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芷目瞪口呆地盯着陌叶颜,她的印象中陌叶颜是一个比她大五六岁的温柔小姐姐,有一颗医者的仁心和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她被评为第一美人时还曾感慨,若上官姐姐还在,自己恐怕没有半点机会,心中说不清是惆怅还是叹息。
“阿颜姐姐,肯定是哪里弄错了,你千万不要听信魔女的妖言,她定然是为了挑拨离间,父亲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陌叶颜盯着她,用整张脸唯一保留原状的双眼盯着她。
“你真的不知道吗?我爹娘死了,你的家里却多出了许多鬼医门的秘方和丹药,你身上的香味是玉凤丹的味道,玉凤丹能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变得莹莹生辉,这是我从小用的秘药,你真的……毫无所知吗?”
上官芷被那张脸和眼中的仇恨吓得退了一步,“我……我……”
上官芷哭了出来,猛地跪在地上。
“阿颜姐姐我给你磕头,求求你放过父亲吧,他就算做了错事也是我唯一的爹,你也失去了父亲,应该知道这是什么滋味。”
上官芷狠狠磕头,伸手拽住陌叶颜的裙摆。
“我以后定然会待你像亲姐姐般,爹肯定只是一时糊涂,他不是故意的。”
陌叶颜哈哈大笑,狰狞的脸庞不似活人。
“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你还真是恶心,磕几个头、掉几滴眼泪,就能换回我鬼医门上下二百一十八口人的性命吗?不如我先杀了他,再给你好好道歉好吗?”
上官芷趴在地上,仇恨地看着陌叶颜。
“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善良的阿颜姐姐了,就算杀了我爹,难道你爹就能活过来吗?冤冤相报何时了的,为何不能宽容点。”
陌叶颜不停发抖,气得说不出话,上官钩钺已是无耻之徒,上官芷这种看似天真的善良却更是让人作呕。
“真是聒噪。”程月舒实在听烦了,“阿霖,让她闭嘴。”
邵濯霖走到上官芷面前,如一道落下的阴影,骇地上官芷不住往后挪。
“邵濯霖,回头是岸,你不要听那个魔女的话,她在利用你。”
邵濯霖拔剑,如一道流光划过上官芷的嘴,他的剑向来轻快而精准,甚至连疼痛都姗姗来迟。
看着在地上捂着嘴不停翻滚的女人,邵濯霖冷冷道:“你污了我阿娘的耳朵。”
旭元喆不由得看一眼程月舒。
不变的台词,变了的人。
上官钩钺一直在试图尝试运作内力,尽力忽略耳畔的喧闹,此刻却终于忍不住了。
“你们有什么冲着我来,别对阿芷动手!”
陌叶颜直到此刻才觉得痛快了点,一脚踩在上官芷的膝盖上,反复用力。
“上官钩钺,原来你也有心?也会为家人心痛吗?不止我们鬼医门,还有你为贤王灭门的灵巧宫的人,这么多的命都没让夜晚难眠吗?”
程月舒打断陌叶颜的话。
“别和他太多废话。”
坏人会愧疚难安吗?当然不会,只有好人才会后悔和懊恼,即便根本不是自己的错。
就像旭元喆找到陌叶颜后,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她还在懊悔,如果当初家里人能看穿上官钩钺的狼子野心,或许不会白白葬送这么多条人命。
可坏人的逻辑不同,直到现在上官钩钺悔恨的恐怕是他留下了陌叶颜这个活口。
陌叶颜明白了程月舒的意思。
“是啊,是我错了,好在上官钩钺你终于落到我的手中,我知道你拿走了玲珑香的方子,也吞了我们鬼医门的至宝,连蛊虫都伤不了你,但你不会想到,我苦心研制这么多年,终究还是研制出了魂息香。”
“爹娘一直说我没有天分,可我还是做到了,这都要感谢你啊,魂息香下,所有的人都会不知不觉武功尽失,除非提前服下解药,否则再无回转的可能。”
这话让在场的更多人陷入绝望,也对上官钩钺产生了怨恨。
表面道貌岸然的武林盟主,竟是如此畜生,还连累了他们。
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贤王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说蛊虫都伤不了他?也包括金甲子母蛊吗?”
第62章 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2)
上官钩钺面色一变,但都到了这种地步,他也懒得解释什么。
还是程月舒人美心善,给贤王解答。
“王爷您放心,就算蛊虫不管用,上官钩钺也是打算让你坐上那个位置的。”
“只是等上去后发号施令的人是谁就不好说了,根据天玑阁的密报,他早已准备了一个和你身量长相相似的人,模仿你的一举一动,就连你的奶妈也早已和上官钩钺勾结到一起,狸猫换太子,这里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故事?”
