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虽然松手了,但趁机使劲揉了一把,过足了瘾,而路重箫原本束好的头发变得凌乱。
他瞥了殷九一眼,也没说什么。
梦境开始一点点模糊透明起来。
“走吧走吧。”路重箫颇为遗憾地站起身。
“你能不能不要看起来像是我毁了你的宝藏一样。”殷九看着好似有了怨气的路重箫,自是无语。
听了这话,路重箫眉眼一弯凑近她:“那你再赔我?”
“少赖我。”她笑了,肘部撞开他:“你早先进来前不解释清楚。”
“我以为你会懂。”
“不,你的暗示很失败。”
俩人倒是很快恢复以往插科打诨的相处模式。
但是回到十字路后,落入沉莘眼中又是别样意外。
她一忙拽过殷九,紧张兮兮:“连若,你没事吧,是不是路重箫威胁你什么了。”
殷九倒想着要不干脆也告诉沉莘得了,但是祁臻也在,而且至今她也不清楚到底当年和祁臻有过什么交易。
如果就大大咧咧曝了身份,按照他的交易契约,恐怕绝不是有利于自己的。
那么就没有必要再继续这个交易。
等她处理完所有事,再去想这个也不迟。
“没有。刚刚我和……路重箫发现一点信息,应真宫应该在做一些不为外界所知的事情,要是实施成功能影响整个仙魔界。并且,”殷九提到自己时觉得有些不自在,顿了下:“应非宫主的死也是整个计划的一部分。”
沉莘秾艳的眉眼似乎因为生气而更加舒展:“应真宫果然有鬼,小九当时应该赶尽杀绝。”
殷九倒是也想,但是绞灭了康柔和那么多应真属下就已经够呛,想着缓一阵子,结果就收到了剩余应真人带着宫主早已离开的消息。
“连若姑娘就肯定应非宫主死掉了吗?”在一旁的祁臻突然问她。
殷九垂下眼眸:“残歌剑已经与我本命相接。”
这句话虽没有直接承认或否认,但在旁人看来却是殷九是没有生还可能了。
“但在下与应非宫主还有一桩交易。”祁臻静静道:“契约天地法则,除非真的魂飞湮灭,一丝神念不留。不然——”
他抬起右手,一根半透明的线浮出。
“交易依然存在。”
这边殷九还在细细思索,就听到路重萧好似有些幸灾乐祸的传音:“既然这么坚持,难道是你签了卖身契?”
“我根本不知道。”她烦躁地回了句。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什么会在不知名的情况下随意做交易契约?她心中凛凛。
“那,就是非要履行不可了?”
殷九试探性问他,希望自己付出的可不是什么贵重东西。
祁臻眸间似有怀念,但却摇摇头:“未必。我只是想找她看是否还记得交易内容,毕竟,该轮到我回复她的部分了。”
等等。
殷九一念闪过。
祁臻的意思就是,她已经交付了代价,而该是他回给自己想要的了。
她的心跳有些快。只不过这样的话,她还是不记得她付出了什么。
“交易规矩,交易者必须记得交付内容。不然不做数。”
殷九努力地在回想到底给了祁臻什么,可是怎么都是一片空白。
“重萧,我是不是少了什么记忆?”她总觉得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如果你指的是喝酒醉得不省人事的那几次的话。”
殷九揉揉太阳穴,那就不是了,虽然她喝醉过,但醒来都是在自己宫殿内,根本没可能。
“是不是觉得可惜。”路重萧慵懒道。
“倒是奇怪,他不愿和现在的我交易,却与之前的我有交易。难道我还有什么不同吗?”
“可能你现在的模样并不讨喜。”
殷九冷笑:“我倒是想回我自己的身体。重月峰时你可是觉得我不错,打算把我做成傀儡。”
然而这句导致的结果并不美妙。
他语气森森:“是啊。你快死时宁可叫言濯来救,都拒绝喊我一声。”
殷九当然不会被问住,眼都不眨道:“我自有分寸。让言濯来只是想看看这么多年过去,我和他谁更厉害。”
第38章 石器守卫
“那真是怪我没有按照你的想法反应。”路重萧嘲讽道:“破坏了你考虑打败谁才能独坐尊位的计划。”
要不怎么说路重萧了解她呢,一点就明。
“你说得对。”殷九称赞他。
很明显路重萧懒得理她这满满诚心的表扬,不再搭话。
“上面暗间差不多都找过来完了。”沉莘摸了摸小虎雪白的毛发:“除了大部分机关,一些灵器外,没什么有用的东西。”
“如果上面布置暗间,那么应真宫地下会不会也有?”祁臻试着猜想。
应真宫殿坐落于山间,肯定有多处密道。
但是当他们下来时才发现,情况比想象的意外糟糕。
原本肃穆的大殿已变得残破不堪,柱子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烟尘还在慢慢飘荡,偶尔落到之前那些激动万分想要进来的人早已变僵的尸体上。
“看起来不怎么幸运。”沉莘微微地感叹了一下,然后小虎从她怀里跳出来,蹦跶着叼了块黑色曜石回来。
“这是什么?”
