚捧到了一个极高的境界。
甚至还不断有人请封晚去演出,每日来封氏商铺的人数不胜数,几乎踏破了新的门槛
在俱乐部坐了几年冷板凳,封晚没崩溃。
但连续跟一群人,笑里藏刀地周旋了几天,封晚脑子都不大冷静了。
她完全没有时间静下心来研制自己的道具了。
于是,她逃了。
跟着宴明洲逃了。
恰巧宴明洲的朋友姜槐,前来此地。
这姜槐长得普通又安静,据宴明洲所说,是个很厉害的医生,小时候曾经救过她的命。
封晚把他带回去,姜槐又收到了一堆人的注视。
在得知了姜槐的身份后,百生晓开玩笑似的问:“宴姑娘小时候还生过病?什么病,怎么治好的?”
宴明洲:“是个挺奇怪的病·····”她指尖抵着下巴,回忆着,“我小时候有重瞳之症,因着这个病,我还遭了不少人的白眼,他们都骂我是怪物。”
平淡的叙述,但隐藏在风轻云淡之下的,是深深的悲哀与多年的心酸。
封晚听的时候,内心也是一阵不舒服。
随后,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封晚戳了戳意识内的淡蓝色小框框:“我记得,在我们那个年代,重瞳似乎也不能治好?”
系统:对。
封晚:那······
怎么会多这么多疑似穿越者的人?
系统:······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得奇奇怪怪的了。我去总部查查。
它查完之后,又回来,淡定道。
“我知道了,你安心搞你的事业就行了,这是这个世界的自我修复程序,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好。”封晚不再探究这些,招待完姜槐后,就开始准备远赴京城的行李。
姜槐没有来跟她表明穿越者的身份,她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找人家。
倒不如利用这些时间,思考思考,远行该怎么办。
古代远行并不是件容易事。
栉风沐雨,风餐露宿,走上个十天半月的都是常态,更别提在路上可能会碰到的各种危险。
为了能安全出趟远门,必须准备好各种防身用品。
宴明洲看着封晚把一把又一把刀片与袖箭塞进自己的衣袍里。
而那衣袍,宛若一个无底洞,永远也填不满。
宴明洲还未来得及在心中惊叹完,就听见有人求见。
难不成又是什么商贾?
掌柜这几天已经被这些人弄得够烦了,宴明洲本想拒绝,可推开门,就看见一个白发飘飘的老者,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脸上的褶子全部皱在一起。
看见宴明洲出来,直接跪倒在地上。
“姑娘,哦不,仙人——请您帮帮我们!”
宴明洲:“······?”
这又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封晚被外面的吵吵闹闹吸引,也走过来,见一位老者倒在地上,满脸疑惑:??这是来碰瓷的?
这位老者一把一把眼泪的,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这些天来,我们老爷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我怀疑,老爷这是糟了·····上身了!”
那个鬼字,他甚至都不敢说出来,生怕又遭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见他的意图后,在场所有人的行动都一顿。
封晚有点艰难地开口:“是谁叫你来的?”
老者诚实回答:“是唐之薄和武四。”
武四,便是那打更人的大名。
封晚甚至都能想象到打更人是怎么跟别人推销自己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抱歉,我们最近没有时间,您还是另请高明吧。”
她可没兴趣作实什么奇怪的都市传说。
这老者见封晚要关门,死命地抵住门,“你们不是要去京城吗?我们老爷可以给你们京城的地契!”
嘶。
这来历不简单啊。
封晚短暂思索了下,问:“你老爷姓什么?”
湖州县像这样有权势的人,应该叫得上名号。
“我老爷姓何。易水何家。”
在易水边上的何家,只有那一家。
“你家,是不是有个叫何云流的少爷?”
老者瞪眼:“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也······”
封晚直觉不是什么好词,连忙打断:“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老者不再在这个话题上谈论,而是继续求着封晚:“我们家老爷前些年突然得了一种怪病。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皇城里的大夫都不知来了多少次,也毫无办法。我是听了别人的话才来找您的,求您带我们过去吧!”
可他们也不是什么专业人士啊。
万一耽误了这老爷,岂不是连自己的事业都想要丢掉。这样的家族,封晚不敢惹,也惹不起。
正要拒绝之时,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的姜槐开口了。
“去吧。”
他的眼睛很纯粹,很干净。
封晚一时间福至心灵。这可是能治好重瞳的人,有什么事情能难得倒这样的人?
于是转头:“我们可以去,不过·····此事不能宣扬。”
七转八转,终于到了何府。
一进何家大院,封晚便皱起眉头,她总感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散不去的陈腐味道。
一切的华美,似乎都被笼上了一层深深的黑影。
老人将他们引到了一间房前面。
里面传来不停的咳嗽声,即使隔着一道门,封晚也能闻到浓重的药味。
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是故生吗?”
老人答:“是,老爷,我又替你找了人。你这病,一定得治好!”
里面那人嗓音还有些嘶哑,哭笑不得:“我说了我这病治不好的,你怎么还找人来?”
老人固执地说:“不试试,怎么知道,这次来的几个人,可不像之前那些人一般。”
“·····行吧,看就看吧。”声音中还是有些无奈,后面那句话小声了一点,但还是被封晚等人听得很清楚:“反正也治不好。”
封晚推开门,差点没被里面味道熏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