贤王脸色铁青,想到之前上官钩钺曾提到过的剥下面皮,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真没想到上官钩钺如此阴险,到时候他的这张脸说不准会戴在谁的身上,真是狼子野心!
上官钩钺的阴谋彻底大白于天下,原来他想要的不仅仅是武林盟主之位,更是至高无上的皇位。
为此不惜满手鲜血,丧尽天良。
上官芷早已捂着裂开的嘴角呜呜哭泣,上官钩钺则面色冷漠。
“程夫人,事到如今,我们不如联手合作。”
程月舒饶有兴致道:“怎么合作?”
“你有魄力也有手腕,只是区区一个魔教教主如何能满足你,我们是一样的人,我苦心孤诣这么多年,朝堂和江湖都有我布下的棋子,若你愿意,我们可以一起谋夺这天下。”
上官钩钺沉声道:“难道你不想成为开天辟地的女皇吗?史书上永远有你的名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如灼灼骄阳,没有人能掩盖你的光辉。”
程月舒不得不感慨,能成大事的多多少少都点了演说家的天赋,这一番话说的当真让人心动。
就连陌叶颜都急了。
“程夫人!你不要听他的鬼话,和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上官钩钺:“不过是他们不配与我共事,但你不同,程夫人,你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女子,难道你不信自己?”
程月舒:“可今天这么多双耳朵都听见了,大事还没做,就先被平叛了吧。”
上官钩钺环顾一圈,冷笑。
“自然是杀了,这群人留着也没有什么价值,除了程夫人心腹外,可尽诛于此。”
众人哗然,若之前还像听故事般,此刻关系到他们自身,才终于意识到上官钩钺是怎样的恶鬼。
“程夫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被上官老贼蒙蔽的,此人坏事做尽,简直是畜生!”
“上官钩钺你死有余辜,活该下地狱。”
还有人挣扎着想要拔刀杀了上官钩钺,可惜全身没有半点力气,刚要发动内力就吐了口血。
一时间喝骂之声不绝于耳,就连往日和上官钩钺关系最好的几位兄弟都对他彻底失望。
“闭嘴,吵死了。”
程月舒打断了众人的咒骂,继续问上官钩钺。
“别人倒是好说,可我看上官姑娘生性烂漫,若是不小心透露出去,岂不是坏了你我大事?”
上官钩钺没有半点犹豫,立刻道:“她的嘴巴已被划烂,只要再拔了她的舌头,保管说不出话。”
上官芷大惊失色,直愣愣地瞪着上官钩钺。
“爹!”
刚喊一声,却牵动到嘴巴两边的伤口,渗出更多的血,上官芷却恍若不觉,一声声地喊着。
“爹……爹……”
她不敢相信,将自己视若长相明珠的父亲,怎么会说出如此残忍的话。
上官芷本以为无论爹做了多少坏事,可在她面前永远是那个温情的、可靠的父亲……
程月舒笑了,所以别以为坏人做了坏事只对特定的人好时,他的恶行就能被原谅。
那些屠尽天下人,只宠爱一人的剧情多么让人作呕,用旁人的血肉去成全你们的爱情。
这种人看似深情,看真的到了触碰利益时,他又怎么会不牺牲你?可在这之前不过是自己没当祭品,就要享受这一切,真是荒谬而可笑。
程月舒:“就算拔了她的舌头,可她还有手,有脚,能写会画。”
上官钩钺垂眸:“若夫人真的放心不下,那就给阿芷一个痛快吧。”
“爹!”上官芷的嘴角不住流血。
上官钩钺叹息:“阿芷,爹不忍心让你承受断手断脚之苦,乖,一会就过去了。”
“这也是你的命,认命吧,爹会给你立个长生碑,时时刻刻记着你的。”
上官芷疯了般哈哈大笑,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
“好爹……果真是我的好爹……谢谢爹。”
程月舒感觉到气运疯狂地从上官芷身上流向自己,不禁舒服地眯起了眼。
旭元喆看着不由得羡慕,难道是因为没有系统的制约?不然同为任务者,怎么程月舒能吸收气运,自己就不能。
难怪她像个反派似的这么多话,原来是为了此刻。
祝天诚都不忍心了:“大哥,咱们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何必屈服于这个贱人!”
上官钩钺一言不发。
他自幼就明白自己和其他人不同,他一定要站在最高处,这些凡夫俗子又怎么懂得他的理想。
“程夫人,我愿意效忠于你。”
程月舒摇摇头:“可惜要和我合作,你还不够格。”
上官钩钺豁然睁开眼,之前那么多的咒骂都没能让他有所反应,此刻程月舒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他目眦欲裂。
“你说什么?!”