“千铁石,可以说是世上最坚固的东西,仙法魔力作用上面也是无效。”祁臻接道。
“就是刚刚我瞧见的石器守卫,好像用这个弄成的?”沉莘沉吟片刻:“不过它们倒没发现我,原来是到下面来了。”
用千铁石组成人形武器,术法又不奏效,很容易团灭。
“虽然坚固,但毕竟是组装,照着连接关节处打必然会成一散沙。”
听到路重箫这样很有经验的应对办法,再想到刚进幻阵时他狼狈的样子,总结出来答案也想必是正确的。
“我猜,经历过程很辛苦吧?”殷九很努力地控制笑意给他传音。
哪知路重箫冷冷地回她:“你猜错了。”
哦,那就是对了。
既然路重箫都能在这些石器守卫上吃亏,看来果真要小心些了。
“咚!”整个大殿似乎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有地方传来哗啦啦重物倒塌的声音。
这方向距离不是很远,顺着斑白的墙壁走过去后,是分隔的简单内殿。可以瞧见足有两人高的石人蹒跚着与一些还在挣扎的人们斗争。
无论是魔气还是光彩的法器打着石器守卫身上,都像是以卵击石。
“该死!
那群人愤怒地想要暴起却被压制地毫无办法。
正当石人扬起石拳想把这些侵入者通通砸成碎泥时,一只雪白威凛灵兽猛地咆哮而来狠狠地用身体将石人重重地撞了出去!
整个空间为之一颤。
“沉莘阁下!”获救的人喜极而泣。
“是你们触发了这些石人的机关?”沉莘疑惑地问。
稍稍在前的人有些局促:“有、有人找到了应真宫的图纸,密道分为两路,而上下是相通的。然后之前我们也分开了,有的去了上间暗道。我们就打算先在内殿找些宝物,考虑再进入下间密道,然后就不小心就碰发了这石器守护人的机关。”
所以就是说,上下间密道相通,却都有机关守护。
上间就是殷九遇到的由娃娃用无婪香控制的活体,下间看来就是石器守卫了。
“地图呢?”路重箫显然更关心这个。
那个人有些害怕,结结巴巴道:“他、他们去上间的人带走了。”
上间的人不用多说,应该是没有活着的,怕是图纸也埋了进去。
谁知道祁臻扇子轻敲掌心,语气自然却藏着怀疑:“你们真的会甘心让另一批人拿走?”眉眼泛笑接着道:“我要是你们,不会抢夺为己有,至少公平起见分成上下间一半一半吧。”
那人神色一僵,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路重箫自不用说,脸色阴沉一片,有人这么骗他,怕真的不想活了。
眼看着刚刚从石器人手下逃出一命,转而就被路重箫的威压下瘫软在地,只觉得喉咙似乎被看不见的手死死地扼住。
发出嗬嗬的挣扎声音。
“喂喂,你把他弄死了图纸怎么办?”沉莘瞪大了眼睛。
“没有图纸又怎么样,不过是这小小的应真宫,还怕找不到什么。”他眼皮都不抬。
殷九在脑海里开始回忆着书中的剧情,关于男主祝澜之的信息。
好像有部分提到过,祝澜之早先呆于应真宫,是正处于最下处的中心暗间,被困锁于整个应真宫建筑之下。
说得残酷点,就是应真宫以整个宫做阵压制他。
这也就导致祝澜之阴翳的性格。
再结合暗间的那个蛊瓷娃娃的话,就是祝澜之破了阵法逃了,加之康柔的死众人皆乱成一团,而应真宫主逼不得已丢下应真宫,和剩余力量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想到这样,殷九就必须到祝澜之所呆的暗间去看看。
“别杀他。没有图纸下间暗道我们很难走。”殷九冷静出声。
团子又在咋咋呼呼催她,要是再像之前那么麻烦一个个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时间。
沉莘还下意识想帮着殷九说话,免得路重箫一不高兴迁怒于她。
没想到他直接松手了,那个人跪倒在地上,满脸血色,正大口大口地呼吸。
沉莘:这人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殷九也毫不客气伸手:“图纸,作为交换,你们可以和我们一起。”
这样的条件算不得亏,毕竟殷九这边实力明显更强,那人看了一会儿面前这个仙门的女子,和身后的同伴纠结了下,便从储物戒中拿出半张纸卷递了过去。
图纸上标注的很是潦草,殷九猜测是应真宫的外边人员所记录的,只有大概各个暗间方位和机关所在,只能说是个方向图。
扫视一圈,确认了中心暗间。
果然有着重重陷阱包围。
“咚!”“咚!”沉重僵硬地脚步传来。
拿出图纸的人语气紧张地说道:“是石器人,又来了!”