程月舒拍了拍手:“出来吧,王公公。”
一个眉眼阴柔的太监从角落里走出,之前他仿佛隐形人般,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人。
“程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难怪这山庄的群雄二字被你改成群雄不如一雌,小的就没见过您这样的人物。”
程月舒不答话,他反倒笑得越发谄媚。
“难怪圣上叮嘱我,定然要事事以您为先。”说着再看向上官钩钺,比寻常人更狭窄的双眼满是讥诮:“就你这种江湖草莽也配觊觎大宝?哼!”
贤王一眼便认出了这位父皇身边的大太监,汗水顷刻间湿透了他的衣衫。
“王公公,您怎么在这里?”
王公公斜睨他一眼,撇嘴道:“我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贤王跪在地上,“求王公公通融,我只是……”
“好了,杂家可做不了主,等到了圣上面前自有分辨。”
王公公又讨好地看向程月舒。
“多谢程夫人将这群不识好歹的东西一网打尽,圣上说了,此次您平叛您居功至伟,想要什么都是一句话的事,说句僭越的,陛下允诺的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
程月舒只是微微一笑:“我要的很简单,我要这江湖涤荡一清,我要所谓的武林高手,再无高人一等的资格!”
旭元喆深吸一口气,感慨万千。
这位任务者到底何方神圣,她竟然真的做到了!
步步谋划,步步为营,奈何他没文化,只能用两个字形容——
牛逼!
第63章 魔教教主的风流继母(33)
旭元喆回想着,这一切的开始还要从酒店的密谈说起。
任务者的合作稀疏平常,旭元喆原本以为这只是又一次平平无奇的任务与合作,直到程月舒猜出了他的任务。
“上官钩钺一看就是老谋深算的野心家,你的身份又是男二备胎,我想在剧情的作用下,就算天玑阁还存在,恐怕也是名存实亡,甚至换了一个主人,而你需要做的任务则是牢牢把控天玑阁,不让它被上官家夺走。”
天玑阁易主可是剧情中的暗线,除非任务者和天玑阁相关,不然绝无可能凭空猜到,旭元喆不禁吃了一惊,程月舒却笑了笑。
“很难猜吗?血衣神教有个见多识广的大长老,曾和我提到过鬼医门与灵巧宫的覆灭,这两个地方机关重重,怎么可能轻易被灭门,可他们的掌权者都曾和上官钩钺交好。”
旭元喆还是觉得诧异:“可这些线索也太少了吧,你就这样推断出是上官钩钺做的?”
程月舒却说从上官芷的身上就能看出,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个道理不仅仅是他们父女,从这个江湖中就能看得出来。
她曾读过的武侠小说里,那些武林高手快意恩仇也行侠仗义,但这里的武林高手一言不合就拔出武器。
今天我灭你满门,明日你寻我血仇,他们倒是快意恩仇了,可那些无辜被烧了房子、掀了摊子的百姓又何其无辜?
有这样的风气,上官钩钺这个武林盟主又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既然被猜了出来,旭元喆也不再遮遮掩掩。
“没错,根据我用天玑阁收集到的情报,上官钩钺恐怕就是幕后黑手,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扶持贤王上位。”
程月舒摇头:“未必,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用这个做文章……”
“你说对上官钩钺最忌惮的是谁?”
旭元喆指着自己的鼻子:“那肯定是我这个大冤种咯,他丫的都灭了鬼医门和灵巧宫,我们这种管情报的肯定也不会放过啊。”
程月舒笑了笑,“韶州啊,一匹快马不过两个时辰就能赶到京都,上官钩钺偏偏要将武林大比放在这里,你说皇宫里那位能睡得着吗?”
旭元喆倒吸一口冷气。
程月舒接着道:“这些年我相信你也收集了不少情报,上官钩钺既然做了这么多丧心病狂的事,难道就没有人一直在等着复仇?”
旭元喆犹豫片刻:“是有这么个人,是曾经鬼医门门主的女儿。”
“看,果然剧情都在帮我们。”
看着程月舒莫名的笑容,旭元喆忍不住感慨。
“姐,收敛点行吗?”他一时间差点分不清到底谁是反派。
就这样,程月舒定下了计划,从拿到武林盟主之位,到利用群雄宴将上官钩钺包括大部分的江湖人士一网打尽。
程月舒问旭元喆:“只要上官钩钺没了,大部分的武林高手也都被废去了武功,你的天玑阁是不是稳稳当当保住了?”
这倒是,旭元喆点头,又陷入更深的疑惑。
“姐,你的任务到底是啥啊?总不能是守护武林和平吧,咱任务者现在的任务都这么难了?”
程月舒笑了笑:“还真说不准呢。”
旭元喆终于艰难地从回忆里挣脱,看着眼下的局面,不得不感慨程月舒的每一步都猜测到了。
她料到上官钩钺会主动打探他们的身份,一步步引诱着对方,落入她的陷阱。
上官钩钺的扑街已然注定,接下来,是一个肃然一清的江湖和被程月舒掌控的时代。