殷九神色自若:“不担心。它表面不受你们魔力法器的伤害,但只需摧毁关节处,就能让这些石器人崩盘。”
“多、多谢。”
她笑了:“不是我,这可是无明殿主亲自试验得出的,感谢他。”
非得要揶揄一下路重箫。
那个人怎么可能敢面对无明殿主,而且不用转身,就能实质性感受路重箫凉凉的视线停在这里,虽然没有动作,可也让他头皮发麻。
沉莘只觉得哪里古怪,可也说不上来,只先把小虎唤回来准备应对即将而来的石器守卫。
扇端抵着下巴,祁臻似乎有些若有所思。
第39章 应真计划
风灵宛若钢刃在指间哗哗作响。
微颤的地面上是又一批从暗道蜂拥而出的石器守卫。
而与之前不同的,它们每个手里都拿着一把同时千铁石所制的长尖枪。
敢情这还有升级版的。
殷九手间不过轻握下,狂卷的风就撕裂般摧残着石器的臂膀处,令它寸步难行。
剩余的人也都开始专心对付着这群石器人。
毕竟组装的细致,利锋的风刃搅碎起一堆细细麻麻的石子,在半空中晃动。一只石臂轰然落地,荡起不少尘土。
一把石枪摩擦着空气唰地飞向殷九。明明是在一个笨重的石器人手里,却灵活自如地仿佛有了生命,角度刁钻挥舞,震得地面裂开一道缝隙。
殷九剑柄覆于手,光芒一厉,与石器人的手腕处碰撞“叮!”一声,花火滋啦作响,扬起隐约焰光。
石器守卫怒气冲冲想要抬手——却忘了一只臂膀已被斩断。
紧接着咔嚓一响,另一只握着武器的手臂也骨碌了出去。石枪被直接被残歌横扫出去,铛一下牢牢地钉在上方墙壁上。
下一秒剑刃力劈,头部与身体整整分离!
石器人轰然倒塌成一片碎石。
大概是因为有了正确方法,加上人多,这样对付起来轻松不少。
转眼间就已经是满地的千铁石。
下间与之前上面的暗道没有什么不同,殷九对照着图纸,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一众人避开了许多机关陷阱,到了中心暗间。
若不是因为地图,压根都不会注意到这里,暗门漆黑得与周围墙壁融为一体。
这些个外人自是不知道其他,只晓得应该会有许多宝藏在里面。
暗门仿佛是水做的,摸上去有种波动粼粼的纠缠感。
但是偏偏殷九瞳孔一缩,声音迅速:“退后!”
几乎是在她话出的那一刻,爆炸如海浪四溢,一片震耳轰鸣。
残歌早已立于身前,殷九也只不过被气浪掀得踉跄几步。
应真宫还真是留有一手,这暗门应该是专门来防范的,像这样给他们直接来个措手不及。像没反应过来的人,就很容易被弄个半死。
被炸出一个残缺的大口,殷九可以清楚看到里面的景象。
布置地宛若高塔间的天牢,从底到高足有百丈距离。只有高高的顶端处有一个拳头大的正方口,几缕阳光瑟缩地挤进来。
每一面墙壁上都挂着数条长长的铁链,尾部都直直通向中心的台阶——那里该束着什么东西,但现在却断裂一地链环。
明显已经不在。
“这是牢房吗?”沉莘忍不住开口了,空荡的暗间内回响着她的声音。
祁臻略低下身,细细查看着链条:“里面依然有着千铁石,如此坚固怕是想困住什么,可惜。”显而易见,链条的断裂只说明是被困住的东西自行冲开了。
中心暗间除却这些空荡荡地没有其他物品。
“阁下,这里好像什么都没有……”之前拿出图纸的人磨蹭过来,纠结地对着殷九道。
虽然看着殷九不过一个仙门小丫头,但实力已达到元婴,并且在刚刚也是她开口才让无明殿主路重箫放了一条活路。所以,自然表现得敬畏。
“不如,我们可以按照图纸换个地方?”他硬着头皮尝试性地开口,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几个实力强悍的大佬们要来这牢房一样的地方。
而几乎都是一路殷九在领路,无人有异议,他也就只能来问问她。
没料到的是,殷九扫了他一眼,直接就把图纸丢给了他:“想走可以走了。”
那人简直喜从天降,捧着图纸美滋滋地示意了几个同伴赶紧离开了,好容易来这里一趟,当然是找宝物最要紧。
“连若,你就这么还给他们了?”沉莘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